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斑鸠应该喂什么东西给他吃 我们什么时候再吃一顿斑鸠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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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斑鸠应该喂什么东西给他吃 我们什么时候再吃一顿斑鸠肉

山斑鸠应该喂什么东西给他吃 我们什么时候再吃一顿斑鸠肉

电子厂的流水线非常枯燥,工资也少得可怜,时不时还没活干。可里面的修理工是记件的,有不良品就修,没有就下班,非常自由。他们还能到处走动,玩玩耍耍,工资是我流水线上的两三倍。

我在那个厂里干到年底,积赞了一些钱,回到武汉,学了一些电子技术。后来我就去了上海,又进了一家电子厂,活比较轻松,工资又高,基本上没有离开。

我不为事从不回来,有时春运买不到票,过年我也没有回来。而那些伙计也是一样,有时回来有时没回来。我们总说聚一次,可一年一年下来,总是错过。

这么些年来,我一直都没见到过老左,只是从朋友们的口中,断断续续的知道他的一些消息。一直到这次,他回到家里,主动来找我,才对那些传闻有了应证。

他这次到老家来,是想批宅基地的。可是现在到处都在建设新农村,他的户口早已迁出,根本就批不到宅基地,而且,也不准买卖了。他在堰头垸,已经没有立足之地。

“唉,我曾多次对别人说过,出去了,再也不回来。没想到,这么快我就自己打自己的脸。不光打了脸,还伤了心,现在,我想回,却回不来了。”

老左扬起了左手,突然向自己的脸上抽来,我起身阻拦,已经来不及了。清脆的啪啪声过后,老左的脸上留下了一道道红印。

“年轻时,我抽了那么多人,都没什么感觉。还是抽自己实在呀。”老左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我赶紧给他上火。他咝地吸了一口,吐出一根长长的烟柱,像一颗子弹,射向了桌上的斑鸠肉。

“来,老左,老规矩,你吃左边的翅膀,我吃右边的翅膀。”我用一只手按住斑鸠的身子,用另一只手去撕扯。斑鸠好像有点没炖烂,我怎么都撕不开。

老左将烟头一丢,用右手按住斑鸠的身子,用左手随意一扯,斑鸠身子断开了。老左拿起左边的翅膀,一把塞到嘴里,狼吞大嚼起来。汁水顺着他两边的嘴角流下来,油腻腻的,他也顾不上擦。

“我日,我结婚那年,让你去,你就是不去。说了,你来来去去所有的费用全都由我包了,深圳就那么不待人见么。那是我一生最大的辉煌,你都不去见证。如今,你见证了我的狼狈,我许诺的那一顿酒肉也没有实现。兄弟啊兄弟,你知不知道,那顿酒席,压轴的就是一大盆斑鸠肉。”

老左的眼睛红了起来。

“莫这样说,兄弟。不管怎样,你随时来,我随时欢迎。虽然没吃着你的婚宴,但那顿酒席早已留在心里。我们还分什么彼此呢,以后,只要你来,我都炖斑鸠你吃。”我又站起身子,给他舀了一碗斑鸠汤。

老左嘴里的骨头渣都不吐,又舀起汤滋滋的喝,并很快沉浸在往事中,絮絮叨叨开来。

原来,老左的姐比我们早一年去了深圳,以女孩的优势,没过多久混得出了头,之后将老左从表哥那儿接了去。当时老左还跟她姐说,怎么不将我一块儿接过去,他姐说那时没有合适的位置,以后有机会再弄。没想到我后来学了电子技术,在上海这边混得很好,他们也就打消了那个念头。

倘若我不来上海,本来还可以与老左在一起共事,也许,深圳会见记我们人生的另外一种结局。

老左有姐姐帮衬,运气好,虽然大字不识一箩筐,在一片混沌中,却干起了读书人的活计,也不知他做过噩梦没有。因了他姐的关系,很得老板的器重。

那几年,深圳果真遍地金灿灿,他挣钱跟捡似的,很快便长得肥腻腻,白白净净。没多久,他姐给他拿主意,在城里买了房,装修得金光闪闪,还顺便讨了个洋气的城里媳妇,像一朵花般勾人。他那次婚宴的费用,听说可以买好几套房子。只可惜,我们几个伙计天南地北,没有一个人到场。

以至于后来,包括现在,老左的心里还有疙瘩。

日子过久了,城里的媳妇显了本性,光长着一副好看的皮囊,搂搂摸摸还腻歪,持起家来,简直不如村口买油条的三妹。在那片热地上,那女人抽烟喝酒打牌,样样精熟,以女儿身做着男人下贱的事。她不光需要老左肥水灌溉,还得寸进尺,大大方方地给老左戴了一顶花色帽子。

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时间是试金石,没过上几年,老左的姐也失了势,不得不去向了另一个城市。那女人像长了一副狗鼻子,嗅觉特别灵敏,立马与老左离婚了。她也许是为了让老左一生都记得她,还使了阴招,让老左丢了工作,在深圳寸步难行。老左在那儿有着家,有着房子,却没办法去居住,去停留,只得将房子租给了别人。

如今,老左已在另一个城市,像一只浮萍,只靠着一点房租度日,偶尔打打散工,很少回到老家。现在即使回来,带着一股发达的虚华,却无家可归了。他的老屋早被推平,变成了土地。

而曾经依靠老左获得无限荣光的三亲六戚,有的又扛起锄头,挑起大粪,低着头奔走在田间地头,有的依旧在外面飞黄腾达,荣耀无比。

但不管在哪儿,他们好像都不认识老左了。

老左一边喝着汤,一边抽着烟,左手的食指和中指早已被熏得焦黄。不知什么时候,汤碗里的右翅膀也不见了,桌子上连骨头渣都不见。

老左又像与我在广东流浪的那段日子,又黑又瘦,精神萎糜,只有嘴依旧油腻腻的,泛着亮光。

宅基地批不到,老左失望至极,我却无法安慰他。他摇摇晃晃走出门去,我想要扶一扶他,他左手一挥,我一个趔趄,险些摔倒。还是一副有劲道的铁手。

我大声的朝他喊,“以后常回来,我炖斑鸠肉给你吃。你吃左翅膀,哦,对了,右翅膀也给你吃。”

老左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应,只是摇晃更厉害。他用左手撑着腰,猛一看,好像腰上长出了一片翅膀。只是,不知道他能够飞到哪里去,他一片翅膀又怎么能够飞起,即使飞起了,他又将在哪儿落地?

现在,我再也没见到老左回来,也许他回来了,而我刚好不在家里。

听到有在他那个城市打工的人说,看到过老左,终日里打牌,而且,牌风相当不好。

曾经有一次,他头天打牌,打到凌晨,赢了八百块。第二天清晨,别人又邀他打,他才输两百就跟别人借。别人赢了,他动不动就发脾气,连别人旁边看牌的人也骂。

现在,都没人跟他打牌了,他也很少露面。但他一露面,就是出来吃饭,一吃饭,必然要炖一只斑鸠,汤汤水水一大盆。

别看他老得那么厉害,瘦得那么厉害,他还很有手劲,右手按住斑鸠身子,左手轻轻一拉,斑鸠的翅膀就断了,一把塞到嘴里,好像怕别人抢似的。

呵呵,连骨头渣都不吐。

那人说着,大声地笑起来,笑着笑着,一下子吸入了自己吐出的烟,呛得眼泪直流。

我也笑了,笑着笑着,也呛得眼泪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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