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卡最佳阿尔帕西诺(奥斯卡终身成就奖)

译者:易二三

校对:覃天

来源:Interview(2018年3月29日)

对于电影界人士和影迷来说,现年77岁的阿尔·帕西诺都是一位传奇人物,最近,纽约市奎德电影院(Quad Cinema)为他举办了一场回顾展,而这里也是他出生和成长的地方。

当被问及回顾自己长达近四十年的事业生涯有何感受时,帕西诺答道:「我很满足,因为我从这些作品中看见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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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帕西诺

本刊邀请了四位与阿尔·帕西诺合作过的电影人向他发问,包括杰西卡·查斯坦(《莎乐美》《王尔德的莎乐美》)、克里斯托弗·诺兰(《失眠症》)、迈克·内威尔(《忠奸人》)和迈克尔·莱德福(《威尼斯商人》),以期从不同的面向了解这位影星。

杰西卡·查斯坦:你怎么看待幸福?

阿尔·帕西诺:投入,专注,参与。在我看来,幸福就是你不知道自己是幸福还是不幸福。你根本就没去想这个问题。莎士比亚在《哈姆雷特》中写道:「无荣无辱便是我们的幸福;我们不是命运女神帽子上的钮扣。」我喜欢这句话。

查斯坦:你对于什么样的错误抱有最大的容忍度?

帕西诺:随着年纪的增长,我对于错误的容忍度也越来越大,因为他人犯下的错,我也可能会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不要随意对他人评头论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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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斯坦:你扮演的哪个角色让你对自己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帕西诺:说实话,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因为我演了太多的角色。所有事情或多或少都会对你产生影响,电影尤甚,因为每部电影都像一个微观世界,每拍一部电影都像参与一场小型战争。导演就是将领,而合作的演员们是战友,我们一起经历枪林弹雨。

如果可以,你当然应该试着挑战自己、抓住机会。如果你对于职业规划想得过多,反而会失去平衡、偏离轨道。职业生涯是各自细枝末节的总和。当我还是一个20多岁的年轻演员时,有人跟我谈到职业生涯,我压根不知道这个词意味着什么。我们穿梭于格林威治村的各家剧院,一周会演16场戏。我们不会错过任何一个机会。这就是我们的生活方式......也许这么做很疯狂,但我没有考虑过风险或其他杂七杂八的事情。我只是在坚持演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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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斯坦:如果不做演员,你会尝试什么职业?

帕西诺:编织篮子。(笑)我的一个朋友曾经说:「我现在就开始学习编织篮子,这样当他们把我抓进去的时候,我就有事做了。」我不知道,可能会尝试需要和其他人合作的工作,比如快餐厨师之类的。我在拍《现代爱情故事》(1991)的时候接触了一段时间的厨师工作,并且玩得很开心。我喜欢餐厅所蕴育的同志情谊,你会和同事反复处理一些事情。这种画面一直留在我的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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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爱情故事》(1991)

克里斯托弗·诺兰:你如何平衡基于剧本的纪律性和个人情感的自发性?

帕西诺:这取决于剧本,但总归都需要排练。事实上,排练得越多,你就能越自如。这可能和一般人想的正好相反。不习惯排练的演员会说:「我希望随机应变。」现在大多数电影都是这样制作的,没有排练的时间。一旦有了排练,情况会截然不同。举个例子,如果和吕美特合作,你会有三周的时间来排练剧本。有人曾经说,「重复让我得以保持活力。」在房间里阅读剧本和在片场说台词是有区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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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美特偶尔会在片场说,「嗯,这场戏拍得还行,差了一点意思。我们再想想可以怎么拍。」随后他会让我和其他演员临场发挥……而我们之所以能够做到这一点,主要是因为我们已经为此准备了几周,甚至几个月,所以我们都很了解一下自己扮演的角色。

我们大概会进行三次即兴表演,然后他会做好笔记,再以此为蓝本创作出新的场景。当然,你不会在整个剧本中都用这种方法,但在某个特定的时刻,他会选择这么做……有时会得到意外之喜。

诺兰:你与西德尼·吕美特、弗兰西斯·福特·科波拉和布莱恩·德·帕尔玛三位导演都多次合作过,和这些风格不尽相同的导演合作时,你是如何调整自己的?

帕西诺:年轻的时候,我很难应对这一点。我常常陷入争论、冲突。每个导演都是不同的。而和导演一起排练会很有帮助,因为你可以通过这种方式不断地观察他们、了解他们。有时你和一位导演的合作可能并不成功,但你积累了关于电影的知识。最好的学习方法就是不断尝试……一旦我开始自己拿起导筒拍电影,就自然而然了解了导演的心态……这就是同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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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兰:如果要在舞台和银幕之间做出选择,你会选哪一个?

帕西诺:我是演戏剧起家的,所以剧院对我来说非常亲近。不过我也演了很多电影,所以片场对我来说也算是如鱼得水。戏剧有很强的现场性,观众会不断地给予反馈,而且文本对于演员来说更具可玩性。以莎士比亚戏剧为例,文本的丰富性让你的发挥空间更大。

诺兰:你的成就为许多新演员树立了一个标杆。而当你开始成为一名演员时,心里是否有一个追赶的标准,或者说你是否已经达到了自己满意的水平?

帕西诺:我一直坚持尽量不要对自己太苛刻,这是我的本能。人们总是在寻找做一件事的理由的理由,而我演戏只是为了参与一些事情,我每一次扮演角色都在尽自己的努力。我没有掉以轻心。很多时候,我的努力并没有得到好的结果,这对我来说仍然难以理解。并不是说我与某个角色有着天然的联系——别人也可以扮演那个角色,它也会有新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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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兰:和你合作的一位演员曾经跟我说,你可以在任何情况下演戏。就算是在地下室的角落,你也能磨练自己的演技。你如何看待自己的表演欲望?

