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荣在霸王别姬里的角色（霸王别姬小豆子）

写在前面：

第一遍看《霸王别姬》，是奔着张国荣去的，看的是明星，是故事，是热闹。

第二遍再看，对张国荣的关注淡化了，看的是戏里人物的人生：

从少时的小豆子到长大后的程蝶衣，从少时的小石头到长大后的段小楼，还有他们兄弟之间的“第三者”菊仙姑娘，以及葛优扮演的袁四爷等人物，看的是一个个人物跌宕起伏的人生大戏。

等到第三遍看，我的眼里只剩下一个人，那便是“小豆子”。

小豆子这一生：

从小被母亲抛弃，苦！

入了最苦的戏行，从不知名的小戏子，练成了叫响整座城市的名角，可谓是苦尽甘来！

他是孤独的，但有幸遇见师兄小石头，待他亲如兄弟，也成了他唯一的情感支撑。遗憾的是，这份感情最后碎成了一地渣子。

小豆子的人生，犹如一出戏，是一个谜，更是一个传奇，吸引着我们靠近他，走进他。

1.

我叫小豆子，生在青楼，长在青楼。

没错，我娘是一个青楼女子。

记不清是七岁还是八岁那一年，在冬天里特别特别冷的一天，我被娘带到了一个戏班子。娘求那位大师傅，应该是戏班子的管事人，把我留下。

可那大师傅见我是“六指”，坚决不同意，说这是祖师爷不赏饭吃。

见这情形，娘抱起我就往外走，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等我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时，我那个多余的六指，已经被娘用刀切掉了。

疼，只剩下疼，我满院子跑着，叫唤着：

“啊！啊！啊！……”

大师傅被这狠心的女人惊着了，我这狠心的娘，也成功我把扔在戏班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到了晚上，一大群孩子睡在一个长长的火炕上，他们一个个光着身子，围着我起哄说：

“窑子里的东西，哪儿来回哪儿去！”

他们嫌弃我，我又生气又难过。

这时，一个看上去年长我几岁的男孩，制止了他们，还叫我跟他睡。

他，就是小石头，我的师兄。

2.

第二天一早，我的学戏生涯正式开始。

第一件事儿就是劈腿，我的两条腿被分开，脚底下放砖头，随着砖头越放越多，两条腿被劈开的弧度也越来越大，疼得我直叫唤，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

也正在练功的师兄小石头，假装不小心，“帮我”踢掉了一块砖。

没想到，还是被师傅的火眼金睛看到了。

结果，师兄小石头被罚跪在冰天雪地里，从下午一直跪到了深夜。师兄师弟们都睡了，只有我在等着他。

等师兄小石头终于回到屋里，他几乎已经被冻成了冰雕。我赶紧拿了被子裹在他身上。

那晚，我是抱着师兄小石头睡的，用我的身体暖了他的身体。

也是从那一晚开始，我依恋上我的小石头。

3.

虽然有师兄，在戏班的日子不那么孤独了，可天天练功实在太苦了，而且，还有师傅一次又一次的毒打在等着我。

手，屁股，经常被打得皮、开、肉、绽。

终于，有一次趁着师傅不在，我跟着小癞子逃跑了。

师兄小石头追到门外，对我说：

“滚吧！滚！”

我知道，他也不愿意天天看着我挨打。

那天也是赶巧，撞见一个大腕儿，就是当时唱戏的一个“角”，到戏园子唱戏，我和小癞子就跑去看热闹。

那可真是“角”，演的，唱的，那叫一个“好”！台下，也是掌声不断。

不知怎么，看着看着，小癞子忽然哭了起来，还一边抹眼泪一边说：

“他们怎么成角的啊？得挨多少打啊！”

而那时，我的脸上也已经满是泪水。

从戏园子出来，我和小癞子原路返回，又回到了戏班子。

因为我们明白了一个道理：

要想人前显贵，必定人后受罪。

4.

刚进院子，就看到师傅在打师兄小石头：

“反了你了，你开门放人！我打死你！”

师兄疼得嗷嗷直叫。

我对师傅说：

“不关师兄的事儿，您打我！”

然后就走到条凳前，脱下裤子，露出屁股，趴在了条凳上。

师傅下手很重，刺痛就在我的屁股上蔓延开来。

但我仍是一声不吭，咬紧牙，死扛着，硬撑着。

师兄小石头看不下去了，怕我被打死，一个劲儿在我耳边说：

“豆子，讨个饶啊！说打得好啊！说呀！”

我却仍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见我这倔强样儿，师傅打得更厉害了。

其实，在选择回到戏班子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这一切都是我要受的，该受的，我也愿意受。

在这之后，我的心境第一次变了，一门心思跟着师傅学戏。

5.

