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走了的父亲节(父亲节我的父亲)

父亲走了的父亲节(父亲节我的父亲)(1)

过了五月份的母亲节,转眼六月又到了父亲节,我想籍此也来讲讲我父亲的事儿。

我的父亲是山东昌邑双台人,出生于1928年,自小时候起,母亲早逝,我爷爷又娶了个后娘。听说我爷爷那一辈大概是从事贸易经商的小业主,后来家道破落了。父亲从小备受后妈的虐待,只有和我的大伯,兄弟俩相依为命。父亲自小脾气倔强,因受不了那份气,十三四岁就从家里跑出来四处流浪,记录是四五年2月参加革命,加入了八路军的武工队,在山东胶东渤海湾一带活动,兄弟俩双双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但我大伯没有出来工作,只是待在家乡。

我听庄里的长辈们说过,父亲后来曾提溜着驳壳枪来家乡找过他的后妈,这个后娘听到信后就跑到东北去了。

小时候我曾听父亲讲过他在武工队所经历的几次惊险战斗,曾被小鬼子、日伪军突然包围,进行的枪战突围;风餐露宿在野外是常事,经常钻高粱秆子地;野外露营睡觉不敢大意,不敢宽衣解带,结果绷带腿裹布里都长满了虱子。

父亲走了的父亲节(父亲节我的父亲)(2)

我当时年龄尚小没有记住详情,后来我长大记事后,父亲却再也没给我讲过。只是在离休多年后,依然在夜晚能偶尔听到父亲在梦中突然大喊的声音,有许多在残酷的战争年代过来的人都有这种现象;只有在战争年代养成的两个嗜好——喝酒、抽烟,一直保持到他的晚年。直到最后几年查出了支气管炎、肺气肿,才渐渐戒掉,但为时已晚。父亲去世时是2010年,享年82岁,但也见证了他两个孙子的长大成人,直到俩孙子上大学和参加工作。

1947年父亲担任我军队驻地方上的工商检查站主任;1948年济南解放后,随部队进驻济南从事军队接管的税务工作,担任税务所分所长;1949年4月20日,解放军百万大军开始渡长江,父亲随部队从寒冬腊月的济南起步下江南。遵照中央和总前委、华东局的指示,在江苏丹阳对准备进入上海的军队干部和接管干部5000人进行了长达一个月的集训,充分做好思想、组织、物质等方面的准备工作。5月10日在丹阳大王庙的院里,三野司令员兼政治委员陈毅做了长达两小时的讲话,反复强调纪律。干部们每天都要背诵入城事项,如入城后看戏、看电影、理发、洗澡均须按章买票,照章付钱;跟人说话要态度和蔼;不入住民宅等等。5月25日清晨,解放军先头部队已经攻入上海,大家打起背包乘火车26日晨抵达南翔,傍晚冒着江南梅雨分乘卡车开向上海,翌日进驻市区。“解放军不住民房睡马路”“不扰民按章办事”等现象,迅速赢得了民心,官兵露宿街头的现实场景让上海市民看到了解放军的严明纪律,让世界看到了共产党人对接管大城市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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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9年5月父亲随部队进驻上海后,担任上海税务分局稽查队队长,当时称呼叫课长。

上图:1949年7月在上海外滩百老汇大楼前,时任上海军管会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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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图:1950年在上海老闸区税务分局任稽查课课长、团支部书记。(前排中间者)

父亲比我母亲早提前一年进入中国人民大学学习,那是1951年。

四年的本科学业毕业后,同时又进修了北京俄文专修学校;原是准备到苏联去深造的,后来却没能去成。我年轻时记得听母亲讲过,好像是父亲的犟脾气,爱给领导提意见,引起了分歧;加之当时政审时严查学生的家庭成分,社会关系要深究指三代,于是父亲在去苏联的名单中被取消了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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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五:1957年北京中国人民大学纺织班毕业照。(后排右六是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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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六:1953年北京俄文专修学校结业,2部23班同学和苏联老师合影(第三排右二是父亲)

听母亲说,她是在大学球场上打球时认识的父亲。

我没有想到母亲还曾打过篮球、排球,后来我也没见过。但是父亲爱好打篮球是有老照片为证的,(见图六:1953年摄于北京俄文专修学校篮球场)而且我也见过——那是在父亲离休后,我们宿舍院邻墙外有半个篮球架,我和儿子练投篮时,父亲经过,也便顺手投了几个球。我的打篮球爱好持续了五十多年,儿子从小在我的带领下也一直喜爱打篮球,看来是有基因在起作用的。

