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秀地狱之门（奇人2）

西晋永康元年(公元300年)三月，被囚禁在许昌宫的废太子司马遹正在发呆，他已经被关了三个多月，对即将落到头上的命运茫然无知。不久，从首都洛阳来了一名叫做孙虑的太监，他找到了负责看管太子的治书御史刘振，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刘振便把司马遹从宫中提了出来，关进了一个小黑屋，并下令断绝了这位废太子的饮食。司马遹明白，首都的使者是来害自己性命的，他们要活活饿死自己。

虽然刘振不给饭吃，但靠着其他宫人们偷偷送来的些许食物，这位废太子又多苟延残喘了几日。但是孙虑已经等不下去了，太子一天不死，他就没法回去复命，于是孙太监破门而入，掏出由太医程据亲手调制而成的“巴豆杏子丸”，叫太子赶紧吃了，一了百了。 太子当然拒绝，孙虑便露出狰狞之象，将太子拖到厕所，用捣药杵将其活活砸死，史称“太子大呼，声闻于外”，太子死时，年仅23岁。估计司马遹到最后咽气也不知道，阴谋取他性命的那个人，其实是一个他听都没听说过的小人，孙秀。

孙秀，琅琊(山东)临沂人，字俊忠。年轻时，曾在“古代第一美男子”潘安的亲爹的府衙内做过小吏，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物。可也不知道孙秀是因为长的不好看，还是行为太猥琐，当时还年轻的潘少爷看见他就不顺眼，动不动就叫过来拿鞭子一顿狂抽，地位卑微的孙秀自然是又害怕、又委屈、又怨恨。

在潘府混的很差孙秀只得离开，去另谋高就。他这个人应该很会结交，东拐西绕、几番请托之间，居然又混到了琅琊王司马伦的府上，而与司马伦的相识，才是孙秀真正发迹的起点。司马伦可不是一般人，甚至也不是一般的王，乃是宣帝司马懿的亲儿子(老九)，又是现任皇帝武帝司马炎的亲叔，正儿八经的帝室贵胄，能给他当差，孙秀祖上可算是烧了高香了。可这么高贵的一个王爷怎么会跟孙秀这种底层小吏玩到一起，后面还对其言听计从了呢？答案只有一个：英雄识英雄、小人惜小人，这个司马伦压根就不是个什么靠谱的好种。

估计在很小的时候，司马伦就是那种呆头蠢脑、行为怪异、又非常乖张的性格，且情商极低，不光一点没遗传到他爸爸高超的智谋，长大了以后也没有一点往正常人转的意思。仅举一例，司马炎当了皇帝后，封这个九叔做了琅琊王，可也不知道这位叔王是哪根筋搭错了，他居然派人去偷侄子的皇袍(御裘)！事发后，时任庭尉的杜友和谏议大夫刘毅就坚决主张以“大不敬”罪把这个王爷给宰了，明正典刑！可见朝中就没几个人把他放在眼里。多亏司马炎脾气好，没有深究，他这条老命才算保住。

再往后，司马伦也曾经在一些重要的军政职位上打过酱油，像什么宣威将军、平北将军、安北将军这些，中间又从琅琊王被改封为趙王，但都寂寂无名。他真正名扬天下是在元康初年(公元291年)，当时孙秀已经成了他的幕僚。之所以出名，是因为原本在关中服服帖帖的氐、羌二族，在他就任征西大将军后，直接就造反了。不仅如此，当时驻守关中的将领们像雍州刺史解系、冯翊太守欧阳建等人，几乎被孙秀得罪了个遍。等梁王司马彤来接手工作的时候，众将群起而攻之(打小报告)，要不是辛冉解围，孙秀那条小命几乎就交代在陕北了。

于是，这个废物王爷和他的小跟班就被收回了中央，中央用意也很明显，既然祸头放在外面会惹是生非，不如放到身边盯着还更安全点。

惹了祸的趙王回来后变乖巧了许多，偷侄子御裘之类的蠢事是再也不能干了。当时武帝司马炎已死，嗣君司马衷即位不久，而皇后贾南风的势力却正如日中天！为求自保，他拼了命的巴结孙媳妇辈的皇后，和儿媳妇辈的皇后亲娘郭槐。殊不知，无心插柳柳成荫，跟贾南风扯上关系后，司马伦其实已跳进了一个比关中更加凶险的大坑，而孙秀也因为环境和土壤的变化，终于有机会登上历史的前台，将自己搅乱全国的“才华”发挥到了极致。

