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和六便士的艺术成就（赏析月亮与六便士）

作者：梅荷

一，这部小说像福尔摩斯在探案

英国作家毛姆是一位集小说家戏剧家散文家于一身的著名作家。读他的《月亮与六便士》这本书时，我是在惊叹中读完的，每读一段文字我都要休息一下，思考他下一步会怎么写，但一天也没有停下阅读，哪怕挤时间也要去读，想立刻知道他是如何继续这个故事的。评论家说，这部小说像福尔摩斯在探案。真的，它太让人不可思议了，也许、可能，是我的孤陋寡闻吧！

小说写作，布局有多种，有的开篇精彩，中间暗淡，最后草草收尾，也有开篇平淡，慢慢深入，最后戛然而止。《月亮与六便士》则不然，它是先把主人公评论一番，让读者摸不着头脑，只能跟着他的思路走，然后再展开叙述，一步一步深入，间歇还有停顿，越到结尾越精彩，最后会让你欲罢不能。故，后人赞誉他是一个“最会讲故事的人”。

书中的“第一人称”我，以一个作家的身份出现，他遍寻和探访一个流浪街头的艺术家，而这个所谓的艺术家的画作在当时根本一文不值，即使他后来的画作被捧为天价，作家依然只是为了艺术家这个人而在继续着自己的寻访。

作家之所以对艺术家感兴趣，仅仅是因为他的个性，他的经历和他独特的艺术追求。就像夜空中的月亮，遥远而神秘，熟悉而陌生，它让人展开联想，又让人捉摸不定。

仅仅是它那夜色中散发出来的招惹人的无穷的魅力，就足以让人为之倾倒。那么，作者又是如何把月亮和六便士联系在一起的呢？

我认为，这是一个留给评论家的猜测元素，也是一种写作艺术。通观全篇，用哲学家的审美和思想来定义月亮与六便士的关系，可概括为艺术与物质的关系。

《月亮与六便士》中，作者在开篇第一章里这样评价艺术：“在我看来，艺术上最令人感兴趣的东西是艺术家的个性，如果个性鲜明，我愿意原谅一千个毛病。”果然，他笔下的艺术家斯特里克兰德真是太有个性了。一个中年男人，半路抛妻别子、净身出户、毅然决然、穷游天下，坚持去学画画，他全然不为名和利，只为了追求自己心中一个又一个梦想。“他对一切都熟视无睹，只看到一些搅动他灵魂的东西。”甚至，为了艺术，他不惜一切代价，包括自己的道德和生命。即使这样，作家依然认为：“他是一个伟大的人”。

这似乎和毛姆的思想是一致的。毛姆说：“我从写作中汲取的教训是，作者应该从创作乐趣中得到报酬，从思想负担的释放中得到回报，对其他东西不必介意，表扬还是苛评，失败还是成功，都应该在所不计。”

二，斯特里克兰德具有狂热者的单刀直入和信徒式的义无反顾。

我感觉毛姆是一个特别会“抖包袱”的作家，在还没有解开主人公离家出走的谜团之前，作家先把自己对写作的见解和评价做了一个概述。

他这样说：“如果我写作这些东西别有所为而不只是为了自己娱乐，那我可是一个傻瓜的傻瓜的傻瓜了。”最后一句，如果不是译者故意这样翻译，那么毛姆的写作语言还真是让我感受到了他的可爱之处。

诸如下面这些句子——“他们的激情对我来说有点贫血”、“他们的梦想有点枯燥”、“我已经被束之高阁了”等等。有作家说：“一个作家最怕的就是语言上的干涸和枯竭。”没有好的语言，再精彩的故事也难以完美呈现，毛姆的《月亮与六便士》虽然在叙述上有点绕，语言上还是挺实在的。

当然，比语言更有力量的是他的一针见血的评价：“多数人对作家比对作品更感兴趣，对画家比对画作更感兴趣。”作家总是善于讽刺和指出社会的弊端和毛病所在。他说：“我不知道真诚中有多少是在摆姿态，高贵中有多少出自卑鄙，堕落中有多少是圣洁的？”

通过毛姆的笔下，我们看到了那个年代的众生相：“各种人士利用人性的弱点来挣钱。”同时，也让我们了解到主人公是在一个什么样的社会环境下离家出走的。艺术家永远相信：“在沥青路面上浇水，百合花会长出来回报他的辛勤付出。”

这是一种艺术信仰吗？毛姆是这样认为的，他把斯特里克兰德对画画的热枕和不顾一切的劲头解释为皈依：“如同一块顽石被涓涓细滴洞穿那样，斯特里克兰德具有狂热者的单刀直入和信徒式的义无反顾。”

毛姆是一个特别善于制造惊喜的写作者。

小说读到最后，我都舍不得读下去，感觉读完了就离开了那个画家的世界，离开了书中的主人公斯特里克兰德，他是一个所有遇到他的女人都倾慕的人，愿意为他去死，愿意陪他去死。而他，却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心中没有爱情的男人。

当一个个女人着魔似的爱上他，他的心中却只有他的画，和他所追求的世界。就像作者所说：“我们不懂得一个艺术家的生活。”仅仅是艺术家才具有这样的人性吗？不是的。同一个人的内心，都可能有卑鄙和伟大，恶毒和慈悲，仇恨和慈爱，它们并行不悖。

三，你要克服的是你的虚荣心，是你的炫耀欲，你要对付的是你的时刻想要冲出来想要出风头的小聪明

艺术的力量是强大无比的，就像斯特里克兰德那样，即使自己贫困到了即将饿死的地步，但他形销骨立的样子依然能让人看到一种非凡的力量，这就是艺术的魅力。他对自己的个人经历漠然置之，无动于衷，过着一种完全依靠灵魂的生活。

他是一个天才艺术家，却没有爱情。

爱情让一个人膨胀也让一个人缩小，爱情所具备的羞怯和感情以及虚幻，他都没有。他生命中的三个女人，一个为他守寡，一个为他而死，一个守他到死，但他却对她们没有爱情。关于爱情，作家这样解释它和男女之间的关系：“男人和女人的区别是女人一天到晚都在谈恋爱，而男人只在某些时刻应付一下。”

爱情，对于斯特里克兰德来说，应付一下也不需要。当他抛下身无分文的妻儿时，他说：“我养了她十七年，她为什么不能换换位置，养活自己呢？”至于他的情妇为他而死，他更是无动于衷。他也知道，他独特的生活方式并不被世人所接受。在他生命最后一刻，他交代他的第三个女人，把他用尽生命最后一口气所作的壁画全部毁掉。可惜吗？可叹！可赞！可怜啊！

艺术是美的，也是残酷的。

一个人的作品最能反映他是什么样的人，因为只有在他的作品里那个真实的自己才会毫无防范地呈现出来。当一个人力图在自己的作品里表现自己伟大思想的时候，他是最有力量的。斯特里克兰德的生命轨迹和他画作一样让人惊叹，他最后留下的绝美壁画和他的生命一起毁于一旦，这是作家毛姆在告诫人们：“你要克服的是你的虚荣心，是你的炫耀欲，你要对付的是你的时刻想要冲出来想要出风头的小聪明。”

虽死犹生，虽败犹荣。月亮与六便士，你要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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