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故事鬼灯(聊斋故事鬼敲门)

石门县有个叫周然的秀才,一表人才不说,还满腹诗书,连刚上任的刘县令都知道他的名声。

周然的先生姓阮,独生女儿叫蔚娘,虽然因阮先生秉承“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思想,没有读过书,但她姿容秀美,性情温柔,而且勤劳贤惠,因此求亲的人络绎不绝,差点踏破了门槛。

虽然求娶者甚多,阮先生却一一拒绝了,亲自给自己的女儿做媒,把蔚娘嫁给了周然。

聊斋故事鬼灯(聊斋故事鬼敲门)(1)

婚后,周然专心攻读,一心准备考举人,一切家务事都交给了蔚娘。

蔚娘起早贪黑,辛勤劳作,从来不让周然操半点心。

周然非常感激蔚娘,经常拉着蔚娘的手,感谢蔚娘的付出,还深情款款地发誓,绝不会负了蔚娘。

这时蔚娘总会羞答答地告诉周然,她是心甘情愿的,因为她的心里都是周然。

周然和蔚娘夫妻俩甜甜蜜蜜的,让阮先生很是欣慰,不枉他亲自做媒嫁女儿,他看女婿的眼光的确不错。

周然成亲半年后,阮先生突然患了急病去世了。蔚娘的母亲早就不在人世了,只有她和爹爹相依为命,如今爹爹也去世了,她只剩下周然一个亲人了。蔚娘哭得死去活来,一连几天都守在灵前,不肯离开。

周然披麻戴孝,前前后后操持着丧事,还要安慰蔚娘。把岳父埋葬好后,周然瘦了一圈。

大家都说周然是好女婿,给女儿选夫婿的时候,都拿周然来做比较。

时光飞逝,转眼两个月就过去了。这天,周然出门还没回来,蔚娘做好了饭菜等着周然。

一直等到太阳下山了,周然都还没回来,蔚娘不免有些着急。这时,蔚娘突然听到敲门声,以为是周然回来了,连忙跑去开门。

谁知蔚娘打开门一看,外面竟然一个人影也没有,门口只有三团水迹。

蔚娘奇怪极了,四处张望,都没有看到人,只好关上门,回去继续等周然。

可一会儿,敲门声又响起了。

这时天已经全黑了,蔚娘不禁有些害怕起来,高声问道:“是相公回来了吗?”

门口没有人回答,但敲门声却停止了。

蔚娘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更加害怕了,很想打开门看一眼,但犹豫了好一会,还是不敢。便把油灯点得亮亮的,惴惴不安地等着周然回来。

谁知,等到第二天上午周然才回来。

见到了周然,蔚娘有些委屈,连忙把昨天晚上有人敲门的事告诉周然。

周然有些愧疚地抱了抱蔚娘,低声道:“是我不好,昨天陪着县令大人喝酒,多喝了几杯……”

蔚娘心里的委屈顿时化为了乌有,只剩下了甜蜜。想到周然陪县令大人喝醉了,还要急忙赶回来,又有些心疼他,连忙给周然煮粥喝。

周然喝了几口粥,就去床上躺着了。一觉睡到了中午,蔚娘已经把饭准备好了,正等着他一起吃饭。

吃过了饭,周然告诉蔚娘,县令大人给了他一个好机会,到刘县令家里,给他的小少爷做先生。

“不过,我只答应了刘大人,会考虑考虑。”周然低声道。

“为何不同意呀?”蔚娘高兴道,“相公想考举人,有了刘大人帮忙,能少走许多弯路呢!”

周然看着蔚娘,深情道:“可我舍不得你。到刘大人家里做先生,就要住在刘家,隔三差五地才能回来一次,你一个人在家,我实在不放心。”

蔚娘一听,嗫嚅道:“不能让我和你一起去吗?”

周然一听,眼神暗了暗,柔声道:“蔚娘,我只是去当私塾先生的,怎么好意思提出带你一起去呢?”

