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为一双鞋(有3万人只想买1只鞋)

只为一双鞋(有3万人只想买1只鞋)(1)

中国下肢截肢患者约有170万人,其中约3万人为高位截肢者。他们的伤口在腿上,也在鞋里——有一只鞋永远用不着,永远崭新,时刻提醒身体失去的部分。

能只买一只鞋吗?这是潜藏在他们心中不敢声张的愿望。但常识也告诉他们,谁会这么干呢?直至一群互联网的年轻人发现了他们……

文|小丘

刘文燕拄着单拐,走在贵阳深秋的夕阳里。她一身短裙,右脚穿着一只黑色的坡跟皮鞋,左腿却空着——她4岁时高位截肢,戴不了假肢。33年来,她拄着各式拐杖,从遵义的国企大院,走向省直单位,为残疾人权益奔走。拐杖是最忠实的伙伴。

广西南宁,与刘文燕同龄的归玉娜,30年来也敲开了她的单腿人生。她拿下全国残运会冠军,破了世界纪录,还成为北京奥运火炬手,一手拄拐一手举火炬的照片,打动无数人。

远行的人,鞋子里也藏着不为人知的小沙粒。而刘文燕、归玉娜和更多高位截肢者,那颗小沙粒正是他们的鞋。

刘文燕和归玉娜都是爱美的姑娘,一个爱穿裙子和高跟鞋,一个被网友称为赛场冷美人。然而,伤口在腿上,也在鞋柜里。里面有一只鞋,永远用不着,永远崭新,扔掉可惜,留着扎眼——时刻提醒着身体永远失去的部分。

能只买一只鞋吗?这是潜藏在刘文燕们心中不敢声张的愿望。但常识也告诉他们,在规模与成本的博弈中,谁会这么干呢?

据中国残联的统计,中国残疾人总数约为8500万人,下肢截肢患者约为170万,而高位截肢者人数尚缺精准统计,一说约为3万人。

3万人的需求,不管是与14亿的总人口,还是与8000多万的残疾人数相比,占比都很小,似乎不会有人察觉。

永远失去的,在扔掉的鞋子里

刘文燕身世坎坷,1岁时,她的养父把她带进了贵州遵义一个国企大院里。她人生的最初记忆始于一阵急促的刹车声。她依稀记得,那是一辆疾驰的大卡车。在路边,一个玩伴打闹时推了她一把,大卡车碾过了左腿……

那时候,她还不到4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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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燕和她心爱的狗狗在一起 受访者供图

大货车车主赔偿了8000元,买下她未来的残损人生。对那个推倒她的小孩子,一家人也没有多说什么。能说什么呢?同一个家属院,低头不见抬头见。多年以后回忆起来,刘文燕还是轻松地一笑:那个年代的人们是那么淳朴。

刘文燕不知道,在贵州邻省广西,一个小女孩在7岁这年也遭遇车祸,失去了右腿。她叫归玉娜,在她记忆里,母亲永远在一个小小的菜市场里卖水果,同样残疾的养父面对生活的困窘,只能在屋角无助叹息。

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在刘文燕、归玉娜之外,还有更多人遭受了命运的敲击。

2008年汶川地震,造成近7万人遇难,此外,还有超过37万人受伤,其中,为数不少的伤员被截肢。地震发生时,什邡市云华中心的初二学生乔枫正从篮球场往教室跑,还没进去,教学楼就塌了,他的右腿被夹在两个横梁中间。第二天凌晨,几近昏迷的他被救出。

在德阳一所学校的帐篷医院里,医生给他做了右腿截肢手术。此后,又在贵阳做了多次手术,才保住左腿。

在北川,11岁小姑娘牛钰也被埋进了地震废墟。她曾听到母亲来学校找她,大喊她的名字,她也拼命叫,声音却传不出去。在漆黑的地底,她挣扎了三天三夜,终于被生命探测仪发现。

活着出来了,她的右腿却没能保住,左腿也是伤痕累累。在重庆治疗了4个月后,该出院了,家人想带她逛逛城市风光,就给她买了双红色的塑料拖鞋。当时她还不能穿假肢,只能穿一只鞋。

此后,从重庆回北川,再从北川到成都读大学,无论走到哪里,她都穿着这只鞋。

在人前,牛钰无论何时都是顽强生长的代名词。她也不断证明自己和正常人无异,但是生活中,不便是时刻存在的。有截肢朋友说,从前的公共卫生间大都没有马桶,残疾人上厕所是个噩梦。归玉娜记得,上小学时,她要忍住不喝水,渴着,这样就可以一天不上卫生间。

买裤子,总要把一个裤腿剪掉,再缝起来,家里的针线是从来不能断的。买鞋更是让他们尴尬,不管去商店,还是网购,都只能默认买一双鞋。买一双,有一只是用不到的,崭新的鞋子,扔了?

