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晓岚巧戏和珅阅读题（乾隆微服下江南）

（接上回）

城西，张作头家。院墙残破，院门虚掩。纪晓岚上前敲了敲院门，院内没有任何回应。纪晓岚轻轻推开院门走进院内，院中荒草丛生。正屋，门半开，已结了蛛网。纪晓岚挥手拂去蛛网，走了进去。屋内到处是打翻的坛罐，翻乱的衣物。纪晓岚在屋内细细查看。忽然，院门吱地一声响，两个黑衣人蹑手蹑脚地进了院子。纪晓岚急忙躲进门后。黑衣人进了屋内，翻了一通，没发现什么。两人对视了一下，向院外走去。纪晓岚从门后走了出来，追到院外，黑衣人早已不见了踪影。纪晓岚离开张作头家，走了几步，碰到一位老翁，他紧走几步，上前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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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老丈，”纪晓岚指张作头家，“这户人家现在何处？”

老翁说：“不晓得。这户人家不知犯了何罪，一年前突然来了一队官军闯进去抓人。”

“人抓到了吗？”

“没有。”老翁说，“官军进去时，人早已逃走。从此再没见过这户人家。”

“哦，”纪晓岚拱手，“谢过老丈。”

郊外山洞。张作头蹑手蹑脚地走到洞口，四下望了望，正要走出洞去，忽然两把长刀架在了脖子上。张作头左右看了看，两个黑衣人，面蒙黑巾，只露两只眼睛。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张作头哀求。

黑衣人冷笑道：“张作头，你藏得可够深的，让我好找。”

“好汉是官家的，还是梁家的？”张作头问。

“无论官家还是梁家，都想要你命。”黑衣人冷冷地说，“快把账册交出来。”

“什么账册？”

“还装糊涂。搜！”

另一个黑衣人撤了刀，在张作头身上一番摸索，搜出账册，“大哥，找到了。”

黑衣人点了一下头，长刀一挥，张作头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破庙。月光从破窗洒进庙内。地上铺了层稻草，青年书生梁公子躺在稻草上翻来覆去不能入睡。算命先生坐在一旁。

“少爷，睡不着？”算命先生问。

梁公子坐了起来，说：“我如何能睡得着。管家你说，账册交到纪大人手上几天了，可一直没有消息。是纪大人没看明白，还是他不愿过问？”

窗外一个声音传了进来，“既将账册交予了本大人，为何又不信任本大人呢？”

“纪大人？”梁公子与管家惊喜得互相对视了一下。

纪晓岚推门进入室内，梁公子、管家叩拜。纪晓岚把二人搀起，说：“听澜书院修筑，让梁家无辜受难蒙冤，本大人定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

梁公子再拜，“我梁家一族之冤，有赖大人昭雪。”

“唉，惨呀!”管家说,“三年前听澜书院修筑，知州栾士杰为贪没修书院银两，就强拆了梁家的祠堂，以祠堂旧木来充好木。梁家上告，被栾士杰派人半路截杀。可怜他梁家一族80多人，死的死，逃的逃，至今还有十多人被关在州府大牢。听说皇上微服私访来到海宁，就想通过纪大人把梁家冤情达于皇上。我二人就演了一出‘测字传账册的戏’。还望大人能为梁家申冤。”

纪晓岚听完，叹道：“想不到栾士杰竟敢如此胡作非为。不过，你二人所传账册只记祠堂被拆之数，书院修筑之数还无法查证。”

管家说：“拆祠堂的张作头深感有愧于梁家，他曾把书院修筑账册的副本交与梁家，以备梁家申冤时所用。”

“那账册现在何处？”纪晓岚问。

梁公子说：“埋于我家后院一棵海棠树下。”

“好，”纪晓岚说，“你二人随我去取。”

三人离开破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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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宁，陈家花园。乾隆坐在花厅，看着和珅和纪晓岚说：“和珅、纪晓岚，朕好像多日未看到你二人了，近日都在忙些什么呀？”

和珅说：“启禀皇上，没忙什么，臣近日在观潮。”

“纪晓岚，你呢？”乾隆问。

“回皇上，臣近日在听澜。”纪晓岚说。

“哦，一个观潮，一个听澜，你二人自在得很呀。”乾隆说，“今日随朕去观观书院，听听士子的书声。”

