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人泪下的温暖长篇故事（短篇故事洛川原来没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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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落碧灵（下）文/墨喵

上篇链接：短篇故事：洛川，总有一日，你也将深受那爱而不得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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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碧灵山被毁时她只是个神识刚开的白鹿，未修炼出完整人形，也未得及同其他仙灵一起逃出。她眼看着万木枯败，百花凋零，整个碧灵山渐渐地沉寂于焦土之中付之一炬。

本以为自己也会同这山中的花草般被吸光灵气魂入忘川，心灰意冷时是楚尘救下了她。

所以，她便成了这光秃秃的碧灵山上唯一存货的生灵了。

楚尘将自己的半余灵力传予了她，他说，九重天上的人会拿他问罪，到时灵力被废了可惜，全当替他保管着，待他回来再尽数还给他就是。

于是，她日日念着楚尘，念着这个救她性命传她法力的白衣仙人，没日没夜的想着如何闯进九重天寻他，却可笑连这碧灵山都闯不出去。她开始躁动不安，开始肆意摧残着这山里仅剩的枯木残枝，开始拼了命般的闯着结界。

许是自己闹出的动静大了，那日山里来了个仙人，他和楚尘一样一身白衣，但她觉得他不如楚尘穿得那般好看。

那仙人摇着扇子透着风轻云淡的气质，眉眼看似温和，却一把揪住她毛茸茸的白耳朵，戏笑道：“你就是楚尘最后救下的……傻狍子。”

她呲着牙一口朝他手臂咬去，他抬臂一躲勾唇笑着：“傻孢子脾气倒不小。”

如今她除了耳朵和尾巴，也算是个人身了，没想到好不容易见到个“活物”竟如此嘲笑她。她碧潭般澄明的眸子气得瞪圆了，涩着嗓音恨恨说道：“我是白、白、白鹿，不是狍子！”

“好好好，白鹿。”他绽着暖暖的笑意，眸中温和如水，闪着看宠物般的宠溺，他说他叫洛川，是楚尘的朋友。

她略迟钝几分，又扯了扯他衣袖问他：“楚尘，何时回来？”

洛川眉眼似闪过一丝愁绪，转眼又云淡风轻地说道：“一千年。”

一千年。她不敢想象一千年对于她来说是个多么庞大的数字。

洛川自然比谁都懂得，等待的日子是怎样的难熬。他衣袖一翻，身边顿时罗了十坛佳酿，他拍着她的头笑道：“待你将这些酒喝完，楚尘也就回来了。”

酒醉一浮梦，忘却月下时。以她的灵力，一坛可醉百年，十坛喝完，千年已过。

“真的吗？”白泽稳了心神，碧色杏眸盈盈看向他。

洛川似恍了个神，转瞬又点头“嗯”着，不忘补上一句：“真的，神仙从不骗人。”

酒香飘到鼻间，她不禁咽了下口水。从那之后，她以酒为伴，傻傻地喝着，傻傻地念叨着：真好喝。

洛川给她取名为白泽。他说：“古有神兽白泽，通体雪白，晓人语，通万物之情，象征祥瑞，能逢凶化吉。”

“白泽，象征祥瑞，逢凶化吉。”她揉着醉眼，笑着点头。

二、

从此醉了睡，醒了再喝。

洛川总会在她半醉不醉时突然离开，又总会在她睡醒时，摇着折扇出现在她身边。陪她搭上几句话，或者饮上几口酒。而她每次都会问上一句：楚尘何时能回来。

随着身边的空坛子越来越多，她不知自己一睡能睡多久，更是不知现已过去了多少年。但每每醒来，都觉得碧灵山比先前多了分暖意，虽然依旧是一片荒芜。她想，许是因为楚尘快回来了吧。

正想着，恍觉一袭白衣映入眼帘，她揉了揉眼睛，猛然跳起：“楚尘，你回来了……”

白衣男子回身，折扇一甩，孑然避开狂奔过来的她，朝身边的枯枝随手一挥，枯枝忙飞过拦在她胸前，避免了她小脸着地。

洛川瞧她可算收起了毛茸茸的耳朵，变成了碧瞳粉唇的小姑娘模样。戏谑一笑：“傻狍子都有了人样，竟还是这般楞手楞脚。”