当时晋惠帝司马衷才32岁，新君袭位又正值壮年，身体也很好，怎么一下子他老婆反倒成了朝中权势最旺的人呢？答案很简单，因为这个司马衷是个傻子，他智力有问题。虽说他是晋武帝司马炎的嫡长子，但就他这个智商连自己亲爹心里都没底，甚至一度还动过废长立幼的想法。这也就引来了“御弟”齐王司马攸对嗣君位置的觊觎。后来司马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几乎是付出了与半个朝廷为敌的代价，才在临终前把自弟弟在朝中的势力清除干净，将这个缺心眼的儿子扶上了帝座。

儿子懦弱，儿媳就必须更强势点，于是司马炎在几番犹豫后，最终选择了鲁公贾充的女儿，贾南风，做了司马衷的太子妃。这个太子妃长的很难看，又黑又矮又丑，脾气很差、又善妒，但是他爹牛逼。这个贾充可不是一般人，他是武帝亲爹司马昭的亲信。魏晋代禅前夕，形同傀儡的魏帝曹髦一时血气上头，亲自率众攻打相府，要取司马昭的狗命，而正是这位贾充，在“一腔忠勇”之下，亲自命部将结果了曹髦的性命，将主公从危难中“解救”了出来。此后贾充一直为司马家族所信爱，官也越做越大，去世前他已官至司空、太尉、鲁公，并且在朝中党羽众多、枝繁叶茂，有这么一个强悍的家族和儿媳给嗣君做后盾，司马炎总算能含笑而终了。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儿媳妇生猛过了头，等司马炎一死，她居然借宗室之手把公公的老丈人、正宫皇后全都给宰了，就连给她帮过忙的辅政大臣汝南王司马亮、卫瓘和楚王司马韦，也为其施以连环计相继诛杀。其心狠手毒、手腕之强令朝野惊惧，现如今，她手上攥着缺心眼的皇帝老公，在下又有张华、裴頠、贾谧等一班能臣和亲戚帮忙掌握朝局，整个帝国稳稳的攥在手心之中，也难怪老混蛋司马伦一回来就要上赶着跑来巴结。

然而，在狡猾多智的孙秀眼中，贾南风这种不可一世的无敌状态，却是存在很大缺陷的。第一个缺陷，就是惠帝本人。司马衷身处帝国核心，却发挥不出核心的作用，这也就意味着，只要掌握了司马衷，就可以掌控整个帝国！像“御弟”司马攸的夺嫡运作、武帝去世后的三杨之乱、以及贾后和宗室三王的权利之争，这些变乱的出现，与其说是贼臣太多，还不如说司马衷的无能成了贼臣们的诱饵。只要他还在皇帝位置上一天，就不断的有野心家被吸引而来，而贾后，也只能说是个阶段性的胜利者。

第二个缺陷，则更加的直观和现实，那就是贾南风生不出儿子。为防止别的嫔妃生下储君，贾南风几乎断绝了丈夫和所有其他女人发生关系的可能，甚至还有过戟击怀孕嫔妃、令其流产的恶举。可她自己的肚子又不争气，与司马衷成婚后接连生下四个女儿。而且严防死守半天还是出了意外－－司马衷居然有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儿子，就是本文开篇提到的愍怀太子司马橘。

司马橘的生母谢玖，本是武帝司马炎的妃子谢才人。太子成婚前，老父亲特地安排这位小老婆到东宫陪伴太子，教他男女床第之事。几年后，当司马衷去父皇寝殿参拜时，见到了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在殿玩耍，十分可爱，老父亲便告诉他：是汝儿也，带回去养活吧。于是，司马衷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得了个儿子(也可能是兄弟)，这个男孩就是司马遹，是司马衷的长子，并于司马衷继位同年被册封为太子。

