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击春运农民工骑摩托车回家(今年回家向着家出发)

“摩托车队”5人都在广东打工,分别来自广西、湖南、贵州和四川,因对摩托车的共同爱好而走到一起,千里骑行回乡过年。

“川R亲切。”1月13日,骑行近2000公里,回到家乡四川南充后,张玉英特意到车管所为自己的摩托车换上家乡的车牌。

在广东中山上班10余年,今年26岁的张玉英最近几年很少回家过年,但家乡是从小长到大的地方,这些年她每年都期待着回家。今年春节前夕,她组织4名骑友“说走就走”,骑着摩托车奔向家的方向。“车队”5人都在广东打工,分别来自广西、湖南、贵州和四川,因对摩托车的共同爱好而走到一起。千里骑行回乡过年,离家越近他们越期待,也越心切。

一路上,他们发现,尽管返乡的“摩托大军”远不及往年盛行之时,但今年仍有不少人向着家的方向“千里走单骑”。

虽然出于安全担心,父母反对张玉英骑摩托回乡,但她从弟弟那里得知,爸妈每天都守着看他们一路骑行回家过年的直播,“父母都是刀子嘴,豆腐心。”

说走就走:

回乡过年

四川打工妹组建5人摩托车队

1月12日,腊月二十一下午,红星新闻记者联系上张玉英时,她正在吴华佳的家乡贵州遵义市绥阳县,和骑友们在一景点游玩。

张玉英的老家在四川南充市蓬安县福德镇兴鑫街社区。最近10多年,她一直在广东中山市工作。“刚满15岁就出来了。”从最初进厂上班,到近几年进入摩托车行业,她既玩摩托车,又在摩托车俱乐部当店长,卖摩托车。“2019年下半年才正式接触(摩托车),现在这台车是我第一台车,才骑了两年。”

为何选择千里骑摩托回家?张玉英告诉红星新闻记者,她所在的几个群中,不少人都来自云南、贵州和四川,曾加入“摩托大军”,每年都骑摩托车回家。为此,她也想在今年春节骑摩托车回家过年。“我们都想骑摩托车回家,但路程太远,一个人不敢跑,就组织几个人一起跑。我们在那边(中山)都一起玩机车,耍得特别好。”

直击春运农民工骑摩托车回家(今年回家向着家出发)(1)

↑张玉英在骑行回家途中

张玉英所说的“摩托大军”曾盛极一时。自上世纪80年代起,随着广东等沿海地区快速发展,数以千万计的外来务工者涌入珠三角打工。由于春运“一票难求”,其中不少务工者加入“摩托大军”,三五成群,骑摩托返回四川、贵州、云南等地。据统计,2014年春运,“摩托大军”一度逼近60万人。

在张玉英看来,他们此次骑车回家是“说走就走”。据她介绍,出发前一周左右,他们便商量好出发日期和行程。“车队”共有5人,年龄最大的48岁,最小的24岁。除了她和吴华佳,胡大哥和阿成是湖南人,健哥来自广西。由于吴华佳最晚放假,“车队”将出发日期定在吴华佳放假的第二天,即1月8日。

出发前,考虑到回家后天气较冷,张玉英带了一些厚衣服,还提醒骑友带上充足的修理工具,以备不时之需。

千里骑行:

怕家人担心

安全第一,边走边玩 “不赶路”

自从喜欢上摩托车后,张玉英骑行到过广东不少地方,也跑过长途,去了广西、江西。“这次跑贵州,再回四川,是最远的一次。”

路途遥远,在她决定骑行回家后,“父母除了担心,还是担心”,甚至反对她骑行回家。虽未说服父母,但父母拗不过她,1月8日9时许,她和骑友们从广东中山出发了。

向着家的方向,5人“摩托车队”驶出不到100公里,吴华佳的车胎就漏气了,不过他们准备充分,“带的工具齐全,这种小状况都能解决。不到10分钟就补好了,继续往前走。”

自2007年到广东中山务工后,除了发生雪灾的2008年,吴华佳每年都会回家过年。如今32岁的他,曾在2016年至2018年连续3年骑行回家。但2018年骑行回家途中的事故使他手部骨折,如今身体里还留有钢板。此后几年,他再未选择骑行回家。

“也不是不想骑,摔了,怕父母担心。”此次骑行回家,吴华佳和骑友们特别注意安全,将时速控制在60公里左右,“不赶路,不着急,边走边耍,以安全为主。”

第一天骑行10多个小时后,他们于晚上9点左右抵达广西桂林境内,并在此落脚休息。“下雨,又冷,衣服也打湿了。”一天骑行下来,张玉英和骑友们并未感到疲惫,只是健哥感觉胳膊有些酸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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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在骑行途中

“第二天骑了400多公里,骑到晚上八九点。”1月9日下午,“车队”行至桂林阳朔,张玉英和骑友们特意绕路,去阳朔的十里画廊拍照打卡。在这里,吴华佳不时拍摄,还将照片发给了家人。“平时上班,没有时间来看风景。”