“臣遵旨。”和珅、纪晓岚一起答道。

乾隆、和珅、纪晓岚三人，沿着蜿蜒的山路向上攀登。乾隆边走边说：“海宁这地方可谓是人杰地灵呀。三年前，朕特命户部批银100万两，在此修筑书院，为的是让士子们能有个读书的地方。”

“皇上真是恩泽无边，海宁的士子们不知该如何感恩皇上！”和珅上前说，“那听澜书院环境幽雅，绿树成阴，确实是个读书的好地方。再往上走，拐个弯就能看到了。”

三人来到山路拐弯处停下，向前眺望。对面，听澜书院从浓阴中露出几段墙瓦和檐角。

“这正是修身治学之绝佳之处呀。远离喧嚣，独居清幽山坳。”乾隆指着书院说，“青山几卷掩书院。”

和珅连忙上前附和道：“好联，好联。皇上妙联随口而出呀。”

“哦，”乾隆回头看着和珅和纪晓岚说，“朕今日高兴，既然你二位认为朕刚才之句是好联，那就各对一下联。”

和珅上前对道：“臣对‘碧水数重飘书声’”

“好！”乾隆说，“虽然有一‘书’字，上下联共用，不过和珅难得对出这样的好联。纪晓岚，你呢。”

纪晓岚说：“臣对‘禄词常墨筑杏坛’。”

“呵呵呵，”和珅笑道，“纪晓岚，你还大才子呢，你这对的是什么呀。”

纪晓岚白了一眼和珅，说：“臣对的是什么，皇上自然知道。”

乾隆脸色沉了下来，“朕当然知道。不就是个拆字联吗？‘禄词常墨’不就是拆了‘祠堂’二字吗？纪晓岚是想告诉朕，海宁知州栾士杰拆了梁家祠堂建书院这事吧。”

纪晓岚：“臣正是此意。”

“此案已经结了，纪晓岚你还不知道吗？”乾隆说。

“已经结了？”纪晓岚有些诧异。

“栾士杰畏罪自裁。关押的梁家族人皆已释放，梁家后人皆可入听澜书院读书。”乾隆说，“纪晓岚，你对此结果满意吗？”

“满意，满意。”纪晓岚说，“此案是何人办理？何时结的？”

“和珅办理的，今日结的。”乾隆说，“纪晓岚，你还有何疑问？”

“没了。”纪晓岚说。

“你没了，朕倒有个疑问。”乾隆说，“‘禄词常墨’的账册是不是你最先到手的？”

“是先到臣手中的。”纪晓岚说。

“和珅一听说此事，就向朕禀报。你为何不向朕禀报？”乾隆厉声问道。

“臣，臣想等案子查个水落石出，再向皇上禀报。”纪晓岚说。

“你查得怎样了？”乾隆问。

“臣已查清。”

“你刚查清，可和珅把案子都已经结了！”乾隆怒道，“纪晓岚，别把你的聪明都用在测字、拆字、吟诗作对上！”

“臣知罪。”纪晓岚说。

“看你也是为朕奔走，朕就不再治你之罪，可罚少不了。”乾隆说，“朕就罚你为书院执帚扫尘7日。”

纪晓岚忙叩谢，“谢主隆恩。”

“和珅——”

“臣在。”

“朕封你为‘监执帚’，监督纪晓岚到书院扫尘。”

“谢主隆恩。”和珅叩谢，回头又看一眼纪晓岚，偷笑。

海宁城，酒肆。纪晓岚坐在酒肆的一个角落，自斟自饮。和珅走了进来，眼睛瞟了一圈，发现了纪晓岚，他走了过去，“老纪，我到处找你找不到，原来你一个人跑这喝闷酒来了。”

纪晓岚白了一眼和珅，没说话，端起一杯酒，喝了下去。

“老纪，一个人喝闷酒容易醉，我陪你。”和珅笑道，在纪晓岚对面坐下。店小二添了一双筷子，一只酒杯。

纪晓岚有些生气，说：“和珅，我让你坐了么，你想坐就坐！”

“吆吆吆，你纪晓岚天天蹭我的酒，我和珅说什么了吗？”和珅说，“好不容易蹭你一回，不让蹭，我也蹭。”

