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农村大锅饭(上世纪五十年代末期华县农村的大锅饭)

《秦 晋 缘》第四章 大跃进年代

作者 高民智

吃大锅饭

麦子种完,犁铧一挂,就到了霜降,这时候,锄头就要束之高搁了。

1958年12月,各地农村闹腾起吃食堂饭,一个生产队一个食堂,要供一二百口人吃饭,做饭的五六个,有一个管伙的,还有后勤,做饭的都是挑的平常手脚麻利,讲卫生,饭做的好的,我妈就给食堂做饭,社员一天两顿,尽饱吃,吃饭不要钱,做活记工分,三天不吃重样饭,蒸饭、花卷、包子、油饼各种花样应有尽有,各取所需,各尽所能,这样日子,大家伙似乎觉得快要到共产主义社会了。

华县高家河小学校也办起了食堂,学生娃尽饱吃,生产队给学校提供粮食,位友三老师管事务,开始还差不多,学生娃都很高兴,后来就不行了,有一天开饭,说上边来检查,每个学生一个白花卷馍,先不让孩子吃,说照完相后再吃,学生娃拿起馍也不敢吃,等照完相后,把白花卷馍换成杂面馍,学生娃一个个嘴撅的老高,后来因为生产队供不起粮食,学校食堂只好停办了。

七十年代农村大锅饭(上世纪五十年代末期华县农村的大锅饭)(1)

八一中学(原莲花寺小学) 刘焕民摄

农村食堂大闹了三个月就不行了。队里粮食不多了,你想大炼钢铁,男女强壮劳力都炼铁去了,农田没人管,粮食大幅减产,这样肥吃海喝还能长远吗?但是没有上边的命令谁也不敢说停办。勉勉强强过了年,后来食堂实行发饭票,按人口大小定量吃饭,不够吃自己想办法。社员没有办法,只好挖些野菜煮好,等从食堂里打回来饭后倒在锅里夹带着吃,这叫瓜菜带,把肚子哄饱为原则。地里的野菜都挖完了,幸亏莲花寺石碴厂劳改服刑人员在离我门村不远荒地里种了一百多亩苜蓿,群众都去采苜蓿吃,几个月下来,一家都能吃一个苜蓿积,多亏了石碴厂的苜蓿救活了我们,石碴厂领导看群众没办法,也是睁一只眼睛闭一个眼睛。

1959年下半年,食堂的日子越发混不下去,村里人用玉米叶做淀粉惨一点包谷面烙成饼子给晚上加班的社员吃,眼看着队里粮食马上就要吃光了。群众对办食堂也产生了不满,到1959年底,食堂才散伙了。

1960年,黑市上粮价涨的惊人,一个馍卖一元钱,一斗麦子卖一百元,就这还买不下,市场早已实行粮、肉、蛋、糖都要凭票购买,庄稼人的生活困难到了极点。

我家八口人,大哥完小毕业考进了铜川技校,妹妹上了二年级,三弟也上一年级,我完小毕业了,还有两个弟第,吃的、穿的、用的家里沉重的负担把我大我妈愁的抬不起头。

忍痛割爱

河南有一位木匠叫梁长顺,旧社会逃荒一担挑来到西安,解放后在西安安家落户,他只身来到我们村做木工活,此人手巧麻利,活路做得很好在我家住,时间长了,跟我大的关系很好,我大看他老实本分,两人之间经常坐在一起拉家常,他看我家娃多负担实在太重,也看上了我弟弟老四,他对我大说:他家住西安市南大街264号,家有一个女儿,想要一个儿子,他一心看上老四,我大想西安市比咱这里强十几倍,娃给西安肯定受不了罪,他把这个想法给我妈说了以后,我妈哭着说娃受罪咱在一块,给了人家还不知人家怎样待孩子,老梁也看出了我妈的意思,他开导我妈说:“嫂子你放心,娃给我还是和在你家一样,我要像亲生对待他,你啥时候想去看娃都行,娃在西安不比在你家吃了上顿没下顿强”。一席话说通了我大我妈,老梁就把我四弟带回来了西安。那时我四弟已块三岁了,我从学校回来,看不见我四弟,就哭着要弟弟,为这我妈在炕上睡了两天,可有什么办法呢,家家人整天为一口吃食和基本生存条件而奔波。我每天看到家里人的泪水,疾病,饥饿和愁眉苦脸,却束手无策。那有什么办法,三个月后学校放假,我妈带着我到西安看我四弟,受到了老梁全家人热情接待,不知为什么,四弟见了我们却生疏起来。

