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象中的媒婆（消失的媒婆）

莱阳聚焦：消失的媒婆

文 / 孙 瑞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胶东农村，有一种不在三百六十行的职业，媒婆。

“天上无云不下雨，地上无媒不成亲”。男女双方必须要经过媒婆说合才能够结成连理。

每逢正月农闲时节，春节前后，便是媒婆最忙活的黄金季，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开始脚不沾地，活跃在阡陌的乡间。

俗话说：“说好一门亲，混上一身新装，赚上一口好饭”，这反映了当时媒人的待遇状况。尤其是在很多地方的农村，撮合成一桩婚事可不是送个猪头那么简单，礼金“大大滴”也是很丰厚的。

十里不同俗。在胶东农村，答谢媒婆的规矩不仅仅是一个“猪头”，还要加几十元礼金，当时在物质匮乏的年代属于厚礼。后来一提起“猪头”大家都心知肚明，寓意说媒。

我们村有个闻名遐迩的媒婆，家住在西沟底。论辈分我称她嫂子。

俗话说打铁还需自身硬；媒婆要有“基本功”。所谓“基本功”，要具备“见风使舵、随机应变”的能力和嘴皮子功夫过硬的本事。

嫂子具备一级“资质”，有非常深的社会阅历，只要她把男女双方相貌、身高打量一下，再把彼此家庭状况衡量一下，门当户对，估计这门亲事已“胜券在握”。据不完全统计，嫂子十几年里，已说成了40多对，有一年“高产”成了8对，牢牢稳居三里五村媒婆之榜首。

嫂子说媒为什么成功率高，主要就是看双方家庭物质财富差不多，地位也差不多。她有句“经典”格言就是“鱼找鱼，虾找虾，王八找个鳖亲家”。

比如，某村书记要和邻村书记攀亲，邻村生产队长要和某大队会计联姻，某村社员和邻村社员通婚，这就是门当户对，这样没有高攀低就之嫌，就不太容易产生家庭矛盾。

过去，媒婆权利很大，看人、看家、定亲、送彩礼、还礼、嫁妆配送等等，都是通过媒婆一人串通。

媒婆是情感上的二传手。一旦男女双方有个八九不离十，双方必须在媒婆的指定下，选个良辰吉日看人相亲。

相亲时，如果一见钟情，女方就会掏出一个手绢或者一副鞋垫什么的送给男方。送手帕、是定情、表达相思的意思。男的也会把事先准备好的纱巾或者鞋子什么的送给女方，如果双方都收下，说明有戏，一旦女方提出说“我先走了”“再说吧”等，说明这门亲已经没戏了，再费口舌，都是多余的。

男女长相好坏，个子高矮，家境如何，全凭媒人一张嘴。所以媒人为把婚事撮合成，往往是只讲好话，把男子吹成“高大全”，甚至家里养了一头牛说成一群牛三匹马；女的吹成“白富美”，心灵手巧一朵花。

记得七十年代初，我村有个闯关东刚刚回来青年，没有衣锦还乡，但是衣衫褴褛，住着三间低矮的茅草屋。

媒婆给他物色了即墨县西店子村一户人家。一天，媒婆来到女方家，有骡子不说驴，什么大说什么，夸夸其谈，说他在东北XX林业局，计划经济做木材调拨有权有势，这一下子把女方父亲说蒙了，当即答应同意这门亲事。

男的也很会“包装”自己，看丈母娘的那天，特别张扬，借着一顶黑色的礼帽，穿着一身大褂，宛如上海滩老大。在村里见到人就撒糖，满村的大人小孩好一个抢，他也好一个风光。如此“大手笔”在六十年代，劲头堪称当代马云、王健林。

谁知，结婚后，已生米煮成熟饭的新娘，得知家具都是借来的，有苦难言，最后只好认命了。

窘迫的日子，导致婚后打架吵嘴，他们经常找媒婆评理，所以说媒婆也是有风险的，有时坐在家里吃着吃着饭，说不定人家就会找上门来。

媒婆说成一桩媒，可以得到一些钱财，称之为“谢媒礼”。这笔钱一般由男方家支付，如果是男方上门入赘女方家，则由女方家支付，在成亲的前一天，连同谢媒人的猪头，礼金送到媒人家。

媒婆手里掌握着十里八乡未婚男女的信息。媒婆还掌握着一部分少年”资源”。

记得媒婆门前有眼井，我十四五岁时去挑水的时候，就怕见到她，因为我比较腼腆，情窦未开的时候，她总是说要给我说个媳妇，弄的我非常不好意思，所以再不敢到她门前挑水，躲着她。

一晃四十多年过去了，如今我也当过好几对的媒人，一共说成了四对，其中两对军婚，一对二婚，一对黄昏恋。

今年冬天我在海南岛，碰到新疆乌鲁木齐手风琴蔡老师，和太原市的一个主持美女乔老师，郎“蔡”女貌，非常般配，经过我牵线搭桥，双方经过接触磨合，闪电式结为伉俪。

时过境迁，媒婆俨然失去了当年神圣的光环和荣耀。

媒婆是一个时代印记，功不可没，值得推崇和尊重。

【作者简介：孙瑞，山东莱阳人，中专毕业。从事新闻宣传工作二十余载，先后有数千篇新闻、数百篇散文作品被《人民日报》《齐鲁晚报》《烟台晚报》《青岛早报》等媒体采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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