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流浪汉与猫的故事(读书国王一只流浪狗眼里的一群流浪汉)

视频:《国王》:一只流浪狗眼里的一群流浪汉

这是一群流浪者的24小时故事。在1000号高速公路旁的圣瓦莱里荒地上,到处都是破损的卡车和坏掉的机器。这里居住着一群无家可归的人:拥有蝴蝶般嗓音的维柯、总是在清洗的维卡、用纸做衣服的杰克、会唱歌的阿方索、读《圣经》的索尔、爱晒太阳的马尔塞洛……他们曾经充满希望,如今却被社会抛弃。

主人公国王是维柯、维卡夫妇收养的流浪犬。他从屠夫那里偷肉,给予他人温暖,其犬类的思维使他既能超脱于人类的苦难,又能罕见地洞察同伴们的生活。通过他的感官世界,我们清晰地看到了这群边缘人在混乱和痛苦中生存下来的尊严和力量。

《国王:一个街头的故事》是英国知名艺术史家、布克奖得主约翰·伯格秉持道德良心,关切社会问题的力作。他以简洁的文体、敏锐的诗意、自省的意识、犀利的批判,写就一出震撼人心的城市悲剧。“国王”是一条狗的名字,作者通过这条狗来写这群人,写出了流浪汉自己的世界。这里有一种互相依赖,有一种温情,有一种爱,当然很惨,但他们也不是完全无力的受害者,他们在构造一个世界。

一个流浪汉与猫的故事(读书国王一只流浪狗眼里的一群流浪汉)(1)

《国王:一个街头的故事》

[英]约翰·伯格 著

徐芳园 译

上海书店出版社出版

内文选摘:

“我这么干真是疯了。”我在睡梦中听见这些字眼时,喉咙后部发出像鸽子般咕咕叫的声音,也就是咽喉与鼻子相接的地方,就是你受惊吓时会发紧的位置。我试着带你去我们的住处,我这么干真是疯了。

1000号公路穿城而过,向北延伸。车流昼夜不息,除非发生事故,或罢工者造成封锁。距市中心12公里、距海4公里处有一个区域,人们除非必要绝不停留。不是因为危险,而是因为它被遗忘了,就连那些确实在那停留过片刻的人也会在转瞬间将其遗忘。它空荡荡的,占地却不小。绕着跑一圈要花半小时,还得快步小跑。有传言说要在这里建一个体育场,且是迄今最大的,能容纳十万观众,下个世纪可以在那里办奥运会。其他人辩称,既然主机场在城市以东,那么在东边造体育场更合理。维柯说,投机者们在两个场地都下了赌注。我们那个叫圣瓦莱里,那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1000号公路上的车流能致人死命。我沿紧急停车带走。我们只需要走到埃尔夫加油站,散发出高辛烷气味的地方----有点像钻石的气味。你从没闻过钻石?

一个月前,在中央车站后的某条街上,一群孩子朝一个露宿街头的老人泼了汽油,然后扔了根火柴。他在火焰中醒来。

“异端之死”。

“你他妈是什么意思?这个可怜的家伙分不清各个教派。”

“也许他的异端是没钱?”

到加油站时,我们走下斜坡,来到某天可能会建起奥运体育场的荒地。没有什么词语能形容这荒地上的东西,因为上面的一切都被碾碎了,都是废弃物,而对于大部分碎片来说,是不存在什么专门叫法的。

冬去春来。夜晚依然寒冷,足以让没盖严实的身体发抖,但还不至于会把人冻死。这是好事,不是吗?活着见到又一个春天。万物都在发芽。维卡的小萝卜长得不错。维柯在上面盖的塑料布帮了忙,但真正起作用的是我们偷来的土壤。维卡叫做维卡是因为她和维柯一起生活。

