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蜜豆腐菜（冬天里家乡的味道）

家乡的味道 •花塘的芹菜

刘君英

每一个城市或地方都有属于它的特点，无论是人文史记、历史景观、地方特色、特产，等等，都支撑着一个地方的繁荣昌盛。我们江阴，人文而言，最出名的比如江阴刘氏三兄弟、徐霞客等等，他们犹如电烙铁一样，在我们的城市留下了深深的烙印，世人皆知、人人敬仰。以致现在在城市区和主要干道，都可以寻觅他们走过的脚印，他们是这座城市的明信片。

景观而谈，黄山湖公园、鹅鼻嘴公园、兴国塔、悟空塔等等都是我们这座城市的标志。他们从远古贯穿到现代，纵横流淌了多少个世纪，把这个城市浇灌得波光粼粼、楚楚动人。

而地方特产，顾名思义，一个地方的独特而出产的东西，比如江阴的马蹄酥、黑杜酒就是我们江阴招牌式的特产，就像无锡的油面筋、苏州的豆腐干、杭州的东坡肉一样，都贴着某个城市的标签。放在一起都不会混淆。

而我们家乡的水芹，一洼洼、一片片，犹如夜空璀璨的星光，镶嵌在江阴以南一个很小的地方——月城镇花塘。水芹成了花塘最耀眼的标志，在江阴南府闪烁着瞿瞿光辉，为江南水乡增添了一道亮丽的风景。

花塘，在月城镇最东面，东临峭岐镇，南靠青阳。这里世代种植水芹，独特的水利和地形，孕育着一方水淋淋、脆生生的水芹，同时也铸就了花塘人百折不挠的品质。

花塘的水芹，无论从种植年代、种植面积、种植技能，在江阴整个地方区域都是赫赫有名的。寒冬腊月，一盘青是青，白是白，无论是凉拌或是小炒，那绝对是花塘最拿手的招牌菜。绿得亮眼、白得娇嫩，一如农家庭院的小家碧玉，又如大户人家的大家闺秀，因为，无论沿街小吃店还是高档大酒店，都能看到她的踪影。

都说天下有三苦——打铁、摇船、磨豆腐，可我觉得种芹菜的苦不比它们其中任何一项差。从翻地、种植、拨、洗、卖，每一个环节都是血汗凝聚的。

每到大伏天，大地热得烫脚，花塘村的每家每户都得为芹菜地里的肥料忙碌。那时候化肥用得很少，主要肥料都是靠草料，所以，草是我们这里的宝。每到夏天，田埂上、沟渠边，草被割了一茬又一茬。连河里的水草也被村民们弄得一干二净。周边一带的弄完了，不得不摇着小船、开着拖拉机去更远的地方弄草。

农民们把草料平铺在地里，一遍遍地用脚把草踩进泥土，让它腐烂发酵，再用铁耙把发酵的地来来回回翻了一遍又一遍。等田地里的泥变得黝黑、水变成紫酱色，这样总算大功告成，就等着“横芹菜”了。

“横芹菜”其实就是把芹菜种提前拨回家，洗净，一捆捆码好用草席子盖好，每天给它淋水催芽，等几天后冒出白嫩的芽，这样再一根根齐刷刷平铺在平整好的地里，这几天农民可以稍微休息几天或者做点别的农活。

过一段时间，地里的水芹已长得绿油油一大片了，这又是一个抢时间、抢水源的环节，农民们怕地里水干不好干活，所以没日没夜地“莳”芹菜，“莳”也是最关键的技术活，莳浅了，没有芹菜的那段“葱花白”，莳深了，芹菜不长个。无论过深或过浅，都会影响水芹的品相和口感。就这样，经过几个月一系列的忙碌，“种芹菜”的一大套环节基本结束，就上好肥、灌好水等着它生长了。

当北风呼啸而过，大地一片银霜，农民们的苦日子又开始了。一大早，农民们拿着铁耙，敲开冰层，穿着雨裤，下水开始一天的劳作。一天下来，累是不用说了，冷一定是冷到骨子里的，半天才缓过劲来。特别到了年关，花塘的农民更是没日没夜地在水田里忙活。天寒地冻的日子里，水芹的话题永远是热火朝天的。整个冬天，也只有水芹才是这个寒冬的主题曲。

而卖芹菜一般都是半夜就开始的。夜里十一二点，没有路灯、满是坑坑洼洼的石子路上就陆陆续续有人用自行车载着水芹，艰难地在黑暗中前行，摸着黑走向周边小镇的菜市场。最远到达璜土、山观、西石桥、利港、后塍等，甚至周边市区：无锡、常州、靖江等等，可以说，一般乡镇大大小小的菜市场，都留下了花塘人卖芹菜的身影，无论刮风下雨，无论天寒地冻。也无论哪一个菜市场菜贩子，都不会不知道花塘的水芹。

卖水芹的苦不光是又累又冷，有时更是有生命危险，由于夜里路况、光线不好，容易出车祸。花塘村有好几个人倒在了卖芹菜的路上，再也没有回来，受伤、致残的更是不胜枚举。

也正是花塘人吃苦耐劳的品德和坚韧不拔的精神，用勤劳的双手和智慧创造了一条宽广的康庄大道。而如今种植芹菜的条件也得到了很大改善：在水田里搭暖棚、有专门的菜贩子上门收购，免除了种芹菜、卖芹菜一系列的艰难困苦。而芹菜经过花塘几代人的精心培育和繁衍，如今成为绿色蔬菜中一道亮丽的翘楚。

如果你上街买菜，如果你喜欢吃芹菜，就买上一把水灵灵、脆生生的芹菜吧，不要嫌贵，因为，种芹菜真的不容易，那些苦，我都一一经历过。

因为，我也是花塘人。

来源：乡愁江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