似乎也只能扔掉。截肢是疼痛的记忆,也是一段与鞋纠葛的旅程。

3万声叹息

这些藏在鞋子里的疼痛与纠葛,由于小众和隐蔽,长期不为人所知。开始注意到他们的,是一个叫确幸的年轻人。

他是一名阿里员工,高高大大,说话不紧不慢,带着几分腼腆。确幸是他的花名,人如其名,他想追求的,正是一种确定的幸福。但他很快发现,再寻常的心愿,对一些人来说也是艰难无比。

今年9月,确幸被调到天猫体育。新业务必须尽快熟悉,天气也不错,他计划做一轮跑步项目调研,走访各类消费者。

我偶遇了一位截肢人士,他给我吐槽说,他也很想运动,最尴尬的就是买鞋,运动鞋大都不便宜,买一双要扔一只。确幸说,那个残疾人朋友嘟囔了一句:你们能不能找厂商聊聊,考虑一下我们这个群体,让我们少花点冤枉钱?随后,那个残疾人朋友叹了口气走了,似乎也没抱什么希望。

确幸听得出来,他已经吐槽过无数遍了。他的这句话,却让确幸听进了心里:再小的声音也值得珍视。

和截肢人士的对话结束后,他又多方打听,再从网上搜罗了大量信息。到底有多少不能穿一双鞋的单腿残疾人士?确幸说,他了解到,高位截肢人士不完全统计为3万人——他们是只买一只鞋的主要诉求者。

以往,可能我们更多地关注假肢技术,对截肢人士穿什么鞋,会有意无意地忽视。他觉得,对单只鞋的需求是真实存在的,相对比例虽然小,但绝对数量不会小,他们同样需要适配的商业服务。

这个想法,来自他的程序员同事为另一个弱势群体做的事。

2010年年末,一个盲人按摩师给淘宝打了电话。他是一位淘宝卖家,淘宝最新改版后,他的第三方读屏软件用不了了。这个电话引起了一群淘宝工程师的注意。网站改版升级,对普通人来说是更方便了,却忽略了小众群体的用户体验。随即,几位工程师组成无障碍实验室,做全链路改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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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息无障碍工程师王孟琦正在用视障版淘宝

2014年,阿里又对手机淘宝、支付宝、高德等一系列无线端产品进行改造,无障碍测试还被写入淘宝的产品规范。2018年,淘宝的无障碍实验再进一步,视障用户真正实现听图购物。当年,淘宝活跃用户已突破6亿,视障用户30万,占比不足千分之五。但为了千分之五的需求,一群工程师们坚持了8年。

那个高位截肢人士的吐槽,就像11年前那个视障卖家的电话,激活了一个年轻人的热情。确幸和团队说了此事和想法。大家都觉得,要再往前走一步,走进高位截肢人士的世界。

想找个脚一样大的合资买鞋,但在哪呢?

刘文燕曾是弃婴,她的养父在她3岁时去世,两个姑姑把她当亲闺女一样照顾,给她买好看的裙子,梳漂亮的发型。买鞋的时候,哪怕家人不说,她心里也清楚。左脚鞋穿不着,买来崭新的鞋子扔掉,怎么说也是有些心疼。

好在,那个年代的卖鞋小贩,经常会将一堆鞋一股脑倒在路边,没盒子,随便挑。刘文燕有些不好意思:有时候姑姑会拿两只右脚鞋,反正小贩也不会想到居然有人只需要一只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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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玉娜独自在公交站台等车

归玉娜买鞋,也享受到了时代红利。她说,在那个卖散装鞋的年代,在一堆鞋里拿两只左脚鞋,是不太可能被发现的。这是一个在心里藏了很多年的小秘密,现在说出来还觉得有些难为情。归玉娜说。

后来,散装鞋渐渐消失了,中国鞋业进入了工业化和品牌化时代。对绝大多数人来说,这意味着商品的生产和销售都更为标准。但对刘文燕们来说,能偷偷配两只左脚鞋或右脚鞋的日子也到头了。

2010年,汶川地震两年后,乔枫来到四川省游泳队学游泳,经常到附近逛体育用品店。当时我还不太习惯穿假肢,平时都是拄拐出行。乔枫说,有一次,他半开玩笑地对售货员说,你看我只能穿一只鞋,能不能只卖一只鞋给我?售货员笑着说,卖给你一只,剩下那一只咋办?

