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帝处置庄青翟（汉宣帝醒悟遣方士）

大汉王朝：汉宣帝醒悟遣方士，赵充国七十欲平羌

　　话说二疏去后，卫将军大司马张安世相继病逝，许、史、王三家子弟，俱因外戚得宠，更迭升官。谏大夫王吉以前曾与龚遂，并受髡刑，嗣由宣帝召入，令司谏职。王吉因外戚擅权，将为后患，已有些含忍不住，并且宣帝政躬清暇，也欲仿行汉武帝故事，幸甘泉，郊泰畤，转赴河东祀后土祠，又听信方士讹言，添置神庙，费用颇巨，王吉乃缮书进谏，请宣帝明选求贤，毋用私戚，去奢尚俭，毋尚淫邪。语语切中时弊，偏被宣帝视为迂阔，留中不报。王吉即谢病告归，退居琅琊故里。王吉少时常游长安，租屋居住，东邻有大枣树，枝叶纷披，垂入王吉家。王吉妻趁便摘枣，进供王吉食，王吉还道是购诸市中，随手取啖。后知是妻室窃取得来，不禁怒起，竟与离婚，将妻撵回。东邻主人闻得王吉休妻，只为了区区枣儿，惹出这般祸崇，便欲将枣树砍去，免得伤情。嗣经里人出为排解，劝王吉召还妻室，东邻亦不必砍树，王吉始允从众议，仍得夫妇完聚。里人因此作歌道：“东家有树，王阳妇去；东家枣完，去妇复还！”原来，王吉字子阳，故里人称为王阳。王吉又与同郡人贡禹为友，当王吉为谏大夫时，贡禹亦出任河南令。时人又称诵道：“王阳在位，贡禹弹冠。”至王吉乞休归里，贡禹亦谢归，出处从同，心心相印，真个是好朋友了。　　汉宣帝不听从王吉谏议，依然迷信鬼神。适益州刺史王襄举荐蜀人王褒，说他才具优长，宣帝当即召见，令作“圣主得贤臣”颂。王褒应命立就，词华富赡，独篇末有雍容垂拱，永永万年，不必眇然绝俗等语，宣帝尚未以为然，但既经召至，暂令待诏金马门，王褒有心干进，变计迎合，续制离宫别馆诸歌颂，铺张扬厉，方博得汉宣帝欢心，擢王褒为谏大夫。可巧方士上言，益州有金马碧鸡二宝，为神所司，可以求致。宣帝因问诸王褒，王褒含糊对答，未曾详言。当由宣帝饬人致祭，王褒亦乐得奉诏，正好衣锦还乡。其实金马碧鸡，乃是两山名号，不过一山似马，一山似鸡，因形留名，并非国宝。惟山上颇多神祠，王褒应诏致祭，逐祠拜祷，有甚么金马出现，碧鸡飞翔？王褒却在途中冒了暑气，竟致一命呜呼，无从复命。益州刺史代为报闻，宣帝很加悼惜。只因求宝未获，反致词臣道毙，也渐悟是方士谎言。又经京兆尹张敞奏入一本，极称方士狡诈，不应亲信，宣帝乃遣散方士，不复迷信鬼神了。　　忽由西方传入警报，乃是先零羌酋杨玉纠众叛汉，击逐汉官义渠安国，入寇西陲。羌人为三苗遗裔，种类甚多，出没湟水附近，附属匈奴。就中要算先零罕二部，最为繁盛。自武帝开拓河西四郡，截断匈奴右臂，不使胡羌交通，并将诸羌驱逐出境，不准再居湟中。及宣帝即位，特派光禄大夫义渠安国，巡视诸羌，安国复姓义渠，也是羌种，因祖父入为汉臣，乃得承袭余荫。先零土豪，闻知安国西来，遣使乞求，愿汉廷恩准弛禁，令得渡过湟水，游牧荒地。义渠安国竟代为奏闻，后将军赵充国，籍隶陇西，向知羌人狡诈，一闻此信，当即劾奏义渠安国，奉使不敬，引寇生心。于是，宣帝严旨驳斥，召还义渠安国，拒绝羌人。先零不肯罢休，联结诸羌，准备入寇，且绕道通使匈奴，求为援助。赵充国探得秘谋，趁着宣帝召问时候，便谓秋高马肥，羌必为变，宜派妥员出阅边兵。预先戒备，并晓谕诸羌，毋堕先零诡谋。汉宣帝乃命丞相御史，择人为使。丞相魏相仍资熟手，再令义渠安国前往，有诏依议，复使义渠安国西行。义渠安国驰至羌中召集先零土豪三十余人，责他居心叵测，一体处斩。复调边兵，残戮羌首，约得千余级。