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跟鬼子的故事(驴子鬼子汉子)

#冬日生活打卡季#

傻子跟鬼子的故事(驴子鬼子汉子)(1)

在村子西北那片乱石岭上,有三座长满了荒草的分头。村里人大多都知道那三个土堆下面埋了一家三口,是老赶爷爷两口子和一头驴子,还有一个十分另人感伤的故事——

村里的后生很少有人知道老赶爷爷的大号,他叫李天有。

小时候曾听老赶爷爷说过,他从小没了爹娘,十四五岁就开始给财主家看园子,是个种瓜的种菜好把势,鬼子投降那年他二十郎当岁。

那年夏天,一个早晨,天有正蹲在瓜地的拔草,忽然,远出传来几声枪响,要他立刻警觉起来,撒腿跑去路边,小心观瞧。

不大会儿,见从那边的小路上跑来一头驴子,像是受了惊吓,背上驮着一个女的,好象还是个新媳妇,一身大红的衣裳……

眨眼到近前,新媳妇竟是喜莲,是临村陈庄的,是邻居家铁生的表姐。天有毫不犹豫,噌蹿到路当间,一把拽住驴子的缰绳:“喜莲!”

“天有哥!”新娘子也由惊魂变惊喜。

“这是咋回事啊喜莲?”

“快救我呀天有哥,后面有鬼子!”

不容多想,天有赶紧把新媳妇抱下来,然后狠拍驴屁股一下,让它顺这条小路继续往前跑,他拉喜莲躲到一片林子里。眼看着跑来几个汉奸,沿着驴子跑去的方向追了下去。不用多说,肯定追出千万里新媳妇也没了。

果然,直到天黑都是平安无事,也没人找到瓜地来。

在那个三角形的小瓜棚里,天有拿出他的干粮,和喜莲一块吃点东西,一边听她说说事情的原由===

原来,喜娃天生一副俏模样,人见人爱。只是很不幸,前不久被汉奸队长刁三看上了,今天就硬要娶到镇上成亲。没成想,半道遭遇几个巡逻的鬼子,一见“花姑娘”个个眼馋。其中一家伙发邪使坏,突然大喊“八路来了”,于是,一帮鬼子汉奸争先趴地上,开枪乱打一气。结果,一阵乱枪之后,那小鬼子嘎嘎笑了,八路在哪儿呢?新娘子和驴子却不见了。肯定把刁三急得不行,又肯定拿小鬼子没办法!

夜色渐晚,他俩并坐在星空之下,喜莲忽然扭脸看着他:“天有哥……”

“唉……”他答应着,心里怦怦在跳。

“天有哥,其实你早就开始喜欢我是吗?”

“啊……”他惊喜,“你怎么知道?”

黑暗中,喜莲秋水般神情的眼神:“反正,人家心里就这么觉得!”

天有不可否认,也不想否认,以往见喜莲去铁生家走亲戚,他都会有事没事往铁生家跑,就想多看人家几眼,然后等人家离开铁生家走了,他还要悄悄跟在喜莲后面,一直“护送”到陈庄。

“天有哥,如果要没有刁三,没有鬼子,你愿意娶我吗?”喜莲又说话了。

“愿意!”他激动不已。

“那我现在就嫁给你。”

“现在!”他傻眼了。

喜莲拉住他的手:“咋了天有哥?难道你就甘心让刁三娶了俺?”

“不!当然不!妹子你就不怕……”

“怕啥,大不了俺跟你一块出去逃荒要饭。”

他真是喜呆了:“妹子,你真就不怕跟着俺受穷!”

“你要是地主老财俺还不跟你呢……”她一把勾上去,润唇堵上他的嘴。

一下子,他全身血管都要炸了,如狼似虎般的……

今儿注定是喜莲的大喜日子,只是新郎子换了,三角瓜棚成了新房!

将喜娃搂在怀里,天有用心说话:“谢天谢地,谢谢那头驴子,还有小鬼子!”

