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乡破烂王(破烂王老陈的双十一)

文/图 山东商报·速豹新闻网记者 郑芷南 金立红

陈学君今年55岁,他的工作是每天游走在大街小巷里收废品,街上的人一般喊他“老陈”,由于他收废品的年头够长——整整30年,也有人称他是这条街道上的“破烂王”。

“‘双十一’是个啥节日?我不太网购,但我知道购物节以后能收不少废弃纸箱。” 陈学君的手机通讯录里有800多个联系人,除了家人,便是自己的“客户”。近日,赶上“双十一”,消费者的疯狂“剁手”带动的不仅是电商和快递等行业,就连“破烂王”老陈也搭上这趟 “便车”。于他而言,购物节后的这几天才是属于他的“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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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不完的电话

每次见到陈学君,他都是差不多的模样——潦草的三七分发型,脸上带着油污。他常穿浅白色的外套和黑色裤子,肩上斜挎着一个深棕色的皮革包。全身上下,只有这个包看起来比较干净,里面装的是从一元到五十元不等的现金。陈学君有一部看不出型号的智能手机,用来给客户扫码付款。遇到几块钱的生意或者对方年纪稍大不会使用手机收款时,陈学君就直接给现金。

陈学君是聊城阳谷人,来到济南收废品已经30年,手机通讯录里有800多个小区业主的联系方式。每次电话响起,就是来生意了。

陈学君手机里至今还保留着十年前客户的电话,“这个客户给我打电话,我问他是不是几单元几楼的,他很惊讶,觉得我记性好,十年了还记着。”陈学君手机通讯录里的联系人除了自己的家人,便是这些客户,每个客户的备注都是清一色的“某小区某单元某号楼几零几”。他不太会玩智能手机,但是知道怎么去备注客户的名称。

11月11日上午7点左右,陈学君骑着他的三轮车从住处出来,在路边买了一个肉夹馍,“一个肉夹馍4块,我给他5块钱让他多给我加点肉。”陈学君用手比划着说——老板给他加的肉,从馍里“溢”了出来。

陈学君和自己的四个亲戚都收废品,他们五个人在济南西外环合伙租了一个大院。“我对象的弟弟和妹夫,还有我的两个侄子,他们年轻点,比我能干。”陈学君除了收废品还会去做一些零活,比如帮一些工厂装车或是卸货,三四个小时能挣三百块钱,“但这种好事不是经常有,我朋友是揽活的,有活就会喊我过去。”

陈学君的电动三轮车是绿色的,车身很长,马路上常见这种平板三轮车拉货。为了能装更多的废品,陈学君把他身后的挡板拆掉了。为了挡风,他又在车把上装了挡风被,在车把上方固定了透明的塑料板。车上还有个旧头盔,是客户不用了送给他的。陈学君最喜欢的季节是春夏两季,“那时候不冷不热,我骑车也不受罪。”近几天天气干冷,陈学君的手已经有几处皲裂。

陈学君在经六路,花60元钱给三轮车换了刹车片。上午九点多,陈学君客户的电话陆陆续续打了进来,“老陈,到小区了吗,我这些纸箱子你来拉走……”“几点过来,我今天要出门,纸箱子直接放门口了。”陈学君一边答应着一会就到,一边把前一天“预约”好的客户门口的纸箱子搬到自己的三轮车上。

几年前,陈学君回收的废旧家电比较多。但现在,收废旧家电利润低,陈学君便以收废纸箱为主了。在一家住户门口,他将纸箱上的胶带拆开后,用脚把纸箱踩扁,再拿出自带的麻绳把纸箱捆好。一家住户看着他打包说,“一看就是个肯‘下力’的利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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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十一后主要收纸箱

陈学君原本在一家工厂附近收废品,后来工厂倒闭,他便来到了经四路附近。现在,他在德裕家园附近收废品。当年为了积累客户,他把车停在小区门外,车上放着写有“收废品”三个大字的木板,有路过的人他就喊一嗓子“收废品喽”。慢慢地,大家便熟悉了起来,他成为了大家口中常喊起的“老陈”。

