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娇妻西门（豪门领袖西门庆）

@秦楚刊号​

西门庆是山东省东平府清河县的旧家子弟，父名西门逵，原走川广贩卖药材，就在县前开着一个大大的生药铺，家里住着门面五间到底七进的房子，呼奴使婢，骡马成群，是县里的一个殷实人家。西门这夫妇死得早，留下他这样一个儿子，不甚读书，闲游浪荡，又学得些好拳棒，更会赌博，双陆象棋，豁拳道字，无不知晓。结识了应伯爵等一群帮闲抹嘴不守木分的人，义拜了十兄弟。家下，先头浑家陈氏早逝，遗下一女西门大姐，嫁给东京八十万禁军杨提督的亲家陈洪的儿子陈敬济为室。继娶清河县左卫吴千户之女月娘填房，娶了李娇儿卓二姐为妾，卓二姐早死；又娶了孟玉楼，收了孙雪娥，再先奸后娶了潘金莲李瓶儿。家中丫环，自春梅起多被收用。又私通着家人伙计们的老婆宋惠莲，伯爵媳妇惠元，王六儿贲四嫂，再加上奶妈如意儿。在院中还包占着妓女李桂姐、吴银儿、郑爱月儿，又与王招宣府林太太勾搭上手，并拜了他儿子王三官做义子。男宠则有书童，王经。因为得了几次外财，家中越加富裕，扩充了房屋，修盖了花园，又开起了当铺，绒线铺，并派出了置买南货的伙计。再交结上了蔡太师里边的管家翟谦，由他引进，拜认了义子，送了不少的金银礼物，运动到手一个金吾卫衣左所副千户街山东等处提刑所理刑的实缺，便滥用职权，贪赃枉法，贿赂公行，官作生涯，先后借着自己的私德私怨，开发了王六儿，二捣鬼，和李桂姐，祝麻子，孙寡嘴，又收了光棍们的银子，开释了车淡等人。更由王六儿经手，办了苗青贪财害主一案，得了一千两银子的货物。除了这些造草为非之外，在私通潘金莲时，还用毒药毒死了武大；娶季瓶儿之前，也派了打手打伤了蒋竹山，这又是使尽了流氓恶霸的手段。因为酒色过度，又加财禄欲念的消耗，亏损了身子，再吃上了梵僧的性药，遂至中病而亡，死时，年才三十三岁。死后，婢妾风流云散，财物多被拐骗，家中只剩下了一个吴月娘强支残局。在他活的时候，李瓶儿为他生了官哥，但不久即死；断气之际，月娘才产了一个背父生的孝哥儿，但后来也被普静师幻度了去。结果断子绝孙，只好把家人玳安儿权充了后代，承继烟火。

一部《金瓶梅》所写的大大小小的人物，在各种情事底下反映出的卑鄙无耻，荒淫悖乱，一切都是为了衬托西门庆而设的，西门庆是《金瓶梅》中的主干，没有西门庆不能集一切罪恶之大成，没有两门庆看不到《金瓶梅》的全貌。然而，我们也不能说西门就是一个个人而存在着的，有了《金瓶梅》的社会，才能产生出这样的一代“活宝”，他不是《西游记》上的孙行者，可以从石头缝里蹦了出来，无根无据苗出了根长养了势力的，只是这社会发展到他的时代，于是“应时”而生了他，他就领袖群伦而具有着一时的戾气了。

西门庆的芽儿苗出自旧家，他老子是贩药材开药铺传家继世。所谓“旧家”，不外乎有地有土；做生药买卖，虽不能算大商巨贾，也总算货殖人家，从这两者，可知他世家是地主而兼商人。他不甚读书，便无教养；双陆象棋，豁拳道字，从没有成人时候早就成就了一个十足的浪荡货，再加上他那一群狐朋狗党的十兄弟们，结成了帮口，组成了派系，占住了码头，他有财有土有势有力，西门大官人也就是流氓地痞的头儿了，从此再进了宦场，奔竟上“朝廷”的要人，这样，禽兽穿上了衣冠，冒充着人的模样，做出了种种敲诈剥削误国害民的勾当，我们所说的豪门，就是包括了地主、官僚、商人、恶霸、市侩、流氓，额外再加少不了的色鬼欲魔，这一切的条件，都萃在他一人之身，于是他成了《金瓶梅》社会中至高无上的“第一人”，那群丑之中的“伟大”的领袖了！