帕西诺:我只能说,从年轻的时候开始我就是这么做的。十几岁的时候,我在纽约街头就是这么做的。我真的很喜欢演戏,我觉得很有趣。演员的工作并不多,你得很幸运才能找到工作。那么,如果演员对一个角色很感兴趣,但却得不到,他们会怎么做呢?你可能需要跑遍全村才能得到一个角色。这就是为什么我希望能在某些固定的地方找到一席之地。一旦你找到了,你就拥有了一个基地,一个可以让你随性尝试的地方。我喜欢尝试各种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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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克·内威尔:在你的少年时期,家里谁是老大?

帕西诺:我家里有四位长辈:母亲、母亲的妹妹、祖母和祖父。我成长于布朗克斯区,虽然家里很穷,但我很幸运,接触到了戏剧。我常常跑到街上冒险,老实说,我的成长过程相当艰难。家里基本上是祖母做主,我的母亲是二把手。她们其实都很年轻。我母亲很早就生下了我。那段时光对我的影响很深,家人对我来说很重要。

内威尔:他们支持你演戏吗?

帕西诺:并不。他们接受我是一名演员。学校才是真正激励我演戏的地方,我清楚记得哪些老师跟我母亲说过话,虽然我永远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肯定是一些鼓励的话——不过我退学了,转而开始打工赚钱。所以我的教育很大程度上来自于戏院。查理·劳顿是我最伟大的朋友和导师,当然还有李·斯特拉斯伯格和马丁·布莱格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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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丁·布莱格曼本身是一名非常资深的制片人,后来担任了我的经纪人。他把我当孩子一样对待,会跟我说一些推心置腹的话。我25岁的时候,他来看了一场我演的戏。他只简单地说了一句:「我要资助你。」我从来没有听别人跟我讲过这句话。

内威尔:刚出道的时候,你有想过自己要成为什么样的演员吗?

帕西诺:我只是很喜欢自己正在学习的东西,我喜欢文学,喜欢在市中心接触的一切,喜欢我认识的人以及身处的世界。我是一个狂热的读者。不免也要经受贫困,算不得什么大事,得过且过就行。一块披萨就算是美餐一顿了,能吃上牛排更是件大好事,虽然一块牛排也不过1.19美元。在那个年纪,似乎不管吃什么东西都能活下去。百无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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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威尔:你会有「我演成了这场戏」的时刻吗?

帕西诺:我认为有的时候你确实会感觉自己进入了某个状态。演员所做的事情往往没有是非对错之分,但当你进入状态时,你会知道自己发挥自如,尤其是在表演戏剧的时候。当这种情况发生时,你最好不要试图在第二天重复它。除非你把它抛到脑后,否则你是找不回这种状态的。源头在哪?契机何在?如果你找不到答案,不如忘掉这些问题。这也是我爱戏剧的原因之一,它极具挑战性,每次站上舞台都是一次新的体验,你会把自己完全暴露在舞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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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克尔·莱德福:你是为数不多能够深刻理解戏剧和电影之间区别的演员之一,并且在这两个领域中都能发挥出极高的水平。我永远不会忘记,在一起拍完电影《威尼斯商人》(2004)后不久,我又在纽约的戏院里看到你在舞台上扮演夏洛克。这是对同一个角色的完全不同的诠释。你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到的?

帕西诺:首先,我对这个角色有自己的理解和感受。我认为你对于电影的改编把握得很好,而丹尼尔·沙利文也创作出了非常精彩的舞台版本。他对于我在舞台上诠释角色的帮助很大,从电影到戏剧,我都非常依赖他。不得不说,我在这个角色中一直在寻求着一些不一样的东西,而这正是在排练的过程中发生的。排练确实会改变一些事情,尤其是当你对这个角色拥有了某种既定的见解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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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尼斯商人》(2004)

莱德福:你能谈谈电影的「在场」和戏剧的「在场」之间的区别吗?

帕西诺:不管是戏剧还是电影,演员都必须找到同样的掌控力,而这需要对导演的信任,导演对演员来说非常重要。

我30岁出头的时候在波士顿演了《理查三世》。当时《教父》(1972)刚刚问世,我变得小有名气。生活发生了很大变化。不久我就去往波士顿,回到了舞台上,因为我在那里感觉很自在。那是我第一次以职业演员的身份去扮演理查三世。查理·劳顿一直和我在一起,帮助我记单词。我就像发了一场高烧,不知缘由地、疯狂地在舞台上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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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完第一幕后,我接着登台准备演第二幕。我朝观众席看去,大概三分之二的人都走了——这可能还只是保守估计。我脱口而出,「这些红色的空座位都是怎么回事?」(笑)我就这样演了好几周,才渐渐进入角色,不过合约也到期了,我必须离开剧院,但查理拦住了我:「还不是时候。」那家戏院的老板大卫·惠勒跟我说:「我找到了一家教堂,我们可以在那继续演。」我答应下来,又开始在教堂里演。

不知何故,我生命中发生的所有事情似乎都和这件事有某种相同之处。《时代周刊》有位编辑来看了这出戏,并且给我说了几句好话——这鼓励了我走向百老汇——但在当时,我并没有意识到这一切的发生是因为我允许它出现在我的生活中。我似乎迎来了一次新生。

在某种程度上,这是我最重要的经历之一。我再也没有做过这种事,也没有能回到身处波士顿那个教堂的状态。有人鼓励我在纽约重来一次,但我知道,纽约拥有的不是那个教堂,而是百老汇舞台。当下的环境是不可复制的......那个教堂里发生的事情可遇不可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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