先零酋杨玉本已受汉封为归义侯，至此见义渠安国无端残杀，也不禁怒气上冲，再加部众从旁激迫，忍无可忍，即日麾众出发，来击义渠安国。安国方在浩亹，手下兵不过三千，突被羌人杀入，一时招架不住，拍马便奔。羌人乘势追击，夺去许多辎重兵械，义渠安国也不遑顾及，只是逃命要紧，一口气跑至令居，闭城拒守，当即飞章入报，亟请援师。　　宣帝闻信，默思朝中诸将，只有赵充国最识羌情，可惜他年逾七十未便临敌，乃特使御史大夫丙吉往问赵充国，何人可督兵西征？赵充国慨然答道：“欲征西羌，今日当无过老臣！”可谓老当益壮。丙吉返报汉宣帝，汉宣帝又遣人问道：“将军今日出征，应需用多少人马？”赵充国道：“百闻不如一见，今臣尚在都中，无从遥决，臣愿驰至金城，熟窥虏势，然后报闻。但羌戎小夷逆天背叛不久必亡，陛下诚委任老臣，臣自有方略，尽可勿忧！”这数语传达宣帝，宣帝含笑应诺。赵充国即拜命起行直抵金城，调集兵马万骑，指令渡河。又恐为虏骑所遮，待至夜半，先遣三营人马，衔枚潜渡，立定营寨，再由赵充国率师复渡。到了天明，已得全军过河，遥见虏骑数百，前来挑战。诸将请开营接仗，赵充国道：“我军远来疲倦，不可轻动，况虏骑并皆轻锐，明明是诱我出营。我闻击虏以殄灭为期，小利切不可贪，当图大功！”说罢，遂下令军中，毋得出击，违令者斩！军士奉令维谨，自然坚守勿出。赵充国即密遣侦骑，探得前面四望峡中，并无守虏，乃复静候天晚，潜师夜进。逾四望峡，径抵落都山，方命下寨，欣然语诸将道：“我料羌虏已无能为，若使先遣数千人马，守住四望峡中，我军怎能飞渡呢？”未几，又拔寨西行，进至西部都尉府作为行辕，安然住着。每日宴飨将士，但令静守，不准妄动。羌人连番搦战，始终不出一兵，直伺羌众退去，才遣轻骑追蹑，捕得生口数名，温颜慰问。听他答说，已知羌人互相埋怨，求战不得，各生贰心，于是即纵使归去，仍然按兵不发，坐待乖离。　　从前先零、罕酖，本为仇敌，先零意欲叛汉，才开始遣人与罕酖讲和。罕酖酋长靡当儿，疑信参半，特使弟雕靡来见西部都尉，说是先零将反，都尉暂留雕靡，派人侦察，才阅数日，果得先零反状。又闻雕靡部下，亦有通同先零，与谋叛事，遂把雕靡拘住，不肯放归。赵充国将计就计，索性放出雕靡，当面抚慰道：“汝本无罪，我可放汝回去；但汝须传告各部，速与叛人断绝关系，免致灭亡。现今天子有诏，令汝羌人自诛叛党，诛一大豪，得赏钱四十万，诛一中豪，得赏钱十五万，诛一小豪，得赏钱二万，就是诛一壮丁，亦赏钱三千，诛一女子或老幼，每人赏千钱，且将所捕妻子财物，悉数给与。此机一失，后悔难追，汝宜谨记此诏，宣告毋违！”雕靡唯唯受命，欢跃而去。　　会有诏使到来，报称天子大发兵马，得六万人，出屯边疆，作为声援。又由酒泉太守辛武贤奏请，愿分兵出击罕酖。赵充国与诸将会议道：“辛武贤远道出征，劳师费饷，如何取胜？况先零叛汉，罕酖虽与通和，并未明言助逆，现宜暂舍罕酖，独对先零。先零一破，罕酖自不战可服了！”诸将也以为然，遂即送回诏使，上陈计议，宣帝得书，又令公卿集议，群臣俱谓须先破罕酖，然后先零势孤，容易荡平。宣帝乃命乐成侯许延寿为强弩将军，辛武贤为破羌将军，合讨罕酖。且责赵充国逗留勿进，饬令从速进兵，遥为援应。赵充国又上书极陈利害，略言先零为寇，罕酖未尝入犯，今释有罪，而讨无辜，起一难，就两害，实为非计。且先零欲叛，故与罕酖结好，今若先击罕酖，先零必发兵往助，交坚党合，不易荡平，故臣以为，必先平定先零，才可收服罕酖。宣帝见了此奏，方才省悟，乃报听从赵充国计议。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