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妾当然不如妻(妾不如妻)

我帮夫君纳了十个美妾,迫不及待想让他生一窝孩子结果他把我堵在房里:「王府的第一个孩子,必须你来生」,现在小编就来说说关于小妾当然不如妻?下面内容希望能帮助到你,我们来一起看看吧!

小妾当然不如妻(妾不如妻)

小妾当然不如妻

我帮夫君纳了十个美妾,迫不及待想让他生一窝孩子。结果他把我堵在房里:「王府的第一个孩子,必须你来生。」

一觉醒来,我穿成了猛王正妃。

听听这封号,一定是个有八块腹肌的壮男,我兴奋地搓手手,结果他竟是一个瘦削颀长的病秧子,还长得跟我前男友一模一样。

老天爷,你是不是在玩我?

更狗的是,我还多了个任务:必须让猛王梁泾后继有人,生够三个孩子凑一桌斗地主,我才能回到自己的世界。

促进生育都卷到这来了?

狗男人当初在微信里提了分手就人间蒸发,要我对着那张脸生孩子,门都没有。

正焦灼踱步,婢女红豆翻着白眼进来了:「今日王爷在回府的路上,又被砸了许多香囊,那些女人好不要脸。」

咦?

系统说要生够三个孩子,没说必须是我给他生呀。

思路一下就打开了呢。

经过询问,我得知王府就我一个正妻,而且原主成婚一年,到现在还是清白之身。

她占有欲极重,已经残忍处置过好些婢女,所以如今府内没人敢作妖。

不慌,没有给力的队友,我可以请外援呐。

当天,我就重金去聘请了红袖楼头牌思思。

出场费贼高,好在银子不是我的,不心疼不心疼。

思思不愧是专业出身,身段容貌技巧俱全,吹拉弹唱样样精通,尤其擅长吹笛,那叫一个婉转动人,欲罢不能。

便宜梁泾这狗男人了。

是夜,红袖楼头牌思思就位。

冷月高悬,红烛摇曳,我在床上反复烙煎饼。

没有王者微博知乎,这一夜真是好漫长。

狗男人,你可要一击即中,我电脑里的五十个哥哥还等着我临幸呢。

越琢磨越煎熬,我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走!红豆,咱们听墙脚去!」

有王妃身份加持,我顺利到了梁泾的寝房外。

刚支起耳朵要听动静,门吱嘎一声开了。

一个被团被粗暴地扔了出来,思思怯怯将头探出来,不住地哀求:「王爷饶命,妾身也是拿钱办事……」

夜风拂过,廊下灯笼摇曳不定。

一身素色寝衣的梁泾站在门口,苍白的脸一半被烛火打亮,一半隐在阴影之中。

凉风卷起他的衣袍,露出一小截白如冰雪的脚踝。

冷,却欲。

他一个眼神也没给抖如筛糠的思思,淡淡开口:「废了她的手!」

这怎么行?

我赶紧飞扑上去,一把拦在思思面前:「别为难她,是我请她过来的。」

「我也是为了给王府开枝散叶。」

梁泾往前几步,伸手捏住我的下巴,他的眸幽深迫人,直直钉入我的眼里。

他凑得极近,我甚至能闻到他呼吸里浅浅的松香。

要是有弹幕,现在应该满屏都是嘴一个。

我被这一模一样的脸弄得有点恍惚,睫毛不受控制地轻颤。

我脑子里残存的理智告诉我:危险!先跑,色色的事以后再说。

我脚底抹油还没走上两步,眼前黑影一闪,梁泾已经到了我对面。

他进,我退。

他再进,我再退。

他周身的低气压,像是无形的小刀子,我三尺厚的脸皮都要被割破了。

很快,我后背抵在了院子里的桂花树上。

「王、,王爷,你冷静点。」

梁泾眼尾猩红,眸底每一根血丝都浸透欲望,他伸出冰凉的手一把将我抄起扛在肩上,嗓音喑哑:「今晚,本王就给你一直想要的孩子!」

说着,他低头朝我吻了下来。

我眼睛瞪得大大的,看到他无瑕的肌,高挺的鼻,苍白却诱人的唇,在眼前不断放大放大。

跟记忆里的狗男人毫无区别。

千钧一发之际,我伸手捂住自己的嘴:「梁泾,你别乱来,我叫人了哈……」

呵……

梁泾低低哂笑一声,眼尾越发地红,似是晕开了一滴血。

淦!

忘了这是封建社会,他是我的合法丈夫,想什么时候睡我都不犯法。

我缩着脖子,怂怂地问:「殿下,思思你入不了眼吗?」

那可是头牌,别说他了,就连我都动心。

「宁芝,你看看我眼里有什么?」

院子里黯淡灯烛被他遮挡,我从他覆下的阴影里看入他的眼睛,只看到紧张慌乱不知所措的自己。

他身上的松香强势地将我包裹,心在这一瞬跳得飞快。

梁泾凑近,唇轻轻擦过我的耳朵,我看到墙上我们俩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像是忘情拥吻的恋人。

他的声音沙哑压抑:「你看到什么了?」

热气拂过我的脖颈,我狠狠吞了下口水,轻声道:「我什么都没看到。」

我心内默念色即是空,他不是梁泾后,深吸一口气扯嘴一笑,说:「王爷,如果您对思思不满意,我再给您找找其他姑娘如何?您放心,包您满意。」

如果他不是顶着这一模一样的脸,我大约会急不可耐地扑倒他。

可当初就是因为我不孕不育,狗男人得了癌症的妈威逼他跟我分手。

他要我别担心,他会处理好。

我等了一个星期,结果等来了他分手的微信。

现在,让我如何毫无芥蒂对着这样一张脸良宵共度?

我话音落下,梁泾的手心依旧灼热,眼底蔓延的火光却寸寸熄灭,只剩下无穷尽的凉。

像是百年没有过人迹的冬日荒原。

我的心莫名也跟着咯噔一下。

我是不是,做得有点过分了?

还没想出个结果呢,梁泾已经扛着我移形换影一般上了屋顶。

「这里风大,你好好醒醒脑子。」

他凉凉地说完,一个飞身离开,把我一个人扔在整个王府最高的屋顶上!

屋顶四周毫无屏障,夜风猎猎,我吓得连声尖叫,四肢都软了。

该死的,他是不是知道我恐高?

最后是红豆闻声赶来,飞上屋顶救下我。

她明晃晃地嫌弃:「王妃您别叫了,跟杀猪似的。」

「你会武功?」

「多稀罕,咱们将军府除了您,其他人都会来几下。」

你这婢女好是嚣张!

你难道是系统给派的 NPC。

如此严密的生崽计划都无功而返,我暂时也想不到什么好主意,加之红豆说街上很多店面上新了,我决定去逛逛缓解一下心情。

结果冤家路窄,碰到了梁泾的白月光周绿茶。

周绿茶是当朝丞相孙女,梁泾的青梅竹马。如果不是原主借着救命之恩横插一脚,现在王妃之位,估计就是她的。

当时我正在试图跟掌柜的刷脸,问他能不能赊账。

说起来都是该死的梁泾。

他居然叮嘱账房不准我支钱,一个铜板都不行。而我之前为了造人计划,把原主的私房钱造得一点也不剩。

钱啊,果然不是自己的,花起来一点也不心疼。

我本来想那就上街过过眼瘾,没承想看上了一个极漂亮的镯子。

掌柜的一脸为难:「王妃,您别为难小人,王爷今儿个一早已经派人来告知过小人……」

淦!

狗男人,无论在哪儿,长成他那样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气得要命,此时一身湖绿襦裙的女子款款进店,温柔开口:「王妃若是喜欢,那我买来送给王妃!」

不须红豆多说,我已经知道她就是周绿茶,因为她长着跟狗比前男友那个小青梅一模一样的脸。

晦气。

我穿越了都不消停。

我皮笑肉不笑地:「不用,我也没那么喜欢!」

周绿茶伸手拿起我刚才看过的镯子:「真好看,王妃的眼光果然独到,不过这镯子戴在王妃手上不配,王妃在其他事情也能如买镯子一般清醒才好。」

言下之意就是我配不上梁泾,让我有自知之明呗。

我正要怼她几句,听得小二殷勤紧张的声音:「猛王殿下,您里面请……」

我循声,看到跨过门槛的梁泾。

屋外天空沉沉,一场暴雨即将到来,屋内燃了灯烛,也难免觉得晦暗。

他通身的矜贵之气仿若是一道光,破开这满目的阴霾,让人情不自禁就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周绿茶眼睛瞬间亮了,她将镯子推入手腕,举起雪白的一截手臂,娇柔开口:「阿泾,这镯子与我可配?」

梁泾先是瞧了我一眼,然后目光落在那镯子上,点了点头:「镯子尚可!」

梁泾眼高于顶,尚可已经是极高的评价。

「本王要了!」

主子开口,随从小七赶紧摸钱袋子。

周绿茶极为开心,暗戳戳挑衅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娇羞地道:「这怎么好意思,不过阿泾既然买了,那我便收着。我一会也给你挑一样东西,礼尚往来,你可不能拒绝哦。」

梁泾微微皱眉,神色淡淡:「你误会了。镯子是买来给芝芝的,钱本王已经付过,你把镯子褪下来。」

周绿茶惊呆了。

不止是她,我也懵了。

我没听错吧,买、买来送给我的?

