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蜜原唱（甜蜜蜜）

一

1986年，一列火车缓缓驶入香港九龙站，形色各异的旅客纷纷拿着各自的行李走出车厢。

一个穿着灰蓝色中山装，眉色清秀俊郞的青年却仍在座位上沉沉地睡着。他的头略略后仰着，不知不觉地靠在后排一个女乘客的头上。被到站广播惊醒的女乘客一跃而起，导致青年的头没了支撑，猛地向后一仰。

到了？从睡梦中惊醒的青年也一跃而起，拎着自己的大黄帆布旅行包，随人流走出车厢。

青年人叫黎小军，是从天津到香港谋生的，他在香港有一个多年未见的姑姑，听闻小军在内地一直想南下找事做，就邀他来港谋生。

第一次站在自动电梯上的黎小军，心中充满好奇，随着电梯缓缓上升，出口处明亮温暖的阳光逐渐照在小军的脸上，一个完全陌生而新鲜的世界出现在小军眼前。

坐在计程车上的，看着窗外林立的高楼，五光十色的广告牌，不断从头顶闪过去，小军的心里充满激动又有一丝忐忑。

按照姑姑给的地址，小军来到一处老旧繁杂的楼前，按了几下门铃。铁制门后面伸出一张老年男人的脸，略显下拉的眼睛里满是戒备。

“你系边位？揾边个啊？（你哪位？找谁？后边为了读者方便阅读，作者就一律用国语代替粤语了，嘻嘻）

听着完全听不懂的粤语，小军像是站在舞台中央被强光忽然打在脸上，手足无措，脑中一片空白。

“请问，有个姓黎的在这里住吗？”。小军结结巴巴地说。

“呯"！大门被摔上。里面隐约听见老年男人说"一个北佬，小白脸，阿萍，你弄来尝尝小北佬啥滋味”

小军听见老男人用下流的语气和里边的女人调笑。

大门又打开来，一个脸圆圆地画了很浓的妆的女人探出个脸来。

“你找谁”？她用有些生硬的普通话问。

“我找我姑姑，她给的地址就在这”。

女人接过小军手里记着地址的纸条，看了看小军，什么也没说，只是示意他进来。

一进门类似堂屋，摆着几个沙发，和长条椅。几个艳丽的女子坐在沙发上，描口红的，画眉毛的，有两个边叽叽咕咕说着听不懂的广东话，边优雅地吸着烟，空气中混和着女人身上各种化妆品的香气和烟草的味道。

黎小军像个木偶一样呆呆地坐着，看着窗外行色匆匆的人潮来来去去，一股巨大的无助感袭来。他心里突然十分想念远在天津的女朋友小婷了。

来香港时，小婷一直把他送到火车站，“我等你，自己在外面，注意安全，要是，要是，觉得不习惯，就还回来吧。”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等我挣足够的钱，咱们就结婚。”

一阵风吹过，吹乱了小婷的头发，小婷用手轻轻拂了拂头发，似不经意地擦了擦眼角。望着小婷微红的眼睛，小军心中也被浓浓的离愁笼罩着。

“我一定要努力，一定要给小婷一个美好的未来。”

火车缓缓启动了。小婷在站台上渐渐变成一个小黑点......

“小军”！一声惊喜的叫声，把他从回忆中拉了回来。一个穿宽松的家居服，留着小烫花发型的女人一把抱住了黎小军。

“啊呀，多少年没见你了，都成了个帅小伙子了，累了吧，走，跟姑姑上楼去。”

姑姑的脸略显清瘦，白晰的脸上，一双漂亮的丹凤眼，透出温和的气息来。即使穿越岁月的风尘，仍依稀可见年轻时惊人的美丽。

姑姑把他领到一个十分狭窄的小房间里，一进门就是一个洗脸池，上面的水龙头锈迹斑斑，墙角放着一只小床，铺着一条新的干净床单。靠里隔出一个小小的卫生间。

“你今天累了，就早点休息吧，有什么需要的和我说”，当姑姑出去关上门后，黎小军才突然感到心情突然的放松。

香港给他的第一印象并不太好，人们似乎都瞧不起内地来的，总是透出一股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来。当你用国语和他们说话，香港人并不会用国语回应你，他们仍用广东话和你说话，但眼神却分明透着一股高高在上优越感。

现在，在这个小小的属于他自己的空间里，他空落落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点点踏实感，并且在内心十分感谢他的姑姑，可以让他有个属于自己的小空间。

香港，我来了。小军心里默默说。

二

“小军，起床了”

