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藏线无人小屋(遥远的骑兵藏区沙冒沟)

骑二师五团团部在甘南藏族自治州合作市,我们连即骑五连是外防连队,驻地卓尼县沙冒沟,地处牛羊遍野的草原牧区。

连队生活,关系到这个连队的凝聚力、战斗力。连队的生活如何,很大成分取决于司务长的两个能力:

川藏线无人小屋(遥远的骑兵藏区沙冒沟)(1)

川藏线无人小屋(遥远的骑兵藏区沙冒沟)(2)

川藏线无人小屋(遥远的骑兵藏区沙冒沟)(3)

川藏线无人小屋(遥远的骑兵藏区沙冒沟)(4)

川藏线无人小屋(遥远的骑兵藏区沙冒沟)(5)

川藏线无人小屋(遥远的骑兵藏区沙冒沟)(6)

川藏线无人小屋(遥远的骑兵藏区沙冒沟)(7)

川藏线无人小屋(遥远的骑兵藏区沙冒沟)(8)

川藏线无人小屋(遥远的骑兵藏区沙冒沟)(9)

川藏线无人小屋(遥远的骑兵藏区沙冒沟)(10)

川藏线无人小屋(遥远的骑兵藏区沙冒沟)(11)

川藏线无人小屋(遥远的骑兵藏区沙冒沟)(12)

工作能力和社交能力。当然还有一颗火火的兵心。我们的司务长恰恰具备这两个能力和一颗兵心。

我当兵入伍认识司务长还是从他媳妇来连队探亲开始的。有一天发现一个年轻女子,带着两个两、三岁的小孩在院子里墙根下玩,一问才知道是司务长的爱人和孩子,这才注意和认识了我们的司务长。在我的印象里,他爱人是干部家属中探亲最多的一个。在沙冒沟一年多的时间里至少来过两次。此外还见过黄副连长、指导员傅智斌的爱人。

司务长白仲印六一年兵,瘦高个儿,甘肃临洮人。这个人勤勉、敬业。他经常骑着马,跑遍了营房周围的社队村庄、畜牧网点,社情民意、肉奶价格他都乱熟于心;他性格幽默风趣 ,天生的“自来熟”。好像和谁都嘻嘻哈哈的,即使对我们这些新兵蛋子也没有一点架子;他善于交际,能和不同的人打交道是他的又一特点。他不仅和部队内部的人打成一片,甚至和周围的牧场、社队的头头脑脑、山上帐篷里的牧民他都熟悉,附近的村民都认识这个大个子司务长,一个普普通通的牧民都敢和他开玩笑。要说军民鱼水情,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正因为这样的关系吧,他可以用不多的钱买到便宜的、质量好的肉和奶。他又是我们连的“活地图”、“精向导”。营房周围的山卯沟壑,有几个生产队、几个小卖部,甚至村里多少口人他都“一口清”。说到他和牧民的关系,我们连传说着这样一件趣事。一次他和王上士骑马去“山窝子”帐篷里找一个叫财旺的牧民买羊肉,到了帐篷前听见里面有动静,便“财旺,财旺!”的喊了几声。这时财旺气喘吁吁地说:“我这儿忙着呢,你等一下”。司务长说,“你忙啥呢?快一点嘛”。财旺说:“我搞关系呢,马上就完”。司务长这才知道财旺在干什么。当即笑弯了腰。当地的藏民虽然会说汉语,也不过一知半解,意思深奥一点的话就不懂了。“搞关系”是他们对男女情事的一种比较文明的翻译。等了一会儿,一男一女两个人才出来。女的看见司务长挺不好意思,蓬着头、红着脸跑了。司务长看着财旺哈哈大笑,财旺笑嘻嘻的,一副若无其事样子。老兵取笑司务长说:你们这么熟的关系,你都不给人家多点时间?司务长说:“藏民的风俗,这都不叫事”。

我们连的伙食,大家的评价就一个字:好。这一点我的体会太深了。一九六八年二月,我从农村来到部队,来到甘南草原。尤其在生活上,真好比一脚跨入了天堂。那时的农村生活,我家也就是能吃饱饭、饿不着而已。平常的日子里,一般吃不到肉,只有过年才可以吃到。六、七十年代,城市人口的粮食、副食供给是定量凭票。部队则是定量不限量。在传统上,部队的伙食一直抓得紧。连里有军人委员会每周订菜谱,炊事班按照菜谱变着花样让大家吃好、喝好。在主食上,我的记忆里以面食为多。像馒头、油饼、花卷、包子、饺子、面条等。大米很少,吃米饭的时候不多。可能和甘南不出大米有关吧。