这个几乎为先皇所钦定的太子被贾后视为心腹大患！有武帝人尽皆知的宠爱做背书(说这孩子像司马懿)，再加上这个太子又非常聪明，又是独子，贾皇后非常担心傻老公翘辫子后嗣君会对自己不利，时常有先下手为强的冲动，但苦于找不到好的借口，而且太子又不是轻易可动之物，结果这事就一直拖着，拖到太子长到了22岁。

成年后的司马遹脾气还是比较大的，虽说他爹在皇位上无所作为，但他可是武帝钦定的太子。眼瞅着那个不是亲妈的“母后”带着一帮亲戚子侄在朝廷里呼风唤雨，年轻刚烈的太子心里是非常的不爽，冲突是也早晚要爆发的，而那根导火索，则是皇后的亲侄子，贾谧。

这位二世祖仗着自己亲姑是当朝皇后，又是大晋王朝的实际掌舵人，日常行为做派也是非常高调不羁的，高调到什么程度呢？太子看上了尚书令王衍的大女儿，却被贾谧把这个尤物给娶走了。连太子看上的女人都敢抢，可见贾谧猖狂到了什么程度，太子心里肯定很不是滋味，也颇有些话要说的。另外一次是贾谧和太子下围棋，他不光不让，还和司马遹争祺路，俩人还吵了起来，弄的在一旁守卫的成都王司马颖都看不下去，直接骂了贾谧一顿，弄的这位贾少爷又是恼火又是害怕。于是他天天在他姑跟前数落太子的不是，说太子没日没夜的广购田产、多畜私财还阴结小人，这就是冲着咱们老贾家来的。同事还向老太太晓以利害，说万一以后司马遹当了皇帝，拿我们老贾家族诛杨氏那一套来对付咱们，吃后悔都来不及了，不如趁现在生米尚未煮成熟饭，先把这个司马遹给铲掉，换上一个听话的太子，咱们老贾家的未来也好有个保障。

贾南风本来就对这个非己出的太子看不顺眼，加上大侄子这么没日没夜的扇风，遂深然其言，下定决心，要把司马遹给收拾掉。

此后不久，关于太子无德无行的各种小道消息就开始在朝野上下不胫而走，像什么太子不好学，不尊敬老师，还用针扎老师屁股啊；太子不用心于朝政，反而在宫中开设集市，天天像个小商贩一样沽酒买肉啊(寒碜他姥爷是屠户)；什么太子顽皮，整天戏弄从人，故意让人坠马于地从中取乐啊，等等此类闲言碎语，估计都是这个时候传出来的。这些东西真假难辨，大多数应该也是瞎编，但是这些流言蜚语传开的时候，相信包括孙秀自己在内的不少明白人，已经感觉到朝中又要发生大事了。

果不其然，在火候酝酿的差不多了以后，贾南风准备下手了。元康九年(公元299年)12月，皇后遣人将太子召进宫中，说是他爸爸病了，让他过来看病。等太子一到马上将他撵进一个小黑屋，由一个叫陈舞的宫女逼太子吃了一大堆酒枣，司马遹醉的神魂不清、五迷三道。紧接着又拿出一份由美男子潘岳亲书的造反草稿，给太子照着抄，太子“醉迷不觉”，稀里糊涂的照猫画虎了一遍，抄的缺东少西，最后由潘岳在上面又补了不少字，才算凑齐了一份太子谋反的“铁证”。

执此在手，贾南风马上以皇帝名义向群臣宣诏，说太子谋反，铁证如山，现在我要把他赐死！此举一出，举朝哗然，这事办的漏洞百出，证据又牵强附会，连身为贾后亲信的张华和裴頠都坚决不相信这份手稿是出于太子之手(可见想要扳倒太子有多难)。事情一下子就僵在当场了，为防有变，“机警”的贾老太太马上退而求其次，将“赐死”改成了“废为庶人”，这才勉勉强强的让事情翻片。于是可怜的司马遹就这么稀里糊涂的丢掉了储君之位，和老婆孩子们一起被押送到了金墉城软禁。