蔚娘听了,勉强笑了笑,安慰周然道:“相公放心,我在家一定会好好的,不会有事的。”

周然高兴道:“那我现在就去告诉刘大人,我愿意去给小少爷做先生。”说着,周然就要走。

蔚娘依依不舍地送周然出门。

周然叮嘱蔚娘,晚上不要等他,早点把门关好,自己先睡。说是刘府离得远不说,刘大人还那么忙,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刘大人,晚上不一定能及时赶回来。

“那现在就别去了吧!明天一早再去。我一个人在家里有点害怕。”蔚娘连忙说。

周然道:“不行,万一刘大人找到别人去做先生了呢,我得赶快去把事情定下来。对了,蔚娘,这件事你不要和别人说,万一事情不成,我会不好意思的。”

蔚娘点着头,万般不舍地看着周然出了门,只觉得房子里空荡荡的。

聊斋故事鬼灯(聊斋故事鬼敲门)(2)

把家务做好了,蔚娘就开始纺纱织布,用来贴补家用。有事忙活着,时间就不知不觉地过去了,眼看着太阳又下山了,蔚娘突然想起了昨天黄昏时,那个不明不白的敲门声,心里不由得一紧。

谁知想什么来什么,这时门口真的响起了敲门声,一下比一下急促,一声声的,就像敲在了蔚娘的心里。

蔚娘害怕极了,只希望周然立刻出现在面前。

敲门声持续了好一会儿,蔚娘实在是忍不住了,壮着胆子,颤抖着声音问了一句:“是谁啊?”

敲门声突然停止了。又过了一会,隔壁王大婶的惊呼声在门口响起:“蔚娘,你家门口怎么有几滩水呀?”

蔚娘连忙把门打开,一看,门口果然和昨天晚上一样,莫名其妙地有三团湿漉漉的水迹。

“王大婶,您听到有敲门声吗?”蔚娘的心怦怦直跳,连忙问王大婶。

“没有啊!我家的鸡跑到李家去了,我去李家抓鸡,看见你家门口有水,这才过来看看的。”王大婶把手里抓着的鸡拿给蔚娘看。

这时王叔出来了,见自己的妻子正在和蔚娘说话,便走了过来。

蔚娘连忙问王叔:“王叔,您听到有人敲我家的门吗?”

王叔摇头道:“没有哇!干完活回来后,我一直在家里,没有听到有人敲你家的门。”

蔚娘更加害怕了,敲门声那么响,王叔就在隔壁,他却没有听到,难道自己出现幻觉了?可门口这湿漉漉的三团水迹是怎么回事?

“呀!这不对啊!”王叔一声大喊把蔚娘和王大婶都吓了一跳。

“这几团水迹……这几团水迹是怎么来的?”王叔惊悚地指着水迹道,“它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

蔚娘和王大婶看着水迹,仔细一想,也是惊恐不已。蔚娘家门口就这么出现了三团水迹,还真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难道是……鬼!”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惊呼起来……

聊斋故事鬼灯(聊斋故事鬼敲门)(3)

见周然不在家,蔚娘吓得可怜,王大婶拉着蔚娘去了她家,让蔚娘暂时住一晚。

王大婶家本来就不宽敞,几个孩子睡一个床,王大婶和王大叔睡一个床。让蔚娘和王大婶睡,王大叔就没有地方睡了,只能在厨房坐一晚上。

蔚娘怎么也不肯到床上去睡,就在厨房里靠着墙壁打盹。

第二天,一夜没睡好的蔚娘回到家,焦急地等着周然回来。可一直等到快天黑了,周然还没回来。

蔚娘好害怕那个敲门声又响起来,这时门真的又被敲响了。蔚娘吓得魂不附体,正要大叫,门口王大婶喊了起来:“蔚娘,我来和你做伴了。”

