红玫瑰带给我们怎样的人生道理(红玫瑰与白玫瑰)

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

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成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

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一颗朱砂痣。

张爱玲《红玫瑰与白玫瑰》中的这段精辟言论,隔一百年来看也不过时。

也许每个佟振保心里都装着两个女人吧。

一个是王娇蕊,鲜花怒马,眉眼如花,危险而又充满致命的诱惑;

红玫瑰带给我们怎样的人生道理(红玫瑰与白玫瑰)(1)

另一个是孟烟鹂,温软如玉,宜室宜家,舒服恬静而又显得岁月静好。

红玫瑰带给我们怎样的人生道理(红玫瑰与白玫瑰)(2)

但,天下的好事怎可让一个人占全了?

永远不可能两全其美的。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一个男人只可得一个女人的眼泪,泪尽了,爱的生命也就枯竭了。

爱情也好,人生也罢,人性总是得陇望蜀,且永不餍足的。

只是,每个人追求的不同,人生境界也就大不相同了。

红玫瑰带给我们怎样的人生道理(红玫瑰与白玫瑰)(3)

低级欲望

王娇蕊如同五月天里开放地热蓬蓬的花,她热辣性感,似乎天生就有表达情欲和情感的能力。

这个playgirl年纪轻轻就把名声给玩坏了,眼见年岁渐长,便匆匆嫁给了平平无奇的王士洪。

婚后,她有过好几任暧昧情人,直到遇到佟振保,她终于马失前蹄,彻底沦陷。

其实,振保早在巴黎一肮脏黯败的地方就失去了童身,但那三十分钟他觉得是最羞耻的经验,因为他做不了她的主人。

振保也有过一个初恋女友,回国前她哭得稀里哗啦,但他还是克制住了欲望,硬着心肠把她送回了家。

他未尝不懊悔,但是他已借此成功地做了自己的主人。

也不过是一夕之欢罢了,死忍住,就如同赢得了一枚勋章,好让人家知晓自己是个现代版的柳下惠,以获得精神上的满足和胜利。

佟振保对于王娇蕊呢,从第一眼始,就不可救药地一头扎进温柔乡里,不可自拔了。

出身寒微的男孩,擅长忍耐,也擅长放纵。

为了成功,形而下的原始欲望可以视之无物;

但忍耐之下的委屈和不甘,会让他们逮住恰当的机会便下死劲放纵。

王娇蕊是被佟振保的爱恋迷住了心智,她没有跟他商量,就写信跟丈夫摊牌,并打算改过自新,与振保白头偕老。

红玫瑰带给我们怎样的人生道理(红玫瑰与白玫瑰)(4)

振保绝没想过她竟会如此认真,他慌慌张张地抽身而走。

王娇蕊怎肯罢休,她低三下四地哀求,抱着他嚎啕大哭。

振保心中主意已定,岂是王娇蕊的几滴眼泪可以改变的?

他冷静地叙说着自己的困境:无需在意旁人眼光,不能毁掉自己的前程。

也是的,他是个被寡母养大的贫寒人家孩子,背负着光宗耀祖的重大使命,凭借着聪慧和克制勤奋读书,最终改写了自己的命运。

他岂会为这份感情,去打碎好不容易挣来的一切?

从底层爬上来的人是无处安放自己的感情的,他们的人生是一台早就设计好的精密仪器,容不得让一个美丽的错误,破坏了整个儿的人生大计。

他哄着她,像哄一个小孩:

你如果爱我,就应该替我着想。

他还替她出主意,假称是跟先生闹着玩以哄先生早日回家。

有时候,胡闹之后的清醒就在一瞬间。

王娇蕊突然醒悟过来,之后再来找过他一次,便就此与君长诀。

她也没再回到先生身边,狠心离了婚,不知所踪。

红玫瑰带给我们怎样的人生道理(红玫瑰与白玫瑰)(5)

人的欲望分为三种,分别是低级欲望、高级欲望和顶级欲望。

低级欲望最明显的特征就是通过放纵就可以得到,但人一旦被低级欲望所奴役,就会做出有违道德,有违自然规律的事情。

作家周国平曾说:

