获得过欧洲三大电影节的演员(他是罕见的欧洲三大电影节的全满贯得主)

作者:Jan Dawson

译者:易二三

校对:Issac

来源:《电影评论》

译者按:罗伯特·奥特曼是好莱坞的「异类」,在好莱坞的工业体制下生存,创作却更贴近欧洲艺术电影。奥特曼曾凭借《陆军野战医院》、《西塞英雄谱》、《银色·性·男女》相继斩获戛纳、柏林(那时还是西柏林)、威尼斯的最高奖,成为为数不多的欧洲三大电影节大满贯获得者。

1973年10月,《电影评论》特约记者简·道森对奥特曼进行了专访,本文以奥特曼的第一人称视角来写作,主要谈及奥特曼1973年的新片《漫长的告别》,原文刊发于《电影评论》1974年三/四月刊。


很多人觉得《漫长的告别》这部影片抛弃了雷蒙德·钱德勒(译者注:美国侦探小说大师,与达希尔·哈米特一起开创了「硬汉派」侦探小说,两人各自的小说主角菲利浦·马洛和山姆·史培达被视为私家侦探的同义词)——对他的小说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编。事实是,钱德勒必须要被抛之脑后,因为他已经于1959年离我们而去了。电影是我的诠释,对于他本可能会表达的意见的推测——如果他还在世。

《漫长的告别》

我给剧组里的每位工作人员都发了一本《雷蒙德·钱德勒如是说》。我希望他们都能读一读钱德勒关于谋杀的奇思,然后我们将他的奇思转置到了罗杰·韦德这个角色身上(由斯特林·海登扮演这位小说家)。

书中制造了罗杰·韦德自杀的假象,他其实是被谋杀的。但在我的电影中,他死因是自杀身亡。某种意义上来说,罗杰·韦德就是钱德勒,都是那种放弃斗争的孤胆英雄。他只是受够了一切,想要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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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的告别》

影片中韦德和马洛在沙滩上有段对话,韦德问:「你有考虑过自杀吗?」我是想说,他真的告诉了所有人他在思考的事情。他生活在一个再也没有他的容身之处的世界——自杀几乎是个理所当然的选择。我们这部改编电影更多的是关于自杀,而不是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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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的告别》

我认为马洛也自杀了。首先,他自杀式地穿过车流追逐着一辆车——几乎成功了。我不确定他没有,我不确定另一个裹着绷带的无名人士就不是真的马洛。他甚至对那个绑着绷带的人隔着一条走廊大喊:「你告诉他死亡没有痛苦。」这些都是在为他的逃亡做准备。

我认为影片里的讽刺是针对电影本身的,而不是针对钱德勒。要讽刺钱德勒太难了,因为他自己就是一个讽刺作家。我们也对他关于马洛的看法非常关心,他曾说马洛是一个根本不可能存在的人物。所以当电影去塑造这个人物的生活,我们并没有去说「整件事就是假的,」或是说这个自认为菲利普·马洛的人,其实是个神经错乱的人,或完全理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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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的告别》

我们所选择的策略是,他碰巧就是一个私家侦探。如今,我想不出有什么人还喜欢看一部关于私家侦探的电影。我认为私家侦探是一个非常不光彩的职业:他们所做的就是为目的复杂的雇佣者挖掘各种信息。所以,如果一个人将要成为一个私家侦探,那就让他去做呗。

很难将这部电影里的马洛和其他版本作比较。当很多人说「这才不是菲利普·马洛」,他们真正的意思是「他不是亨弗莱·鲍嘉」(译者注:鲍嘉曾在霍华德·霍克斯执导的《夜长梦多》中饰演过马洛,且一般认为他塑造的该角色最为成功)。他们不是在谈论钱德勒,而是在说霍克斯,或者罗伯特·蒙哥马利、迪克·鲍威尔,那些不同版本的菲利普·马洛。

当我加入这个电影项目时,利·布拉克特已经写好了剧本,制片人选她是因为她曾经参与改编过钱德勒的小说——《夜长梦多》。他们问我是否需要一个新的编剧,我回答说不用。我和她聊了三天,大概地组织了一下剧情。她很清楚怎么处理这部电影,不会干预场景的选择,非常专业。她的第一稿剧本几乎就是完成版,我们后来加入了几个角色,一两个场景,构建了两三对关系——但并没有任何大的改动。

这部影片里的马洛,就像鲍嘉饰演的那位,常年穿着黑色西装、白色衬衫,打着黑色领带。他的衬衫都是洗熨好的;看起来非常硬挺,前后都有折痕。他或许比洗澡更勤于换衬衫。他关于穿着打扮的概念大概就是,穿一件干净的衬衫,配以一样的西装和领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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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的告别》