蔚娘一听,既高兴,又感激,连忙把门打开,果然是王大婶来了。

有了王大婶陪伴,蔚娘心里安定了许多,两人聊了几句就睡了。

第二天一早,蔚娘送王大婶出门,见门口没有了水迹,心里松了一口气,猜测可能是谁恶作剧,见周然不在家,特意来吓唬自己的。

果然,一连过了好几天,周然虽然一直没有回来,可敲门声也没有再响起。

又过了一段时间,周然还没有回来,只是带了一个口信回来,说是他的事情已经成了,要过些日子才能回家。

这样过了半个月后,蔚娘在家终于坐不住了。她已经快一个月没有见到周然了,实在是想念不已,就和王大婶商议,想进城去找周然。

王大婶看着蔚娘,犹豫了半天,才支支吾吾地劝蔚娘,不要进城去找周然。

蔚娘见王大婶眼神闪烁,估计她有什么事瞒着自己,连忙拉着王大婶的手,求她有什么话直说,免得自己猜东猜西的。

王大婶想了又想,才斟词酌句地说,前几天,王大叔进城去买菜,看见周然和一个女子有说有笑的,一起进了一个酒楼里……

蔚娘一听,心里难过极了,但又觉得周然不像那种人,嗫嚅道:“也许是王大叔看错了。”

“所以,咱们等着周然回来就是,就不要去找他了。”王大婶笑道。

其实王大婶还有话没有告诉蔚娘,王大叔不仅看到了周然和那个女子一起进酒楼,还看到了周然搂着那个女子,夹菜喂给那个女子吃,两人亲热极了。

蔚娘听了王大婶的劝,按捺住心思,在家勉强又等了两天,周然还是没有回来,蔚娘再也等不了了。这天一大早,蔚娘就背着个包袱出了门,里面有蔚娘给周然新做的衣服和鞋袜。

聊斋故事鬼灯(聊斋故事鬼敲门)(4)

进了城门,蔚娘不禁有些慌张,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她可不知道到哪里去找周然。

见城门附近有一个茶摊,蔚娘走了过去,打算买一碗茶喝,顺便打听一下县衙怎么走。

这时,一个十六七岁,书生打扮,相貌端正的男子走进了茶摊,四处张望了一会,才上前问蔚娘是不是姓阮,是阮先生的女儿。

蔚娘点头说是。

男子高兴道:“在下姓贺,名明义,是阮先生的学生,以前到过先生家。阮姐姐成亲时,我还去吃过喜酒。不知阮姐姐对我还有印象吗?”

那贺明义性情爽朗,说话坦荡,眼神清明,年纪比蔚娘还要小一点。虽然想不起自己是不是见到过他,但蔚娘还是放下了戒心,告诉贺明义自己是来找周然的。

一听周然这两个字,贺明义的脸色顿时有点不好看了,告诉蔚娘,不要去找周然,不然会受一肚子气的。

蔚娘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想起了王大婶的话,既慌张又害怕起来,结结巴巴地问贺明义:“周……我相公他……他怎么啦?”

贺明义义愤填膺地道:“周然背信弃义,不提也罢!”

“他……他到底怎么啦?”蔚娘声音颤抖地追问道。

“那个衣冠禽兽,已经和阮娘子你成亲了,还不顾廉耻,天天和刘县令守寡在家的女儿同出同进,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的,简直有伤风化!”贺明义气愤道。

蔚娘一听,脑袋“轰”地一声,响了一下,人就昏了过去。

贺明义一下子手足无措,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急得汗都出来了。

一旁摆茶摊的大娘连忙过来扶蔚娘,说贺明义不懂事,怎么能直接告诉蔚娘那样的话呢,应该委婉一点。

贺明义不好意思地摸着脑袋,连忙给还没醒过来的蔚娘道歉。

大娘看着傻乎乎的贺明义,哭笑不得。

蔚娘醒来后,就问贺明义到哪里才能找到周然。

贺明义很是仗义地道:“我带你去找他。”

聊斋故事鬼灯(聊斋故事鬼敲门)(5)

贺明义带着蔚娘直奔刘府,向门房打听周然在不在刘府。

门房一听问周然,立刻露出了鄙夷的样子,撇着嘴道:“你们问周然呀,我们可不知道他在哪里。”

蔚娘着急道:“不是说在你们刘府给小少爷当先生吗?”