“谢鬼子干吗?”她仰脸看着他。

他亲一下她的额头:“你想啊妹子,要是没小鬼子开那几枪,那驴子也不会把你驮到我这儿来啊。”

“那也不能谢!”喜莲小嘴撅着。

“行,那咱就只谢一下,杀他们一万回。”

从这天起,喜莲白天躲到不远的林子里,晚上就一块住在瓜棚。

日子一天天过去,忽觉夜间也开始见凉了。天有的心事也随之来了,因为秋天一到园子里的瓜菜就会慢慢枯秧,也就意味着他离下山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到时他真要带喜莲去四处荒难吗?

喜莲的表弟铁生,就是天有邻居家那小子,十一二岁一个小家伙,这期间曾来过几次,少不了是来缠着吃瓜解馋。天有也一直没让喜莲露面,怕这小子管不好嘴巴,走漏了风声。

忽然这天,铁生又来了,一溜烟似的,边跑边喊:“天有哥!……天有哥……”

“大白天你见到鬼了?”

“鬼子……鬼子……”小家伙气喘吁吁的。

天有一下精神紧张,一把抓住他:“鬼子咋了?”

“鬼子走了。”

“鬼子走了?”天有愣神,“鬼子去哪儿了?”

“回老家了。”

“鬼子回老家了!”天有眼睛大大的。

“小鬼子投降了哥!”

“鬼子投降了!”天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刁三呢?”

“那帮狗汉奸早就不知跑哪儿去了……”

天大一个惊喜,天有蹦跳朝林子那边跑去:“喜莲!没事了喜莲!小鬼子投降了……”

喜莲跑出来跟他拥抱,高兴不得了。

“表姐!原来你在这儿呢!”铁生也欢蹦跑来。

“咋了,我跟天有哥在一起不行啊!”

“行!行!”小家伙摸着脑袋,“舅舅舅妈、还有我爹我娘他们就怕刁三再把你找着呢……”

接下来皆大欢喜,天有大大方方把喜莲送回陈庄,然后,喜莲的爹娘又高高兴兴认了这个女婿。

择个吉日良辰,天有把喜莲接过来成亲拜了天地,之后的日子也是幸福美满。时常摸摸喜莲日渐隆起的肚子,天有时刻沉浸那种即将当爹的喜悦之中。

哪料到头来,喜莲却难产了。记得那天,天有急得跟疯了似的,从不信神的他,也一下子把接生婆和神婆都找来了。可是,神灵并没有睁眼,在神婆的念叨之下,始终没听到孩子呱呱落地的喜讯,只有喜莲那痛苦声音越见微弱,直到……

“天哪!……”天有跪在院子当中,连连磕头碰地而不觉疼痛。

从此之后,人们发现天有一下子变了,变的少言寡语,就好比失去了会笑的功能,脾气也变的古怪,经常跑去喜莲的坟前,一呆就是大半天……

听村里人说,天有年轻时可帅了,直到老年还是非常精神一个老头。可是,一晃几十年过去,他依然坚持着光棍一条!

人民公社那会儿,铁生是生产队的队长,天有在队里赶车,兼职照顾几头牲口。反正他也是孤家寡人一个,晚上就住在牲口棚里,跟牲口一块也算是个伴儿。所以,他待牲口就跟自己家人似的,感情很深,平时最见不得别人打牲口一下。

铁生的小儿子叫狗蛋,很捣蛋的一个小家伙。那日见天有赶着车从场院口出来,他带几个小伙伴撒腿追过去:“唉,光棍大爷,让我坐坐你的咋样?”

天有从不讨厌孩子,吆喝一声把车带住,让几个小家伙爬到车上:“你们可都坐好了。”

车子开走,几个小家伙在车上手舞足蹈,尤其狗蛋,仗他爹是队长,站车上更是威风不得了,然后还忽然摸起老赶的鞭子,甩起来“啪”给了毛驴一鞭。

这回老赶可不干了,咯噔把车子带住,一把将鞭子夺去,一把将狗旦拖下车,瞪眼咆哮:“滚!跟你爹一样不是东西!滚!都滚!往后谁也甭想再做老子的车!”