见是洛川，她傻傻地挠了挠头，又问他，楚尘还要多久能回来。

“快了，快了……”洛川轻叹着，坐在了她身旁。

白泽央着，问他能不能给她讲讲楚尘的事。洛川望着碧灵山昏沉的上空，凄然道了声“好”。

她又起了一坛酒，边喝边听着。

他说，楚尘是碧灵山前任山主的大弟子，而他是最晚入门的小师弟，他们中间还有个二师姐黎音……那时，他们一起调皮捣蛋，喝酒打诨，也曾一起渡过几千年平静又逍遥的日子……

直到白泽大半坛下肚，眼神也有些迷离。洛川怀中掏出短笛，于唇边黯然吹起。

悠悠的曲调回响，如溪水潺潺，如莺鸟轻啼，如清风悠扬，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那生机盎然的碧灵山。

三、

许是有了那酒，又或是有洛川的陪伴，千年好似真的很快就过去了般。

洛川常讲着他从前如何调皮捣蛋的事，而连白泽自己都未发觉，原本想听的楚尘的故事，不知何时变成了他的，她依然傻傻地听着、笑着，也一口接着一口的饮着，醉着，睡着。

只是那次，白泽梦见洛川突然不见了，再也没回来，她找遍整个碧灵山都找不到他。她惊醒时，只见洛川静静地坐在她身旁吹着短笛，恍如从未离开。回过神，瞥见身边只剩下最后一坛酒了。

洛川将手中的玉色短笛放在了她的手心，绽着温和的笑，他说：“你以后若想找我，只要吹笛子，我就会出现。”

“洛川，你是不是要走了，”她缓缓地收起了涟漪般的笑意，“可你的故事还没有说完呢，你还没说，你们后来呢？”

洛川无奈地摇了摇头，他随口说着：“后来我们三个都飞升成上仙，后来师父将山主之位传给了大师兄楚尘就云游去了，后来神魔大战就爆发了……”

白泽看到了他眼神中一闪而过凄楚，想他应是不愿多说，便也不问了。垂眸看着手中的玉色短笛，好看是好看，只可惜她不会吹笛子。

“不需要吹出曲子，吹响就好。”洛川笑道。

她细细地打量着，在唇边几番尝试，都未发出什么声响。而再回头，洛川已然消失于荒芜之中，心头突地升起一阵失落，抱起身边的最后一坛酒，猛灌了一口。

四、

银月升起，夜幕笼罩，白泽手中的酒坛换成了小小的茶杯。

云都城留音客栈的二楼阁楼上，白泽坐在桌边抿着茶水，看着不远处楚尘冰冷的背影，他总是站在这阁楼上望着楼下的人来人往，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她想起洛川问过她：“楚尘回来后，你待如何？”她说，她也不知道，可能会先把灵力还予他，然后就跟着他吧。洛川沉沉一叹，只道：“跟着，也好。”

几日前，楚尘回碧灵山时，看起来很虚弱。白泽想将他的灵力还予他，他却冷冷地说了句“不必了”。见他言语冷漠她未再多言，便真的只是静静地跟着他，跟着他去了人间，到了这云都城，到了这间客栈。

白泽问他：“我们要等谁？”

他说：“黎音。”

他们之间的事，洛川其实并没有跟她说多少，但根据这几日楚尘的只言片语，她也大概捋出来了，黎音在神魔大战中受了伤，一缕残魂于凡间修养千年，如今三魂归位，只是此世她命运太过凄苦，楚尘想帮她逆改命格。

直到夕阳将落，手中的茶水凉了又凉，楚尘的眼神停在了楼下一红衣女子身上，身边跟了几个持刀男子，看起来似被劫持。

楚尘指了指那女子淡淡地说：“白泽，帮我救下她。”

她点头说“好”，她知道，那个女子就是黎音了。

这一世的黎音，是虞国公主阿黎，因自小体弱被送去飞云山习武，和师兄叶峰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本过着远离世俗的生活。怎知虞国被朔国所灭，朔国为斩草除根杀上了飞云山，师兄叶峰为引开追兵被朔国所擒，她为救师兄，也中了朔国埋伏。