“呵呵,小少爷怎么会要那种人做先生?告诉你,我们小少爷是有先生,不过,可不是周然。”门房斜着眼睛看着蔚娘,冷笑道。

蔚娘一听,鼻子一酸,眼泪都流出来了。难怪周然不让自己告诉别人他当先生的事,原来他一直在骗自己。

正在这时,周然和一个满脸娇羞的妇人一起走了出来。

那妇人二十七八岁的年纪,又矮又胖,虽然皮肤白皙,但眼睛小,鼻子扁,嘴巴阔大,长相着实不敢恭维,偏偏还要做出一副娇滴滴的样子,令人作呕。

妇人过门槛的时候,差点被裙子绊了一下。周然的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妇人,见此情景,手疾眼快,一下子就扶住了妇人。

妇人便“嘤咛”一声,软绵绵地靠在了周然怀里……

周然还不到二十,妇人至少比他大了七八岁,两人这样半搂半抱的,实在令人没眼看。几个门房都嗤笑着把脸扭到了一边,贺明义默默地转过了身子。

蔚娘既伤心又难过,颤抖着嘴唇,悲愤道:“周然,你……你好无耻……”

周然这时才似乎发现了蔚娘。他张了张嘴巴,正想说什么,妇人也注意到蔚娘了。

听到蔚娘直呼周然的名字,还骂周然无耻,妇人便猜到了蔚娘是周然的妻子,嫉妒地打量了蔚娘几眼,故意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娇声道:“周郎,她是谁呀?”

周然有些尴尬:“她是我的内人。”

“哟,原来是姐姐呀!”妇人“惊喜”地上前,拉着蔚娘的手,自我介绍道,“我叫莲娘,今后就和姐姐一起侍奉周郎了。”

蔚娘连忙抽出手,不理莲娘,只是看着周然,眼泪一颗颗地滴落了下来,心像被针扎一样疼。

这时贺明义突然冲了过来,对着周然的脸就是一拳,打得周然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周然气得脸都红了,指着贺明义愤怒道:“贺明义,你为何打我?”

贺明义不屑地冷笑:“打的就是你这个不要脸的小人!”还挑衅道,“有本事,你打回来啊!”

周然把袖子一捋,就冲了上去,和贺明义打成了一团。

两人你抓着我的衣领,我揪着你的头发,一边打,一边骂,竟然从刘府门口打到了大路上,引来不少看热闹的人围观,闹哄哄的,一片混乱。

蔚娘又气又急,莲娘目瞪口呆,几个门房都在看热闹,没有一个上前拉架的。

直到吵闹声惊动了刘府的老管家,指挥着几个不情不愿的门房上前,才把周然和贺明义分开。

周然和贺明义都受了伤,尤其贺明义,两只耳朵都被咬得通红,让围观的众人指指点点,嗤笑不已。

莲娘连忙上前,拉着周然回刘府去了。围观的人便议论起周然和莲娘的事来,说得难听极了。

蔚娘十分难堪,又悲痛欲绝,木木地站在那里,心如刀绞。贺明义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红着脸向蔚娘道歉。

围观的人见此情景,又开始猜测蔚娘和贺明义的关系。

贺明义连忙请蔚娘赶紧跟他走,两人再在刘府门口站一会儿,说不定什么谣言都编出来了。

蔚娘觉得自己整颗心都空了,木愣愣地跟着贺明义走,直到来到一处宅院里才清醒了一点,这才发现包袱不知什么时候也给弄丢了。

宅院是贺明义的家,里面还住着贺明义的娘和妹妹。见了贺明义和蔚娘,两人连忙上前,问贺明义怎么啦,蔚娘是谁。

贺明义向娘和妹妹介绍蔚娘,说蔚娘是他故去的先生的女儿,又简单地把和周然打架的事说了一遍。

贺明义的娘和妹妹这才了然,对蔚娘十分热情,不停地安慰蔚娘,还帮着蔚娘责骂周然。

蔚娘只好打起精神,和两人说话。

见蔚娘被安顿好了,贺明义随便处理了一下伤口,就匆匆出去了。

聊斋故事鬼灯(聊斋故事鬼敲门)(6)

