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原晚上公公和婆婆对话（儿媳主动借人生子）

陈忠实的《白鹿原》中有很多难以言说的苍凉。

乱世之中，有很多人坚持着仁义，行事有规有矩。

但即便是仁义如族长白嘉轩，也有很多无可奈何之事。因为有一种无形的东西禁锢着他。

世上的事，但凡坚持某一规则，也就意味着被规则束缚。要么残缺地执行，要么沉沦而不自知。

白嘉轩的无奈，在意他所坚持的那些观念和规则有一个要求，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白家向来是独苗传宗接代，到白嘉轩的儿子辈，突然兴旺起来，他有三个儿子。

但他遇上了一件尴尬的事情，那就是自己的小儿子白孝义媳妇迟迟不见生养。白嘉轩坐不住了，最终选择了一个奇怪的方法，借精生子，事情既遮遮掩掩，也光明正大。

此事件中暴露出很多问题，让人慨叹不已。因为白鹿原上普遍有这种认知，白鹿原是中国之白鹿原，一塬人如此认知，可见当时中国社会此类认知很普遍。

其中最让人措手不及的是，当时的对于此类性认知或者生育认知，所有人的观念，都是只有女性有问题。所有女性也以此为她们一生之最神圣的使命，一旦不能生育，自己首先羞愧而至于无脸活人。

而且，在整个事件的过程中，作为女性的白嘉轩之母白赵氏以及白嘉轩的三儿媳妇是最积极主动的，既无羞耻之心，也视为理所当然。

在这张圆桌上，陈忠实完成了长篇小说《白鹿原》的创作

成功之后，白嘉轩竟然略带着得意。甚至，作为白鹿原名医的冷先生，也非常支持借精生子的这种行为，最先的主意就是他出的。

白鹿原上的性认知，是完全残缺和沉沦的，白孝义媳妇在奶奶和公公的要求下，借精生子的事件，彻底揭开了当时社会下的白鹿原，乃至当时中国社会的性认知的沉沦，沉沦至万劫不复。

01 白鹿原男女的性认知，不生育只是女人的问题

白鹿原女性性认知的沉沦——自己有问题

白嘉轩家里有一个规矩，那就是只祭祀祖宗而不许女人到处胡乱求神烧香叩头。

但是，白嘉轩的母亲白赵氏领着孙媳妇求遍了原上各个寺庙的神灵乞求生子。先是到仙人洞祈祷舍子娘娘，插红烛，磕头起到之后，让孙媳妇伸手到舍子娘娘屁股下的泥墩里头去摸。

这个舍子娘娘泥座下面放着很多象征子女的泥人。要么是梳小辫的女孩，要么是留着马鬃头发的男孩。

孙媳妇什么都摸到过。摸到什么，就带回去，晚上睡觉是夹在腿部。

而后，她疯狂地向丈夫白孝义求欢，但是毫无结果。

这个细节说明，最先知道生育方面有问题的是女性——白孝义媳妇。她很清楚自己到这个家庭里所带着的最重要的使命和必须完成的义务。

义务没尽到，使命没完成，当然只能首先诉求于女性。一般是问婆婆，她的婆婆早已去世，当然只能诉求至尚在人世的奶奶。

白赵氏所出的主意——求神拜佛——虽然可笑。

但我们应该更加注意到的是，白赵氏在得知这个情况后，第一反应并没有怀疑孙子（男性）有问题。

她作为女性，也将问题全归结于孙媳妇，所以带着孙媳妇到处祈求神灵。

白鹿原男性的性认知的沉沦——不生育的问题肯定在女性

白嘉轩在得知儿媳妇没有孩子之后，他的反应是——

“看去不休她不行了。”

表现得很无奈，所谓“看去”，就是“看来”，照这个情况下去只能一纸休书给儿媳妇。

这说明，他的性认知中，夫妻之间没孩子，肯定是女性有问题。

当时，白赵氏求神无果之后，带着孙媳妇去求冷先生。冷先生是白鹿原上的名义，为人也很正派。

他先看气色，然后号脉，询问饮食睡眠经血来潮一类现象，先用祖传秘方，后来换了偏方单方，药引子尽是刚会叫鸣的红公鸡和刚刚阉割下来的猪蛋牛蛋之类活物，为找这些稀欠东西白家费了好多周折。