宣昭当日群臣哗然的景象给了贾南风造成了极大的心理震撼，她万没想到司马遹在群臣中的影响力会有这么大。但坏事已经开头，停下来是绝没可能了，为消弭更大的政治风险，只能将废太子送到地狱，以绝人望。过了年，贾后又安排了一个做替死鬼的太监，让他供认与太子合谋造反，并再次诏告群臣，以示必要置司马遹于死地之意。与此同时，又将司马遹迁移至许昌囚禁(意思关远点，怕被人劫狱)。贾南风一厢情愿的步步紧逼，使朝中的不满情绪发酵的愈演愈烈，一股“反贾势力”开始浮出水面。这当中表现最激烈的，当属宗室远亲司马雅，和常从督许超，他俩本来就跟太子关系很铁，太子蒙冤被废后更是意不能平，眼见太子朝不保夕，他俩越想越伤心，继而又越想曰恼火，既然你贾南风可以下套废太子，那我们这些太子的老人就不能找人把你贾南风给废了？

在这种心态的驱使下，实力不足二人瞄上了在宫中手握兵权的司马伦，通过跟孙秀接头，表达了想要与趙王结盟，借他的力量共同废掉贾后，奉迎太子还宫的计策。这个动议，孙秀最开始是答应了的，还跟司马伦商量过，甚至连废后行动的内应都准备好了。然而，通盘考虑后，孙秀还是发现了这个计划非常的划不来！如果按照司马雅他们的设计，政变后受益最大的，其实就是太子和司马雅他们这拨老人，司马伦最多也就是个“三等功”，得个“赞助奖”，冒这么大险发动政变，最后才得个三等功，这在孙秀眼中是非常不值的。几经思索后，孙秀的脑子里又形成了另外一个剧本，那就是放弃太子！就让太子被杀，然后让司马伦以为太子复仇的名义发动政变、废掉贾后，一举总览朝政，实现利益最大化！司马伦没主意，孙秀说怎么变他就照着做，于是主从二人马上改变策略，日夜劝说贾谧、贾后，快把太子给宰了、以绝人望，甚至还故意把政变的计划透漏给了贾谧，其用心之歹毒可见一斑。在这种强烈的刺激下，本文开头的一幕终于出现，太子惨死于孙虑之手。

司马遹死后，孙秀的计策水到渠成。没过几天，在为太皇子复仇的伟大旗帜感召下，司马伦纠结徒众，一举攻入宫中，在几乎没有遭到任何抵抗的情况下，将贾后家族及其党羽一网打尽，同时又将张华、裴頠(wei)、杜斌等朝廷重臣一并骗到宫中收斩。未几，贾后被废杀于金墉城，惠帝被软禁，皇城要地悉数落于司马伦之手，顺之者昌、逆之者亡，也就是一夜之间，趙王代替贾后成了天下第一人！

鸠占鹊巢后，主仆二人进入了无所不顺的人生高光期。司马伦将原属贾氏的权势和头衔通通据为己有，占据要职、清除异己、大封亲信等几番操作之下，成为了西晋的最高掌权人，还顺路挫败了淮南王允不自量力的“反革命”。而作为班子中的首席幕僚和最强大脑，司马伦对孙秀的佩服、宠信和依赖之情也达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政变后，孙秀马上官拜中书令，并领封郡、掌兵权；住宅上，为示尊崇，孙秀住进了司马昭当年的相府；政务上，司马伦读书少，断不了事，于是国家事无巨细，悉数由孙秀指示过后方可执行，就是司马伦颁布的诏书，孙秀也是想改就改，想撤回就撤回，好像他才是天下第一人；为求显贵，孙秀还跟惠帝结成了亲家，他那个曾販马为生的儿子孙会，娶了惠帝女儿河东公主、做了驸马，消息传出，百姓愕然。

人臣做到这种地步，几乎天下无敌，用谁、杀谁，一念之间了。曾经瞧不起孙秀的老上司和名门望族们，纷纷拜倒在这位昔日“琅琊小吏”的膝下，比如没事拿鞭子抽人玩的美男子潘岳，他特地跑到孙秀跟前套近乎，巴结道：孙大人还记得咱俩那段曾经美好的过去不？孙秀眼珠子一瞪：我简直就没有一天忘记过你！潘岳闻言傻眼。未几，这位才华横溢的“古代第一美男子”，便因“图谋造反”，被拘系到刑场，人头落地、三族被诛。此时刑场还有一个人在等着挨刀，那就是前洛阳首富石崇，他会落得这般田地，据说是因为不愿将自己的一个歌姬送给孙秀。于是，两位好友便因同一人、在同一日“白首俱同归”了。