这样我就不困了哈。

虽然不理解梁泾哪根筋搭错了,可这不影响我趁机嘚瑟一把。

我雄赳赳气昂昂地伸手:「周姑娘,愣着干嘛?拿来吧!」

周绿茶的眼眶红红,无限委屈地看向梁泾,颤声道:「阿泾……」

最见不得这哭哭啼啼的样。

我伸手一把就将她手腕上的镯子撸了下来,正要往自己手上套,梁泾伸手过来,将那镯子拿了过去。

我的心一下就吊起来了。

狗男人该不会见周绿茶哭哭啼啼的,又把镯子给她吧?

要是那样,我拼着两年后灰飞烟灭,也要休了这男人。

内心戏正足呢,梁泾已经将我的小臂托起,他修长如玉的手指扣住那个镯子,语气依旧清淡:「愣着干嘛?手指并拢!」

我回过神,乖乖照做。

他缓缓将镯子推入,勾了勾嘴角:「这上面的栀子花纹路,与你极配!」

姐妹们,冷酷的温柔真的好「鲨」人啊!

还好我凭着强大的意志力稳住了自己的心跳。

周绿茶那个脸色哟,白得跟 A4 纸一样的。

不过她岂会善罢甘休,我稀里糊涂跟着梁泾出店时,她也跟着出来了。

暴雨已至,天地间拉开了一张巨大的雨幕。

梁泾撑着一把暗红色的油纸伞,长身而立,宛若是画里走出的不染俗露的谪仙。

周绿茶紧紧捏着帕子,低低咳嗽着:「阿泾,我马车停在对面了,你能送我一段吗?」

风急雨骤,梁泾一个回眸都没有,道:「如此正好,可以让雨洗干净你身上的茶味!」

周绿茶脸色一白,身体重重一晃。

梁泾还嫌不够,补刀:「周姑娘回去后,重修一下礼仪,别丢了恩师的脸。」

说完,他牵着我的手,一同踏入雨幕之中。

偌大的伞面大半倾斜在我身上,豆大的雨滴砸落在他的肩膀,晕开一片片深色。

妥妥的国风美男,帅到让人想舔屏。

谈恋爱那会,我就买汉服让狗男人穿,可他死活不肯。没想到自己的愿望会以这样的方式实现。

光顾着看美男,没注意脚下的路。

下过雨的台阶湿滑,我脚下一个趔趄……

该死。

要是在周绿茶面前摔个狗啃泥,我以后这腰杆就再也挺不起来了。

眼看着就要四仰八叉,一只手稳稳地扶住了我的腰。

我抬眼,对上了梁泾的眸。

「怦怦怦……」

这样的脸、这样的眼、这样的大雨里瞧着我,有点过分犯规。

我的心跳,已经快跟雨砸在伞面上的声音同步了。

梁泾清冷的声音把我从幻想里拉了出来:「站稳,你好重。」

我翻着白眼站直身子,龇牙咧嘴:「重你别扶,我又没求你。」

嘶……

原主身娇肉贵莲花体,就刚才那么一下,居然崴了脚。

梁泾低头瞧了一眼,将伞塞到我手里,屈身蹲下:「上来吧。」

我被吓到了:「你你你……」

是要背我吗?

就他这瘦条条,该不会最后我们团在一起打滚滚吧?

虽然我十分心动,但还是开口拒绝:「不用了,要不让小七来吧。」

小七忠肝义胆,笔挺上前:「王爷,放开王妃,让属下来……」

话还没完,梁泾凉凉扫了他一眼:「你昨日不是扭了腰吗?」

小七一拍胸脯:「王爷记错了,属下腰好着呢……」

梁泾目不斜视,手指一弹,一颗铜板撞在小七腰上,痛得他哎哟一声,踉跄着直接冲下十几级台阶。

梁泾目光冷冷地戳他:「现在不好了……」

小七扶着腰暴风委屈,可是小七不敢说。

得。

害怕也被揍,我不敢再拒绝,麻溜地爬到梁泾背上。

咦?

这男人瞧着病恹恹的,下盘还是挺稳的。

而且这硬邦邦的,是胸肌吗?

我正上下求索,他隐忍的声音响起:「宁芝,马车很硌人,你的腰是不是不想要了?」

呵。

其实梁泾一直对女人不感兴趣,我强烈怀疑他有生理原因。

不过他刚给足了我面子,道义上我也不能拆穿他,我又蹭了两下,遗憾无比地收回手,问:「王爷,你以前不是很讨厌我的吗?」

你现在这行为,与既定人设不符啊。

难道是……

我美滋滋地道:「你是发现了我聪慧可爱,被我的人格魅力深深折服了是不是?」

「不是!」他毫不留情地否定,「你是本王正妻,在外人面前维护你是本王的责任。

「至于背你,是雨太大,本王不想浑身湿透。」

我失望地哦了一声。

旋即想到斗地主的事,便情真意切地道:「王爷,您看您肌肉条件其实挺好,其他方面也一定有法子跟上。有病咱就治,你要相信大夫,我不会因为你那方面……」

说话间已经到了马车边。

红豆翻着大眼白拉开帘子,梁泾粗暴地将我扔了进去。

啊……

我的娇臀,好痛。

还没来得及伸手揉,梁泾的身影就覆了过来,他沉声道:「有没有病,你要不要试试?」

他修长若细竹的手指捻住我的衣带,黑眸似是覆着一层白灰的燃炭,只消轻轻吹一口气,就会露出其下火热的本质。

这仙气,我可不敢吹。

我死死拽住自己的衣襟,尬笑:「我这几天不方便,咱们改日……」

梁泾的嘴角抽了抽,松开衣带,两根手指还意犹未尽缓慢无比地搓了搓。

姐妹们,他脑子里一定想了什么限制级的内容。

啊啊啊,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

接下来一路,梁泾都没有说话,我也不敢再作妖,马车摇摇晃晃,我梦见了旧事。

那是我快过生日的时候,跟梁泾一起去逛街,看中了一条栀子花吊坠的项链。

真的很漂亮,梁泾说要买来给我当生日礼物,我一看标价六万多,觉得太贵。

就说不太喜欢,最后没买。

梁泾家境很好,这点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可我家境很一般,怕索要贵重的礼物,会让人说我追求他别有用心。

结果没几天,我发现那条项链戴在了周琳脖子上。

她笑得灿烂大方,说这是她要求梁泾买的生日礼物。

「听阿泾说,你不太喜欢,可是我觉得很好看呀!」她举起那个栀子花吊坠,「芝芝,这个很适合我,对不对?」

她每一个字都是得体的,可我的心却被戳得满是窟窿。

她在告诉我:她配得起六万多的项链,她可以大大方方地要来当礼物,而我不行。

梦里,坐夜班飞机赶回的梁泾疲倦地捏着眉心:「芝芝,我没有太多跟女人相处的经验,你能不能直接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不开心?」

我被他盯得浑身一颤,嗖地一下睁开眼。

暗色的油纸伞下,我抬眼看到梁泾线条流畅冷硬的下颚。

他将我公主抱在怀里,小七一手按着腰,一手帮我们撑着伞,脸上湿漉漉的。

梁泾与狗男人一样,无论何时都干净清爽,我以前还曾好奇他是不是不长胡子,接吻的时候,偷偷摸过他的下巴。

此刻,鬼使神差地,我伸手摸了过去。

光洁的手感,可细细按压,还是能摸到胡茬的桩子,扎在指尖,酥酥麻麻的痒。

「别闹!」

他的语气跟秋雨一样凉,也许是我还未全醒,竟不觉得害怕。

反而手指往下,滑在他的喉结上。

温热的,像是不安分、随时会爆发的小兽。

梁泾白玉一样的耳蔓上绯红色,眼神彻底沉了:「宁芝,不要一再挑战我的忍耐力。」

呀!