刘文燕到贵州残联工作后,把对单只鞋的困惑写在知乎网帖里:

商家不提供单卖,是因为厂家不生产一只鞋,都是成双生产;而厂家不生产单只鞋,是因为鞋的底子是成双购买的,卖底子的也不单卖给厂家……所以鞋子没有单卖一只的。我买来的鞋,总是会丢一只。也不是没有想过找一个跟我脚一样大的合资买鞋,但是人海茫茫没找到啊。

找人合买,也曾经是乔枫的尝试。当时队里有其他截肢运动员,大家偶尔会组团一起买。但也不是长久之计。比如,哪怕脚大小一样,但是鞋的样式未必两人都喜欢。一次两次迁就一下也就得了,时间久了,又开始各买各的了。乔枫说,所以,那些年扔过的右脚鞋,少说也有二三十只了。

一双鞋按500元算吧,一只就250元。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这少说也扔出去1万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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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是一个人扔掉的鞋子,如果加上刘文燕、归玉娜,以及更多人,长期的浪费是惊人的。

社会对单腿残疾人士的穿鞋问题并非全无关注。乔枫记得,有一年某体育用品商给队里捐了上百只鞋子,不少是不能配对的单只鞋。问起来,原来因为店铺只陈列一只鞋,陈列的那只鞋经常没人要,慢慢就落单成了库存。

店员们想到这些经常光顾门店的运动员们,就把库存鞋送给大家。队员们对商家很感激,总算有人想到了他们的鞋子问题。

早在2007年,辽宁鞍山残疾人栾启平就发现,他的两个高位截肢的朋友,多少年来买鞋都是穿一只扔一只,而他们两个互不认识。经栾启平从中介绍,发现两人鞋码大小一样,从此就能一起合伙买鞋,一人穿一只,再也不担心浪费了。

栾启平从撮合这两个人买鞋得到启发,开始组建QQ群来联系全国各地的单腿残疾人士。几年过去,陆陆续续有数千人加入。鞋源方面,主要靠栾启平从浙江、福建等地的爱心鞋企募捐。十几年下来,他募集到了5万多只鞋,向有需求的单腿残疾人免费发放。

栾启平说,不只是高位截肢人士,一些能穿假肢的残疾人士,因为假肢一侧用力少,鞋子磨损少,另外一只磨损大,对单只鞋也有一定的需求。

对分散在全国各地的截肢人士来说,这些努力也只能解决一时一地的问题,大多残障人士买鞋的时候,仍是怀着复杂的心情,掏出一份冤枉钱。

弱者的尊严,文明的尺度

那些分散在贵州、四川等地的微弱声音,被确幸和他的同事们收集在一处。其间,团队还有过摇摆:单腿残疾人总量按3万算,对鞋企来说,是个很小的消费群体,他们会为此改造供应链吗?

确幸为此做了调查,的确有不少企业认为,鞋子的生产和销售从来都是论双,从没有过单卖的传统,要单卖,鞋企要改造供应链和销售模式,难度不小。就算鞋企愿意,谁又能帮企业从14亿人里,打捞出那3万消费者呢?

确幸和商家们说,这些难题都是过去的老黄历了。现在,阿里平台用户数已超过10亿,完全可以帮助鞋企精准匹配目标用户。我们甚至可以搭建一个独立入口,只要企业把鞋上架这里,单腿残疾人士可以一键直达。

确幸还端出更多例子。淘宝上有一个定制鞋子的商家叫钟盛和,专门给两只脚大小不一、高低不一的残障人士定制鞋子。从年初开始推出这个服务到现在,他已经开模制鞋1000双,比过去20年所有设计的鞋模数量还多。

此外,《洛丽塔》的中文译者于晓丹,不仅是一个翻译达人,还是一个内衣设计师。她在淘宝上专门给切除乳腺的女性定制内衣,也发展出了数量可观的拥趸。在淘宝,还有专门定制硅胶假肢的商家。一位江苏徐州商家,每年给近4000人定制手指、脚趾、脚掌,让4000人重拾自信。

这些在大多数人看来都是小得不能再小的生意,在用户量庞大的平台上,都可以激发出不小的商业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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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幸(最右)和他的同事们

经确幸和同事们几番张罗,一只鞋计划出台。这个计划还打动了中国残疾人联合会旗下中国残疾人事业新闻宣传促进会,参与进来成为发起方之一。

说起来简单,真要做好,还要与鞋企联手。对这样总规模不大的项目,会有品牌跟进吗?确幸试着沟通了多家运动品牌,出乎意料,他们都很感兴趣。

以前也不是没有想过,但线下单一店铺能辐射的特殊消费者有限,对品牌而言成本太高。锐步品牌负责人说,每一个县城都没有办法开出这样的店,但每一个县城都可能有这样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天猫店里来做这件事,它可以服务全国有需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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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22日,一只鞋计划在淘宝App上线