见天色已晚,蔚娘的包袱也给弄丢了,贺明义的娘十分热情地留蔚娘在家歇息一晚。

因为白天的事情,蔚娘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一直折腾到后半夜,蔚娘才有了点朦胧的睡意,谁知这时突然有人在轻轻地敲门。

蔚娘一下子想起了在家里的时候,那两次奇怪的敲门声,那三团诡异的水迹,不由得浑身直抖,正想大声喊人,这时,门口敲门的人说话了:“阮姐姐,是我,贺明义。”

一听是贺明义半夜来敲门,蔚娘既惊恐又愤怒:“贺明义,你怎能这个时候来敲门?你不知道要避嫌的吗?”

贺明义隔着门连连作揖:“阮姐姐,我有急事找你,人命关天的急事。”

蔚娘一听这话,迟疑了一会,还是打开了门。

贺明义张望了一下四周,一闪身进了屋,把身上背着的包袱解下来,打开,里面是一套男子的衣服,还有鞋袜。

蔚娘莫名其妙地看看已经换成小贩打扮的贺明义,又看了看包袱里那套商贩才会穿的衣物。

贺明义催促蔚娘道:“阮姐姐快点换上这套衣服,我送你到城门口,等天一亮,城门一打开就赶紧出城。”

蔚娘奇怪道:“发生什么事了?为何要我天一亮就出城?”

贺明义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刘莲娘想做周然的妻子,但周然不肯休了你,她便对你起了杀心。我已经给你找到了躲藏的地方,等过一段时间,阮姐姐再回来就没事了。”

蔚娘悲愤交加:“我不走,我要去县衙击鼓鸣冤,告那个丧尽天良的刘莲娘。”

贺明义惊愕地看着蔚娘:“阮姐姐,刘莲娘的爹就是县令,你去找人家爹告他女儿,人家会理你吗?”

蔚娘捏紧了拳头:“那我就到知府衙门去告。”

“阮姐姐,你有状子吗?你有人证物证证明刘莲娘要杀你吗?”贺明义问道。

蔚娘傻了眼。

“阮姐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先躲起来。阮姐姐放心,那个刘莲娘一定会有报应的。”贺明义眼神坚定,十分肯定地对蔚娘说。

见时间已经不早了,贺明义又催促蔚娘换上男装。蔚娘只好打扮成一个商贩。

贺明义检查了一下,嫌蔚娘太白净了,让蔚娘又擦了许多灰到脸上和手上。见蔚娘变得黑乎乎的,完全没有了本来面目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两人悄悄地出了门,直奔城门。

路上贺明义告诉蔚娘,出了城就往南走,三里外的一个凉亭里有个人在等她。

蔚娘和贺明义赶到城门口附近,那里已经有好些个赶早出城的人了,蔚娘夹杂在其中,倒也不打眼。

贺明义躲到一旁,见蔚娘出了城,才松了一口气,悄悄地回了家。

聊斋故事鬼灯(聊斋故事鬼敲门)(7)

却说蔚娘出了城,一路向南走,觉得身上的衣服很不对劲,衣领那儿太厚了。蔚娘伸手摸了摸,里面像是夹着什么东西。

不过不等蔚娘多想,不远处已经可以看见凉亭了。凉亭里果然有个二十出头,脸色苍白,身形瘦削得可怕的男子在等蔚娘。

见蔚娘进了凉亭,男子大喜,连忙让蔚娘跟他走。

蔚娘并不认识男子,迟疑着不肯走。男子有些着急,连声催促蔚娘,说这里很危险,万一有人追来就麻烦了。

蔚娘只好跟着男子走进了一旁的树林里。

进了林子,男子从一棵树后面拿出一个包袱出来,里面是另一套男装,让蔚娘换上,把那套商贩的衣服拿给他。

这下蔚娘真的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男子见蔚娘迟疑着,一动不动的,十分焦急地道:“周嫂子,请你快一点,我还要赶路呢!”