楚尘看着眼前被救下的红衣女子，承诺她，会护她周全，亦会帮她救出师兄。

白泽从未见过楚尘这般温和的眼神，仿佛再冷半分阿黎便会消失不见了般，那一刻反觉自己格外多余，若不是楚尘总说喝酒误事，她真想去寻洛川喝上几壶。

秋日的雨后，乌云依旧沉甸甸地不愿散去，这样的天气倒是让白泽想起来碧灵山，千年来即使她日日待在那浑浊的苍空之下亦未有过如此般沉重。

许是看着眼前朔国城门上拉满弓箭的黑甲士兵，和被绑在上面浑身是血的男子，初入人间她也有几分惧怕了吧。

楚尘挥袖将阿黎护在身后，清眸一闪温润示意她放心。回眸面无表情地朝白泽说了句：“救人。”

白泽想着楚尘若能分她一丁点的温柔她便死也无憾了，她听洛川说过，凡间动用灵力会受百倍反噬，但她还是动了。

一袭白光以长虹破空之姿，射向城楼，将军的长枪“咣”地砸在地上，黑甲士兵未待反应过来，再睁眼时，那绑在一旁的血衣男子已没了身影。

五、

楚尘将他们安置在距离朔国很远很远的小镇上，那里民风淳朴、夜不闭户，好似世外桃源般，没有人再能找得到他们。

他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幽幽一叹：“这一世终于替她圆了心愿。”

白泽静静地倚在树边，以为自己即将迎来汹涌的反噬，可过了很久，却只见楚尘面色愈发苍白，唇角溢着深红的血迹。刹那间，心下犹如被惊雷劈中，颤着灵眸，满面的难以置信。

反噬。

明明妄动灵力伤人的是自己，可为何……

楚尘紧握着双拳，唇边勾着冷凝的笑：“你身上的灵力是我的，受反噬的自然也是我。”

心中的防线瞬间崩塌，原来他早知她动用法力后受反噬的会是他自己。白泽扶着他，满心无措，慌乱中眼泪也不争气地掉了下来。突地摸到了怀中短笛，那个眉眼温和的男子再次涌入脑海。

洛川。

她将短笛放在唇边用力地吹着，可短笛还没有发出声音，楚尘便狠狠一挥，将她推了老远。

直到身后一阵暖意掠过，温暖的手掌扶过肩膀，她回过头，唯见洛川温和的眉眼，勾着和煦的笑，如春风拂面。

楚尘眸色顿时泛起猩红，阴戾的目光射向他，冷嘲着：“师弟跟了一路，此时才现身，可是没脸见她？”

“也许吧。”洛川轻言。

楚尘瞥见他淡然的模样，怒火顿时涌上心头，他指了指一旁的白泽：“若非因她，你岂会在意我的死活？”

洛川摇头轻叹，叹着自己究竟如何做才能消除他心中的恨意与执念。突地回眸朝一旁的白泽问道：“若我和楚尘只能活一个，你待如何？”

他问得云淡风轻，仿佛说的是无关紧要的事般。

白泽碧眸盈着水光，疑道：“为何要如此，你明知，我不想楚尘有事……”

“我知道了。”洛川打断了她的话音。

楚尘说过总有一日，他也将深受那爱而不得之苦。他朝楚尘凄然一笑：“你看，你的话已经应了验，如此还够吗……”

六、

白泽只觉一个恍神，再睁开眼，那周遭的清风碧叶已变成了碧灵山暗黄的枯木残枝。

我更不希望，你有事……

只是，那停在唇边的后半句，终是未来得及说出口。

只见洛川摇扇一挥，将白泽拂至一丈外，以结界隔开。他无视着她的呼喊，神情突然严肃了起来，捏指念了个诀。

“你要做什么？”楚尘忙扯住他手腕。

“救你。”洛川抽开手腕，凝神一抵，刹那间浓烈的灵力旋于周身，散着银色的光芒。

楚尘冷眸猩红，怒道：“你何必惺惺作态，我即使魂飞魄散，也只会让我渡予她的灵力消失，她根本不会有事！”