“好吧。”纪晓岚说。

和珅拿起筷子夹菜，盘子空了；端起酒壶倒酒，酒也空了。和珅生气，“老纪，你这……一点也不剩呀。”

纪晓岚扑哧一笑。

“小二，上壶好酒，再来盘猪头肉。”和珅大喊。

纪晓岚说：“和珅，这可是你点的。”

“是我点的，”和珅说，“多年不遇蹭你一回， 还不喝点好的。”

小二端上酒菜。和珅给纪晓岚斟酒，给自己也斟上，说： “老纪，你我走一个？”

“好，走一个。”二人同饮。

“和珅，你找我干什么？”纪晓岚问，“看我被罚，落寞了，过来寒碜我？”

“你把我和珅看成什么人了。”和珅说，“我是看你纪晓岚忠心耿耿为皇上查案，结果落得挨骂受罚，心里憋屈。就过来陪你喝喝酒，解解闷。”

“听你这番话，我更闷了。”纪晓岚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你这还不叫寒碜？”

“好吧，就是寒碜。”和珅笑道，“还真让你说着了。上次皇上封我为‘监种树’，这次又封我为‘监执帚’，而且还专管你老纪。你说，我运气怎么这么好。”

“和珅，不要太得意。”纪晓岚说，“所谓泰极否来，我看你好运快到头了。”

“呸呸呸，你这乌鸦嘴。”和珅瞪了纪晓岚一眼，“我和珅一直好运，你纪晓岚一直霉运。”

“和珅，别嘴犟。”纪晓岚瞥一眼和珅，“从你一进门我就看出来了。”

“你看出什么来了？”和珅问。

“你和珅是来求我的。”纪晓岚说，“你根本不是来陪我喝酒解闷的。”

“我求你？呵呵呵。”和珅口里的酒差点笑喷出来。

“你不求我？好，那就继续喝酒，我喝醉了，你想求可没机会了。”纪晓岚端起酒杯欲喝，和珅急忙阻拦，“老纪，真让你说对了，我还真有事求你。”

“说吧，趁我还没醉。”

“老纪你说，栾士杰这案子我是有失察之责的，皇上为何不治我罪，还封我‘监执帚’？”

“怎么，后怕了？”纪晓岚问。

和珅假笑道：“呵呵，怕倒没怕，就是有点儿……若是像你老纪一样受个罚，我心里也踏实一些。老纪，你帮我琢磨琢磨。”

纪晓岚不说话，端起酒杯只管喝。和珅夺下纪晓岚的酒杯，“老纪，别只顾喝，帮我琢磨琢磨。”

纪晓岚说：“我怕说出来，你不爱听。”

“爱听，爱听。”和珅说，“你只管说。”

纪晓岚想了想，说：“我还是给你测个字吧。”

“测字？也行。”和珅想了一下，说，“你就测一下，我和珅的‘珅’字。”

“好。”纪晓岚装模作样掐指卜算，“这‘珅’字，左边乃一‘王’ 字，右边乃一‘申’字，申乃猴也，和珅，从卦象上说，你只不过是皇上身边供其戏耍的一只猴，此次，皇上就是借杀栾士杰这只鸡，来儆你和珅这只猴。”

“老纪，你这话虽不太入耳，倒是说我心里去了。”和珅说，“老纪，以你的智慧，加上我和珅的手段，你我联手……”

纪晓岚头一歪，倒在酒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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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纪，老纪，”和珅拍纪晓岚，“别急着醉呀，你账还没结呢。”

纪晓岚一动不动。

“老纪，结账！”和珅大声喊道。店小二跑了过来，“爷，你结账？”

和珅指纪晓岚，“他结账。”

店小二笑着说：“爷，他都醉成那样了……”

和珅看了看纪晓岚，掏出银子，生气地往桌子上一拍，“拿去，不用找了。”

店小二收了银子，“谢爷，谢爷。”

和珅扶起纪晓岚，说：“老纪呀，你真行。蹭你一顿酒，我替你付账不说，还得搀你回家。”

纪晓岚趴在和珅肩上，睁开一只眼，笑说：“搀不动，雇辆车也……也行。”

和珅扭头瞪了一眼纪晓岚，“老纪，你真醉还是假醉？”

纪晓岚眯着眼说：“真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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