把几个小家伙吓得乱滚带爬,一溜烟跑个干净……

或许为这得罪了铁生。忽然一天,他摇摇晃晃去了牲口棚那边,撇着嘴:“唉,老伙计,看来你得挪挪窝了。”

“咋了?你想干啥?”天有立刻面转阴天,一向就讨厌他这副背着手走路的架势。

铁生习惯的官腔:“赶明儿开始,你去饲养院管喂猪吧……”

“为啥不让俺赶车了?”天有瞪眼大嗓门。

铁生鼓脖子大叫:“你没看见那毛驴老了吗,赶明儿我就把它杀了卖肉,你还赶个屁车呀你!”

“……”天有一时急得脸红脖子粗,“我不管,反正有驴我也赶车,没驴我也赶车……”

“嘿!……”铁生气得不行,“赶车赶车,我看你干脆叫李老赶算了!”

天有跺脚大叫:“我他娘的还就叫李老赶了!”

“李老赶”的名号也就从此开始响亮,不过,经老赶这么一闹,铁生还真就一时无法对老驴动杀心了。

数天之后,一大早,趁老赶去旮旯撒尿,铁生又来了,去棚里拉起那头老驴就走……

“干啥呢?站住!”

老赶一声大喊,把铁生吓了一哆嗦:“……我是队长,我想干啥就干啥!”

“放屁!”老赶叉腰堵住他的去路,“你还想干啥干啥,有种你骂毛主席一声试试!”

“我不跟你废话,我要把它卖了换骡子。”

“你敢!”老赶凑近了威胁,“小心我把你和王寡妇那点破事抖搂出去。”

一下子,铁生傻眼了===有回半夜他从王寡妇家翻墙出来,刚好被老赶撞见!

一连多日不见铁生的影子,突然这天,他牵着一头小毛驴来了,非常可爱的一头小驴驹子,全身黑亮的毛皮,惟有尾巴稍那点是白的。

果然,老赶一见异常兴奋:“你这是哪儿弄来的?”

“我拿它来换那头老驴咋样?”铁生开出条件。

老赶毫不犹豫:“行!”

“你这老家伙!”铁生把缰绳给他,然后他牵上那头老驴去大集卖了。

老赶如获至宝,对那头小驴驹真是无微不至,整天一口一个“黑子”叫着,简直就跟照顾亲儿子似的!

眼看着黑子一天天长大,它也能拉车了,不过老赶也绝不可以让它拉重活儿,多一点都不干。所以,有时经常看见一副场景===小黑在前面拉车,他拼力在后面推车!

整个村子坐落在一道山岭的前面,生产队仅有的那点平整土地又在山后,只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山路是往来山前山后的唯一通道。

山路借山势而修,时宽时窄,高低不平,要是赶上雨天路滑,行人可就得小心了。

那年秋天,一个下午,天空忽然就阴得厉害。老赶见天气不妙,匆匆赶车往回跑,车上拉了一些刚从地里割下来的黄豆。

不料,未到半路,还是被大雨赶到了前头。不大会儿,老赶的衣服便被雨水打湿,小毛驴也很快被淋的顺毛趟水。

山路越来越难走,老赶在雨中赶车跟得比平时多加几倍的小心。不料,走着走着,车子突然哧溜一滑,连车带驴翻到了山沟里。

结果,车被摔散了架,幸好毛驴还没摔死,不过也折了一条腿。

“黑子!黑子!……”老赶叽里骨碌滚到沟里,看看黑子那条摔伤的腿,他哭了,老泪顺着雨水往下趟,仰天大骂老天爷是个糊涂蛋!

