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阳平是谁（张平原来这么牛）

《凶犯》：一场事先张扬的西北谋杀案，《人民的名义》总顾问张平代表作

本文首发于今日头条，同步发于微信公号 碧珊私读

每周一篇精品好书推荐，欢迎爱书的你加入。

前情提要：

写《凶犯》这本小说的随笔，我的内心十分激动。从当年看到这本小说久久难忘到现在十几年过去了。每次拿起它，从张平老师的文字中感受到的它的力量还在深深敲击着我。如果看到本文的朋友有谁认识张平老师，请把本文发他，聊表致敬。

一句话：

他再一次支起步枪，而后憋不住地发出一声怒吼：“孔钰龙！你这个狗杂种，给老子滚出来……”

——张平《凶犯》

正文：

用马尔克斯的小说名给这本中国作家张平的小说做解读标题，我觉得特别合适。

同样都写一场谋杀案，一个在拉美，一个在中国，一个是拉美文学大师，一个是中国低调作家，张平的《凶犯》比马尔克斯的《一场事先张扬的谋杀案》写的好多了。

《一场事先张扬的谋杀案》好在技巧，差在了立意。它用十分精巧的文学技法把一场谋杀案讲的曲折玲珑，结构清奇，但归根到底也不过就是一个村野往事。但张平的《凶犯》不刻意炫技，不刻意克制，却用十六万字的篇幅写出了一篇让你看的时候惊叹，看了之后感叹的好小说。从立意到人物力量，剧情张力，甚至两个被杀者都有一个相似桥段的设置，《凶犯》都比马尔克斯那个小说好太多。（当然，拿两部作品这样比较对老马有不公平，不多做解释。）

我第一次知道《凶犯》这个小说是因为富大龙主演的电影《天狗》。那是2006年，我在北京一家电影网络院线负责版权收购。正值盛夏，《天狗》在人民大会堂做电影首映，我也赶去观影。看的过程中，我被狗子这个人物感动，被这个复杂的剧情和清奇的叙事结构吸引，等到回来时和同去的一位资深电影评论人聊天，他提到了张平的这本小说原著。

很快，我把书买了回来。又很快，我在来回上下班的地铁上把它看完。

我至今还记得当时看这部小说时候的情景，实际上在这之后是十几年里我又至少看了它三遍。坐在地铁中，眼睛沉浸在《凶犯》小说里，书内是一直匍匐向前要去报仇的护林员狗子，书外是上下班麻木匆匆的人。书内的人分分钟都会死去，却满心悲愤强撑着不死。书外的地铁站一站接一站，平淡枯燥，机械没有情感。我有几次都掩饰不住内心的激情，想合上书对旁边坐着的人说，这本书真的太好了！怎么能写这么好！

我在前面写过一些50后作家的作品：莫言的《丰乳肥臀》，王小波的《黄金时代》，余华的《活着》，阿来的《尘埃落定》，苏童的《妻妾成群》，麦老师的《解密》等等，这些都是名篇，畅销书，在上市之后这么多年被市场验证了还在持续畅销的知名小说。但，如果能让我给大家推荐哪部写的特别好，但所得名气远远不如它本身作品质量的50后作家作品，那么，我想推荐的一部是邓一光的《我是太阳》，另一部就是这本张平的《凶犯》。

这是一本什么样的小说呢？

是一本融入了谋杀、悬疑、惊悚、动作、刑侦为一体的小说。

这本小说又讲了一个什么故事呢？

护林员狗子是退伍军人，他因为不愿意被某村的村民贿赂让他们进山砍伐木材而被村里的恶霸四兄弟为首的黑恶势力集体蓄谋杀害。死里逃生只有半条命的狗子为了报仇，也为了洗刷屈辱和冤枉，返回护林点取枪匍匐回村，把四兄弟一一击毙，自己也因伤势过重死亡。

这本小说有什么独特性呢？

当然有独特！

它从案件发生后派出所老所长和刑侦老王等人到村里调查案件讲起，一条线索是警察办案，找村里人叙述案发过程，逐步接近真相；另一条线索是狗子取枪后拿着枪匍匐回村的几个小时，所想所听所遇。两条时间线相隔十几个小时——可脑补诺兰电影《敦刻尔克》——相互影响，相互推进，相互补充，狗子那条温情悲悯，侦破案件这条理性荒诞，最后把案件的真相调查清楚之时也是狗子终于手刃四兄弟之时。

