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非天新凉此心虚(翟非天新凉此心虚)

白露轻滴,木叶渐落,天气新凉,山山秋色扑面而来。

这个时节,要么说走就走,越陌度阡,看尽天下火树霞林;要么邀集嘉朋,荡一叶扁舟,匏樽畅饮,扣舷当歌人生之须臾;要么只身回到乡野,任择僻静之地,在小溪流淌处,在绿树环绕中,在竹林芭蕉摇曳时,在城乡落差短暂失重里,静心体味“致虚极、守静笃”的千古奥妙。

不论是有意还是无意,不论是有心还是无心,不论是偶然还是必然,我一个人已被遗落,在露华已重的仲秋,在落月摇情的溪涧。

一轮皎月,一缕清风,一池红莲,一片丹桂,一溜竹篱——早已编织好一湾澄静,荒野里涌动着稻谷、岩桂、荷叶、菊花充分杂糅的秋香,在清丽的薰染中,我犹如一个蓬头垢面的拾荒者突然拾掇起金色的稻穗,一股亲切的热流顿时漫过周身。我确信,我找到了生命的源流。我宁愿抱月挺立在秋香里,哪怕午夜后飕飕而生的沁凉。

人的生命固然离不开热度的支撑,但热度超过一定限度往往会令人气乱智昏,迷失自我。一个人经历了一次深度膨胀之后,最需要得到一次及时的淬火。有了适度的淬火,才会有自信的坚韧和持久的刚强。天气越冷,紫茉莉、黄栌叶越变得分外的鲜红妖娆。寂寥的乡野到处生长着热物遇冷的喻示。

乡野是野性滋长之原地,又是本性归真之所在;乡野是梦想萌生的地方,也是大梦清醒的净地。

翟非天新凉此心虚(翟非天新凉此心虚)(1)

夜 昱亦 摄

岁月久了,容颜暗老,你会越来越觉得,世上最好走的路不再是城市熙熙攘攘的繁华大道,而是弯弯曲曲花草杂生的乡间小路;脚步慢了,白发伛偻,你就会愈来愈越意识到,这个世界谁也不曾拖欠你什么,倒是自己亏欠别人的越来越多,不经意间错过了偿还,只剩下黯然伤神的喋喋不休。

月夜静寂,静得只听见白露打湿草尖,静得只听聆桂花穿过叶层碎落一地,静得只听任心跳合上清辉飘洒的韵律。再也没有一种沉静能比此时更让人看清自身的原形,再也没有一种空凉会比此刻更使人明悟人生的真味。

变是自然的常态,人生一切充满了变数。人从蒙昧到知识,从幼小到苍颜,无时不在变化之中。但人人从出生到最后终老几乎是一个相同的线性流程,又何曾看见什么特别变数?人生变幻来去,生死去留,最终似乎又是一个常数,谁又曾破解这个僵硬的常数?正所谓“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而天地曾不能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苏大学士泛舟赤壁的喟叹意味深长,气冲九霄。

人生本来就是一次孤旅——一次没有相约却又似曾相识的孤旅,一次没有预定却又殊途同归的孤旅,一次没有回程却又无限眷念的孤旅。因而,大可不必携带太多,携带越多,负累越重,跌倒越多。尽管轻装简行,尽管一路清欢。

“人生似幻化,终当归空无。”陶五柳把人生系在田园,刻在壶觞,挂在南窗,写入菊香,一生磊落坦荡,依然光芒映射。

人心本是一块净土,本有一片空灵。人生的负累究竟起于最初的漫不经心的私欲淤塞,何不跟随陶五柳,趁早把心空中的淤塞清除,腾出空间存储清新和能量,岂不更加宏博和明亮?

心中惟有水上清风、山间明月,一声梧叶、一点芭蕉也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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