听到姑姑的叫声时，黎小军正在洗脸。他打开门，正看见姑姑抱着一只小狗从一个窗口喊他。

“姑姑，我早起了”，黎小军边擦着脸上的水，边对姑姑说。

“不要叫我姑姑，叫我rose”，姑姑的语调听着十分温柔。

“rose”，小军略有些笨拙地念道。

"来，进来，“姑姑温柔地对黎小军说。姑姑的屋子里很整洁，最醒目的是墙上张贴了不少海报。都是一个外国明星的。看见黎小军凝神看墙上的海报。姑姑的神色突然变得十分温柔，甚至带着一丝少女才有的羞涩。

“威廉。”姑姑怔怔看了半晌，轻轻念出一个名字。

“姑夫？”，看着姑姑脸上恋爱般的样子，小军轻声问。

“嗯，姑夫”，姑姑又像是回答，又像是自言自语。

一会儿她从一个衣柜里拿出一身西服来。“来，穿上这个，你身上这衣服太土了，出去，会被警察当成偷渡客盘查的，这身西服是威廉当年留下的，他和你的身材差不多。”

姑姑边说边将衣服给黎小军穿上，"多合身呀，来，转过来”。黎小军突然看到姑姑的眼神亮亮的。

“诶，你长得和威廉有点像呢”。

黎小军抬头看了看墙上那个有着硬朗外形的外国男子，他突然怀疑姑姑的眼神了。

姑姑出去一会领进来一个男人，“你一会让阿伯带你去，有一个工作介绍给你"。

黎小军抬头一看，却见正是那个下拉眼皮的老年男人。

穿过九龙喧闹的街头，耳边尽是听不懂拉着调子长长的广东话，巨大的人流车流来来去去。街头混和着各种美食的香气，让人时刻感受到这是一个高度发达的商业城市。

老年男人将黎小军带到一个宰卖家禽的摊位前。和那个看上去五大三粗的摊主用很大的声音说着话。他似乎嫌小军不会说广东话，那个老板有点嫌气看着小军，“送个货，穿个西服干嘛”。

很快黎小军就爱上了这份工作，他喜欢骑着那辆送货物二八大杠的单车在九龙的街头来去如风。温热的风如同一位高明的鸡尾酒大师，把城市中烘烤食物的香甜，汽水的清凉，女人身上的香水味，汽车的尾气，混和在一起，从城市如山谷一样高楼间吹过他的脸庞，如果城市有生命，这就是城市的呼吸吧，他喜欢这城市的呼吸，充满了欲望和梦想。天南海北，形色各异的人潮犹如海水，一波又一波流泻在城市各个角落。

每当暮色渐合，城市霓虹初起，黎小军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自己那间小小的窝里，在睡前，他总爱给远的小婷写信，把自己的梦想，对小婷的思念任如水的音乐缓缓流过全身，任时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他想起了远方的小婷。

那时的他，不知道，将会在这个城市会有怎样一场爱情，在城市的转角等着他。

三

终于等到发薪水的日子，整整一千多元，内地一个科长一个月才能开200多元呀，激动的小军决定犒劳一下自己，他决定去吃一顿麦当劳。那时的内地，麦当劳仍是传说，要到1990年才会有第一家门店在深圳开张。

点餐台前排着几行队，黎小军看到有个空档，便插进去，结果引起后边顾客的不满，“排队啦，不是内地啦”。

在那人的不满声中，小军默默排到别一队最后。

点餐的服务员长着幅清秀的瓜子脸，眼睛不是很大，但十分灵动，“要点什么？”

在女子的注视下，黎小军突然有点心慌，他慌张地用手边比划边说“汉，汉堡包，可口可，”他结结巴巴的想不起“乐”字的广东话发音。

女服务员面无表情地低声用广东话念出了“乐”字。小军连连点头，眼神里充满感激。

“在这儿吃还是带走？”

“啊？”对广东话仍是一知半解的黎小军脸上写满了无奈和无助。

后面的人开始催促，女服务员向前倾了倾身子，用带着港味的普通话又重复了一遍“在这里吃，还是带走”。

“在这里吃!”终于听到久违的普通话，黎小军心中突然被一种巨大的温暖和喜悦感占据。他看向女服务员的眼神充满感激。

付了钱的黎小军正在找座位时，突然看见墙上贴着一则招工启事。他大喜过望，能在麦当劳工作是一种多么幸福的事啊！而且，而且可以每天看见那个女孩子，他被自己这个突然冒出的念头吓了一跳。

他瞅女孩子不忙的空隙，“我看见这里招人，不知在哪里报名啊？”黎小军带着些讨好的笑说。

女孩子看了他一眼，掉头大声用广东话说，“经理，有人来报名”。不一会儿，一个带眼镜，瘦瘦的，前额突出长的特南方人味的男子过来，用一种怀疑的眼神看着他，“会广东话吗？”

“一点点”，黎小军有些难为情地用手势比划着说。眼镜脸色变了。

“英语呢？”