从我刚刚简单的几个问题的自问自答中，可能书友朋友们已经看出了一点端倪。

那么，下面我就详细说说这部小说。

这部小说最出彩的地方就是它双时间轴平行并写的结构。

我特别喜欢这个设置，还曾经想过如果他不是双时间轴设置，就按照正常小说时间叙事的话，效果会怎样。

小说一开始就写狗子快要死了。

狗子动了一动，眼前陡地便扑出一大团红火，漫天遍野，滚滚向他遮来。就像在前线上扑出的那团火一样，就像刚才脑后被重重一击扑出的那团火一样……

是刚才？……四围黑压压的人群，他怎么也冲不出去，数不清的拳、脚、棍棒、砖头、石块、铁锹、钢条，劈头盖脸地涌来，攥住头发，脑袋被死死摁住，两臂被反架过去，根本无法保护自己，眼见的一个汉子两手抱起磨盘大的一块石头，就往右腿砸过来。他们知道他缺一条腿，左腿是假腿，就是要砸你的好腿，他猛地一躲，却躲不动，石头一下子砸在右腿腕子上，他重重地哼了一声，便看到了眼前扑过来的那一团遮天盖地的红火……

时间轴1

狗子等于已经取了枪，正在往村里爬的途中。他不是不能走，而是因为身负重伤，中刀伤十几处，还有一条带假肢的断腿，和一条被打骨折的好腿。他的血绵绵不断向外流，几乎从一开始就陷入了濒死状态，但，他还是在这样的状态中一点一点往村里爬。我们看到，他一开始就想到了战场，产生了错觉，他拿出自己做特种兵的经验判断前方位置，他要去做什么呢？

时间2

上来就把案件给交代了，就一句话，干净利索。

老所长听人说过狗子枪法很准，但没想到这么准！被打倒的四人中，第一个正中眉头，第二个打中额头，第三个偏了些……

我们就知道了，此时案件已经发生，原来在时间轴1里面的狗子是去杀人，而且他完成了谋杀，所以成了“凶犯”。在时间轴1里的狗子是唯一主要塑造人物，最多还加一个他老婆桃花。可在时间轴2里面，这要塑造的人物就多了。有“老谋深算”的老所长，办案经验丰富的“老王”，胆小圆滑的乡长，唯唯诺诺的村长，被叫过来诉说案情的各种村民。在时间轴1里，作者是用一种悲情在写，并且不吝啬他的煽情笔墨，但是在时间轴2里面，作者又是克制了又克制，用一种旁观者的角度把每一个人，每一个表情和细节客观写出来，让读者看的时候总能产生一种别样解读。这是这部小说写作技巧最高明的地方。

书友们看时间轴1都会知道，狗子肯定是正面人物。他在匍匐中清醒一段儿，昏迷一段儿，断断续续把自己的人生拼凑。他娶了一个老骂他“缺胳膊少腿”的老婆，还三个月前给分配到这里做了护林员的肥差。他开始不知道肥差肥在哪里，大家羡慕他哪里，等来了之后又被村人送礼，又跑到山里看树才知道了其中的奥秘。

但看时间轴2的时候，这事件就特别不清晰了。因为这是一场由村里恶霸四兄弟聚集了全村人联合设计的一场谋杀狗子的凶案，虽然四兄弟进了医院，但村民还是惧怕他们，所以被叫进来询问案件真相的人都不敢说实话。于是，又滑稽又可恨，又着急又气愤的心态下，这场闹剧开演。这也是小说写的特别好的部分。

老所长、老王、局长、书记等人找来了四兄弟的母亲，小卖店驼背老人，驼背老人的帮忙村妇，围观村民男青年，围观村民老者等几个人。每个人的出场都特别精彩。

四兄弟的母亲：

“挨千刀的！”老婆婆一张口就是这么一声，让屋里的人都愣了一愣。老婆婆的底气竟还很足。

……“一看就是个骚胡！碰见个闺女家眼就直了。瞄来瞄去的，就差在身上捏揣了？我家这俩媳妇，每回上山，都要叫那骚胡盘问个没够，挨千刀的！”老婆婆这么一说，一下子又让一屋子人都瞪了眼。骚胡就是公羊，大流氓大淫棍的意思。说狗子每天把住山口，把得那么严，无非就是想捞点好处，讨点便宜。

写小卖店的驼背：

……真是能把人给吓死。就没想到那家伙那么凶，活这一辈子了，也没见过这么凶的家伙。说实话，我就根本没惹他，也从来没惹过他。你们打问打问去，村里人谁也晓得，咱这几十的人了。啥时候跟人红过脸……”驼背说到这儿，眨巴了一阵子眼睛，就涌出两颗泪来。

写小卖店帮忙的黄脸女人：

黄脸女人说到这里就不再说了。等了等，不见有人给她说啥，便在口袋里摸起来。摸了一把就摸出一根烟来，再摸一把就摸出盒火柴来。也不看谁，嚓一下划着了，嗞溜一口，一下子就吸进去少半截，半天也不吐出烟来。