前几日,陈学君回老家秋收,有几天没来。赶上“双十一”,很多居民家里都堆积了不少纸箱子。“都给我攒着,让大家找别人收,他们还不愿意”,陈学君说,“他们信得过我,我绝对不会坑骗他们。”

有时候,陈学君通过给客户搬家也能小赚一笔。“有的住户要搬家,东西不多,嫌搬家公司费用高,就让我帮忙。”陈学君说,二环以内,他给人搬一趟家一般收一百块钱。客户把东西打包好,他帮着抬上车,到目的地后再给卸车,这趟活就算干完了。

陈学君还会接一些打扫卫生的活,“有的客户搬完家,原来住处的东西都不要了,就让我去打扫。里面能回收的废品多的话,我就不收钱,废品如果少,我会象征性收点钱。” 陈学君说,“现在干啥都饿不死人,只要你愿意‘下力’,养家糊口没问题。”

很多住户跟老陈熟悉起来,把家里一些闲置的衣服给老陈。老陈说,自己不嫌弃别人穿过的衣服,“洗的都很干净,有的连包装都没拆,做这行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用买衣服,都是大家伙给我的。”

11日上午,陈学君在小区内基本没停下脚步。有时候还没收完一家的废品,新的电话便进来了。小区内,有的住户隔几天卖一次废品,有的住户则趁着换季把攒了一个夏天的纸箱收拾出来卖掉。还没走几家,陈学君的车上便放满了包装箱。

陈学君在小区内收纸箱和书本价格都是5毛钱一斤,他再拉去废品站,能卖一块钱左右。陈学君说,他一般不网购,所以不太了解“双十一”购物节。但是购物节之后的几天,他的生意会很忙,“年轻人的比较多,纸箱子比较多,他们攒个几天就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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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到下午两点才吃午饭

陈学君每天的路线大致是一样的。他每天上午七点起床,八点半多到小区。中午时分,三轮车基本装满了纸箱和塑料瓶,陈学君便会去小区对面的快餐店吃个饭。11月11日这天,他忙到下午两点才吃上午饭。

在快餐店里,有个七十来岁的老人认出了陈学君,要给他买饭,“我天天看报,家里看完的报纸都卖给老陈,认准了他实在。”老人说,自己以前把废品卖给另一个人,“明明是22斤,跟我说10斤,觉得我年纪大了,认不准秤。”陈雪君的秤是比较传统的那种——一根秤杆加秤砣,一次最多能称40斤的重物。

陈学君刚坐下吃了两口饭菜,客户的电话又来了,陈学君跟对方说20分钟之内到。接着,陈学君妻子打来了电话,陈学君给妻子的备注是“陈学君家里”。电话里,妻子的声音有些焦急,“田地里的秸秆收不出来,大车都进不去。”陈学君安慰妻子,“实在不行秸秆就不要了。”

今年赶上大雨,陈学君家里的六亩田地都是人工收的,“地里全都是水,玉米放在大盆里,绑上绳子往外拉。”陈学君说,往年三天就能干完的活,今年他在家待了半个多月,“今年地里这个情况,没少耽误我收废品挣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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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学君说,实际上,他愿意回老家,回到家他就不想回济南了,“大城市里压力大,在家也没这么累。”陈学君在济南一个月能挣六千块钱左右,有时间零活多,一个月能挣八九千块钱。

当天,德裕家园二区一号楼一户人家卖的废品最多,主要是一些书本和纸箱。上楼前,陈学君带上了自己制作的简易平板车——一块木板加四个轱辘。这家住户收拾出来大概五六箱的书,称重完有近两百斤。陈学君分了两次把这些运到自己的三轮车上,忙完这些,他的额头已经满是汗水。