“我知道。”洛川颦眉低呼。

他一直都知道，但依旧跟天帝扯了谎，他说楚尘若元神尽毁，碧灵山就没救了，不如以雷刑灭其魔心，待千年后以他的元神来修补碧灵山的灵脉。天帝应了，所以楚尘最后被罚了诛仙塔的千年雷刑。

楚尘当初以白泽的命胁迫洛川，让他帮自己多活千年，不过只想等黎音的三魂归位，还她一世的圆满，还她一个“得一人心，白首不离”的愿望，解了她孤煞命格。他说只要做完这一切，他愿以元神修补灵脉。

可洛川早就知，诛仙塔千年雷刑许是能灭了他的魔心，而雷刑过后他残破的元神根本不足以修复灵脉。

天帝并不知晓，碧灵山灵脉所孕育的仙灵除了楚尘，还有洛川。

趁着楚尘的元神尚未被那反噬所毁，洛川以自己全部的灵力护住他，魂入忘川，坠入轮回，也只有此法能保住他。

如此，几番轮回他也许还有机会遇见黎音……

洛川淡然一笑：“灵脉的事交给我，你怨了我几千年，便由我结束吧。”

七、

待汹涌的灵气渐渐平息、消散，白泽方才冲了进来，楚尘已化成一道白光消失于远方。

“楚尘，去哪了？”她急问道。

“忘川。”这是洛川想到的唯一能救楚尘的法子了，总比魂飞魄散的好。

“那他还会回来吗？”白泽扯住他，碧瞳一闪波光。

“他元神未灭，灵根还在，只要他想回来，就有机会。”

她舒然一笑：“那便好。”

洛川轻然一展折扇，挥臂一摇。白泽突觉眼前的阴霾尽散，昏黄的上空霎然间一碧如洗，苍空碧林染成一色，浓茵的林间青叶滴翠，漫山的花草薰香袅袅，莺鸟逗趣，灵兽争锋。

她好似看见洛川真懒懒地躺在老槐树上吹着玉笛，楚尘和碧音伴着笛音于树下比试，剑风瑟瑟随音而动，落叶萧萧追风而舞，勾勒出一幅优美灵动的画卷。

而待洛川折扇一收，那眼前的美景便也随之消失了踪影。

“美吗？”洛川笑问，白泽点头“嗯”着。“那你可愿帮我们守护好？”

白泽看了看周遭已然恢复的一片荒芜，虽不解，依旧道了句“好”。

洛川摇着扇子舒心一笑，回眸转身，留给她一抹云淡风轻的背影。

“你去哪？”白泽朝他急急喊道。

洛川轻挥了下手：“去我该去之处。”

“何时回来？”她心头一紧，忙问，不知觉眼角竟有泪光滑落。

洛川脚步一顿，清幽的嗓音透着笑意：“我也不知……”

白泽好似明白了什么，看着那抹白衣身影渐渐消失于视野间，终是泪涌于泉。

尾

浑浊的气息缓缓散去，苍空逐渐清明。碧草钻出黄土，枯木又添新芽，嫩叶掩过残枝，清风拂过脸颊。碧灵山日复一日的变化着，恢复着以往的生机。

白泽从此花草同舞，鸟兽为伴，而心中却是前所未有的孤单。她学着洛川懒懒地躺在树上，吹着玉笛，感受着每一个生灵带给她的温暖，仿佛都同他一般。

她偶尔也会梦见楚尘和黎音终有一世于凡间相遇，但脑海中更多的却是洛川和煦的笑意，温和的眉眼。

总是想起他摇着扇子云淡风轻的模样，想起他戏谑的一言一语，想起他说只要吹响玉笛他就会出现。

而今她已学会了如何吹响，如何吹出小调，甚至吹出完整的曲子，而他却再未出现过。他明明说过神仙从不骗人的。可转念一笑，自己又不是凡人，他说那话时可不就是骗她的吗。

想来那碧灵山光秃秃的时候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有他的陪伴，同她讲着他从前的故事，同她把酒言欢。

洛川啊洛川，原来碧灵山没有你，即使晴空如洗、丛林滴翠，也只是荒芜一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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