空地被当作垃圾场。碾碎的卡车,旧锅炉,坏掉的洗衣机,旋转式割草机,不再制冷的冰箱,开裂的洗脸池,也有灌木和小树丛以及坚韧的花朵,比如春侧金盏花和鸦葱。

我把这叫做我的山。30年前他们在摧毁这里的旧建筑时,用了破碎球和吊缆。楼没有被压碎,它被撞翻了,因此垃圾山很容易爬上 去。

在山顶,我不疾不徐地吠叫。随后,其他声音变得更清晰了:一些孩子朝着阿德亚蒂娜街尖叫,一只麻雀让其他麻雀提防一只乌鸦,铁轨上一列开往北方的火车,微弱的轮船汽笛声,以及在万物背后的来自1000号公路的嚎叫。

所有的狗都会梦见森林,不管他们有没有去过,就连埃及的狗都会梦见森林。

我出生的街道散发着锯木厂的气味。他们把整棵树送到锯木厂,树干已经去皮,在十轮卡车上闪闪发光。

我在一条河的岸边接受最初的教育,他们在那里把沙砾装上驳船。一条大河,如同其他河流,在流动中展现了纯粹的冷漠。我曾见过它在一个夜晚带走三个孩子。

在森林中我无忧无虑。我沿小径前行,不管它们通向何方。我在高如教堂的松树间奔跑,跳过一道道树影,当我喘气时,我慢慢逛到了森林的边缘,在那里,姑娘们偷偷张望并等待男人们,而我就躺在草地上。

太阳落山时,森林充满黑暗,不是黑色,而是神秘,是黑暗的诱惑。譬如黑外套的黑,黑发的黑,某种你不知其存在于世的有触感的黑。

尽管维卡不在我身边,我却听到了她的声音……这经常发生。

“国王,闭嘴,”她嘘道,“你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在谈性。”

“街上有强奸,没别的。” 她说。

维卡和维柯有一件外套,挂在他们的床脚上方。在夜里,如果他们中的一个要出去,他或她就把外套穿上。在她身上,它看起来很大。而在他身上,你会觉得它是要自己出去拉屎;它把他完全盖住了。它衬了带毛的羊皮,颜色是一种脏脏的白,像被他们倒了盐的雪。

维柯说这样的外套曾是瑞典军队的标配。它能让男人在零下四十度的天气里保持温暖。他说他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有人联系过他的工厂,也制作生产。

我不确定。这里的人们在谈论过去时,都会倾向于夸张,因为有时夸张也能让他们暖和一点。

我从垃圾山顶纵览圣瓦莱里全景。我了解这些住所,正如一个人了解他的穿着。圣瓦莱里像他们的羊皮外套那样在地上摊开。我们就住在圣瓦莱里这件“外套”里。冬天它能保住我们的性命,免得我们体温过低而死去。在夏季的高温中,当我们脱衣洗澡时,它能遮掩我们。

维柯一家住在右袖口,一棵接骨木树差不多位于袖子纽扣的位置。杰克住在上方的衣领处。杰克是圣瓦莱里居民中唯一拥有地板和真正的排水系统的人。他是第一个居民,并且从不示弱。没人可以不经过他的同意就在这里定居,他还向每个人收地租。维卡每星期给他做一两次饭,那就是我们的租金。每当杰克需要时,在星期天以清理油罐卡车为业的马尔塞洛,就给他提供一个装满的煤气罐。他的房子不仅有地板,还有板条屋顶和一扇可以真正上锁的前门。如果你想闯入那里,最简单的办法是开一扇窗;他的窗户和我们的不一样,是能打开的。

穷人偷彼此的东西,就像富人那样。穷人通常毫不盘算就下手,他们的偷窃没有计划。每天穷人都想象自己时来运转。他们不相信真的会转运,但他们忍不住在心里想象,如果真的转运了会发生什么。假如那个时刻来临,他们不想错过。当他们发现一双鞋旁边的地上有一个打火机时,他们会占有它,好像是幸运女神亲手把它交给他们的。他们对自己说,这就是我们时来运转的迹象。当他们占有自己看到的东西时,他们不会想到。他们想的是运气。不,穷人不会预先计划他们做出的破坏。他们不会一边从水晶杯里喝酒并查看东京时间,一边记下每个细节。穷人在最后时刻做决定。

作者:[英]约翰·伯格

编辑:蒋楚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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