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子霖去找田小娥（鹿子霖趁人之危强占田小娥的仇）

文〡璐璐日译情

鹿子霖死了，疯癫致死，死的毫无尊严，没有任何体面可言。想象不到，一个把面子看的比什么都重的人，竟然会是这样一种死法，这应该就是《白鹿原》作者陈忠实对人性善与恶，美与丑的一种诠释与讽刺吧！

喜欢《白鹿原》原著以白嘉轩开头，以鹿子霖结尾的巧妙设计。白嘉轩的引以为豪与鹿子霖的疯癫致死，不仅形成鲜明对比，其中浓厚的讽刺意味也更能引人深思，特别是鹿子霖之死！

原著结尾是这样写鹿子霖之死的：

“农历四月以后，气温骤升，鹿子霖常常脱得一丝不挂满村乱跑。鹿贺氏把他锁在柴火房里，整整锁了半年之久。他每到晚上，便嚎着叫着哭着唱着，村里人已经习以为常。入冬后第一次寒潮侵袭白鹿原的那天夜里，前半夜还听见鹿子霖的嚎叫声，后半夜却屏声静气了。天明时，他的女人鹿贺氏才发现他已经僵硬，刚穿上身的棉裤里屎尿结成黄蜡蜡的冰块……”

看到鹿子霖这种死法，我想到了冷秋月，想到了被鹿子霖这个公公逼疯，被冷先生和鹿兆鹏的绝情而逼死的冷秋月，因为两人的死法出奇地相似。

▌冷秋月之死

被父亲冷先生毒哑后的冷秋月是这样死的：

“儿媳不再喊叫，不再疯张，不再纺线织布，连扫院做饭也不干，三天两天不进一口饭食，只是爬到水缸前用瓢舀凉水喝，随后日渐消瘦，形同一桩骷髅，冬至交九那天夜里死在炕上。左邻右舍的女人们在给死者脱衣服换穿寿衣的时候，闻到一股恶臭，发现她的下身糜烂不堪，脓血浸流……”

冷秋月从疯到死鹿子霖是亲眼所见的，他不仅是冷秋月悲惨人生的缔造者，更是逼疯逼死冷秋月的祸根。俗话说得好“人生万事皆因果”，鹿子霖在冷秋月身上种下了因，自然也会因此产生与其相连的果。

鹿子霖是冷秋月在婚姻中惨死的最大罪魁祸首。首先鹿子霖对儿子拒婚之事的遮遮掩掩，让冷秋月与冷先生误以为鹿兆鹏只是忙，而不是不愿。

其次，冷先生不只一次让鹿子霖告诉鹿兆鹏写休书，可每次都被鹿子霖委婉拒绝。他之所以拒绝不是因为可怜儿媳，而是因为自己的脸面。

最后，他明知自己酒后乱性对儿媳有了无礼之举，还偏偏要倒打一耙让儿媳颜面与尊严尽失。

鹿子霖的本心本性，就是不允许任何人挑战他的地位，有损他的颜面，尤其是身边人。所以他才会对给自己吃麦草的可怜儿媳发起报复性极强的反攻，不仅让主动求欢好的儿媳吃了麦草，还义正严词地对儿媳说：“学规矩点，你才是吃草的畜生！”

他的傲慢轻蔑言行，彻底击垮了儿媳冷秋月。在那样一个年代，对于一个守活寡多年无儿无女的女人来说，她活着的唯一理由与精神支柱就是“尊严”，可这一宝贵的东西却在鹿子霖轻薄她之后开始慢慢坍塌，沦陷，直到消失殆尽。

没了尊严没了精神支柱的冷秋月疯了，可鹿子霖却怕了，他怕什么呢？是妻子的冷嘲热讽，还是冷先生的质问责骂？其实都不是，他怕的无非还是自己丢颜面。

鹿子霖为了颜面，残忍地逼疯了儿媳冷秋月。冷先生为了颜面，残忍绝情地毒哑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冷秋月。

冷秋月因尊严的丧失殆尽变疯，又因爱与庇护的丧失殆尽求死，她这悲惨且悲剧的一生，道尽了那个时代女人的悲凉与凄惨，也道尽了那个时代男人的薄情与绝情，更道尽了人性的善恶美丑阴险邪恶。