他势力的扩张，首先离不开裙带的关系，别看封建社会轻视女人贱视女人，而女人这条带儿，却正是仙家法宝，靠了它便有财有势，李娇儿娼女进门，带来了不少的缠头金，缠头银；孟玉楼改嫁过来，又随身带过不少布疋家产，李瓶儿死了花子虚，嫁了蒋竹山，还要用尽阴谋逼了过来，无非是为了梁中书花太监留下的那一批赃款造孽财宝，尤其女儿嫁给了陈敬济，又趁火打劫，得了装满了箱笼的金银，即使是一个拼妇王六儿，没有裙带，也会有裤带的，也会给他当经纪人，拉来千两银子的货物；为翟管家帮助自己铺内伙计的女儿爱姐，间接的裙带又牵上了蔡太师的关系，更可加官晋爵，这些事实，我们说西门庆是靠裙带发迹起来的，并不是冤枉他吧。

裙带虽多虽长，到底有头有尾，不是不断的线儿，于是他第二个本钱就又靠了结拜，结拜可以造势力，可以聚党成群，热结十兄弟有了应伯爵之流，作为自己助手，固然足以在嫖院里吃酒帮闲，玩娟嫖妓女，但还不要忽略了，他会以小恩小惠喂养着常时节，会利用了应伯爵牵线拉丝做了不少的纳贿的官场买卖。特别是“大丈夫”能缩如龟能伸似蛇，他可以收王三官做干儿子，也可以拜太师爷蔡京做干爸爸，因为这个异姓老子是显赫一时有势有力的，这门路一打开，真好比泥鳅跳进了龙门，千户衔，提刑宫，都取到手中，挤入了官场，而况有这泰山之靠，还怕不在清河县成了天字第一号的角色。至于刮地皮，索民命，取民财，那还不更是探囊取物吗？

在裙带义结之外，另外就是还有一些说不尽部下人物，这里包括了韩道国、贲四之流，店铺里的掌柜伙计：玳安，平安、来保，……等家人小厮十足的奴才；可是我们又不能忽略了草里蛇鲁华，过街鼠张胜，这两个重要人物，是他手下有名的打手，没有他们，蒋竹山又那里会被打得皮开肉绽，乖乖地把娶到手的老婆让了出来呢？再有一个就是王婆，别看西门庆药橱里盛满了毒药，但没有这老虔婆协助帮忙，潘金莲怕还没有勇气毒死武大呢。

他因为有了这些条件，那里能仅仅在财禄两途上着想！俗语说得好，饱暖思淫欲，色情扩张的结果，家里便有了六房妻妾，再收了不少的丫头，更私通上了仆妇奶妈，再暗妍了伙计老婆，家人媳妇，院子里又梳拢了包占了妓女桂姐银姐爱月等等，另外还得加上男宠书童、王经，外有利禄的薰心，内有酒色的淘绿，纵让你是铁打的身子，也支撑不了这各方面杀贼的。

在他不能继续地支持的时候，便只好仰仗了外力，所谓梵僧药者，便就是借此维持欲力的象征物。但内亏已甚，外力难补，等到他欲能发挥到最高无上的顶峰，也就爬得高跌得重的一天，到头来，泰山崩于前，河海溃于后，水竭势枯，惹火焚身，那就毫无救手可言了，他虽想恋栈自保，大限已至，死亡和颓败终不会放松他的。

西门庆已是躺在灵床，闭下了眼睛，即使命还不至于死，也是无可奈何的，等到他时衰力尽的时候，我们就要看这豪门季世，墙倒房塌，一刹间便走上了衰落，于是婢妾风流云散，财产属于他人，连应伯爵之流也可能哭吊一番，不上门了。至于财产官职，更都带不进棺材里边，结果便只能剩下了断子绝孙的西门大官人府，让玳安儿保住了月娘偷生度日；然而这也未必就是长久的场面呵！

自然西门庆已死，我们并不能说《金瓶梅》的社会已经连根除尽，难免还有王三官之流继续了他的余绪的！可是把西门庆作为豪门代表看，把西门庆作为豪门领袖看，那末他的从衰落到垮台，这是《金瓶梅》社会总的收场的局势；而况作者直叙到他死后，也就是说《金瓶梅》到这里已经终止了。

对于西门庆这位“不凡”的豪门领袖，大约除掉曾经他豢养过的奴才丫头如春梅者，才会有游旧家池馆，为他寄着哀思，为他凭吊唏嘘，为他伤感怀念吧！至于《金瓶梅》无数的读者，看尽了他的升沉起落，谁也忍不住置书长笑，把这可耻可鄙的家伙，当作了怒骂的资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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