写那个总是带笑的老者：

第三个进来的是个六十来岁的老头儿。头皮光亮，须发皆白。无牙，一说话便顶出舌头。满脸都是皱纹，肤色却好得出奇。腿脚也还算利索，看上去很是健壮，头上系一顶羊肚毛巾，一说话就显出一脸老榆木皮似的微笑。老头儿看上去倒是不大紧张，让坐下果然就坐下，只是身子依然笔挺。眼睛不住地瞅过来瞅过去，瞅住谁就跟谁笑。

……

上面的小说原文，我只是贴上来一点儿。

如果书友朋友们能去看原文他们对于这场凶杀案说了什么，那才真叫精彩。写人物最难就在于抓住人物的特点，最大的特点，像是素描。这里面时间轴B线的每个人，包含小人物出场都极为有特点，几句话就让这个人出现在眼前了。可见作者的水平。而他写作每个人含糊其辞，模糊这个案件的说辞时又是那么的——磨磨转转，迂回圆滑，还都让每个人用他们自己的话说出来，看的时候又好气又好笑，每个人都说了半天没用的，看似说了什么，其实什么都没说。

老头儿还没走出门去，张书记便一脸怒色地嚷起来。声音虽然不高，却足以把村长吓个半死：“胡闹！真是瞎胡闹！怎么净叫了些这样的人！是汇报情况哩，还是蒙混我们哩，简直不像话！你们孔家峁就净是些这种人！看到闹事打架的人有那么多，连老头儿也说不下三五十个哩，怎么就只让老头儿跑这儿来了！糊里糊涂混说八道的都说了些啥！说了这半天了，连我还都没闹明白究竟是谁打了人了，谁喊叫了！是那个凶手？还是那个小卖部的老头儿？就说不清楚么！呆头呆脑的，村子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连个是非观也没有！就按一般的人之常情，村子里一下子死伤了好几个，装样子也该难受难受么，怎么还是一劲地笑，还能笑得出来！大几十的人了，就这德性！让别人看了，不是傻子神经病才算怪！”说到这儿，书记顿了顿，明显地压低了话音，但声调依旧很是严厉。

哎，这小说里的复杂关系还不止是这一点。

在时间轴2里，我们还能看到推事的乡长和胆小的村长之间的暧昧关系，村长在听说四兄弟里死了三个之后腰杆挺直话风突变，还能看到后面精彩的老所长巧问两个送包子的村民套出实情来。这些都是又复杂又充满了人情世故，没有一定观察走访，和各个阶层的人深入接触多年是不可能写这么好的。

本文首发于今日头条，同步发于微信公号 碧珊私读

每周一篇精品好书推荐，欢迎爱书的你加入。

为了不影响大家阅读的快感，不打算再说这部小说的内容了。

我在这里只是想说两个点，也就是这部小说的高光部分。

没错，小说的高光。这个词会不会是我发明的？

一个女人化妆会用银白色在眉骨，鼻梁，额头画上高光以突显五官立体，而对于一部小说，它的高光部分就是它脱离了情节，让小说具备了一种陡然警世的句子。我在这里罗列几句，大家看看是不是？

1、呆得久了，就会觉得出村里那些成人的脾性同那些村里的娃娃的脾性并无二致。都很和善，都很木讷，都很腼腆，都很胆怯，都会露出一脸敦厚的笑，都能显出一副质朴的神态，都是那么和和顺顺，恭恭敬敬，然而正是这些，就常常让你觉得同他们远隔万里。面对着一大片始终带着憨厚笑容的面孔，细想起来，真能让你吓得落荒而逃！

2、还有狗子负伤失去一条腿后，他痛苦地写信给母亲，但收到的回信却是母亲并不悲伤，母亲感到荣耀，母亲还会说“牺牲小家，完成大家”这样的时髦话。

他突然间是那样强烈地感到，假如哪一天他牺牲在战场上，母亲也许会像现在一样，会感到更光荣，更骄傲，更自豪！也一定会像现在这样神情自若，情绪安详，满面放光！

关于《凶犯》这部小说不知不觉竟写了这么多字，但仍旧写不出它的精彩。

最后，如果对于这部小说还能有什么推荐语的话。

小说作者张平老师，后来写出了《天网》、《抉择》、《十面埋伏》、《国家干部》等，他同时还是热播剧《人民的名义》的总顾问。

感谢张平老师写了《凶犯》。

引用我好友作家林遥的一句话放在这里，张平老师用这部小说维护住了无名英雄狗子应有的尊严！

下期预告：

《格列佛游记》：

很好玩儿，很生动，很魔幻。我们下期看这本书开心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