高岭之花也不经逗嘛。

正要再撩拨几下,小七在一旁愤然点头:「就是,王妃你既醒了,快下来自己走吧。王爷抱了一路,腰估计酸了。」

我老脸一红,挣扎着要下来,梁泾加重圈我的力道,冷声道:「别动。」

然后,他语气平淡地道:「小七,本王觉得有个职位非常适合你。」

小七兴奋应答:「什么职位?」

「大内总管。你嘴碎管得宽,再适合不过。」

小七面色一变手一抖,几滴雨飞到了我额上,凉得我轻吸了一口气。

梁泾冷睨了小七一眼:「若一把伞都握不住,今晚就送你入宫。」

小七面如土色,手臂绷得直直的,再不敢抖一下。

这傻孩子,偏偏拿梁泾的腰说事,这不是往人家痛处戳吗。

一路到了我的院子,梁泾吩咐红豆:「让人备水,王妃要沐浴。」

逛了一天,又淋了几丝雨,洗个热水澡也好。

可梁泾居然一路抱着我进了净室,红豆这丫头不该开窍的时候,机灵得很。

居然准备了一个超大的、足够两个人亲切友好交流的大浴桶,正滋滋冒着热气。

见我们进来,她还冲着我挤眉弄眼:「王妃,奴婢就先出去了,王妃加油!」

我……

梁泾在浴桶边将我放下,做了个请的手势。

净室内烟雾缭绕,他冷冽的五官像是开了柔光,因为淋了雨,他长长的黑睫上也蓄着蒙蒙一层水汽。

我紧张地舔了下嘴唇:「我要沐浴了。」

梁泾往前一步:「刚才撩人的时候如此大胆,事到临头又退缩了。宁芝,你就这点胆子?」

我伸手指着门口,作里作气:「我可什么都没干,你快走呀……」

他不退反进,伸手到腰间:「浴桶这么大,完全可以……」

说话间我已经被他逼到了浴桶边缘,因为太过紧张加上净室内有水,我脚底一滑,直接往后一仰栽到了浴桶里。

我呛了一大口水,从浴桶里探头出来,正好对上梁泾狼一样的目光。

天。

我的心这一瞬都要飞出身体了。

说话也磕磕巴巴:「梁泾,你,冷静一点,你不是一直对我没有兴趣的嘛……」

梁泾那极具侵略性的目光在我脸上荡了一圈,最后从腰间摸出个什么东西朝浴桶里一扔。

「咚」的一声,溅起来的水花飞了我一脸。

等我抹干水,他已经在朝外走了。

「梁泾,你扔的什么呀?」

「自己摸。」

我摸了半天,发现是一块黑漆漆的令牌。

好家伙,这玩意我认识,这是王府账房的对牌,只要有这个,去账上取多少钱都行。

我捏着那牌子,兴奋到模糊:「这给我了?你可想好了,我很败家的。」

这人奇奇怪怪的,之前不是还限制我的消费吗?

他回头看定我,璨然一笑:「那你试试看。」

我的心情啊!

可真是复杂极了。

其实以前狗男人也把信用卡副卡给过我,让我随便花,可我都不敢用。

怕他觉得我是个拜金的物质女。

现在我可太敢了。

入睡前我定了个小目标:明天先花光五千两,姐妹们,这目标你们羡慕不?

当晚,我把那块乌漆漆的令牌挂在胸口入睡,梦见自己短短一年把王府败个精光,被梁泾卖到窑子里抵债。

一开始我誓死不从,老鸨将我狠狠揍了一顿。

为了不挨打,我半推半就:「我只有一个要求,客人我得自己挑,一定要年轻帅气有腹肌身体好的……」

老鸨咬牙切齿:「你要跟帅气有腹肌的客人做什么?」

「探索人生真谛,这不都是你……」话说到一半,我察觉不对,猛地一睁眼。

好家伙,这似笑非笑看着我的男人,可不就是那便宜夫君猛王?

我起床气都给吓没了,结结巴巴:「我发誓,我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呢。」

说完我就想甩自己一个大耳刮子。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等下,我这么怕他做什么?

别怂!

我默默给自己打好气,凶巴巴地瞪回去:「你半夜在我房间干嘛?」

暗夜里,梁泾勾唇,凉凉一笑:「宁芝,你难道忘了,本王是你明媒正嫁的夫?

「整个王府都是我的,我出现在你房间,合情合理。」

说着,他一把握住我的手腕,朝着自己小腹按下去:「你既如此喜欢腹肌,本王就勉为其难……」

我心直口快:「别闹,你又没有。」

瘦得跟一根棍似的,平日里也不锻炼。

梁泾的嘴角抽了抽,一个用力,我的手按在他肚子上。

姐妹们,你们都看到了,我是被迫的。

咦?

这硬邦邦板正正的是什么玩意?

我搓了搓,神情兴奋:「可以啊,王爷,你这可以用来洗衣服了。」

跟搓衣板似的一条条。

梁泾垂眸看我,眼尾染了一点病态的猩红:「本王觉得用来罚跪更合适,你要试试吗?」

傻子才要试试呢。

我连连摆手,梁泾矮身凑过来,直勾勾盯着我心虚的眼睛:「既不想试,那就管住你的脑子。」

这怎么管嘛。

做梦是身不由己的,小哥哥们要出现在我梦里,我无法拒绝呀。

虽然我没有说出口,可他似乎已经看透我心中所想,凉凉地笑了下:「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男人,自然不会梦到。」

说完,他一甩衣袍,走了。

我!!

乌鸡鲅鱼!

你大半夜地跑到我房间,就为了训斥我几句?

猛王你可对不起自己的封号啊。

后半夜辗转反侧,反复告诉自己不要做梦,可事与愿违啊。

这一次梦到的是梁泾。

我跪在他的腹肌上,因为过于无聊,反反复复地数着。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八,八生万物。

姐妹们,要我说人类的文明,就是靠八延续的,你们同意不?

做了一晚上梦,自然没睡好。

结果一大早就被薅起来,说今天是端午节,陛下会设宫宴,我作为王妃必须陪着梁泾一起出席。

端午节?

可看天气,好像是秋天啊。

我估计自己是穿书了,这狗作者设定不严谨,所以故事线奇奇怪怪的。

入宫好,我去见见世面。

而且宫里漂亮宫女那么多,说不定能给猛王搞几个回来生崽。

被红豆狠狠捯饬了一番,我从屋子里走出来时,等候在外的梁泾有一瞬的失神。

我不由得意:「殿下是不是被我的美貌惊呆了?」

梁泾挪开视线,目光看向虚空,淡淡道:「粉涂得太厚!」

死直男。

活该你一辈子睡不到女人。

皇宫也没什么特别的。

跟我以前去过的故宫长得一模一样。

这作者,没什么想象力嘛。

冤家路窄,在宫门口,我遇到了周绿茶。

她恍若全然忘记昨日的耻辱,避开梁泾低声对我道:「宁芝,你莫要得意,你跟阿泾都没有洞房过,猛王妃之位,迟早会是我的。」

我心思沉沉,面上却含笑:「花了多少冤枉钱买的假消息?还是周姑娘躲在我们床下偷听了?」

「好好的丞相府嫡女,天天惦记别人的夫君,丞相府的家规,你是从屁眼里学的吗?」

其实我很早以前就想怼她。

可是那会我深爱狗男人,顾忌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一忍再忍。

可在这书里,我无须再委屈自己啊。

周绿茶气得发抖,我的心却有点不好的预感。

距离开席时间尚早,我们先去见过皇后,之后便一起去延禧宫见梁泾的生母丽贵妃。

不出所料,她长了一张跟狗男人他妈一样的脸。

不过,丽贵妃性格要温和很多,看我的眼神也充满了长辈的爱意。

她让婢女给我们端来了两碗羹汤。

长辈赐,不可辞。

我跟梁泾都乖乖喝了。

短短聊了几句后,她屏退了侍女,低声问:「芝芝,泾儿,母妃问你们,成婚一年,你们是否还未同房过?」

怎么这事,连她都知道了?

丽贵妃作为宫斗亚军,察言观色本事一流,不是区区周绿茶能比的。

一看我眼神闪躲,她马上就明白自己说中了。

当即脸色一沉,一拍桌子:「你们两个简直是胡闹。宁芝,你可知错?」

我还没说话呢,梁泾已经弯腰:「母妃,都是儿臣身体不好,所以才一拖再拖,芝芝她其实一直很主动的。」

我求你不要说。

你这是为我解围,也是将我的脸放在地上摩擦摩擦,我这么主动了,你还不睡我,我岂不是毫无魅力。

丽贵妃沉沉的目光扫了下我们,道:「你们好生糊涂,泾儿,你与芝芝乃是陛下赐婚,如今你迟迟不肯圆房,太子那边已经得了消息。」

「今日宫宴,他要当众参你一本,如果到时验得你的王妃还是完璧之身,你可知等待你们的是什么?」

是什么?