▌鹿子霖之死

看懂了冷秋月之死，便不难看懂鹿子霖之死。因为两人有着难以言说的因果，这点从两人死法出奇地相似便可得知，冬日，先疯后死，死的毫无尊严，死的没有任何颜面。冷秋月是下身糜烂不堪，脓血浸流；鹿子霖是拉在棉裤里的屎尿结成了黄蜡蜡的冰块。

好色成性成瘾疯了的鹿子霖大小便失禁了，冷先生怎么治都治不好，就和治不好冷秋月的疯病一样，这也应该算是他好色一生的所得。

有因就有果，其不同就在于果以怎样的形式出现，冷秋月的疯与死，其实就是鹿子霖“果”的一种呈现。

鹿子霖哄骗强占了田小娥，田小娥没能说出他的罪恶。鹿子霖对儿媳有无礼之举却没有强占之实，可之后他却因冷秋月的疯而彻彻底底地丧失了颜面，展露了本性，这既是因果，又是极大的讽刺。

其实人都一样，一旦活着的理由与精神支柱坍塌了，那人的肉体和精神也就会跟着一起坍塌下去，直到疯直到死的那天。就像冷秋月，尊严没了就彻底疯了，爹没了爱没了庇护没了就求死。冷秋月是这样，鹿子霖也不例外。

鹿子霖从监狱里出来后，对权钱财色似乎都失了兴趣，只是简简单单地过活。他看似悟透了人生，可当自己的孙子出现后，他又重新燃起了死灰复燃之火。从拾权钱财色，认回自己可以座三四桌的私生子，告诉他们他现在就是为了他们而活。

鹿子霖为自己晚年找到了活着的理由与精神支柱，那就是能带给他生机的干娃们。可他活着的理由与精神支柱果真是他的干娃们吗？他的疯死清晰地告诉了我们答案，并不是，因为她的疯不是源于此。

岳维山，田福贤，黑娃的处死现场，鹿子霖在被民兵押着陪斗的过程中，当他看到即将被处死的三人时，他感慨自己离死亡是那么地近；当他看到主持这场集会的白孝文时，他又感慨鹿家还是斗不过白家；当他看到批斗三人的声势一浪高过一浪时，他感到不堪重负，双腿打软，脑子里嘣嘣一响后，他便疯了。

鹿子霖预见了自己的下场，他恐惧白孝文，恐惧白家，恐惧自己会像黑娃那样毫无颜面地惨死，他的疯源于此。所以，一直以来他活着的理由与精神支柱并不是孩子，而是白鹿两家永不停止的争斗。

他觉得自己在白鹿两家的争斗中彻底败了，而且败的相当惨烈，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他或许也意识到了，让他自己处于现在这种境遇的不是别人，就是他自己。白孝文从谷底到崛起的过程与结果，就是鹿子霖疯魔的关键。

冷秋月用自己悲惨的结局，击碎了鹿子霖最宝贵且虚伪的颜面；白孝文用从谷底崛起的可怕，击垮了鹿子霖活着的理由与精神支柱。没了这些的鹿子霖，和冷秋月一样疯了，又和冷秋月一样屈辱且悲惨地死了。

所以说人生万事皆有因果，没人能逃得过，只是时间长短，和因果的展现形式不同而已。

人始终要知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的道理，种下恶因结恶果，种下善因结善果，你相信什么就会成为什么，本质都是这么简单个理。可落到实处时，人性的贪婪与恐惧总会跳出来左右你的选择，而你的个性人品与选择就决定了你的一生。

《白鹿原》原著里鹿子霖算不上是一个坏透了的人，更算不上是个好人，他跌宕起伏满是欲望与算计的人生，全拜他自己的信仰，人品与选择所赐，而他凄惨悲凉的结果也皆是他“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的因果所赐。

人性的贪婪与恐惧的可怕之处，就在于它能塑造出各种疯魔凄惨悲剧的人物，我们想不被其操控，就要坚守住该有的良知与底线，对人对事对万物怀有敬畏之心和感恩之意，否则我们也将会是下一个鹿子霖，下一个白孝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