为了抵御世间的诱惑,积极的办法不是压抑低级欲望,而是唤醒、发展和满足高级欲望。

我所说的高级欲望指人的精神需要,它也是人性的组成部分。

人一旦品尝到和陶醉于更高的快乐,面对形形色色的较低快乐的诱惑就自然有了“定力”。

高级欲望,通过自律获得。

顶级欲望,通过煎熬获得。

能够克制低级欲望的人,最后才有机会享受高级的人生。

红玫瑰带给我们怎样的人生道理(红玫瑰与白玫瑰)(6)

生活安定

佟振保是有妻子的,名叫孟烟鹂。

王娇蕊虽是中国人,但因在南洋长大,在恋爱方面主动大胆地多。

而孟烟鹂呢,则是传统社会中成长出来的女孩,看上去性格温顺,贞洁安静。

她对自己的婚姻缺乏主见,只跟振保寡淡如水地交往了几次,就嫁给了他。

当初这门亲事,振保是很快敲定了的,尽管他并不爱她。

红玫瑰带给我们怎样的人生道理(红玫瑰与白玫瑰)(7)

佟振保的人生犹如一套精密的程序,一个代码出错,便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他谨小慎微,惟恐行差踏错,就连婚姻,都无法听从内心真正的选择。

振保从小看透了世态炎凉,他所取得的一切成就都是辛苦打拼出来的。

他深知只有孟烟鹂这样克己复礼、贤良淑德的女人,才能给他安定的生活。

这样的女人无需风情万种,只需符合世俗评价体系里好妻子的标准,跟他站在一起维持好家庭的美好形象。

王娇蕊这样的女人呢,只会让他的生活兵荒马乱,动荡不安。

佟振保做人做得十分兴头,他苦心经营,也不过是想让世人看到他体面安稳的生活,以此为人生成功的标志:

中产收入,妻子贤惠,女儿可爱,出得门去,也是人人称羡的完美家庭。

红玫瑰带给我们怎样的人生道理(红玫瑰与白玫瑰)(8)

然而,正如张爱玲所说,“生于这世上,没有一样感情不是千疮百孔的。”

掀开他小心维持的体面袍子,底下早已千疮百孔:

妻子的历史固然像一张白纸,但也像白纸一样乏味无趣。

她资质普通,做事笨手笨脚,日子久了,他开始对她挑三拣四,甚至常当着下人面训斥她。

他肆无忌惮地在外寻花问柳,还专挑王娇蕊似的性感丰腴女人。

当初分手,到底是意难平,潜意识里他要拼命地给委屈的自己找补,可是越补,越是欲壑难填。

可怜孟烟鹂,左右无事时只好听收音机。

振保觉得听听新闻也是好事,他不知道的是,她开着收音机,“不过是愿意听见人的声音”。

无边且巨大的孤独与寂寞呵。

最后,无比安全的孟烟鹂竟也出轨,对方还是头上长着癞痢的小裁缝——

哪里比得上振保?真是莫大耻辱!

但为了维持体面,振保只得装聋作哑,忍气吞声。

红玫瑰带给我们怎样的人生道理(红玫瑰与白玫瑰)(9)

这是他想要的安定生活吗?看上去竟与他步步为营的人生路线背道而驰。

他一心想过上体面的生活,为此不惜放弃内心真正的渴望,但放弃的永远无法轻易释怀,他纠结、拧巴,又满怀不甘。

岁月静好的日子里,我们也曾有过刹那的恍惚:

我的人生看上去安定舒服,可我的生命似乎已被抽去了主心骨。

人生中那么多重大抉择,觅专业,找工作,选伴侣……

身为当事人的我们似乎没有主导权,我们总是妥协于父母,怯懦于社会,逃避于现实,凑合于人生。

大家都想要我们安定,我们也以为自己想要的是安定。

可是,午夜梦回,内心底那只不安分的跳蚤一直在蹦跳,在抓挠着我们柔软的心,抱怨、后悔、不甘。

苏轼说,“此心安处是吾乡”。

只有心安定了,生活才能真正的安定。

红玫瑰带给我们怎样的人生道理(红玫瑰与白玫瑰)(10)