这一天,阿成和“车队”在广西分开,独自向湖南老家驶去。张玉英“摔了一次车”,进加油站时,由于未注意到地面上的石灰和沙,只顾看前方的她捏了刹车,加上拐弯较急,车滑倒在地,她摔了一跤。“还好护具齐全,人没事,只是车稍微刮了一下。”

“第三天,我们去了柳州三江的程阳八寨侗族风景区。”在景区玩耍后,“车队”进入湖南,朝贵州方向驶去。由于贵州部分高速路段允许摩托车行驶,“车队”进入贵州后,便上了高速。当天晚上,他们抵达遵义市湄潭县。

“父母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张玉英说,她从弟弟口中得知,父母每天拿着手机看他们一路骑行回家过年的直播。

第一顿团圆饭:

父母孩子守候在家门口

他说要好好陪陪孩子

在外务工10余年,如今在工地带班做管理,每年越临近春节,吴华佳便越想回家。家里14岁的儿子上初二了,成绩“还可以”,7岁的女儿在念小学,兄妹俩平时由爷爷奶奶照顾。“周末和不忙的时候,我都会和老人、孩子通视频。每年快过年了,孩子都会在电话里说‘爸爸,我们想你了’,并问我‘好久回家’。”

一行人进入贵州遵义后,离吴华佳老家绥阳县蒲场镇蒲场村越来越近。家里老人和孩子期盼着,离家越近,吴华佳越发心切。“但要控制好心情,不要太激动了。”1月11日,腊月二十10时许,他们从湄潭出发,11点半便抵达吴华家老家。家门外,吴华佳的父母、两个孩子,还有姐姐已守候多时,等他回家。看到近一年没见面的他,姐姐流下了眼泪。

“娃儿见到我很高兴,但都很腼腆,不善于表达。”见到儿女,吴华佳也很高兴。和往年回家一样,他并未特别准备礼物。“就把自己安全地‘送’回来了,骑摩托车也不好带(礼物),现在外面有的家里也有卖,回来后再带他们去逛,去买。”

吴华佳回家的第一顿团圆饭,是母亲忙活好几天准备的,有香肠、腊肉、焖鸡、水煮牛肉、豆腐、折耳根,颇为丰盛。这顿饭,也是招待“车队”骑友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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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玉英(第三排右五)等骑手和吴华佳的家人等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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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华佳家人准备的团圆饭

饭后,一行人还去了附近的红果树景区玩了一个多小时,返回后吴华佳很快和两个孩子玩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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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华佳(左一)等4名车友在一景区游玩

看着吴华佳的孩子,张玉英想到自己的两个孩子,他们在江西由奶奶带着。拨通视频电话,一阵嘘寒问暖后,她骄傲地告诉孩子:“妈妈已骑行1000多公里,到了贵州。”在绥阳,她和胡大哥、健哥都住在吴华佳家里。1月12日,他们还去了绥阳的崖上秋歌景区玩耍。

“每次回家,就待一个月左右。”尽管平时会打款回家,家人过生日时也会发点红包,孩子考得好时也会发一两百元奖励,但春节时,吴华佳还是按当地风俗,给孩子准备了红包。“回家后,就在家里好好陪陪他们,也会带他们在周边耍一耍。”

漂泊10余年:

一家人在外打工多年

她考虑今后回四川老家发展

“加上一路上绕路多走了两三百公里,到贵州绥阳时已经跑了一千四五百公里。回四川南充还有400多公里,整个行程将近2000公里。”一路上,张玉英收到弟弟和表妹的信息,问她何时到家。

1月13日,腊月二十二9时30分,张玉英和胡大哥、健哥离开吴华佳的家,骑车朝各自的家驶去。

父母在广东中山打工已30多年,弟弟也在中山。外出打工后,张玉英回过四川南充老家。在她记忆中,奶奶在世时,她和家人几乎每年春节都会回家过年。几年前奶奶去世后,一家人便很少回老家了,上一次回老家已是两三年前。今年春节,一家人都回老家,父母和弟弟于1月11日乘坐高铁先回了。

“以前读书都在乡下,也帮着家里做农活,插秧、喂猪、放牛。”张玉英说,家乡毕竟是从小长到大的地方,这些年她也期待回家过年,尤其是离异后更想回家。“每年快过年时,都会问爸爸妈妈‘回家过年不’?”

父母都年近50了,打算过几年就回老家。“有时,我也想回家发展。”此前,张玉英也托老家朋友帮她留意工作,但觉得不太适合自己。此次回家,她打算在南充看看,今后有机会时考虑回家发展。“父母回老家后,我可能也会回来找一份工作,在广东漂泊了10多年,钱也没挣多少……”

1月13日,腊月二十二16时许,经过近2000公里的骑行,张玉英终于抵达家乡四川南充,她特意到车管所将自己的摩托车换成南充牌照。“川R亲切嘛。”

晚上8时许,她回到心心念念的老家南充蓬安县,亲戚们已提前帮忙做了香肠、腊肉,她和家人打算把家里的卫生做完后,好好准备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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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玉英回家后,准备打扫卫生

红星新闻记者 姚永忠 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责编 邓旆光 编辑 彭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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