结果，孙媳妇依然故我。肚子毫无反应。

白嘉轩于是对冷先生说出要休儿媳妇的话。

此处值得另外说明的是，以前的妻子，休不休的主要负责人是公婆，有时候，丈夫也是无法做主的。因为妻子行不行，首先要看公婆是否满意。

白嘉轩对于这个三儿媳妇是最满意的，当初他为白孝义把这个媳妇娶进门的时候，他经过了严格的筛选，并且很自豪地说：“你不知道，大（爸）给你寻下多么好个媳妇。”

白孝义自己从洞房出来的时候，也很满意。

但当儿媳妇没生孩子的时候，白嘉轩极其不满意，因为他不能容忍三儿子孝义这一股儿到此为止而绝门。

冷先生不愧是神医，他不同意白嘉轩的说法。

他说话也很直接，“要是毛病出在咱娃身上咋办？你休了这个，重娶一个还是留不下后……”

这是一个大夫能说出来的话，他的性认知还不知道那么无知，至少知道生孩子与否是夫妻两人的事情。

白嘉轩的反应是怎样的？

他听了这话，表现出的反应是——“吃惊”！

吃惊什么？因为他的性认知就是男人怎么会有问题呢？不生孩子肯定是女人的问题嘛。

我无意责怪、谴责白嘉轩，我只是觉得悲哀。作为一个名满白鹿原的仁义族长，持身颇正，却竟然如此认知。他也算知书达理的人，连他都是这种认知，想想其他人，那些迷信他的人，其性认知恐怕比之白嘉轩更加无知呢。

所以，白嘉轩吃惊地问：“毛病咋能出在男人身上？”

可见，他的性认知中，根本不知道不生孩子的毛病还能出在男人身上。

残缺、沉沦如此！

冷先生只能给他举例子——

“你看窝瓜蔓上，有的花坐瓜，有的花不坐瓜。只开花不坐瓜的花人叫狂花。有的男人就是只开花不坐瓜的狂花。先得弄清楚他俩谁是狂花，那会儿休不休她就好说了。”

白嘉轩还算开明，他听懂了这个比喻。但也许，他只是提升了一下自己性认知方面的知识点，心中其实不愿意接受这个知识点。

这是公公的性认知。

那么，作为丈夫的白孝义对此事如何认知呢？

如出一辙！

他跟父亲白嘉轩的认知一模一样。当他和妻子反复努力，却依然没有结果时。

他首先“没了耐心”，并且骂妻子：“你狗日是个漏勺子不盛怂。”

这句话的重点不是骂，而是暴露他的性认知，在他的性认知中，女人不生孩子，是因为她是个“漏勺子”，不盛精。

由此可见，当时的性认知，普遍是沉沦的。男性认知中，女性仿佛一个容器。

电视剧《白鹿原》中的白嘉轩（张嘉译饰），右为冷先生

而陈忠实写白孝义媳妇的反应，也很让人唏嘘，她的反应是——

“羞惭得哭也不敢。”