这部电影确实是讽刺的,并有些恰如其分的过时。当我们拍这部电影时,常常称他为「瑞普·凡·马洛」(译者注:此处为瑞普·凡·温克尔和菲利普·马洛的缩写,《瑞普·凡·温克尔》是美国文学之父华盛顿·欧文的著名短篇小说,其主人公温克尔的名字现在常用的衍生义是「时代落伍者」),他就像一觉梦醒二十年,发现自己与世界格格不入。

他四处游荡,犹如一位导游,意识到自己已经不能做出什么贡献了。他唯一认真地去做的事情,就是相信他的朋友——误信。其他所有的事情都完全是个错误。他在影片中也没有做过任何动作,除了结尾,其余都只能称作反应。

确实,这部影片里的马洛没有此前马洛系列改编电影里的英雄风采。其实我本人对于英雄事迹没有什么褒贬的意见。只是在有如此多的人都在赞颂英雄的时候,我想唱唱反调。我认为也存在着反英雄——某种程度上他也可以是英雄。那些被大众眼中的英雄或许也会搞砸另一部分人的事情,我可能对傻瓜更有好感。我认为自己就是个傻瓜,生活中你唯一能抱有好感的人就是傻瓜。那关乎信任:如果你不信任一个人,好感就无从谈起。而成为一个傻瓜是被信任的唯一方法。我不认为尼克松是个傻瓜。

关于《漫长的告别》的真正谜团其实是马洛的猫究竟去哪儿了。我是按叙事顺序拍的这部电影,我认为拍这部电影最重要的就是在一开头设置了猫的悬念。这就告诉了观众,我们的影片不会有亨弗莱·鲍嘉,不会有激烈的动作场面。对于这类题材的电影来说,大场面的动作戏几乎是必须的;而我们做的正好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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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的告别》

马洛不喜欢狗,他属于「猫派」。我认为人们都是二者选其一,你很难看到一个人在公寓里左拥狗子右抱猫咪——几乎不可能发生。马洛就拥有一只脾气乖戾的猫,从来不跟他待在一起。每次回家,马洛都在找他的猫,其实他心里也清楚猫再也找不到了。一旦马洛给不了猫想要的东西,它就会消失不见。

在我的新片《没有明天的人》的一开头,基思·卡拉丹饰演的囚犯成功越狱,睡在一座桥底下——此时有一条狗走了过来。他友好地对待这条狗,对它说:「你有主人吗,还是像我一样是个小偷?」那晚,他和狗一起睡觉,狗正好充当了他的毛毯,他们蜷缩在一起相互取暖——第二天,这条狗就跟着他来到了镇上。

又过了几天,他遇见了一个女孩,问她:「你看见过我的狗吗?」女孩回答,「噢,它被一辆小火车撞到了。」随后门就猛地关上了,他却说,「好吧,反正也不是我的狗。」

这个人和马洛一样,知道他们不能对爱有什么奢望,他们一直那样生活着。某种程度上,这两个男人都是英雄——或者说令人羡慕。「英雄」这个词或许不太合适。

据说,钱德勒试图在五十年代将二战光荣化,而《漫长的告别》却要去光荣化,这与七十年代的背景有关,时间改变了旧的观念。过去所有人都为士兵感到骄傲——他们凯旋归来,脸上挂彩,穿着制服,衣袖用别针别着。如今你看见这样的人,你或许会想,「天呐,那个蠢货为什么要这样做?」一切都变了。

影片里人物的行为就表明,他们并不是生活在1973年的人:他们代表着恒定的文学意义,来自其他时代。罗杰·韦德就像欧文·肖、詹姆斯·琼斯、欧内斯特·海明威那样——酗酒,极具男子气概,再没有其他。这些人也都是失意的,总在想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反观妮娜·范·帕朗特饰演的艾琳·韦德,她从来不会穿迷你裙、低胸衬衫,或像居住在对面房间的女孩一样不穿上衣。马洛本人对于裸露的了解和对瑜伽或酸奶的了解一样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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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的告别》

吉姆·布顿饰演特里·伦诺克斯则是那种会赢得每场比赛的角色,他总是高高在上,有人帮他做事——会让人感叹,「哇,他真迷人」,但你也知道,为了利益他会毫不犹豫地了结你的生命。

他不会走到大街上屠杀生灵,他只是一个自私的人。我们赋予了「瑞普·凡·马洛」一个信仰——朋友就是朋友,但他的朋友是伦诺克斯。当你坚信一个真理,但这个真理反过来驳倒了你,你或许就会有自杀的念头。我们常常在戏剧里探讨这些艰难的问题,而在真实生活中我们可以接受任何事。

所以,我人认为马洛是死了的。那就是「漫长的告别」,也是对这一电影类型的告别——一种再也不会受到欢迎的类型。片名也暗含了我自己的漫长告别:对于在好莱坞拍电影、对好莱坞、对这种类型的电影。我怀疑我是否还会拍这么一部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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