我没啥宫斗经验,有点茫然。

丽贵妃恨铁不成钢地瞪我一眼:「太子会以此做筏子,说你们不满陛下赐婚,心存怨怼,不愿做事实夫妻,往重了说,可是欺君之罪。」

要死,陛下管天管地,还管人洞不洞房。

不知道是不是屋子关门闭窗,我感觉好热,下意识扯了下领口,偏头一看梁泾,他额上也出了薄薄一层汗。

丽贵妃眸光深深看着我们:「今日本宫不管你们是不是乐意,为了不被太子抓住把柄,必须要洞房。」

「来人,送殿下和王妃进房休息。」

几个壮嬷嬷将我架走。

我脑子这会灵光了。

姜还是老的辣,丽贵妃刚才那碗汤里,加料了呀。

梁泾脸色很不好看:「母妃,您怎可如此?」

丽贵妃冷笑一声:「无论如何,本宫都不能输给皇后,你若是不愿意碰她,本宫即刻就找个侍卫来。」

「她如今,可谁都抵挡不了。」

找侍卫?

那可得找个帅点的。

我正要开口,就迎上梁泾猩红的眼神,又怂得把话咽回去。

就有一种感觉:我要是敢说出口,他会弄死我。

梁泾脸色像是墨汁似的,走到我跟前,对着那几个嬷嬷道:「退下,本王的女人本王自己来扶。」

他气势咄咄,嬷嬷们下意识松开手。

然后我一阵天旋地转,等反应过来,人已经被他扛在了肩上。

我们前脚刚进屋,后脚门就在我们身后啪嗒一声关上。

丽贵妃有心,屋内居然还燃了红烛,被面也是交颈鸳鸯的图案。

我勾住他的脖子:「殿下,这可怪不得我,实在是情势所逼。」

梁泾身体绷得紧紧的,目光在我脸上反复逡巡,声音喑哑:「宁芝,你好好看清楚,我是谁?」

我睁大眼睛,软软一笑:「你不就是我的夫君,猛王梁泾……」

梁泾的喉结在我掌心里重重一滚,我的心好似被猫挠了一般痒得厉害。

他的声线沉沉,蕴着我不明白的情绪:「那你现在,是想跟猛王梁泾……又或者在你眼里,我是其他什么……」

废话可真多啊。

我脑子烧得昏昏沉沉,踮起脚吻住了他。

他此刻是谁呢?

是狗比前男友梁泾,还是面冷心热的猛王梁泾?

我也分不清。

谁叫他们长了一样的脸。

我是见色起意,还是心愿得偿?

我不愿深思。

反正是一场梦,不要那么计较,有花堪折直须折。

宫里的药就是效果好,之前每每控制住自己的梁泾,此刻眼里也燃起了火。

迷迷糊糊间,我听到屋子外有嬷嬷的声音。

「周嬷嬷,殿下和王妃他们在忙着呢,现在打扰是不是不合适?」

周嬷嬷是皇后娘娘身边贴身服侍的嬷嬷。

这时候来找我跟梁泾,多半不安好心。

我正思忖着,梁泾狠狠亲了我一口,沉声道:「不准分心。」

好的吧!

那就发挥我的演技,给她好好表演一下。

我的演技自然没得说,因为很快,周嬷嬷就脚步重重地离开了。

我在梁泾的肩膀上咬了一口,痛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小七紧张的声音立马响起:「殿下可是受伤了,需要属下叫大夫过来吗?」

「滚!」

「殿下,属下……」

很快,我听得红豆无奈的声音:「小七,你不想死就闭嘴吧,跟我走……」

「你这女人别拉拉扯扯的,保护殿下安全是我的职责。」

「我看咱们还是先熟悉一下皇宫,毕竟你很快就要入宫当公公了。」

声音渐渐远了,我伸手把梁泾一推,然后跌入了沉沉的梦乡。

可才躺了半个时辰,就被红豆薅起来梳妆打扮。

因为宫宴快开始了,我这个正经王妃不能缺席啊。

出了延禧宫的门,迎面就撞见了周绿茶。

她见我面目含春楚楚动人,嘴唇颤抖地厉害。

我凑到她耳边,笑眯眯地低声道:「我跟王爷的事,是你捅到皇后那边的吧,还真是要多谢你,要不然,我跟王爷还戳不破这层窗户纸。

「等我有了身孕,定让孩子认你做干妈。

「好好为自己寻个夫君,猛王府的门,有我在你就别想进来。」

周绿茶气得脸都变绿了,整个人摇摇晃晃,像是随时要摔倒。

看你不开心,我就很开心。

我哼着小曲,愉快地甩着手帕离开。

绕小路从御花园去乾清宫,结果走到个僻静的拐角时,斜刺里突然伸出一只手将我一拽,拽入一片夹竹桃花丛中。

我张嘴就要喊刺客,结果一抬眼,居然看到了跟我粉了一年的男神一模一样的一张脸。

骤然这么一下,帅得我差点当场晕厥。

妈妈,我是不是在做梦?

男神用那双桃花眸看我,不掩其中欢喜:「芝芝,我就知道,你的心里还有我,所以你嫁给猛王后,才一直没有圆房是不是?」

他激动地握着我的手:「芝芝,你别怕,今晚我就让你脱离苦海。」

我一脑门的问号。

虽然你帅气逼人让我有一种得见偶像的激动,可你到底是谁啊?

好在还有红豆。

她眉眼低垂,温顺无比:「奴婢参见太子殿下。」

「太、太子……」

所以原主嫁给了猛王,却跟太子还有情缘。

正副胎都这么帅,艳福不浅,相当可以!

太子梁珞趁我懵逼,将一只玉镯推入我的手腕中。

玉镯与上次梁泾买的栀子花镯子相撞,发出清脆的叮咚之声。

这是金钱与金钱的碰撞,也是正房与备胎的碰撞,声音可真是美妙。

梁珞深情凝视着我:「芝芝,你怎么不说话?你可是在怨我当初父皇赐婚,我未加阻拦?」

这脸是真帅。

这戏是真好。

可这男人也是真不能碰。

我遗憾无比地拂开他的手:「殿下,如今我已经跟猛王做了事实夫妻,过去种种,咱们都忘了吧。」

我对着这张脸舔屏的日日夜夜,无数次幻想能摸摸哥哥的腹肌,亲亲哥哥的小嘴。

眼下真人近在眼前,我却得拒绝。

这痛,你们可懂?

我话已经说得很明显,可梁珞非但不生气,眸中还满满都是痛苦:「人总是在失去后才知道珍惜,芝芝,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可我如今彻底明白我心中唯一爱的人就是你。」

「就算你跟三弟已经洞房,我也不在乎,我只要你的心。芝芝,你心里住的依然是我,对不对?」

我浑身都在抖。

太激动了。

虽然知道他不是我粉的男神,可我当初粉男神就是看上他的脸啊。

我就是这么个肤浅的女人。

现在,这样一张帅气逼人的脸对着我深情告白……

快给我上点速效救心丸,我扛不住了。

「呵,好热闹的戏啊。」

正是飘飘然间,一道冷冷的笑声插入我的耳中。

我吓得浑身一个激灵,脑子里的粉红泡泡瞬间全碎。

循声一看,梁泾正分花拂柳而来,夹竹桃枚红色的花朵擦过他白玉一样的面庞,因为怒意,他眉尾的那一颗小小黑痣,似乎也晕出了殷红。

说话间,他看到了太子梁珞,瞳孔猛地一缩。

然后他很快就侧头过来盯我,眸中的血丝根根分明,语气凉得跟冰锥子:「宁芝,你真是好样的,还存了这样的心思。」

我怂怂地缩着脖子,连连摆手:「我没有我没有,我刚才拒绝了的。」

这都是原主的风流债,与我无关嘤嘤嘤。

别这么看我,我害怕。

梁珞眉头紧皱,伸手一把将我拽到他背后:「三弟,孤知道你对这桩婚事一直心存不愿,可芝芝是无辜的。」

「你莫要把气撒在她的身上,有什么不满冲孤来。」

梁泾的脸色难看极了,仿佛下一秒就要原地爆炸。

他那灼人的目光紧紧黏在我的脸上,几个呼吸后,他将手举起来,声线带着几分哑:「宁芝,过来。」

梁珞紧张郑重地握着我的右臂,道:「芝芝,别过去,即使你们圆房,怕也是迫不得已吧。他并非真的爱你,这一年来你所遭受的冷暴力,我都看在眼里。」

「待在孤身边吧,孤是全心全意爱你的,哪怕为了你做个平民,孤也无怨无悔。」

梁珞的那句冷暴力,是真切地戳到我了。

跟狗男人在一起的几年里,他很忙,所以注定不能经常陪我,不能及时回消息。

我告诉自己要做个懂事的姑娘,可是看到街上那么多成双成对的情侣,还是忍不住会难过。

他总是说:「芝芝,我得努力为了咱们更好的未来啊。」

可我要的,不是锦衣玉食,我只要衣食无忧,心爱之人时时陪伴而已。

「芝芝……」

「宁芝……」

对面站着在暴怒边缘的梁泾,身侧是温柔珍重的梁珞……

该怎么选啊。

或许是我沉默得太久,梁泾脸上的怒意沉淀下来。

在一片花海之中,他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深深凝望我:「对不起,芝芝。

「我努力奋斗,以为这也是你想要的。我忘记问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没有多陪伴你,多关心你,多了解你心里的想法。」他眉眼里的深情如水流淌出来,「我错了,从今往后,我会改。」

他朝我伸出手,一向镇定的他,手竟然微微有些发抖:「芝芝,请你回到我身边,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很恍惚。

眼前这个,到底是猛王,还是梁泾?