看到小军摇头。眼镜用不耐烦的语调让他留下联系方式和姓名，等小军写好兴冲冲地抬起头递出写好的纸条时，才发现眼镜早走了。

黎小军写好，却不知该给谁，见那女服务员这会正在做清洁，他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可我不知该给谁？”

那女孩子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突然换上一幅友好的声调。脖子伸得长长的，靠近他。

黎小军鼻子里闻到细微的一阵淡淡香甜气息，心中不由一荡。

你是内地来的吧，

你会英文吗？

不会，

你刚才普通话讲得很好呀，你是不是也是从内地来的。

当然不是啦，你听我讲广东话讲得这么正就知道了。女孩子急急地辩道。

你应该学点英文，香港有很多学校这样就不愁找不到工作了。

会英文能来麦当劳工作吗？我觉得麦当劳真好啊！

会英文，什么地方都能去工作！

女孩子张开双手做了个很夸张的动作，仿佛会了英文就能把整个世界抓在手中。

黎小军突然感到生活像一束从狭小高窗射入的光，明亮的刺眼。

临走时，黎小军问那个女孩子要了一张麦当劳的招贴纸。

天津还没麦当劳呢，用漂亮的麦当劳贴纸给小婷写信多好呢！

四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七拐八弯，女孩子领着黎小军来到一栋陈旧的大楼，拐进阴暗的楼道，一个柜台前，有一个女的坐在那。

“李翘，又有生意啦”，那个女的似乎和女孩子很熟，亲热地和女孩子打着招呼。

“报名费先交100，开学再交400，”

黎小军从衣兜里费力地摸了半天，才摸出一张有些皱巴巴的50元。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只有50”。

“有银行卡吗？”

没有?,赶紧办一张吧，很方便的。

你先交50，剩下的，来上学时再交。500块学费蛮便宜啦！

正说着，李翘的BB机响了。黎小军一脸的兴奋，“你真行，BB机都有，你真行。”

李翘看着一脸羡慕的黎小军，突然感到这个阳光的大男孩子有些傻傻的可爱。

英文老师是个外国男子，一头灰白的头发，但长了一张线条硬朗的脸，和见到的每一个人都打招呼。

学员们绝大多数是从内地来港的，操着各地带口音的普通话。在这样一个小小的团体中，黎小军突然有种久违的亲切感。在这里，不用隐藏自己从内地来的身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个梦想，每个人都在努力地奔跑。

上课时，黎小军瞄见外面有个熟悉的身影在擦玻璃，原来是李翘，只见她一边擦一边跟着老师读英文。

“好勤奋的姑娘”，黎小军在心中不由得对李翘有些佩服。

下课之后，学员们陆陆续续走出教室。李翘又急急地擦黑板。黎小军身不由己地走过去。

“哈啰！”，听到黎小军的打招呼，李翘有些意外地扭过头。

看见李翘有些疑惑的眼神，黎小军连忙说“黎小军，我，还记得吗?"

“哦，记得，记得，哎呀，得赶车”，李翘急急地擦完桌子，边脱工作服边说。

“坐我车吧，我有车”，黎小军不由脱口而出，他感到自己内心十分希望和李翘多待一会。

“你有车？”李翘睁起惊奇的眼睛在黎小军的脸上转了两圈后，突然展颜一笑。

那个笑容，突然间像柔软的春风轻轻路过黎小军的心田，有什么东西暗暗从心田间悄悄生长。

站到黎小军的“车”前，李翘有些哭笑不得。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看着黎小军脸上纯净笑，她最终什么也没说，用手撑着黎小军的腰跳上了那辆二八自行车的后座上。

夏日的天空像水洗一样的蓝，软软的风中，城市街头五光十色的风景带着各种香甜气息来了又去。李翘心里有淡淡的喜悦，感觉从未有过的自由轻松。

“喂，在香港呢，这个不能叫车，这个叫单车”。

黎小军笑笑，“你比我女朋友感觉重点呢”。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街头传来邓丽君的歌声，在人潮拥挤的街头，歌声听起来有些空灵。

李翘突然觉得心情大好，轻轻跟着哼唱起来，不知不觉，李翘用手轻轻揽住了黎小军的腰，两只腿跟着歌的节奏轻轻晃着。

隔着衬衣，黎小军能感到李翘指尖的温热一阵阵传到身上，他突然感觉到整个城市仿佛都不存在了，邓丽君的歌声恍若构建起另一个时空，有淡淡的春风拂过心间，有爱人温暖的笑，有人生只若初见的纯净，他们俩忘情地唱着，城市黄昏时分明亮温软的光影似乎将时光变成一条清澈的小溪，两个年轻的人儿，像两条鱼在其间欢快地游动。