陈学君说,以前废品站离小区比较近,他能送好几趟。但现在废品站搬到了十几公里外的太平庄,他一天最多跑一趟。为了这一趟能多拉一些废品,陈学君把上午收的废品先放到离小区不远处的一个“临时存放点”,那里靠着一条干涸的河,人流量较少。放完以后,他再回到小区继续收废品,等走的时候将当天收的所有废品重新整理后装车。

下午三点左右,陈学君基本忙活完手里的活,他来到“临时存放点”,把车上所有的废品卸下,塑料瓶子统一装进编织袋,再按照大小顺序把纸箱子重新摞好扎紧,这个过程大概用了四十分钟的时间。

当天下午四点多,陈学君赶到废品站,废品站对不同的废品也有分类。陈学君当天收的塑料瓶子卖了25.7元,他又换了一个废品站卖纸箱和书本,废品站给出的价格是报纸1.2元/斤,书本0.8元/斤。陈学君用手掂量了一下报纸,便说出了一个数——12斤,最后纸箱和报纸一共卖了380元。陈学君自己估摸着,平均下来大概有百分之四十的利润。

下午六点半左右,天黑了,陈学君打算回家。他的车上还剩下一个废旧的油烟机和一些金属零件,打算第二天出门时路过匡山旧货市场再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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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陈的儿子要考研了

陈学君回到家中先开了院内的灯,院子很方正,有个雨棚,能放开五辆三轮车。陈学君住在西边的屋子,旁边就是厨房。晚上的时候,他们的三轮车轮流充电,“不然就跳闸”。

陈学君在生活中有不少“小妙招”。比如五个人的车需要轮流充电,为了不用半夜起来,他买了一个定时充电的开关,后半夜的时候就可以自动给自己的三轮车充电。他在三轮车的车座下放置了一个啤酒桶,里面是他干活时用来洗手的清水,打开开关水就能流出来。“我上门收废品前都要洗洗手,不然去人家家里,给人印象不好。”近几年,他有点老花眼,便买了老花镜,就放在车把下面的金属横梁上,利用磁铁吸住。

1991年的时候,陈学君曾在一家游乐场做安保工作。他回忆那时候的艰难,至今记忆尤深,“那时候经常抢地盘、打架,把我打得见了血。“后来,他便选择了收废品。陈学君说,他以前很喜欢收金属废品,“比较值钱,能卖出好价”,但也因此吃了教训,“有一次花一百四十块钱收了两大块铝,回到家里以后才发现,里面都是灌的铅。”后来,他遇到这种“大分量”的活都会思前想后。他不爱收泡沫箱子,因为“没分量,还占地方。”

“以前收废品比现在容易一些”,陈学君说,以前他一个月赚三千块钱完全够花,现在一个月五六千,手里反倒没剩几个钱,“房租、吃喝、家里都要用钱。”

陈学君的妻子在老家阳谷县一所学校做刷碗工,隔一段时间,她会来到济南,给陈学君晒晒被子,做做饭。“她来了我就带着她去爬山,像千佛山、英雄山,我们都去过。”陈学君想起妻子,脸上始终挂着笑。于他而言,妻儿是他在外奔波的所有动力。

陈学君曾经骑着自己的三轮车回过老家五次。后来年纪大了,他在路上骑车太久容易犯困,便开始坐大巴往返。“济南到阳谷的车票49块钱,但是济南到茌平的车票才15块钱,我到了茌平再花3块钱转车,能省31块钱呢。”陈学君说,“别看我干的这活脏,一年能带回家不少钱。”

陈学君有一儿一女,女儿比儿子大十岁,早已成家。陈学君的儿子目前就读于青岛农业大学,今年准备考研。陈学君嘴里嘟囔着,又抬起头来问,“考这个真有用吗?考到研究生后面还要考什么?”在得到答复后,陈学君说,“那行,只要他愿意念书,我就尽力供他。”

山东商报·速豹新闻网编辑 张蕾 徐晓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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