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说三羊开泰（泰与三羊开泰）

春节年画上人们常见到“三羊开泰”的字样以及三只羊的图案（如下）。然而，何谓“三羊开泰”？“三羊开泰”与春节有什么关系？这却是许多人感到迷惑的。

“三羊开泰”实质应是“三阳开泰”，源自《周易》的六十四卦。

据说，伏羲发明了八卦。“八卦”中的每一卦都是三个笔画，即三画卦，其中的每一画称为一“爻（音yáo）”。“爻”的意思是“算筹”。后来周文王因得罪了商纣王，被纣王囚禁在羑里。文王在监狱里闲着没事，就将八个三画卦两两重合，发展成为六十四个六爻卦，这就是《周易》符号系统中的六十四卦。

中国传统用十二地支纪月，也就是说用十二地支，即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代表十二个月。这与我们比较熟悉的用十二地支代表一天的十二个时辰相类似，如我们日常说的“子时”、“午时”等等。用十二地支纪月，起始的月份不是一月，而是上年的十一月，也就是说，“子”代表十一月，而不是一月；这与一天十二个时辰中的“子时”起始于夜半十一时正相对应。

除了用十二地支纪月外，古人还有一种用《周易》中的“十二消息卦”纪月的符号系统。古人认为，太极元气，始生阴阳。一年四季的变化是阴阳二气的消长造成的。而《周易》六十四卦讲的就是阴阳的消长变化，所以，古人便从《周易》六十四卦中选出十二卦来表示一年十二个月中阴阳二气的消长变化，这个纪月的符号系统就称为“十二消息卦”。

这“十二消息卦”的卦名分别是：复卦、临卦、泰卦、大壮卦、夬（音guài）卦、乾卦、姤卦、遁卦、否卦、观卦、剥卦、坤卦（如下）。

稍微认真看一下，我们就会发现“十二消息卦”的排列规律——即从第一卦“复”到第六卦“乾”，是“阳”渐渐增加，阴渐渐减少的过程；而从第七卦“姤”到第十二卦“坤”则是“阴”渐渐增加，“阳”渐渐减少的过程。如“复卦”是“一阳下五阴上”，而“临卦”则是“二阳下四阴上”，到“泰卦”就变成了“三阳下三阴上”等等。

之所以称为“十二消息卦”，其意思就是“阴与阳相消相息”——阴“消”阳叫“消”；阳“息”阴称“息”。从“复卦”至“乾卦”是阳“息”阴的过程；从“姤卦”至“坤卦”是阴“消”阳的过程。

与十二地支纪月一样，用“十二消息卦”纪月，其开始的月份也是农历的“十一月”，即“复卦”代表的是十一月，后面则顺序排列（如下）。

冬 冬 春 春 春 夏 夏 夏 秋 秋

为什么用“十二地支”及“十二消息卦”纪月都从农历的十一月开始，而不是从一月开始？这是因为二十四节气中的“冬至”在十一月；而古人认为“冬至一阳生”，即自然界阳气的回升是从“冬至”节开始的。

从“复”卦所处的十一月开始数到第三个月，即正月，就是“泰”卦所处的位置。这正是春天的开始，万物复苏的季节——这就是“三阳开泰”的本来含义。“三阳”的意思是“泰卦”所包含的三个“阳爻”，即到正月时，阳气的回升已从“复卦”的“一阳”，增加到了“三阳”。不过，后人因为“阳”与“羊”谐音，而且“羊”的形象更生动，所以用“羊”代替了“阳”。——说到这里，我们应该明白春节时人们挂的这张年画的含义了。

用“泰”卦表示春天开始的正月，除了有“阳”渐渐增加，“阴”渐渐减少的含义外，从“泰”卦的结构看，它还有“阴阳之气”或“天地之气”相通的含义。“泰”卦由上“坤”下“乾”两个三画卦组成。古人认为，阳气为清轻之气，上浮；阴气为浊重之气，下沉。上坤下乾，上阴下阳，意味着阴阳交合，天地之气交融，万物繁茂。孔子在注解“泰”卦所写的《彖（音tuàn）》辞中说：“天地交而万物通”；其作的《象》辞说：“天地交，泰”。

此外，从“泰”字的结构看，其本来的主要含义也应是“通”。首先，学者们认为，在古代，“太”与“泰”相通，如今天的“泰山”在古代通常写作“太山”。其次，从“太”与“泰”的关系看，学者们普遍认为，“泰”字是从“太”字中分化出来的。一些学者认为，“太”字的含义本是沐浴，即今之“汰”的含义。“大”表示正面人形，“大”下一点，表示身上的水滴；文字发展到篆文，“太”字繁化，在古文的基础上另加双手和“水”，表示将水撩到身上，即“泰”（如下）。总的来说，其表示的意思是祭祀前的沐浴。后来“太”与“泰”分开，今天则分别表示不同的含义。

也有学者认为，“太”字的本意是今人“解手”之意。太字从“大”。“大”为正面人形。“大”下一点为“太”，这一点显然是指示“太”的含义。小篆的“泰”增加了“两只手”和“水”字，其意思更为明显，是宽衣解带“解手”之意。远古时代人们不穿衣裤，“解手”无需宽衣解带；小篆时代，则不得不宽衣解带，这是时代变革的反映。

然而，无论是“沐浴”也罢，“宽衣”也罢，其含义似乎都与“通”相联。从“沐浴”的角度看，古人的“沐浴”与祭祀相联。所以，从这个角度自然引申出祭祀天地，祈祷天地相通，阴阳调和的意思。从“宽衣”、“解手”的角度看，也可引申出身体阴阳通泰调和的含义。所以，古文“太”或“泰”的意思总是与“通”相联，包含着阴阳交通的含义。至少，这层意思在《周易·泰卦》中十分明显。

了解了上述“太”与“泰”字的渊源和含义，我们对很多的“太”与“泰”似乎都应重新定义和理解。比如“太平”一词，过去，可能我们一直认为常常挂在嘴边上的“太平”就是“和平”的意思，如果用英文表示，这个“太平”似乎应翻译为“very peace”。可是有一天见到《老子》中的一章在表示这个“太平”时，它不是用“太平”二字，而是倒过来说——“安平太”；这个“平太”还能解释为“太平”吗？由此，笔者觉得“太平”两字，“太”是“太”，“平”是“平”，二者的意思似应有区别。“太”的意思是天地阴阳之气交通，也就是风调雨顺；“平”讲的是社会安定，没有内外战乱。一个是讲自然之天，一个是讲人为之事。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国泰民安”。

再如，故宫中“太和殿”的“太和”一词显然说的是天地阴阳之气调和，风调雨顺的意思。又如，泰山为什么叫泰山？这里的“泰”字似乎也是天地阴阳交通的意思。“泰山”为五岳之尊。古人认为，这座山与天相通。所以，古代帝王都力争到泰山“封禅”。“封”是祭天，“禅”是祀地。帝王自认为是天子，即天的儿子，封禅祭天即是向天汇报自己的工作，也是天地交流沟通之意。所以，“泰山”的意思也应是“天地交通之山”。

说到这里，我们对“泰”以及“三羊开泰”含义的理解似乎又深了一层，即“三羊开泰”显然有“阳气开通”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