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四姐十二月忙第一场(十二月忙)

进入腊月,就快要过年了。

按说,从腊月初一开始,就是腊月了,但在人们看来,要过了腊八,才算真正进入腊月了。

腊八,要吃一碗腊八粥。

方四姐十二月忙第一场(十二月忙)(1)

腊八粥,用江米做,里面要放好几种辅料。我记得,小时候的腊八粥红枣是要放的,其他还放什么,记不清楚了。吃起来,软糯,甘甜。腊八粥,说不上好吃,也说不上不好吃。喝粥平常也喝,只是没有这一天的讲究。

过了腊八,喝了腊八粥,这节才算过了。不喝腊八粥,好像腊八就没过,或没过好。

自喝了这碗粥,就嗅到年味了。

我总有好多年没过腊八了——这一天的日子是过了,日子饶不了每一个人。只是没喝腊八粥,没过“节”。不喝腊八粥,能叫过腊八节?

这就是人们的节日文化心理。

过了腊八,就是一个忙。年年忙,忙年。

有人问,你忙不忙。说,十二月忙——一年四季都忙。中国人把阴历十二月叫腊月,这里单指这个月的忙。其他几个月的忙,不能尽数。

祭灶王爷

方四姐十二月忙第一场(十二月忙)(2)

泥炉子。就是把土灶的里面和了泥巴涂抹一遍。

这是祭灶王爷的一个仪式。

平常,人们每天烧火做饭,炉灶的烟不从灶膛过炕洞出烟洞,而从锅沿流出——烟需要拐弯,直接冒出来,满家烟雾,人呛得不行——这是炉灶和坐的锅不吻合了,就得泥一番,使无缝隙。这颇像一个人说话转转弯弯说,听着舒服,说话太直接,往往使人受不了。说话如烟。泥炉子,就是情商修炼。

“流烟炉子塌底锅,炕上躺的个病老婆”,这家人就算是不幸或倒塌人家。锅塌了底,那是家寒。沉疴[kē]不起,也非人力一时可救济。流烟,泥泥炉灶,总是可以,但竟不,以致如此。

腊月的泥炉子,不管炉灶流不流烟,都要泥,一般在腊月二十三。

关于灶王爷也有很多大同小异的传说,也不想多说。不过,泥炉子,总之是人们对神秘力量的一种崇拜。

也讲究不要往炉灶里吐痰,不烧过于不洁的东西。

灶王爷隐藏在与人们几乎是口腹关联度最高的一处,大约是司观察家长里短、民情世风一职,也不好就轻易得罪的。安顿好这一尊神,也是腊月的一件大事要事——县官不如“现管”。县官在衙署,这位是在家里呢。

说点实际的,已经二十三了,过年的日子屈指可数。况且,这一天,也是一个小年,泥一下炉子,最起码保证年三十、大年初一的炉灶不要流烟,是切实的考虑。再说,泥一次炉灶,也总会管大半年用,哪能成天起来泥炉灶。

不用说东道西,泥好炉灶好过年。

早早问一声:灶王爷,过年好。

摊花儿

方四姐十二月忙第一场(十二月忙)(3)

花儿,不是鲜花那样的花儿,而是一种食品,用黄米做成。做法是用鏊[ào]子——一种中间凸起的锅,把黄米糊舀一勺子上去,均匀撒开,用中火,致熟,这种做法就叫摊,做出来的吃的就叫花儿。

摊花儿,总要在腊月。这种食品也算不上什么美味,不就是个黄米窝头、饼子之类的东西么。平常吃黄米,基本上是米饭,也可以做米窝窝,用平常的锅具。只有摊米花儿,须起用鏊子。鏊子一年四季闲着,拿出来用时,灰不溜秋,要好好扫刷擦洗一番,摊上几张花儿,鏊子上黑亮黑亮,就像个做饭家具了。

给我的印象,等到摊米花儿了,就进入腊月了,或者离过年也不远了。

平常不摊米花儿,是因为忙农事。也无心变着花样吃。

腊月了,就是个享受一年的劳动成果。提出鏊子,摊几张花儿吃。变个样,休闲一下。再说,一冬天,杀了猪,肉也吃了不少,过年还要吃,调剂一下口味。腊月摊花儿、吃花儿,就是这些,还能是甚。黄米花儿,不难吃。