在辅食上我们连队地处牧区,遍地牛羊,肉的价格很便宜。一头牛才二、三十块钱,一只羊不到十块钱,不过牛皮、羊皮不算在内。我们连几乎天天吃肉。土豆炒牛肉、凉拌牛肉是家常菜,一个礼拜三天两头的手抓羊肉。说到部队的手抓羊肉,那真是别具一格。它不同于一般的炖羊肉,更不是炖排骨,而是一次十来只羊连肉带骨头剁成大块,放进大锅,用松木枝子烧火,加上调料炖很长时间,香味扑鼻。一个班一大盆,一个碗也就盛得下一、两块。吃得时候用手抓起来啃着吃,一只手不行还得两只手,用筷子夹肯定不行。这才是名副其实的手抓羊肉。那个香呀!至今回味无穷。离开甘南以后,再也没有吃过那么好的手抓羊肉。现在想想,沙冒沟的羊肉好吃,估计和当时的松木火,大铁锅有关。原始的做法才能做出原汁原味。那时候连里肉多,不仅仓库里储备肉不断,炊事班每天晚上都要煮肉。我们四排的宿舍紧挨炊事班,睡觉都能闻到煮肉的香味。老实说,这种垂涎欲滴的香味对我们每个人都是诱惑也是考验。我们班有个六五年老兵叫马福禄,那个冬天的晚上他值班喂马,半夜回班,给炉子添煤时闻到肉香,便忍不住地约了另一个值班的战友,到炊事班拿了一块肉解馋。第二天炊事班向司务长反映丟了肉,司务长在“晚点名”时批评了这件事。马福禄随即当着大家的面,承认是他干的,表示下不为例。连长当时还表扬马福禄勇于承认错误,要求大家引以为戒。这件事成为老兵和马福禄取乐的笑柄。

蔬菜上就没有那么潇洒了。连里日常的主打疏菜是土豆。即使夏天,吃到绿叶菜的时候也不多。由于高原气候的原因,这里无霜期短,只能生产燕麦、油菜籽、土豆。合作的气候比沙冒沟好一些,还能种一些青菜,连里有一个人专门在合作种菜。对我们而言,青菜比肉主贵。吃上不多的几次青菜就像过年一样新鲜。驻地周围经常有狼、野鹿出没。那时候还没有保护环境、保护野生动物一说。连里几次组织枪法好的战士出去打猎。打到过狼和鹿,还吃过一次鹿肉。其实鹿肉肉质粗,不如羊肉细腻好吃,而且火大,据说吃多了会流鼻血。我们没吃过狼肉。老兵说狼肉不好吃,酸的。

一个星期吃一次饺子几乎是我们连不成文的规定。每次都是星期六晚上包,星期天早上吃。周末晚上,各班去炊事班,领来提前准备好的饺子馅和面,晚上包好明天早上吃。有的班嫌麻烦不愿意包饺子,改擀面条。这时我们连长一个班一个班的查看,发现哪个班擀面条,便不由分说,抓起面条一揉,给你扔了。连长扔面的事不仅当时就传到各班,而且在周一的“晚点名”上通报,从此以后,再没有哪个班敢随意不包饺子了。

第二天早上,各班差不多都早早的去炊事班排队煮饺子,先来先煮。这就让各班提前打主意了。有的班指定专人,早起先去排队,有的班指定站岗下哨、或者值班喂马的去。从炊事班来说,平时的一锅变成十几锅。有的班还要煮两锅,饺子多了煮一锅容易乱。如此一来,各班星期天的早饭时间差别就很大了。早的,一起床就得去吃,煮好的饺子不吃坨了;晚的,吃到嘴里10来点钟了,饿得受不了。说实话,饺子坨一点,乱一点都没关系,要得是大家在一块包饺子、吃饺子的那种氛围和欢乐。

连队吃饺子,准备馅是个大事。全连100多号人,都是饭量大、能吃的大小伙子,面和馅的量肯定少不了。饺子馅不是牛肉就是羊肉,手工剁馅费工费时,炊事班忙不过来,一般都要几个人帮厨剁馅。轮到我们班了,我们几个新兵都抢着去,想看看炊事班平常是怎么做饭的。这一去才知道,无论菜案还是面案,个个忙得不亦乐乎。为100多人准备吃食,既要有花样,还要好吃,真不是个容易事。炊事班一开始还给各班准备和好的面团,结果有的嫌多,有的嫌少,后来干脆让各班自己和面,需要多少面粉拿多少。