10月22日,一只鞋计划正式上线,包括锐步在内的7家品牌参与其中,以一双鞋一半的价格向肢体残疾人士出售单只鞋。在中国,这属于首次。而我们也能看到,公益事业发展至今,仍然有很多空白地带,仍然有很多『小事』与『细节』需要被关注。弱者的尊严,就是社会文明的尺度。一位长期参与公益项目人士表示。

仍在为单脚鞋银行奔波的栾启平,看到自己多年的愿望成为现实,深感触动。他也意识到,公益和商业不矛盾,还可以并行不悖。他还记得走访肢体残疾人家庭时看到,有人买了一双鞋后,舍不得扔闲置的一只,就在外边穿一只,把另一只前头剪开,回家穿。

两个月来,确幸和他的团队不止一次注意到,鞋柜里孤零零的单只鞋,另外一只不知所踪。肢体残障人士的生活大都不宽裕,很难想象,当他们把崭新的一只鞋子扔进垃圾桶时,心里是一种怎样的酸楚。

而现在,这种难以言说的尴尬,将慢慢绝迹了。

一只鞋,就是一束光

几个月来,与其说确幸和同事们做了一项公益和商业尝试,不如说他们重新走进一个聚光灯外的群体——充满了不幸、遗憾、对抗和勇气。每个故事,都为他推开一个料想不到的世界。

一只鞋计划上线后,确幸盯着后台的数据,既忐忑又期待。他急迫想知道,谁买了?他们满意吗?22岁的河南安阳小伙张旭印,是最早的购买者之一,他是一位独腿登山者。

10月22日,一只鞋项目上线当天,张旭印就去天猫回力旗舰店看了:我看中了一款板鞋,一双79,一只鞋只有39.5元。张旭印笑着说,果然是一半的价格。张旭印的父亲是钢厂工人,母亲开出租车,买这只板鞋省出来的钱,可以给家里省出一箱牛奶。

2018年之前,张旭印是一个职业散打运动员,在健身房里教人打拳。2018年7月,他患上一种罕见病,左腿逐步坏死,经常疼得整夜睡不着。半年后,他躺在了截肢手术台上。

当看着麻药一点点进入身体,他对身旁的医生和护士说了一段话:我这20年,就是一个『卢瑟(失败者)』。等我治好了,穿上假肢,第一件事就是登遍中国的三山五岳,我要把人生扳回一局。

再次醒来,张旭印的左腿不见了。在北京配好假肢,回安阳的第一天,他就买了去泰安的火车票,独自一人登顶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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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张旭印(右)参加千人走戈壁活动 受访者供图

登一座山下来,右脚鞋经常被磨得惨不忍睹,但是套在假肢上的左脚鞋却无大碍。两只鞋,同时购买却新旧不一,成了张旭印鞋架上一个不易被察觉的生活细节。直至今年双十一前,他遇到确幸的一只鞋计划,觉得像孤独漫长的夜跑途中,背后投来一束光。

确幸则觉得,一只鞋项目的覆盖群体,一定比想象中要多,远不只3万人的规模。

项目发起时,他们的初心很简单,修补市场盲区。他曾经读到过一句话:给弱者以足够的尊严,是社会文明的标尺。这些年来,各种无障碍设施在城市普及,而对特殊人群的商业服务项目,也越来越悉心入微。假肢和义乳内衣定制,都搬上了电商平台。

确幸相信,有些改变可能只是一点点,但对一些人来说,却是整个生活。

确幸和同事们的尝试,也在内部得到响应和支持,更多同事加入当志愿者,有运营,也有产品技术,唯一没有的,就是考核指标。

这也是刘文燕和归玉娜第一次用一半的价格买鞋。20多年前,家人买散装鞋时的一丝惊慌,一度是她们深藏心底的疼。现在,她们可以开开心心、堂而皇之地买自己喜欢那一只鞋子了。

买到新鞋子,刘文燕想再去爬她喜欢的梵净山,出了缆车后,把1000多级台阶踏遍。归玉娜则想穿上新鞋,挽着母亲的胳膊在邕江畔漫步。张旭印曾去过西藏,他未来的登山目标是珠穆朗玛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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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小朋友给张旭印的画,印迹是张的网名 受访者供图

今年,张旭印曾经参与拍摄电影《戈壁行者》,影片在一些学校放映后,不少小朋友给他寄来他们的画作。其中一个小朋友,在画上写了张旭印最喜欢的一句话:

「我要征服的不是世界,而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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