至于叫花儿,我是这样听说的,就这样写。为甚就叫花儿,可能就是黄米花儿,或者是黄米糊儿,写成黄米画儿,就讲不通了。怎么能是画儿呢?可是,我小时候,就理解成“画儿”——这和我把牙糕,老是理解成牙膏一样,怎么吃的东西就成了“牙膏”,怎么吃的东西就成了“画儿”。

后来想,花儿,也敢是糊儿了,黄米糊糊么——反正,就那么糊里糊涂吃过。为此,作了一首诗:

摊糊儿纪略

黄米一锅似穹隆,腊月烟火妙手工。

儿童未解摊糊事,但求饱腹傲天宫。

贴年画

方四姐十二月忙第一场(十二月忙)(4)

过年,买年画、贴年画,也是一时风俗。这是真的贴在墙上的纸画儿。

贴胖娃娃,大鲤鱼,《贾宝玉夜探潇湘馆》《小放牛》……

买“宝玉夜探”的年画,我当时还识字不多,就是看到画上的人人好看,高雅还是俗气这些概念还没有,就是觉得好看,好看就买。

后来,在上初中时,买了一本《红楼梦新补》,翻了一顿,无所得。直到四十岁以后才读了《红楼梦》,而且连续几年读了六遍,加上蒋勋写的《细说红楼梦》两遍,王昆仑写的《红楼梦人物论》一遍,再加上《红楼梦》八七版电视剧两遍,总的说,读红看红,算是超出十遍了。我曾夸海口说自己读汪(曾祺)是个“专家”,勉强是,但读红,就不敢这样说了,说是加上引号的专家,也不敢。胡适、俞平伯、周汝昌他们是。

读纸质版的书,我第一遍看,不是先从第一回《甄士隐梦幻识通灵 贾雨村风尘怀闺秀》看起,而是先从百度搜到年画上写的题目,然后看是哪一回,因为年画上的题目是画工题的,不是书上的回目名称,我不知道从哪一回找。一看,这个内容是第四十五回《金兰契互剖金兰语 风雨夕闷制风雨词》,是那一回最后一部分。

宝玉看了黛玉的《秋窗风雨夕》,临走时,黛玉向书架上拿个玻璃绣球灯给宝玉,宝玉怕雨天脚滑打破,黛玉说“跌了灯值钱,跌了人值钱?……”

“开口不谈红楼梦,读尽诗书也枉然”,从看了那幅年画,直到读红,也曾读了些许书,枉然多年。年长若干,始憾恨无已。

年画,色彩花花绿绿,大红大紫,都是一些很通俗的题材,你可以说这不够高雅。但这是老百姓喜欢的,更易于接受的。

现在,好多年画已消失了。

有的就简单贴一个大大的“福”字。正贴倒贴的都有。反正,大家有福就行

糊窗户

方四姐十二月忙第一场(十二月忙)(5)

过去的窗户,分为上下两层结构,上面是纸窗,下面是玻璃窗。经常开关的是纸窗。

到了过年时,玻璃擦亮就行,纸窗须撕扯掉上年的纸,糊新的。窗户是格子窗,也不能糊一张纸上去就完事,要买花红柳绿各种颜色的纸,要裁成方形,菱形,圆形,三角形,各种形状,形状颜色搭配,用浆糊一点一点往上糊,要费好多工

虽然费事费时,但糊出来的窗户,颜色绚烂、形状纷呈,更能渲染过年的气氛,玻璃窗没法比。

有的刚糊了窗户的房子用做新婚的洞房,听房的人会把窗户戳成稀巴烂,糊窗人一之以喜,一之以忧。喜的是有人听房为新婚喜事制造热闹,忧的是辛辛苦苦糊的窗户被戳烂。

风雨可以吹破淋湿窗户纸,不若玻璃窗户结实耐用,并且明净敞亮。

糊窗户,曾是提示年的到来的标示之一。

现在,擦玻璃,成为年的到来的前奏。

擦玻璃,什么人都能擦。

糊窗户是一门手艺,须“水晶心肝玻璃人”。窗户纸已经飘飞进历史的烟雨中。

贴对子、油腰墙、油油布、过年剃头、挂红灯笼、笼旺火、包饺子,有的还在,有的已经杳然无迹,水流云散。一时想起,让人低徊不已……

方四姐十二月忙第一场(十二月忙)(6)

年年忙,忙年。有完没完?

子贡倦于学,告仲尼曰:“愿有所息。”

仲尼曰“生无所息。”

学习,学习。习,鸟反复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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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鄂尔多斯大地,作者:张如

编辑:杨阳、李荣

校对:白倩、王淑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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