后来学过一出戏，叫《思凡》，里面有戏词是这样的：

“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

可我总是唱成：

“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

我错一次，师傅就打我一次，但我就是改不了。

旁人都以为我是背不过这个戏词，其实哪里是？我是心里过不去这个坎：

“我明明就是个男儿郎，凭什么要说自己是女娇娥？”

直到有一次，有位叫那爷的贵客到访，当场点名让我唱，我又唱成了“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

那爷是谁？那可是当时的星探，谁要是被他看中了，就是将来的“角”。

我唱错后，那爷的脸，还有师傅的脸，立刻就黑了。

我也知道自己又惹祸上身了，一顿只会比以往更毒的打，是跑不掉了。

忽然，师兄小石头拿起一个滚烫的烟锅子，一下就捅进了我的嘴巴里，他一边在我的嘴巴里搅来搅去，还说：

“叫你错！叫你错！”

那一刻，所有的人都惊呆了，整个戏班子鸦雀无声，鲜血也从我的嘴巴里流出来。

我也被吓到了，但我沉默了片刻，然后极为流利地说道：

“小尼姑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师傅削去了头发，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

所有的人再次惊呆了。

那爷笑了，师傅也笑了。

6.

后来，我和师兄小豆子，真的唱成了“角”。

这时，我们也都改了名，我叫程蝶衣，师兄叫段小楼，我演虞姬，他唱霸王。《霸王别姬》成了当时最火的戏，我们俩也成了炙手可热的明星。

我是一门心思想跟着师兄唱一辈子戏，可师兄好像另有追求。

他经常去青楼寻乐子，后来干脆带回来一个青楼女子，叫菊仙。

这菊仙硬要嫁给他，他倒也很乐意，两个人就决定要成亲。

师兄还很开心地邀请我这个师弟做证婚人，他不知道，我的心里有多难过，有多愤怒。

我性子直，藏不住情绪，直接撂下一句：

“从今往后，你唱你的，我唱我的！”

转身就走了，完全没给他段小楼留面子。

后来，还是在师傅他老人家的训诫下，我们俩才又和好，又一起唱戏了。

7.

时局动荡，日本人进城了，然后也来戏园子看戏，师兄性子直，惹恼了日本人，被抓了去。

为了救他，我当晚去给日本人唱了一出戏。

可师兄出来后，却责怪我不该给日本人唱戏，直接给了我一个嘴巴子。

我当时觉得很委屈，但也没说什么，心想：

“只要能救你段小楼，我做什么都可以！”

之后很多年，整个社会一直乱哄哄的，把日本人打走了，建立了民国，可没几年，又改朝换代了。

我和师兄的《霸王别姬》，也是唱唱停停。

在文革期间，段小楼为了自保，揭发我给日本人唱戏的事儿，说我是汉奸。

小豆子（程蝶衣）

我被逼急了，也开始揭发他，揭发他的女人菊仙是青楼女子。

没想到，段小楼为了撇清跟青楼女子菊仙的关系，当众声称“不爱她了”。

然后，绝望的菊仙上吊自杀，我和段小楼也彻底分道扬镳。

三个在这世上“最亲”的人，就这样相爱相杀，毁灭了彼此。

再见面，已经是11年后。

我们俩再次登台，开唱《霸王别姬》，唱到一半，我拔剑自刎，结束了自己的这一生。

我这一生，因为他段小楼，甜过，但终究还是太苦，不如一死了之。

写在后面：

一个小孩，最渴望的是什么？

是妈妈的怀抱，还有从这怀抱里得到的温暖和依靠。

小豆子这一生，当真是命苦，从小就被娘抛弃了。

这“苦”，这“伤”，一直一直地留在他的心底，所以后来他戒毒时几乎失去了理智，但嘴里一直在叫：“娘，我冷！娘，我冷！”

他多么渴望爱和陪伴。

幸运的是，他遇见了师兄小石头。

师兄待他亲如兄弟，这份感情也成了小豆子唯一的情感支撑。

可命运弄人，小石头是他的唯一，他却不是小石头的唯一。

小石头想要找女人，他却一门心思只是要唱戏。

在时局的动荡中，在兄弟二人和青楼女子菊仙之间的矛盾和冲突中，小豆子那唯一的情感支撑，塌陷了，破碎了，他也因此绝望地自杀了。

小豆子这一生，尽管拥有了成功的光鲜，但因为内心情感上的亏空，始终是孤独的、荒芜的。

他能活成这样的“程蝶衣”，已然是个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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