我仿佛看到狗男人穿越时光,在跟我郑重地道歉。

其实错不全在他,一直以来我也很别扭,很多心思我只敢放在心里,不敢大声说出来。

梁珞急了:「芝芝,你别听他花言巧语,他不会真的珍惜你的。」

我侧过身,对梁珞浅浅一笑:「或许吧,可是我还是想再试最后一次。

「对不起,太子殿下。」

说完,我迫不及待地朝着梁泾飞奔而去,一把扑入他的怀里。

他紧紧地抱着我,头枕在我的肩上,轻轻吻了吻我的鬓发,低声道:「芝芝,这次我绝不会让你失望。」

「我也要跟你说对不起,梁泾,我们以后一起努力吧!」

一起努力学习怎么去爱,一起努力爱对方多一点。

「好。」

梁珞离开的时候,面色很难看,并且放了狠话:「芝芝,你会有后悔的那天。」

他走后好一会,梁泾才松开我。

我仰着头问他:「梁泾,你会后悔爱过我吗?」

梁泾缓缓抚上我的脸:「比起后悔爱过你,我更害怕错过你。」

他语气郑重:「所以宁芝,你今日既选择了我,往后余生哪怕彼此折磨,我也不会放过你。」

我哼了一声:「来啊,我也不会放过你,谁怕谁啊。」

姐妹们,我好像有点变态了。

为什么他说这样的狠话,我心里还甜滋滋的呢。

总之,经过梁珞那个大冤种的催化后,我跟梁泾的感情从肉体深化到了精神层面。

感谢大冤种。

男二果然是推动男女主感情的利器。

我美滋滋地跟梁泾手拖手到了宴席之上。

周绿茶就坐在我们斜对面。

按理,看到这一幕,她应该气得当场要晕厥过去才对。

可她只是微微蹙眉,然后胸有成竹地对我微微一笑。

不对劲啊。

被刺激得发疯了,还是在佯装镇定?

我还没想出个答案就上菜了。

这宫廷御宴的菜式也很平常,无论是式样还是味道,都跟之前梁泾带我去的那些米其林餐厅差不多。

看来这书的作者,也去过那些餐厅。

倒是献舞的舞女个顶个的好看,且个个跟小彩旗似的,转个上千圈也不觉得晕眩。

我知道对面周绿茶看着呢,所以故意舀了一勺汤,笑盈盈地举到梁泾嘴边:「来,喝一口汤补补。」

梁泾皱了下眉。

他是个冷面王爷,这么多双眼睛瞧着呢,大庭广众的,做不来这种亲昵的举动。

我皮笑肉不笑地:「喝呀!喝啥补啥,你看这汤奶白奶白的。

「你今日这么辛苦,得把亏空补上啊。」

梁泾的嘴角抽了抽,意味深长地瞧了我一眼,最后凑过来,含住勺子,轻轻一吸。

奶白的汤汁尽数入了口,他嘴角勾出一个危险的弧度:「亏不亏,今晚你就知道了。」

要死。

他这语气,他这视线,让我感觉自己好危险。

可情敌在对面坐着呢,我不能认输。

我娇笑一声倒在他怀里,轻轻推了他胸口一把:「哎呀,讨厌!」

周绿茶终于绷不住,脸色绿了。

梁泾身体也狠狠地抖了下。

他压低声音:「宁芝,差不多就行了。」

怎么?

这矫揉造作的路线,你不喜欢?

不过反正目的也达到了,我扶了扶簪子坐稳,又开始使唤他给我夹菜。

梁泾额角那个青筋哦,一跳一跳地,下颚线绷得紧紧的,但还是忍着没有发作,差点把我笑死。

还是红豆看不下去,上前一步低声道:「王妃悠着点,别太过得意忘形,把好不容易得到的王爷宠爱给作没了。」

…………

行吧。

今日且饶他一次吧。

筵席过半,宾主尽欢。

陛下点了周丞相的名,春日里南边遭了虫灾,新苗还未长成,就被啃了个精光。

江南是天下粮仓,要是断种一年,整个大楚都要遭殃。

这个问题最后是周丞相解决的,如今稻子已结了穗,虽然迟了点,可总归有产量。

如此大功,陛下龙颜大悦:「周丞相乃国之栋梁,此番立下大功,朕必须有所奖赏。爱卿可有所想?」

周丞相出列谢恩,朝着身边的周绿茶看了一眼。

我预感大大不妙。

果然,他收回目光后马上道:「谢陛下隆恩,微臣为国尽责,乃是本分,不敢要求奖赏。不过微臣年事已高,如今只有孙女婚事悬而未决,心中忧思……」

「微臣想讨陛下一个恩典,为茶儿赐婚。」

楚皇兴致盎然地哦了一声,问:「如此说来,周姑娘是已有心仪之人了,朕可以给你这个恩典。」

他把玩着手里的茶杯:「周姑娘心属何人?今日可在座中?」

我心里警铃大作。

尤其是在周绿茶的眼神看过来我这边后,天灵盖都紧张得缩起来了。

她要是当着楚皇的面说出了梁泾的名字,那一切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我之前的确想进宫给梁泾找几个女人,可周绿茶不行……

我就算给梁泾找条母狗生孩子,也不能找她。

我迅速扫了一眼,居然看到丽贵妃流露出满意的神色。

我的脑细胞熊熊燃烧,这一瞬,突然明白过来。

该死的。

果然十个婆婆九个坏。

我跟梁泾没有圆房,这消息怕就是周绿茶送给丽贵妃的,她当然是为了让丽贵妃出手,将我赶下王妃之位,为她自己上位做铺垫。

可她到底是拼不过宫斗亚军。

我是将军府的女儿,即便我父兄不明确支持猛王,也不会与他交恶,这已经是极好的态度了。

丽贵妃不愿放弃我这个大饼。

可若是周绿茶当众爆出我与梁泾尚未圆房,那估计以原主爹爹那个暴脾气,就必须和离。

所以,她想出了个鱼和熊掌兼得的计谋。

既不放弃将军府,又能将丞相府拉为一党,岂不妙哉。

只是……

我扫了梁珞和皇后一眼:他们难道瞧不出丽贵妃的心思,会任由她心愿得成?

梁珞似乎有所感应,也朝我看了过来,然后他微微一笑。

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这笑是什么意思?

我下意识地握紧手。

因为手臂的动作,手腕上的两个镯子碰撞,发出清凌凌的声音。

我的心一个咯噔。

马上将袖子撸起来。

这个镯子有问题。

梁珞有许多的机会,甚至可以想法子将我约出去,为何偏偏在今日,在御花园将这样的一个镯子送给我?

我后背生寒,赶紧拉了梁泾一把,在桌下将镯子递给他看。

他脸色大变:「快取下来。」

我马上去薅,可这镯子的尺寸似乎是定制的一般,戴上去容易,取下来难。

而此时,周绿茶盈盈的目光已经朝着梁泾看了过来,薄唇轻启。

很显然,她马上就要说出自己想入主王府了。

一旦她将这句话说出口,那楚皇必然不会拒绝。

反正在这样的年代,男子三妻四妾乃是正常。以周绿茶的身份,哪怕是嫁给皇子,也堪当正妃之位。

不过如果她愿意自降身份,又或者想法子将我弄下去……

越是紧张,手上的镯子越是如同附骨之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身侧的梁泾站了起来,他面目含笑,毫无紧张之色:「父皇,儿臣今日有一件喜事要禀告父皇。」

楚皇兴致盎然地身体前倾:「哦,有何喜事啊?」

丽贵妃微微蹙眉,道:「泾儿,周姑娘正回你父皇的话呢,你有什么事,稍后再说。」

她是梁泾的母妃,了解自己的儿子。

猜到此时梁泾开口,多半是要打破她完美的布置。

此时,皇后笑盈盈地开口:「猛王一向话少,难得在这宫宴上还主动发言,何况是要给陛下报喜。」

「周姑娘,可愿等上一等?」

周绿茶皱眉,可那又能如何。

她只是个臣子孙女,难道还能与猛王争锋吗?