这时,铁生也跑来了,仔细查看翻车原因,原来是路当间一块玩石作了怪。那是一块顶部球状光滑的山石,虽然露出地面的部分直径也不过半米多点,可它的根部却是跟整个山体连在一起的,要不人们也早就把它铲除掉了。

招呼一帮人把摔坏的车子、驴子、以及撒落的黄豆弄回场院之后,天也已经黑了下来,更可气的是,这时雨也停了。

老赶先找东西把黑子伤腿包扎起来,然后蹲在牲口棚前面,大口大口地抽烟。猛然又呼一下站起来,转身从床底下掏出几个凿子,再带上一把铁锤,憋股气朝那条山路走过去,渐渐消失在茫茫的黑幕之中。此时,天上已经布满了洁净的星星……

第二天一早,有人看见老赶从山上回来了,拖着一身的疲惫,裤子上挂满了灰白色石屑粉末。原来,他竟然用了整整一夜的工夫,就用那把锤头和几个凿子,愣是一点点把那块导致翻车的顽石凿平了!

嘿,这个老赶,一个出了名的邪乎老头!所以,大家伙啥也没说,因为都很清楚,有时他连别人赞扬也不乐意听。

日后,在老赶的精心照料之下,黑子的腿伤一天天恢复起来,老头子的脸上也随之又见了笑容。

那天,公社来人在村里放电影。听说是《三进山城》,老赶心里痒痒啊。结果等到天黑,实在忍不住了,就拿个小马灯往房檐下一挂,撒腿朝电影场那边跑去。

有人也许要问了,干吗非要往房檐下挂个灯呢?这又算老赶的心眼了,挂个马灯给别人打马虎眼呢,以为他还在棚子里尽职呀!

电影场设在村边一块宽大的空地上,此时早已聚集了黑压压大片的人头。老赶不想往人堆里靠,老远找个高坡站那儿,伸长了脖子等着。

可是连抽了几袋烟之后,电影还是迟迟不开演,让老赶有点心焦。

终于,挂在秆子上的喇叭有动静了,有人扯着嗓子广播:“大家都注意了!电影可能要晚点放了,二队场院失火了,请大家先去救火……”

老赶听了全身猛一哆嗦,撒腿就往回跑,此时他脑子里没别的:祸根一定是那该死的小马灯,完了,牲口棚子,他的驴!

疯了似的拼命跑,生怕有人跑到他前头,弄出一身的大汗。结果,一口气跑回场院一看,小马灯还好好在挂在那儿呢,着火的不过是场院边上的一个草垛子,离牲口棚子还远着呢。

“哎哟我的天!”老赶一下瘫软在牲口棚的前面,大口大口地喘气。

直到后面的人跑来把火扑灭,又回去看电影了,这时老赶才慢慢回过神来。忽觉裤裆里凉凉的,起身一摸,呵呵!原来不觉之中,方才他竟然被吓得尿了裤子!

从此老赶给落下个毛病,一遇到点事儿就尿裤子。

一转眼,生产队又要解散了。那天,铁生找到老赶,话出很客气:“老哥哥,这回你可都看见了,往后咱队里一散伙,我这队长也算是当到头了,你那驴车也赶到头了……”

“胡扯!”老赶立马又瞪眼,“你那狗屁队长爱当不当,跟我赶车有啥相干?”

铁生也正窝火呢:“我说你这老家伙是真糊涂呢还是装糊涂,往后生产队一散,牲口一分,你还赶个屁车呀你!”

一下子,老赶傻眼了。

时过不久,队里牲口果真要分了。那天,好多都涌到场院里,争先恐后,各不相让,都想分个牲口回家。然后还得铁生大喊一声:“都别争了,抓阄。”

终于,众人不再吵吵了,不仅仅是因为抓阄的办法公平,还看见老赶已堵在牲口棚的门口,手里拎着一把大铡刀!

“老赶,干啥呢你!”铁生高嗓门喊着,却也不敢轻易靠近。

老赶血红两眼瞪着他:“李铁生你听好了,其它牲口俺不管,黑子得分给俺!”