1954年7月,俩人在大学时就结了婚。(图七:1954年7月父母在北京人民大学时结婚照)两年后有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我大哥;次年又有了我;四年后有了我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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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大学毕业后分配到山东省计委、省统计局工作,曾先后担任过科长、处长、办公室主任等职务。1988年先后被聘为山东省统计专业职务中级评审委员会副主任委员和省统计专业职务高级评审委员会委员;1990年离休。离休后担任离退休干部党支部书记五年,一直被评为省直机关与局里的“先进党支部”。

父亲的性格是爱提意见,秉笔直书。暂且不论他的意见是否全面抑或有个人的主观想法,但在这一点上我还是敬佩父亲的,因为他的骨头是硬的,脊梁是直的,不是一味地迎合,而是有自己的主见,但也因此他的仕途备受坎坷。

他是省统计局的元老一级,不然凭他参加革命工作的年限资历(属于抗战时期的干部)学历和工作业务能力,不会是在正处长、办公室主任的位置,尽管离休后经山东省委组织部下文,享受的是厅局级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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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一点也没有感到奇怪,依照他的性格和脾气,在建国后历次风波诡谲的政治运动中,虽然也经历了下放劳动,但最后依然能安然地正式离休,善始善终,就是个很不错的结局了。当然这也是我很多年以后才感悟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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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我对父亲的感情是不如我对母亲的深。世界上的父与子,好像总不如母与子或父与女深厚的怪圈,但在某些方面,我还是佩服父亲的,尽管不是全部。作为他的儿子,我的血管里流淌着他的血,身体里潜伏着父母的基因。父亲耿直的秉性决定了他的性格和后来的走势。在他年轻时,和在他上大学时就是如此。参加工作后,依然不改秉性,他有着自己的独立思考,所以我是敬佩父亲的,尽管在有些其它方面我并不苟同父亲的做派,但在这一点上我是以他为自豪的。

我的秉性是继承了父亲的,年轻时的叛逆和到中老年后的耿率直言。记得有一次和父亲起了冲突,言语激烈,父亲先动手掴(济南土音念乎,即动词,搧,拍)了我脖颈一下,我愤然的跃跃欲试,父亲见状大惊曰:“怎么!你小子还想和我动手!”

母亲在一旁委婉地批评我:“哪有儿子要和老子动手的,让外人笑话。”我一听这话,顿时泄了气,不吱声了。

其实父亲对我们兄弟仨还是很疼爱的,也常引以为豪,因为都是儿子,这在他的农村老家是件很风光的事。在父母下放到章丘、平阴期间,上初、高中的我,每逢周日,爷儿俩就蹬车出门去狩猎了,父亲一直喜爱枪支,他还特为为我买了一把气枪。母亲总是为我们准备好一天的干粮、水,爷儿俩在外面蹬车出去三四十里路,直到日暮方归。

后来父亲在病重住院期间,母亲白天陪护,我还要上班,只有晚上去陪夜。最后那些日子,父亲由于进食量少,长期卧床,导致肠道功能紊乱,肠蠕动减慢,大便发硬,憋得难受,屙不出来,我便用手去抠,一点一点的抠出来。还有一次深夜打吊瓶,父亲急欲下床大便,但吊瓶针管,检测仪器的各种接线都满身插着呢,下床不及,拉在了裤子里。我便打水给他洗干净了,换上衣裤,又洗了满是粪便的裤子。这些我都没有对母亲说过,这不都是子女应该做的吗。父亲临终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这一辈子最亏欠的就是你的母亲了。”也确实如此。

俗云“父爱如山,母爱如水”,父亲对子女的爱犹如大山般深沉稳重,默然寡语,内敛含蓄,坚如磐石而又绵长深重。父亲的孤魂在东郊的山麓等了母亲十一年,终于又相逢了。籍此父亲节之际,祈祷父母的在天之灵安息!

附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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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在北京上大学期间的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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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在大学时期的篮球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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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1948年在税务所时工作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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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4年“五一节”照于北京。后排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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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上世纪七十年代在家中看书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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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有了第一个大孙子 198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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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给大孙子把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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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和第二个小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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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和小孙子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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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孙子给爷爷过生日 199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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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八十年代的饭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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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两口双双离休后的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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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家合影 照于2007年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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刊登在山东《老干部之家》的父亲照

父亲走了的父亲节(父亲节我的父亲)(29)

父亲在世时制作的家庭影集

初稿于2022.5.8。修稿2022年6月

壹点号文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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