她矜持地点头,对梁泾暗送秋波:「自然是殿下先。」

楚皇将手里的茶杯放下,道:「什么好消息,说吧……」

梁泾牵着我的手站起来,笑容满面:「父皇,芝芝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此话一出,满堂俱寂。

连我自己都惊呆了。

我有身孕,我怎么不知道呀?

我们今天才刚圆房的,梁泾你未免也太敢说了,这可是欺君之罪。

楚皇也怔了下,旋即喜笑颜开:「这是好事,你成婚一年,如今也是该有个孩子了。」

丽贵妃脸上闪过阴霾,不过很快就掩饰住了自己,微露责备地道:「这么大的喜事,刚才你们在延禧宫怎么不跟本宫说?」

梁泾不卑不亢:「想着给母妃一个惊喜,母妃不也给儿臣准备了惊喜吗?」

我差点笑出声。

可惜啊,丽贵妃的惊喜还没来得及拿出来,就已经胎死腹中。

其他人不说,丽贵妃是一定知道梁泾在胡说八道的。

可她不能揭穿。

揭穿之后,难免让梁泾蒙上欺君的罪名。

陛下此刻有多欢喜,得知真相就会多失望和愤怒,即使最后能掩盖过去,总归也会失去几分好感。

她不能冒这个险,所以如今非但不能揭穿,反而还要帮着掩饰。

座下一片恭喜之声,唯有梁珞面如土色,深深凝我一眼,缓声道:「弟妹既有了身孕,那便要万分小心,父皇,还是请太医来把一下平安脉。」

一把脉不就露馅了。

我很紧张,可梁泾却淡定自若。

他老神在在地看向皇后:「也好,请母后安排。」

皇后那神情,复杂极了。

作为宫斗冠军,她还能看不明白梁泾在玩什么把戏吗?

再看看梁珞那火急火燎的样子,她心里大约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她雍容大方地笑:「平安脉自然要把,可也不急于这一刻,先让王妃吃饱,本宫刚才还好奇,王妃胃口为何比之前好多了,原来是有了身孕,如此便能解释了。」

梁珞急急道:「母后……」

皇后冷睨了他一眼:「络儿,如今猛王妃已经有孕,你作为兄长,也要以身作则。」

梁珞已娶了太子妃,不过至今无所出。

这一点,也一直被朝臣们诟病。

太子妃倒是大度,给梁珞纳了几个妾室,只是到现在,也就生了个郡主。

不怪地不肥,估计是这牛的种不行,结不出果子。

楚皇看了一眼众人,呵呵一笑:「皇后说得有理,先让老三媳妇安心用饭。」

我赶紧跟着梁泾一起谢恩。

热闹了一通后,楚皇想起了面如土色的周绿茶,问:「周姑娘,你现在告诉朕,你看上了哪家公子哥?」

周绿茶一双含泪目朝着我这边看了过来。

过了好几个呼吸,她轻轻跪下:「陛下,民女暂时还不曾有心上人,可否请陛下日后再为民女赐婚?」

楚皇心情正好,大手一挥:「也好,那朕先欠着你,等你日后有了心上人,再来讨这个恩典。」

周绿茶谢恩后坐下,目光怨毒地朝我们看了过来。

她知道,知道这是一场戏。

可那又如何呢。

她一个丞相之女,无法质疑王妃怀孕的真假,而我新近有孕,如果这时候她提出要嫁入王府,那就是在狠狠打我这个王妃的脸。

也是在踩将军府的面子。

为大局着想,楚皇不会同意的。

我想她一开始的说辞,大概是我入府一年,迟迟未有身孕,她可为皇室分忧。

不!

更有甚者,她跟太子已经联手好了。

太子将我拉下王妃之位,她求入猛王府,到时候,她就是名正言顺的猛王妃。

可惜,梁泾的一句我有了身孕,将这些人的如意算盘都打碎了。

落座之后,我心有余悸,压低声音问梁泾:「你胆子真大,这样的谎也敢撒。若是刚才皇后叫人把脉怎么办?」

「她不会的。」梁泾气定神闲,「若是把脉你未怀孕,我完全可以说是府医诊断错误,你最近胃口大开,月事迟迟未到,所以大意了。

「仔细追究,也不能动我根基。

「你若无身孕,母妃就可以趁机将丞相府与我绑定在一起。」梁泾娓娓道来,「这是皇后不愿意看到的。

「将军府代表武将,而丞相府代表着文臣,若是我将这两道力量都握在手里,对太子来说,是极大的威胁。

「太子犯浑,皇后可不傻。」

这么一想,的确有道理。

宫斗真可怕。

我舔了舔嘴唇:「那陛下呢,你就不怕欺君之罪?」

梁泾端着酒杯,慢慢饮了一口,斜睨我:「你以为那个老狐狸,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他一向喜欢平衡,母妃骤然来这一遭,他毫无准备,可话已经放出去了,收不回来。如今我闹这一出,他乐见其成,不会追究你假孕一事。

「他若真想追究,大可直接叫太医来把脉。」

我抬头偷偷瞄了上位的楚皇一眼,他恰好也看着我。

那慈眉善目的笑容,莫名就让我觉得后背发凉。

这宫里的,个个都是人精啊。

接下来,梁泾一直在给我投喂东西。

真奇怪,他居然如此清晰地知道我的喜好,还将鱼里的姜丝都细细挑出来。

结果就是,我一不小心吃多了,感觉自己腰粗了一圈。

宫宴结束,我在宫门口被梁珞拦住:「芝芝,我有话要跟你说。」

也好,总归要说个清楚。

梁泾瞧了我一眼,居然自动退后了几步。

天啊。

这是什么神仙男人,居然还让出空间给我处理前男友的腌臜事。

我从怀里摸出一个碎成几段的镯子,还给梁珞:「对不起,碎了。赔付的银子,改日我让管家送到太子府。」

刚才情急之下,我怕梁珞真的发疯,所以就把镯子砸碎了。

梁珞的眼眶红了,他紧紧捏着碎镯子:「芝芝,我的心意如今在你眼里,这般不值一提吗?

「到底是从何时,你开始改变的?」

从何时呢?

从梁泾为我买下那只栀子花镯子,从他为我撑伞,从他将对牌给我,还是……

我自己也说不清。

我看向梁珞,语气平静:「梁珞,你是真的爱我吗?」

「那是自然,我的真心,日月可鉴。」

「若你真的爱我,就该知道,在眼下这样的社会,我一个已婚妇人,戴着有你记号的镯子,若是被人发觉,会是什么样的灾难。

「你是男人,没人会责备你,可我不一样……」我微微抬着下巴,「出了这样的情况,人们只会责备女人不守妇道。」

我定定看他:「这难道就是太子殿下爱一个人的方式?将她拉入舆论的风口浪尖,哪怕她名声尽毁,只要最后你得偿所愿,也在所不惜?」

梁珞的脸色一时变得极为难看。

我倾身过去,低声道:「或者,殿下其实根本不爱我,只是不能眼睁睁看着我被猛王俘虏,我只是殿下用来证明自己强于猛王的筹码,是吗?」

在我说完这一句后,梁珞的身体彻底绷紧,像是遇到危险的猛兽。

无须他再回答,我已经知道了答案。

我直视他那双迷人的凤眸,一字一句地道:「梁珞,我就是我,我不是你们权谋路上的筹码,也不是你验证魅力的手段。」

我向他屈膝行礼:「太子殿下,再会!」

我毫不留恋地转身,朝着梁泾的怀里扑了过去。

梁泾拥抱了我,低声道:「处理得很棒,脑子没有白长。」

我送了他一个大眼白:「我聪明得很好不好?」

回去的马车上,我靠在梁泾的身上,把玩着他腰间的玉佩,状若无意地问:「梁泾,你说我们现在到了这边,那我欠的花呗和信用卡会不会算逾期啊?」

梁泾沉默了几秒,道:「何为花呗,何为信用卡?」

我坐起来,狐疑地看他。

我猜错了吗?

猛王的种种变化,对我多加回护,还有对我生活习惯的了解,我还以为是狗男人也一起穿越了。

梁泾凑过来,直直看入我的眼睛:「芝芝,你是不是将我当成其他什么人了?