她也觉得是自己的问题，哭都不敢哭。

白鹿原上族长家里的媳妇都如此，其他人可想而知。一个白鹿原如此，当时社会之性认知的沉沦，诚可叹哉！

02 借精生子，女性主动策划并执行，白鹿原性认知的彻底沉沦

冷先生清楚地明白不生孩子的问题在于夫妻，夫妻都有可能有问题。

这似乎是一个开明的认知。

按照一般的逻辑，他既然明白这个道理，那就应该正常确定到底是谁的问题，然后对症下药。

但限于当时的科学认知，开明的冷先生出了一个冷人打冷颤的主意，以此来验证到底是男人出了问题还是女人出了问题。

这个办法是，上棒槌会！

棒槌会，是一种类似于赶集的集会。但这个集会的内容，让人咋舌不已，也恰如我所说的，由此一会，就可以看出白鹿原乃至当时社会性认知的沉沦，简直万劫不复。

棒，其实是蚌的谐音。

在中国文化中，蚌是堂而皇之拿来象征女性之阴的，就像女娲娘娘的“娲”，其实就是“女蛙”，蛙腹大而多卵，就是象征生育的。

槌之象征，自然不用解释了。

所以，去参加棒槌会，就只能有一个目的。 在白鹿原东南方向的秦岭山地有一座孤峰，圆溜的峰体通体匀称，形状酷似女人捶打衣服的棒槌。

孤峰基座的山梁上有一座孤零零的小庙，里头坐着一尊怪神。神的脑袋上一半是女人的发髻，另一半是男人披肩的乱发……

一条光滑丰腴的手臂托着一只微微启开的河蚌，另一条肌腱累摞的手臂高擎着一把铁铸的棒槌。这就是男女合一的棒槌神了。

白鹿原上拜此神的，都是由于生育问题。

既然能堂而皇之地弄出这么一个神来，那说明当时白鹿原上人性认知就是如此。他们对于解决生育问题有很大的需求，需求决定市场，所以才有棒槌会。

每年六月三日到六日为棒槌神会日，会的时间不在白天而在夜晚，半夜时分达到盛期。

赶会的都是女人，一般是婆婆带着媳妇。

她们装作走亲戚出门，竹条笼儿里装着供品和自食的干粮。先由婆婆敬奉供品，婆媳共同点蜡焚香叩拜，再挤出庙门时，婆婆给媳妇从头顶罩下一幅盖脸的纱布，俩人约好会面的地点，婆婆就匆匆走开了。

这时候，藏在树干和石头背后的男人就把盖着脸的女人拉过去，引到一个僻静的旮旯时，谁也不许问谁一句话……

这些男人多是临近村爱占便宜的年轻人。完事以后，媳妇找到婆婆立即回家。

有些婆婆还不放心，引着媳妇再烧一回香叩拜一回，再次把媳妇推开黑暗里去，而且说：“咱们远远地跑来妇不容易，再去一回更把稳些。”

第二年，得了孩子的媳妇仍由婆婆领着来谢神。那时候，婆婆牵着媳妇的手绝不松开，谢罢棒槌神就早早归去了。

白鹿原流传着一句骂人的话——谁昧良心谁就是棒槌会上拾下的……

开明的冷先生出了这么一个主意，白嘉轩觉得伤害性和侮辱性都很高。

但他最后还是准备这样做。

只不过，白嘉轩改动了冷先生的计划。

白嘉轩跟他家的长工鹿三亲如兄弟。鹿三有两个孩子，最有名的就是大儿子黑娃，跟田小娥有牵缠的那个。小儿子叫兔娃，那时候还很小，大概十五六岁的样子。

白嘉轩和母亲白赵氏一致同意白孝义媳妇不用去棒槌会，而是跟兔娃借精生子。

毕竟，这怎么说还算是“自家人”。

令人吃惊地是，白赵氏，以及白孝义媳妇对此非常上心。她们一起执行了这个计划，白赵氏做荷包蛋，让长工的儿子兔娃吃饱喝好，说晚上让帮个忙。

这孩子还小，什么都不懂，只说帮忙义不容辞。

直到他晚上进入白孝义的屋子，去给嫂子帮忙时，他还什么都不知道。

而后，白孝义媳妇很主动地完成了计划。

所有人告诉那个对性无知的兔娃的信息只有一条，不许多问，也不能多说，因为 “不兴问，问了神拔舌头！”

而白赵氏还不放心，她站在门外监督，当她确定计划天衣无缝时，松了一口气离开厦屋窗户，脸孔烧辣辣的轻脚走了，不小心撞倒一把笤帚。兔娃惊讶地问：“啥响哩？”三媳妇说：“猫。”白赵氏走回上房里屋忍不住骂：“你妈才是猫！”

最后，终于确定了确实是白孝义（男人）的问题，因为这个计划之后，白孝义媳妇怀孕了。

白嘉轩很得意，他送给冷先生一件上好的皮袄：“你的医术好！”

他在掩人耳目，他在得意不去棒槌会而完成了传宗接代，却人不知鬼不觉，至少儿子白孝义完全不知道，还以为是自己的功劳。

他夸冷先生医术好，也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让大家以为是冷先生的药让白家有了后代。

结语 残缺与沉沦

这就是当时白鹿原，乃至当时中国社会的性认知，一塔糊涂，种种掩耳盗铃，却谁也无法自拔。无论女性男性，都沉沦而不自知。

唯一有点愧疚的，也许是白赵氏，她在这件事后，心里越来越不舒服。明明是由她导演并执行的戏码，最终也达到了她的目的，但她却怨恨起自己的孙媳妇来，她几乎不用下眼瞅那肚子（孙媳妇怀孕的肚子），更不瞅她脸，甚至发展到一看见三媳妇端来的饭食就恶心。

最终，她日渐消瘦，在三伏天带着不知道是怨恨自己的情绪，还是愧疚的心情，离开了人世。

这，是陈忠实《白鹿原》中最沉沦，最让人唏嘘悲慨的事件。它揭开的，不仅仅白鹿原一个塬上的性认知残疾的问题，而是整个当时社会性认知的沉沦、残疾。

ps：作者：爱佛僧，头条号@爱佛僧的文庙，本文为原创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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