蔚娘一头雾水,实在搞不懂这衣服为何要换来换去的,被催促不过,只好在树后面,把商贩的衣服脱下来,换上了另一套男装。

男子把商贩的衣服穿到自己身上,自己的衣服随手卷巴卷巴,放到包袱里,背到了背上。

男子又拿了一个包袱给蔚娘,告诉蔚娘包袱里面有一套女装,是方便蔚娘回村时穿的。又叮嘱蔚娘赶紧回家去,没事不要出门,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蔚娘背着包袱,看着那个男子离去的背影,愣了好半天,她觉得这两天的经历简直像在做梦……

聊斋故事鬼灯(聊斋故事鬼敲门)(8)

走了大半天的路,蔚娘终于快回到家了。她找了个地方换上了女装,才进了村。

这时蔚娘不由得暗暗感激那个男子心细,想得周到。穿着男装赶路才安全,可要是她穿着男装回了家,只怕会引起流言。

回到家后,王大婶关心地问蔚娘,见到周然了吗?蔚娘很想把周然的无耻行径告诉王大婶,但张了张嘴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流泪。

王大婶心疼地抱住了蔚娘,也不知如何安慰蔚娘,只有陪着蔚娘流泪。

时光飞逝,转眼两个月就过去了。这两个月来周然一直没有回来过,蔚娘天天在悲伤难过中度过,人都瘦了一圈。

这天晚上,蔚娘又睡不着,在默默地流泪,这时,突然有人在敲门。

自从周然一直不回来,村里总有人在蔚娘身边转悠。蔚娘害怕,晚上便喊王大婶来陪自己。

听到有人敲门,蔚娘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就想喊醒睡得正香的王大婶。

这时门外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蔚娘,是我,周然,我回来了。”

周然回来了?蔚娘既惊讶又愤怒,拎起一根棍子,把门打开,见周然一进门,拿起棍子就朝周然打了过去。

周然猝不及防,胳膊上挨了两下,直喊“哎哟”,把王大婶吵醒了。

隔壁的王大叔听到了动静,以为是谁想觊觎蔚娘,连忙爬了起来,拎着把菜刀就跑了过来。

周然见了这个阵仗,哭笑不得,连忙摆手说,误会了,千万别误伤了好人。

王大叔眼睛一瞪:“好人?谁是好人?你吗?”

周然大笑起来,心情极好的样子,告诉大家,他还真是如假包换的好人……

见大家都不相信地看着自己,周然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原来周然是故意做出一副贪恋富贵,抛弃蔚娘的样子给刘县令看的,目的是拿到刘县令贪污渎职的罪证。

这事还要从阮先生说起。

聊斋故事鬼灯(聊斋故事鬼敲门)(9)

阮先生有一个叫李北的学生,原先家境尚可,后来连遭变故,家里就变得十分贫困了。

李北最大的心愿是考上秀才。

李北有一个从小定亲的姑娘,两人都认定了彼此,感情很深。

因为李北家道中落,姑娘的爹娘有悔婚的念头。姑娘寻死觅活,非李北不嫁,姑娘的爹娘才松了口,只要李北考上秀才就可以迎娶姑娘。

李北因此立志要考上秀才,读书十分刻苦,文章写得花团锦簇,是阮先生最为得意的弟子之一。

县试开始了,李北考完后,十分高兴地把自己的文章默写出来,拿给阮先生看。

阮先生看过后,连连点头,觉得李北考上秀才应该是十拿九稳了。

谁知结果出来后,李北竟然名落孙山。还有许多平时成绩不错的人都落了榜,倒是一些不学无术的人考上了。

李北大受打击,大病了一场。

这时姑娘的爹娘又来找李北退婚。李北那病怏怏的母亲一口气上不来,被气死在床上,临死前还喊着“老天不公”!