「在你眼里,他比我更好吗?」

这话一时问得我哑口无言。

爱了狗男人好些年,说现在完全一点也不在乎,那是假的。

可若真论起来,自然是猛王要比狗男人好。

他虽也面冷,可我能感受到他对我关心和爱。

我讪讪笑了笑,转移话题:「咱们回去后是不是要跟府医说好,过些日子说我小产了?」

「不必。」他勾住我的脖子,凑到我耳边低声道,「我努力努力,争取这个月让你有身孕。」

「今日我在殿上说,你只有一月身孕,到时候差得不大,就说推迟生产,谁也看不出来。」

我目瞪口呆。

这男人一开始就算计好了的吧。

不过……

我跟梁泾会分手,最大的原因就是我生不出孩子。

我舔了舔嘴唇:「生孩子哪是那么容易的事……要么,咱们多找几块地,你……」

我话还没说完,梁泾就堵住了我的嘴。

「芝芝,我的孩子,只能由你来生。」

不过说实话,以前也就罢了。

现在让我再将梁泾让出去跟其他女人生孩子,其实我心里是很不愿意的。

可是没生够三个,两年后我就得消失,生够了三个,我就回到现实社会,这到底咋搞?

不管如何,梁泾就像是开了荤的老和尚,对生孩子这件事无比地热衷。

姐妹们,我告诉你们,腹肌我已经看腻了。

也不知他如何动作的,周绿茶和太子那边都没来找过我的麻烦。

天气越来越热,这里又没空调,我整日躲在放满冰块的屋子里都不爱出门,成日里就是吃了睡睡了吃。

如此大半个月过去,这一日红豆在给我整理衣服的时候,突然道:「王妃,您的月事是不是有日子没来了?」

嗯?

我哪知道原主的月事每个月是啥时候。

红豆说完,就去内室翻册子。

要么说王妃就是王妃呢,每个月月事都准确记录呢。

没一会红豆拿着册子出来了,翻着翻着,她的神色就不对了:「王妃,您十天前就该来月事了。」

她神采飞扬:「王妃,您定是有了身孕,奴婢现在就去叫府医。」

我不以为然:「不可能,你以为怀孕是种豆子,种下就能发芽啊。」

红豆一脸认真:「但是只要豆子撒得多,再贫瘠的土地也能长出一两棵苗苗啊!」

「王爷这段时间,可天天撒豆子呢。」

「王妃您这块地,不至于这么不争气吧。」

我……

这婢女怕是不能要了。

府医很快就来了。

他切了左手切右手,切了右手切左手,我本来只觉得自己是月事不调,被他弄得倒是心慌慌的。

过了约莫两盏茶,他总算松开我,然后扑通一声跪下了。

「咋地,我得了你治不好的绝症啊?」

府医胡子抖了抖:「恭喜王妃,您有身孕了,是个三胞胎!」

这不是惊喜,这属实有点惊吓了。

红豆激动地拍手:「奴婢就说吧,王妃您身子骨好着呢,王爷的豆子也极好,这不开则已,如今一胎三宝,奴婢这就去通知王爷。」

梁泾风风火火赶来的时候,我还没回过神。

其实为了调理身体,我前世吃过不少药,去过很多医院。

可是医生都说,我的情况几乎不可能有孩子。

万万没想到,如今不过短短的月余,就怀上了,还是一次三个。

梁泾匆匆而来,却没忘给我带一碗冰沙。

我端起就要吃,府医急急道:「殿下,王妃,您二位可不能胡来。王妃如今是有身孕的人,这冰沙哪能再吃?」

「从今日开始,王妃的饮食小人都会专门开具单子,万不可再乱吃乱喝。」

乱吃乱喝,说的就是我。

这段时间我拿着对牌领了钱,全部用来上街吃喝玩乐了。

梁泾一听,马上将那碗冰沙抢走,好言好语:「芝芝,那咱们就不吃了,忍一忍,等孩子生下来就好了。」

府医叭叭叭说了很多,可我神情恍惚,也没听进去多少。

系统说只要梁泾生了三个孩子,我就可以回到现代,如果这三个孩子都顺利生下来,就是我回去的那一天了吧。

我抬眸看向眼前的男人,轻轻摸着他的下巴。

那隐在光洁皮肤下的胡茬,细细地挠着我的心。

那样的话,对我来说太短暂了。

本以为无论如何,我至少有两年的时间,可如今却被活生生缩短了那么多。

梁泾发现我的不对,屏退众人后将我搂在怀里:「芝芝,你怎么了?」

「梁泾,这几个孩子,我们可以不要吗?」我揪住他胸口的衣服,低声道,「或者,我们就要两个……」

梁泾怔了下,问:「芝芝,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他的眼神充满着迟疑:「你不喜欢孩子吗?」

在他略带审视的目光中,我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是啊!

女人应该爱孩子,应该生孩子,哪怕是在现代,这也是约定俗成的观念,何况这里是古代。

何况他还是个王爷。

我慢慢松开他的衣襟,脆弱地笑了笑:「也没有,就是刚得了这个消息,一时间还不能接受。」

我把手缩回衣袖里。

每次我觉得难过,都会如此,好像这样,就能把伤心藏起来。

缩到一半,梁泾突然紧紧握住了我。

他掰过我的脸,逼着我跟他对视:「芝芝,我以为你喜欢孩子,想要孩子,所以听到这个消息,我才特别开心。」

「如果你不喜欢,那咱们就不要了,就这样你我二人,没有牵绊,彼此陪伴也极好。」

我愣了愣:「可你是王爷,你难道不想有个后代吗?」

梁泾摸了摸我的头:「芝芝,孩子不是我们必须的责任,它是爱的延续,如果有,自然好,若是没有,也无妨的。」

「我爱的是你的灵魂,不是你作为生育机器的功能,我若是想找个女人生孩子,那随便谁都能当这个王妃。」

「我一会便去问府医,趁着月份小,早些拿掉,对你的伤害更小。」

这下轮到我惊呆了:「阿泾,这是你的心里话吗?」

「当然,我是否真心,明日府医给你开药你便可知。」

我嘴唇不断颤抖,突然捂着脸痛哭了起来。

那时我为生不出孩子备受折磨,狗男人也跟我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可我当时觉得,哪有男人会不想要个自己的孩子呢,他只是看我每日焦灼,所以如此安慰我而已。

可如今梁泾的神情与他当初一般无二。

狗男人是真心的。

他是真的不在乎我生不出孩子,可惜我走到这一步,才明白。

梁泾伸手轻轻地拍我肩膀:「芝芝,莫哭了,你如今总该明白,我从未骗过你,我说不在乎,就是不在乎。」

我抬起蒙眬的泪眼看他,好半天回不过神:「你……」

我一拳砸在他胸口:「我就说你是他,你还不承认,梁泾,你怎么那么狗啊!」

这些日子,偶尔我回忆起以前的种种,还会觉得愧对猛王。

可没想到……

我气得狠狠瞪他:「梁泾,等以后我回去了,要把你种的那些兰花通通拔光。」

之前看一个电视剧,里面有个男人叫陈养鱼。

梁泾应该叫梁兰花。

他养的那几盆兰花娇贵得很,有时候出差,他主动联系我的第一件事,就是让我拍他的兰花是否安好。

他还经常怀疑他不在我会把兰花养死。

我一度觉得,兰花是小老婆,我是大老婆。

受宠的,不一般都是小妾嘛。

接下来的日子,我没给他一个好脸色。

人前也就罢了,人后他没少给我做小伏低,折腾了大半个月,我还是原谅了他。

有一个问题,我一直不敢面对也不敢深思。

如果他也穿越了,那我生下孩子后回到现代,他会一起回去吗。

我多次打探,得知他穿越后并没有什么任务,也就是说,极有可能我回去了,他最后回不去。

如果是那样,那就留下这三个孩子,至少可以给他作伴,也可以让他以后一直记得我。

日子过得很快,这天我正好端端吃着饭,肚子突然一阵剧痛。

然后我感觉裤子湿了,是羊水破了。

我的老天爷,生孩子可太痛了。

我浑身冷汗涔涔,梁泾不顾稳婆的阻拦,执意陪在床边,不住地道歉:「对不起,芝芝,早知道就不该让你生!」

我指甲死死扣住他的掌心,大吼一声:「该死的,老娘不生了,老娘要回去……」

话音一落,我整个人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再度醒来,我发现自己躺在医院。

病房里是各种仪器,一个陌生的男人对我温和一笑:「你总算醒了,是不是做了个美梦?」

我茫茫然地看向他,问:「你是谁,这是哪里?」

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哑得厉害,像是长久没有说过话一样。

「我是梦境治疗师,通过控制病人的梦境,来帮助植物人病人苏醒。」男人语气和缓,「这里自然是医院,你已经昏迷了三个月,你不是不能苏醒,是沉入梦里的另外一个世界,不愿意苏醒,所以我才介入治疗。你还记得,你昏迷之前的事情吗?」