五

自那日之后，黎小军和李翘关系一下子近了许多，李翘经常把黎小军呼来赶去，兼着许多职的李翘让黎小军给客户送外卖时“顺带”帮她送些花，结果越送越多。后来，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说要“谢谢”黎小军，居然领着他去了一家音像店，租了几部三级片送给黎小军！还神秘地拍了几下，说很好看，把黎小军弄了个大红脸。

慢慢地，小军觉得有些离不开李翘了，每天总想见到她，风风火火的李翘总爱让小军陪着她去查银行账户，每次看到上边的数字又增加了，总能带给她莫大的安慰，觉得再累也值了。

秋去冬来，转眼来到87年的春节，街头许多商家挂起了灯笼或布置了彩灯，一派喜气。

这日，李翘神秘兮兮地把小军叫来，“我有发大财的生意”。她眼光又变得亮晶晶的。

“我们卖邓丽君的盒带吧，现在内地特别流行邓丽君的歌。香港至少有五分之一的人，是从内地来的，这些人就是我们的客户，我找到一个好便宜的货源。”

两人说干就干，联系好货源，找场地搭了个简易的棚子，挂上几张邓丽君的海报，就算是开张了，李翘对这次生意信心满满，几乎把一多半身家用来拿货。

“来买卡带啦，邓丽君专辑，最新最潮，便宜卖啦，一盒只要48元。”

李翘面对来来往往的行人大声喊着。

几天之后，两个年轻的人脸上从激动变成了沮丧，叫卖声从高变成低变成无声，价格从48变成38、28直到18。

外面下起了雨，冷夜雨，细细的雨丝时不时会被风拉到简易的帐篷里，李翘坐在帐篷边缘任细雨打湿脸庞，有冰凉的感觉从身上直透到心里。

黎小军从外面买了两只维它奶，默默递给呆坐的李翘。

“怎么会没人买呢，明明那么多人喜欢邓丽君呀。”李翘有气无力地吸着奶，两眼无神地望着外面细雨中有些迷离的城市。

两个男青年路过看了看，“有谭咏麟吗”，两年青人一边一盒一盒看手中的卡带，一边问。听到没有，摇摇头走了。

“喜欢听邓丽君的大多数都是内地人，在香港，大家都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是内地来的，所以，也就不买邓丽君的卡带了”。黎小军吸了一口果奶，有些失落地说。

李翘有些落寞地望着外面迷蒙的雨丝，有一口没一口地吸着果奶,"其实，其实我是从广东来的"。

没等接话，她又扭头看了看小军，“你，不嫌我麻烦吧，平时，老叫你帮我干好多事。”

“我知道，但我愿意，在这里，我没朋友，我只有你这么一个朋友，我怕你不找我帮忙，我就，就失去了你这个朋友”。黎小军小声说道，并抬头偷悄悄看了李翘一眼。

李翘抬头怔怔地看着黎小军，半晌才幽幽地叹了口气说“我在这里也没朋友”。

六

外面仍是冷冷的夜雨水 ，两个年轻人，就在黎小军狭小的住所，包了些云吞，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李翘吃了一半，就把碗推到桌子上，“不想吃了”。

黎小军看看了李翘，没半点迟疑就端起李翘吃剩下的半碗云吞吃起来。

李翘用双手支着腮帮，看着小军大口地吃着云吞，直到吃尽最后一口，两人不由相视一笑。

外面夜色渐沉，雨却一直没停，冷夜雨中，平增了两个远离了家的年轻人的冷寂之感。

黎小军拿起碗到洗碗池边去洗，李翘也跟过来帮着洗。看见李翘用水冲手上的泡沫，黎小军赶紧拿过毛巾帮李翘擦，隔着毛巾，小军的手紧紧抓住李翘的手，轻轻地擦着，有一瞬间，小军的手突然不动了，就那么握着李翘的手一动不动。空气中突然有些异样。

“我得走了。”李翘有些慌乱地说。

可不知怎么，李翘在系扣子时，总是系不好，或许，在她内心深处，并不想走吧，这样的冷夜雨，这样万家团圆的节日里，想想一个人回到自己那个冷寂的宿舍里，莫名的难过如窗外的夜雨绵绵不绝，弥漫在整个心房中。

黎小军见状，便帮李翘系衣服扣子，他挨着李翘很近，李翘的一络发丝扫过小军的脸畔，鼻尖处，李翘发际若有若无的香气不时钻入进来。黎小军突然觉得时间就此停止该多好。

扣好衣服的扣子，黎小军拉住转身要走的李翘，说“再穿件外衣吧，外面冷。”

李翘低了低头，轻声说“不用了，”

黎小军再没说话，只是拿来他的那件上衣，让李翘穿上，然后，给她一颗颗系扣子。可是手中动作却是越来越慢。

时光突然变得温软了，这温软中，两个异乡的年轻人终于拥抱在一起，彼此疯狂的需要着对方。。。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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