按说，事情做到了这个份上，应该消停一段时间，好好巩固一下胜利成果。然而孙秀已经被“成功”冲昏了大脑，他完全没打算收手，而是要更进一步，把司马伦变成皇帝，让自己成为“开国元勋”，实现人生质的飞跃！

在孙秀的几番撺掇之下，司马老头子很快就克服了称帝的心理障碍，他不仅认为自己当皇帝是顺水推舟、众望所归，同时还有“天命加持”。因为孙秀说梦见了他爸爸司马懿，他爸爸说让他赶紧入西宫即位，连爸爸都站在自己这边，那还有可犹豫的？于是一出禅让大戏正是上演，司马伦的党羽们有条不紊的准备好禅位所需的各种道具、诏书、仪式；又按“流程”操作，抢走了惠帝司马衷虽的寝殿、皇位、玉玺、印绥。为了安慰失意的侄孙，司马伦以“叔爷”之尊，拜孙子辈的司马衷为“太上皇，接着用一个华丽盛大的仪仗队，将“太上皇”押送到金墉城——那个曾经软禁他儿子和老婆的地方，开始了自己的动荡人生。

仪式结束，司马伦将年号改成了“建始”，他也就成了“建始帝”。新皇帝和他的文武大臣们开始了末日狂欢一般的庆祝，其胡乱封赏之巨，甚至直接创造出一个成语！然而，沉浸于欢乐中的“建始君臣”们似乎忽略了一个东西：如果废杀太子都算是动摇社稷，那篡位夺权岂不是山崩地裂？贾南风动了一下太子就惨遭梗死、三族尽赤，你司马伦直接抢夺皇位，这难道不是把自己放置于比贾后更加凶险的位置上吗？

不出所料，“建始皇帝”登基后没几天，成都王颖、河间王颙(yong)、齐王囧相继起兵造反，以复立司马衷为名义讨伐“建始皇帝”和孙秀一干党羽，这与几个月前司马伦讨伐贾后之举，几乎就如出一辙，但是动静却更大，并逐步波及到全国，成为了中华大地长达三百年战乱的起点。

动乱的结局是没有悬念的。虽然孙秀和趙王伦竭尽全力的组织抵抗，虽然“建始军”也赢得了几场不小的胜利，虽然孙秀还发动“特异功能”，登坛设祭、请到司马懿、王乔等诸路神仙前来助阵，但“造反”诸王的能量依然在斗争中越滚越大。不断迫近的反对势力对“建始王朝”形成了强大的压力，并造成了其内部的崩溃。

其实从三王起兵的那天开始，洛阳城里“建始皇帝”和孙秀就变的一天比一天显眼，为求免祸，有不少人已经开始合计，要不要先下手为强，把这两个祸头给宰了，省的义军破城时候牵连到自己，吓得孙秀连家门都不敢出。局势却还在不断的恶化，当收到“政府军”全线败退的消息后，足智多谋的孙秀也无计可施了，正当他与亲信们商量究竟该逃往何处的时候，尚书左丞王與突然发动叛乱，率兵七百杀入宫中(有内应)，欲劫杀孙秀及其同党，孙秀躲避不及，被左卫将军赵权所斩，余党土崩瓦解，悉数被杀。从太子被废、废黜贾后开始算，到现如今为乱将所斩，孙秀最为高光的人生巅峰，也就持续了一年多点。

就在孙秀被杀的同一天，司马伦的“建始”皇位也被王與所废，官兵们将被幽禁的惠帝从金墉城迎归复位，同时又将被废皇帝的父子家人装了进去(金墉城好忙)。不久后，在梁王司马彤的建议下，司马伦被赐死，咎由自取、坏事做尽的老混蛋终于被一杯金屑酒送入黄泉，死前掩面大哭，连呼“孙秀误我！”。

孙秀搅乱天下的一生就此划上了句号，然而孙秀家族的故事还没有结束。一百年后，在东晋大地上，孙秀的第N代玄孙——孙恩，以“五斗米”教发动起义，席卷长江以南广大地区，继续了这个家族搅乱天下的“优良血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