内心安宁

时光之河滚滚向前,一眨眼,振保已人到中年。

那天早晨,他竟然与王娇蕊在公交车上重逢了。

或许,他想象过无数个重逢的画面,可这样的王娇蕊还是脱离了他的想象:

她很明显发了福,脸上依旧是涂脂抹粉,但终究还是败给了岁月。

他大概忘记了王娇蕊也会变老。

离开振保之后,王娇蕊重新嫁了人,且有了自己的孩子,今天就是要带儿子去看牙。

看着眼前得体端庄的王娇蕊,振保心里震动,一向热烈奔放的女人,有一天竟也会相夫教子。

他禁不住问她:“你好吗?”

她沉默片刻,磕磕绊绊地说:

“是从你起,我才学会了怎样爱,认真的……爱到底是好的,虽然吃了苦,以后还是要爱的。”

女人看待一个男人,要么血肉纠缠、难舍难分,要么如同隔岸观烟火,眼前满目琳琅,心里却波澜不惊,从来没有中间状态。

再见佟振保,王娇蕊哪里还会心动?

振保不懂,讽刺说她碰到的无非是男人。

王娇蕊却也不恼,轻轻说道:

“年纪轻,长得好看的时候,大约无论到社会上去做什么事,碰到的总是男人。可是到后来,除了男人之外总还有别的……”

红玫瑰带给我们怎样的人生道理(红玫瑰与白玫瑰)(11)

作家潘向黎曾说:

当美战胜了它的敌人——那些摧毁美的东西,美就拥有了力量。

而美面对它的死敌——挫折、苦难、痛苦、辛劳、时间……不被击垮,却也不对抗,只是超越;

不怨尤,但也不自怜,更不自赏,只是看得淡,想得通,美就成了一种真正的强大。

在爱一个人的过程中,有人会变得更智慧更强壮,故而一念成佛。

也有人变得更颓唐更不堪,故而一念成魔。

王娇蕊是彻底从欲海情天里挣脱出来了,痛过之后,随着岁月,她已变得坚硬实用而强大,开始充满生命的力量。

这股强大的力量,竟让刚才还傲慢顽硬的佟振保滚滚流下了泪水。

他妒忌她,连她的老他也妒忌。

她年轻时候可以纵情享受,不负我心,年岁一大,照样可以从容安定。

而他自己呢,前半生勤勉做人,埋没自己内心,戴着厚厚的面具在人世间浮沉,规划了自己的“完美”人生。

结果千算万算,左支右绌,到最后还是漏洞百出。

他情愿她恨他,喃喃咒骂他一辈子,至少说明她余情难忘,他人到中年也可自豪一阵子,缅怀一阵子。

偏偏她那么豁达坦然,可见是真的忘记了他。

他是真的真的失去了一切。

红玫瑰带给我们怎样的人生道理(红玫瑰与白玫瑰)(12)

人到中年,白驹过隙,一眼望到底,这一生注定是苍白蹉跎而过了。

岁月,是一趟有去无回的旅行。

我们被两边狭窄的岩壁推着向前,只能往前,然后不停地懊悔。

其实,归根结底是我们太贪心。

选择了安定的生活,又渴望冒险和刺激;

选择了披荆斩棘的人生,又希翼生活祥宁。

故而内心始终不安宁,在反反复复和内耗纠结中,匆匆忙忙过完了一生。

红玫瑰带给我们怎样的人生道理(红玫瑰与白玫瑰)(13)

白玫瑰也好,红玫瑰也罢,不过是我们选择的一种人生。

人生,不是精打细算好性价比,也不是机关算尽测量好到达制高点的最短距离,更不是选择了一种人生就得陇望蜀于另一种可能。

最好的人生,是“虽千万人吾往矣”,认真地活在自己的价值体系里。

如此,才能在有限的生命里,活得丰盛、浩渺,我心安宁,方忠于自己,不负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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