七十年代农村大锅饭(上世纪五十年代末期华县农村的大锅饭)(2)

高家河村巷道 刘焕民摄

老梁还在我们村做木工活,我们村北水磨就是老梁帮助给打的、那时食堂每天都要几百斤成品粮,磨面是个大问题。一天几个牲口拉磨子都供不上,后来老梁建议村里修一个水磨,利用上游河里水,在下游打一个木水轮子带磑子就行了,水磨修成后,解决食堂磑面困难,后来全村人都在水磨上磑面,给群众带来了很大方便。有一天老梁给我大说,西安还有一个姓刘的木匠都是河南老乡,住东四路111号,叫刘新有,人忠厚老实本分,他也想要一个儿子,你看你把老五也给他,兄弟俩一块,将来也好照看,我大给我妈说了以后,我妈说啥也舍不得把老五给人,后来村里有四五家经老梁说合把娃给了西安,没办法我妈只好同意把老五给老刘,不长时间老刘就把我五弟抱走了。想起老四,老五我大我妈眼泪往下直掉,村里还有四五家女人带着孩子出门讨要。

小学生活随着童年的消逝而结束了。我小学马上就要毕业了,全班的集体像已经在学校门口照过了,同学们还照了些小相片相互送人,六年级的课程也全都教完了,剩下的时间就是复习迎接中考。临近暑期,校园里笼罩着一股热气,同学们热的都穿汗衫和半截裤,有一天星期六,我的一位同学小毛对我说班主任老师不在,咱们到刘家潭洗澡玩吧,我们不约而同跑到刘家潭,衣服一脱就跳进了潭里,浑身真有点说不出的凉快,我们在河里打着玩,正玩到兴头时,忽然看到我们的班主任张普贞老师从大路上骑车过来,他看见我们很是生气,到了学校我和小毛也跟着进了校门,张老师叫我们站在太阳底下,说让我们回家叫家长来学校,否则就不要我们上课,后来小毛把他妈叫来,我知道我大的脾气很不好,害怕挨打就没敢回家去。

中考开始了,我没有考上公办中学,却被农业中学第一名录取了。

大家都知道,我平时在班里学习成绩都很好,谁知道这次竟没有考上公办中学,我觉得我自己已经长大,完全能帮助家里大人干点农活,也能减轻我大人的负担,我把不愿意上学的想法说给我大,我大生气地说:“娃呀你虽然十四岁了,但是你的骨头还没有长硬帮,太重的活你还是干不了。你不是说你有很大抱负,想当一名作家,没有文化是不行的,农业中学照样学文化,我看你是块学习的料,你就好好念书吧。”

七十年代农村大锅饭(上世纪五十年代末期华县农村的大锅饭)(3)

本文作者高民智先生 刘焕民摄

听了我大的话,我心里热呼呼的,我在农村长大,深刻认识这黄土地上养育出来的人,尽管穿戴土俗,但精人能人如同天上的星星一般稠密,这里既有不少呆憨鲁莽之徒,也有许多了不起的天才,在这厚实的土壤上既长出平凡的小草,也长出不少栋梁之才……

1961年,我的第六个小弟弟出生了。

原文来源:《秦晋缘》作者供稿

原文作者:高民智

整理编辑:华州文史荟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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