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榆木床文案 古老的木架子床

老榆木床文案 古老的木架子床(1)

在铺着谷草、古老的木架子床上,有我和“婆婆”曾经的故事……

[1]

偶然想起小时候睡过的木床,禁不住咀嚼回味那段难忘的岁月。觉得它特有意思,便一鼓作气写了这篇散文。

家里有张老古懂的架子床,从老屋搬到了一公里以外的新家,都是我和婆婆(指父亲的母亲)在用它。婆婆是一路伴随它走过来的那个人,由她来睡这张床倒挺合适,可我睡在上面又算怎么回事呢?好在父母的解释最终打消了我不安的念头。当瞌睡来了,我在那上面大多时候还是睡着了的。父母的解释是,婆婆老了,晚上需要有个人陪着放心。还有,这也是最主要的一点,他们虽然没有说,我却心知肚明。家里除了我一个男孩子外,其余都是女孩子了,床就那么多,实在不好安顿我。

除了这“独一根”结构复杂的架子床外,其它都是用料简单的“新”床。“新”床摆放的房间空中建有竹楼,而架子床所在的房间则没有竹楼。每到大风季节和冬天,两种类型的房间,居住的效果显然就不一样了。

要搭建一个竹楼,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山坡上根本就砍不了碗口粗的树来建楼,那两间已经建好的竹楼,使用的木料与竹子还是东拼西凑积攒了几年的。竹楼的地面,用牛吃的谷草剁成节,混在稀泥浆中腐烂,然后才浇筑在铺好的竹楼上面。我与婆婆睡的那间屋,后来就再也没力气建楼了。

架子床虽然有些老气、蛮实,不便搬动,但它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比如,做工精细,上下部分都有雕花的图案,当然这或许与睡觉没多大关系,但接下来我要说的这些,就与夜里的睡觉关系大着了。

当旧得变了颜色、旧得到处都有补巴的蚊帐,挂在坚固的木架子上时,蚊帐紧绷得一点皱褶都没有;要不是铺在蚊帐架上的那些发黄的报纸或者旧塑料布,可以作一些遮挡的话,屋顶上一直悬掉着的扬尘,准会在半夜里掉落到眼睛和嘴上来。而在楼房屋里的那些做工简单的“新”床,是根本不必有这份担心就能把瞌睡睡好的。

夏天发凉、冬天发冷的篾席子,在谷草垫起的床上,怎么也铺不平整,这其中的原因是席子下面的谷草跑了路。麦草比谷草滑遛,谷草要喂牛、麦草要盖房,但用下来谷草也要比麦草热和,家里最终还是选择了用谷草铺床。

春夏秋三季不说了,单说冬季吧。川北的冬天常常是雨加雪,雪一下就堆起来,雨一下天气就潮湿。那时没有睡衣,白天穿在身上的衣服,晚上还要用它来和衣躺下,就是怎么睡也睡不踏实。反正我是顾不得那么多,脱光了衣服光溜溜地躺在篾席子上,连梦中都觉出寒冷来。实际上,婆婆也习惯把她那件油头垢面的黑对襟衣服脱了睡。

为了相互取暖,我睡在了婆婆的脚头。她的意思是想要我长抻着双脚睡,而我常常是蜷缩着身体睡觉。她的脚抻到了我的怀里,让我直接感受到了温暖。

[2]

谷草里藏有我们的“敌人’,都是长期没有换衣服惹的祸。那些没多少换洗的衣服,常常是风里来雨里去,汗水干了,背上便有了清晰的“地图”,也不知是身上的跳蚤跳到了床上,还是床上寄生的跳蚤,专等晚上我们躺下了、才出来兴风作浪呢?反正我们常有睡不着觉的时候。于是,婆婆就想办法一一先是在阳光灿烂的日子,把床上的谷草搬到太阳底下去晒,太阳偏西的时候,又弄个竹棒什么的,在草们身上拍打。霉灰升起来时,有一股扑鼻的尿味儿。

远远地,我躲着偷偷发笑。婆婆像什么也没发现似的,仍不停地拍打着。尿是从我体内渗出来的水,那些个寒冷的夜里,吃下的酸菜稀饭发挥作用了。迷糊中,听到婆婆不停地上厕所的声音,而我嫌冷懒得起来……难怪我笑得那么欢呢!

湿润的谷草被晒干后的那些夜里,床上的谷草蓬松了,感觉身上也没那么好痒了,沉沉的瞌睡一觉就能睡到大天亮。

婆婆常常用晒潮湿的谷草、拍打谷草里的跳蚤的这些办法,来增加睡眠,我也常常跟着沾光。

当如法泡制的这些办法不再管用的时候,她就叫父亲买“六六粉”回来用。听说“六六粉” 洒在篾席子下面的谷草上,可以叫跳蚤死光光,她便试着用这办法。你别说还真管用,夜里痒的次数少了些。

于是在我走了尿、有了尿味的床上,又多出一种“六六粉”的味道来。

“六六粉”刺鼻,一开始我们都没办法入睡。没瞌睡的时候,婆孙俩就要聊上一会儿,那机会是难得的。白天她要做家务活,我要读书,我们彼此活在了不相干的两极世界中。

聊天的那些内容,多是南山北岩的扯起。她给我说的大多是些嘘寒问暖的话题,而我给她说的都是些稀奇古怪的事。我们常常在聊着聊着时就把瞌睡给聊出来了。没有钟表,也不知聊到多晚才睡着的。

[3]

有件事,我不得不说一下。婆婆去世了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心里觉得对不起她,让她为我担了过。

有年干旱,粮食几乎绝收。我们铺在床上的谷草不得不改用上一年存下的麦草,为的是让牛在冬天到来的时候,不致于在严寒袭击的同时,还要遭受没吃的双重打击。

但事先铺在我们几张床上的谷草,又不想因此而被 “遭塌”,一惯节约的婆婆就告诉我,都拿去喂牛,但必须要把草上的“六六粉”用清水洗干净了才能喂它。

我那时一心想到的是玩,还要用清水把“六六粉”清洗干净,那太麻烦了,我便直接把那垫床的谷草抱给了牛。

吃下草料的牛,口吐白沫,不几天就死在了耕地的现场。

我们家是养牛户。那个年代死一头耕田耙地的牛,性质有多恶劣,是今天的人们根本无法想到的。

原因很快弄清楚了,就是在我们喂的谷草里,“六六粉”是导致它直接死亡的原因。

婆婆主动承担了责任。有人表示怀疑,还想深挖细查下去,“我一人做事一人担,怪不得别人”,后来她的这些话,成了生产队要罚扣我们家口粮的重要依据,也直接使她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在她去世的前几天,她把我叫到病床前提醒说,乖孙子,以后你做事一定要认真,不可马虎了……

想起曾经人们对她“过错”的指责,我的眼泪很快就出来了,“婆婆,我错了,你骂我吧”。

后来,不知道多少次,我的梦里都清哳地梦到了她,包括我们曾经在木架子床上相互取暖的那些难熬的夜晚……

古老的木架子床仍在颤巍巍地“活”着。关于它的故事,已深深地铭刻在了我的内心深处,永远也无法忘记。

注释:在川北某地的农村,该把父亲的母亲叫“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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