昏迷之前……

我努力地回想,脑子里闪过一幅幅画面。

那是晚上十一点多,我联系梁泾没有得到回复,伤心之下,开了一瓶红酒。

喝了大半瓶后,我觉得肚子饿,翻箱倒柜找了几颗梁泾的钙片来吃。

白医生神色郑重:「你吃的不是钙片,是梁先生的安眠药,酒精和安眠药作用,你中毒了。虽然及时救治,保住了一条命,可你迟迟不能醒来,所以才启用了这个新型疗法。」

白医生推了推眼睛,道:「我了解了你过往的病例,猜测孩子或许是你心中隐痛,才设定了生孩子这样的既定条件,来帮你解开心结。」

「只要你任务完成,就会认为自己应该回到现实的世界,自然就能醒过来。」

原来如此。

难怪我穿越的世界,很多设定奇奇怪怪,季节经常错乱,因为梦境并不稳定。

还有,皇宫跟故宫一模一样,宫宴酒席就是我吃过的米其林餐厅菜式,还有梁珞那张跟我男神一模一样的脸……

这些全部可以解释得通。

因为这是我的梦,所以其构建是以我的所见所闻,我的想象为前提的。

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艰难地开口:「所以,一切都是一场梦,包括梦里所有的人,那个带我出梦境的人,也只是我的想象而已?」

还没有等到答案,病房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之声,很快,房门被推开,梁泾的妈走了进来。

在梦里,丽贵妃雍容华丽,而此刻进来的,却是一个神色萎靡,唯有一双眼睛亢奋的老人。

她一把冲到床边,想要来薅我头发,好在白医生反应迅速,伸手死死架住了她。

她恨恨地盯着我:「你活过来了,我儿子呢!」

「你赶紧把我儿子带出来,他为了唤醒你,进了什么劳什子梦境,结果现在你醒了,他却还在昏迷,你是不是用我儿子的命,换了你自己的命?」

她咆哮着,眼泪鼻涕齐下:「你这个贱女人,你继续睡,你把我儿子叫醒啊!」

护士们都上前,帮忙制止她,白医生道:「阿姨你冷静一点,梁先生一定能醒过来的,您相信我。」

「呸!」梁妈妈朝着白医生的脸狠狠啐了一口,「我都问过了,你们这技术根本就不成熟,属于死马当成活马医。我儿子要是醒不过来,我要拉着你们两个一起陪葬。」

白医生不卑不亢:「无论什么治疗,总是有风险,这一点我已经充分告知过梁先生,他也已经签署了同意书。」

「这是梁先生自己的选择,阿姨,我希望您能尊重他。」

梁妈妈还在继续闹,我脑瓜子嗡嗡的。

所以……

梁泾为了让我苏醒,不惜以身犯险。

他既如此爱我,当初又为什么要说了分手后,杳无音信?

眼看着梁妈妈不管不顾,冲破众人的阻拦,一巴掌即将呼在我的脸上,病房门口突然响起了清冷的嗓音:「妈,不要……」

整个病房都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朝着门口看去,只见一身病号服的梁泾,踉踉跄跄地走到我床边,张开双臂,将我护在身后。

他目光坚毅:「妈,我跟你说过,不要伤害芝芝。」

梁妈妈双目猩红,又是激动,又是愤怒:「她就是个小妖精,她都把你害成这样了,你要不是为她去买什么戒指,能出车祸吗?」

「你看看你自己的腿……」

梁泾打断她的话:「妈,这是我自己不小心,不能怪到芝芝头上,你趁着我做手术昏迷,拿我的手机给芝芝发分手短信,又百般阻拦我们两个联系,才会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妈,您的身体都这样了,就不能消停一点吗?」梁泾拔高声调,语气沙哑,「芝芝是我认定的女人,我绝不会改。」

梁妈妈死死盯着我:「可她不能生育,妈妈活不了多久了,阿泾,你赚那么多钱,要是连个自己的孩子都没有,以后多孤独啊!」

「你听妈妈的,妈妈都是为你好。」梁妈妈哀哀切切地看向梁泾,「这是妈妈死前唯一的心愿,你就不能满足一下妈妈吗,我看周小姐就很好……」

「她跟你从小一起长大,也有感情基础,家世也很匹配……」

我的小拳头捏紧了。

在梦里,梁泾果断拒绝了周绿茶,那么在现实里呢……

在妈妈以死相逼的情况下,他会怎么做?

梁泾沉默了几秒,轻声开口:「妈,有件事我忘记告诉你。在帮芝芝治疗之前,我先去做了绝育手术。」

「你不是嫌弃芝芝生不了孩子吗?她总归还有微弱的希望,我做过绝育手术后,是一定不能生了,我跟她现在是一样的。」

我瞪大眼睛,低呼:「梁泾你疯了吗?」

梁泾回头看我,灿然地笑了笑:「我说过,余生有你为伴即可,孩子有也好,没有也无所谓,这次,你总该信我了。」

我的眼泪哗啦哗啦地就下来了。

「梁泾,你、你……」

千言万语堵在心头,我竟不知该说什么。

梁泾抬手摸了下我的头:「哭什么,人的一生很短暂,用来爱一个人正好。芝芝,我很庆幸那个人是你。」

梁妈妈不相信,可是梁泾拿出了手术单。

她如遭雷击,最后晕了过去。

病房内一阵手忙脚乱,梁泾送他妈妈去救治,已经到了门口,他突然折回来,将一个戒指套在我的中指上。

「芝芝,三个月前我就该为你套上这枚戒指的。」他语气绷紧,凝视着我的眼睛,「芝芝,嫁给我吧……」

他见我没有马上回答,催促:「芝芝,快点答应,我还要去看我妈。」

所以,他选择这个时间,就是故意的吧。

希望能快点得到我的答案。

我双眸含泪,重重点头:「好,我答应你!」

番外 1

梁妈妈的身体本就不好,得知梁泾绝育后,就更是缠绵病榻,再也没了昔日的精神。

我出院后,梁泾迫不及待拉着我去领了证。

从此以后,我们就是合法夫妻,他妈妈也干涉不了。

他提拔了很多下属,将手里的工作分走了大部分。

因为经过一场梦,他发现我要的不是锦衣玉食,而他也并非一定要成为一个极度成功的商人。

新婚之夜,他拥我在怀:「芝芝,其实我很感谢我们一起经历过的那个梦。」

「它让我知道了你真实的想法,让我更加了解你。」

我轻吻了一下他的唇:「我也是。在梦里释放了我真实的自己,做了很多以前不敢做的事。」

梁泾声线沙哑:「那现在,你再做一点以前那些大胆的事。」

我暗暗红了脸。

这人,已经越来越不像梁泾,更像猛王了。

一周年纪念日,梁泾在法国出差,所以我飞过去跟他团聚,正好顺路旅游。

梁泾让秘书给我订的头等舱机票。

真的很巧,身边居然是之前我粉了很久的男神,也就是梦里的梁珞。

要是放在以前,我早就激动着要签名要合影了。

可也许是过了那一场梦,我对他的感觉也淡了,我落座的时候,他正好看过来,于是我就简单地点了点头。

他看到我那一瞬,很是错愕,还有不解和迷茫。

真奇怪,明明他才是明星,我盯着他看才对,但为什么他一直偷偷盯着我看?

行程过半,他主动开口了:「我们是不是哪里见过?」

好老套的搭讪方式哦。

我笑了笑:「大概是梦里吧。」

我不过是随口的一句,他的神色却大变:「你是不是叫宁芝?」

这下轮到我懵了。

我点了点头:「是。」

一瞬间,我确认了一件事,于是大大方方朝着他伸手:「你好,很高兴再见到你,梁珞。」

他神情复杂,伸手反握住我:「很高兴再见到你,宁芝。」

他似乎还要说什么,可我觉得有点累,闭上眼睛休息了。

下飞机的时候,他叫住我:「芝芝,我加你微信可以吗?」

我笑着摇摇头,举起右手。

无名指上,那一刻戒指正闪闪发光。

他神情有一瞬黯然了下,问:「是他吗?」

我点点头:「是他!」

他轻轻笑了:「那祝你幸福。」

「谢谢,你也是。」

我走出飞机,巴黎金灿灿的阳光落在我身上,微信里,梁泾发来了在机场的自拍照。

真好。

心上人,就在我可以奔赴的方向。

我愿在沉浸在这金灿灿的梦里,永不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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