包饺子是个欢乐的过程。全班10来个人,有的擀皮有的包。没有案板,就把班里仅有的一个长条卓洗干净,没有擀面杖,有的直接用手捏成皮,有的找来瓶子代替。我们班的战士来自陕、甘、宁、青四个省,包得饺子型状大同小异,区别在会不会包、速度快慢上。我们几个新兵包括我当时都不会包。包得饺子更是七扭八歪不成样子。有的包不进馅,差不多净是面疙瘩,有的还没煮就漏馅了。会包的不仅速度快、皮薄馅多,而且能包出几种小动物的样子。我的付班长叫徐永强,和电视剧《上海滩》的许永强只是姓氏之别。他是六四年老兵,西安霸桥人。别看他1米8几的大个子,那双大手却是灵巧自如。他包的饺子不仅样子好看,尤其包得快。我们一分钟最多包2~3个,他能包10来个。其实,他的饺子包得好也是有原因的。他调来我们班之前是团部机关小灶炊事班的。包饺子对他来说是轻车熟路、小菜一碟。部队的等级制度很明确,什么职务、级别享受什么待遇。首长和战士在伙食上有大灶、中灶、小灶之分。连队伙食是大灶,团机关相当于营级干部的是中灶,享受小灶的自然是团首长了。小灶经常给团首长包饺子,日子长了技术就练出来了。小灶的炊事员不光是饺子包得好,其它的烹饪技术都不会差,不然不会在首长身边工作这么长时间。能在首长身边工作,那可不是谁都可以的,那一定有特长、有过人之处。一般来说,在首长身边工作,都会得到关照,比如提职、提级等,顶不济的也得给个班长、副班长的干干。徐永强就是临复员前调到我们连提了副班长,六九年初离开部队的。大家边包饺子边开玩笑,拿着不同形状的饺子讲故事,说笑话。那种亲如一家、其乐融融的情景深深地印在我的脑子里。我现在包饺子的技术在我家是第一,也是那时候后练出来的,我老婆现在也赶不上我。

别看我们连伙食那么好、天天吃肉、喝奶,可我们连在六九年九月份部队整编时节余伙食费3万多元。那时候的3万多元可不是个小数目。司务长的能力由此可见一斑。

老五连的伙食确实好,却有一个很大的不足:有饭堂,没桌椅,一片空地。更谈不上暖气、空调。偌大的饭堂空空如也,全连100多号人,不管在饭堂还是院子里吃饭,一年365天都是蹲在地上。一般情况下,夏天的风雨天,冬天的寒冷天才在里面吃,其它时间都在院子里。甘南的冬天北风呼号,大雪飘飘,饭堂里也是零下好几度,吃饭都得速战速决。一个班两个饭盆,一个装菜,一个装饭,全连除了炊事班,齐刷刷的13个圈。如果喝粥或者吃面条,你就听吧,一片“呼噜”声,地动山摇!这就是兵,骑五连的兵!无论国家把他们放到哪里,他们都会放出异彩,再艰难,再困苦,也不会讲任何条件,不会说半个不字。虽然事隔多年,但当年吃饭的那个场景却一直留在我的脑海里。

大概是部队生活太好的原因吧,养成了我吃饭挑食的坏毛病。

一是不喜欢喝酸奶。在甘南藏区,我们不仅天天吃肉,还经常喝奶,不过是炊事班自制的酸奶。这种奶看起来豆花状,酸味。我估计酸奶的名字就这么来的吧?我们连里不少人喜欢这种味道,糖都不要,直接这么喝。还说喝这种奶酸糯可口,解渴解饿,是一种享受。我却不感兴趣。即使加糖我也不习惯。总觉得有一股面酵子味,难以下咽。

再一个是不喜欢吃油饼。大概是经常吃、吃腻了的缘故吧,我至今都不愿意吃油饼。这要是在农村家里,哪能想吃就吃得上?要吃也只有逢年过节才吃得到。我们经常吃油饼,和菜籽油多有关。我们连的周围种了不少油菜籽,能榨许多油,不光我们连自给自足,还支援兄弟连队。

现在像我这样挑食的人为数不少,客观上生活水平提高了,大鱼大肉成了家常便饭,可我们的口味却越来越刁,越来越难“伺候”了。总觉得这也不好吃,那也没味道,就连过年也感觉没意思了。“吃”在年上占了很大的意思,如果“吃”没了意思,那年的“味道”就逊色了。不过也不奇怪。过去我们把好东西攒到过年吃,当然觉得过年好。现在平常吃的和过年没啥两样,想吃啥有啥。问题是再好吃让你天天吃也会腻歪。可见“由俭往奢易,由奢往俭难”呐!其实说难也不难,饿你三天,再难吃的东西你也好吃了。草根皇帝朱元璋当年落难时,吃农妇给他的“珍珠翡翠汤”,也就是变了质的豆腐汤,他不是也觉得好吃、还一直念念不忘的吗?

上面说到连长。记得我们刚到部队时的连长姓杨,叫杨什么昌,一个标准的军人。风纪扣从来没有张开过。他的手从不插在兜里,哪怕是数九寒天,什么时候都是端端正正的军人模样。听老兵说,我们团隶属骑一师时,他曾是师教导大队的队列教员,参加过北京天安门骑兵部队阅兵,受过毛主席的检阅。杨连长的记性非常好。新兵到连队时,只要见你一面,下一次即使叫不出你的名字,也知道你姓什么。如果他还健在的话,至少80多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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