阮先生觉得十分蹊跷,便找了关系,四处打听原因,这才知道原来是新来的刘县令在“卖秀才”,谁出的钱多,谁就榜上有名;谁没出钱,哪怕文章写得再好,也名落孙山。

阮先生怒不可遏,搜集了证据,准备去告刘县令。谁知事情不机密,被刘县令知道了。

阮先生十分机敏,立即把证据藏了起来。

刘县令逼阮先生交出证据,把阮先生按在水缸里,等到阮先生快被溺死了,才让阮先生露出水面透口气。

阮先生被折磨得半死,干脆把自己的舌头咬断了,鲜血把缸里的水全都染红了。

刘县令见阮先生如此刚烈,怕阮先生死在刘府,派人偷偷地把阮先生送了回去。

阮先生的肺被呛坏了,舌头被咬断了,回去后,还来不及告诉周然证据在哪里就去世了。

见了岳父的惨状,周然悲愤欲绝,为了替阮先生报仇,他隐瞒下阮先生的死因,对外宣称是得了急病而死,决定再去搜集证据,一定要把刘县令告下来。

得知了周然的想法,贺明义和李北找到了周然,三个人决定一起替阮先生报仇。

为了能接近刘县令,周然忍辱负重,竭力讨好刘县令守寡在家的女儿莲娘,故意败坏自己的名声,以打消刘县令的疑心。

可刘县令并不信任周然,还想通过周然找出他的同伙,一网打尽,随时派人监视着周然。只要周然和谁多说几句话,立刻派人去查问。

后来周然终于得知阮先生把证据藏在了哪里,可如何把证据带出城又成了难题。

城门口的守卫得了刘县令的命令,只要和阮先生有关的人,出城的时候一律严查。

周然想了又想,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把证据安全地带出城去。

聊斋故事鬼灯(聊斋故事鬼敲门)(10)

周然在遇到贺明义的时候,故意提到了蔚娘。贺明义心领神会,知道周然是想找机会和自己说话,便打算出城去找蔚娘。

谁知老天保佑,让周然见到了王大叔,便故意在王大叔面前演了一场“恬不知耻”的负心汉的戏,想把蔚娘引到县城来。

贺明义见了周然的表演,便知道了周然的良苦用心,就在城门口一直等着蔚娘。接到蔚娘后,便去找周然,两人故意起冲突,当着众人的面打了一架。

借着打架的机会,周然把证据藏在哪里告诉了贺明义,又教贺明义如何把证据送出去。

贺明义连夜取出证据,缝在商贩衣服的衣领里,让蔚娘穿上出了城。

李北得到贺明义的通知,早就出了城,在凉亭等着了。接到蔚娘后,他便换上了商贩的衣服,拿着证据去告状……

刘县令终于被绳之以法,李北也终于考上了秀才,周然高兴极了,连夜回来见自己日思夜想的蔚娘,谁知一回来就被喊打喊杀……

得知了事情的真像,大家都很高兴。王大婶和王大叔回去后,周然告诉蔚娘,有个“人”想见她。

聊斋故事鬼灯(聊斋故事鬼敲门)(11)

蔚娘跟着周然来到了村外树林里,见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黑影,周然告诉蔚娘,那是她的爹阮先生。

蔚娘痛彻心扉,哭着上前,直喊“爹爹”。那个黑影连连后退,一会儿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周然泪流满面,扶着蔚娘,告诉她,爹爹怕阳气,不能接近生人……他的心愿已了,已经去阴间去了……

回去的路上,周然告诉蔚娘,那两次敲门都是岳父阮先生所为。

“那时的爹爹刚去世没多久,靠着一口怨气,还能聚魄成形。他想告诉我证据在哪里,门口那三团水迹其实是三个字……可惜蔚娘你不识字……爹爹来敲了两次门,可我都没在家……后来爹爹终于找到了我……”周然哽咽得说不下去了,“爹爹的舌头断了,不能说话,只能用那个方法告诉我们……”

听了周然的解释,蔚娘更是泣不成声……

第二天一早,周然和蔚娘一起,特地赶往城门口,看着刘县令坐着囚车出城,刘县令一家哭天喊地地跟在后面。

见了周然,莲娘娇滴滴地求周然带她走,周然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莲娘气得破口大骂:“难怪你不肯和我圆房,原来你对我根本就是虚情假意……”

这时贺明义和李北也来了,李北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娇小清秀的姑娘,几个人看着远去的刘县令一家,不约而同地笑了……

(图片来自网络,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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