“凭啥非要分给你!”铁生嚷嚷一句。

“就凭这个!”老赶把手里铡刀一晃,“不信你试试,若不分给俺,谁也甭想弄个活的回去。”

疯了!这老邪驴一定疯了!看来今儿这牲口是分不成了,众人纷纷散去。铁生一时拿他没法,也憋一肚子气走了。

当日天黑之后,铁生又来了,依旧是那副官样子,倒背着手。

“你又来干啥?”老赶不欢迎的态度。

铁生黑脸往他眼前一站:“我来看看你老家伙到底是哪根筋拧了。”

“你才筋拧了呢!”老赶又吹胡子瞪眼。

“好好好,我不跟你抬杠。”铁生说着,双手从背后拿出来,一手拿了一瓶老白干,一手是一包花生米。

“呵呵,这还差不多!”老赶笑了。可见,他只讨厌狗屁队长的行为,内心还一直拿他当兄弟,所以,有酒当然得喝,不喝白不喝。

一块干掉大半瓶老白干之后,铁生已稍稍带了醉意,再次把杯子端起来:“老哥哥,来,兄弟今儿好好敬你一杯!不为别的,就为你打了一辈子的光棍!”

老赶的表情一下子暗淡下来:“净玩假惺惺!”

“咳,你这是咋说话呢老家伙,我咋跟你玩假惺惺了?别看这些年你一直跟我斗气,可我还一直拿你当姐夫呢!我又不是傻子,知道你心里是一直装着我表姐,所以才容不下其她女人……”

“狗屁!”老赶瞪着两眼,“那你为啥还不痛快把黑子分给俺?”

“分牲口跟我表姐有啥关系?”铁生端杯子的手停在半空。

“当然有关系!”说着,老赶眼里已浸满了泪水,“难道你就忘了,当初你表姐是咋跑到我的瓜棚去的?”

“不是因为鬼子几声枪响,把迎亲的驴子惊跑了……”铁生傻眼的样子,似有所悟,“难道那头驴子……?”

两行老泪从老赶的眼角流下来,话出哽咽:“……我到死也会记得清楚,那头驴子也是全身的黑毛,惟有尾巴稍一点是白的……”

一下子,铁生也哭了:“……老哥哥!你咋不早说呢!早知这样甭说一个黑子,十个八个也都是你的,就算犯错误我也认了!”

然后,老哥俩抱头痛哭了一场。这晚,他们喝了个大醉!

转天过来,铁生一句话,把老赶这些年的工分都扣下,毛驴归他了。

老赶如获至宝,把黑子牵回家去,从此相依为命,白天出去拉点活儿,晚上就住在一个屋里。

之后好长一段日子,老赶一直靠给供销社拉点日用品度日。

不觉日子一天天过去,老赶老了,那头毛驴也老了。终于有天,供销社也不再用他们拉货了,原本那一点点的收入也跟着没了。

这时就有人说话了,劝他趁这毛驴还活着,牵出去还能卖几个,总也能养几天老啊。

老赶当时骂人家屁话,可回家关门好好一想,人家也全是为了他好。于是,老赶还真是犯犹豫了。

终于一天,大春来他们家了,一个满脸横肉专门靠杀驴卖肉过活的家伙。

老赶没跟他讲价,用那双颤抖的老手接过几张粘满了血腥的票子,背过身去让大春把黑子牵走了。

可从这一刻开始,老赶那心里也甭提多难受了,把自己关屋里,从中午一直到天黑,又从天黑直到半夜,始终也没有亮灯,就那样一个人在黑暗中,泪流不止……

忽然,他耳中似乎听见了毛驴的叫声,一定是黑子,声音是那么的凄惨。心中猛有阵痛,黑暗中猛一下站起来,撒腿朝大春家跑去……

老赶的直觉没有错,大春每每都是过半夜就开始杀驴的,然后接着下锅,天亮后推出去叫卖。而且,这家伙还有他专门杀驴的一套,往往都把驴子控制在几根木桩子中间,再用黑布蒙住驴子的眼睛,然后一榔头下去砸烂驴子的脑袋!

此时,那残忍一幕果然又要开始了,黑子已经被控制在四根木桩之间,眼睛上的黑布也蒙好了。在大春提着榔头朝它过来那一刻,它忽然仰天大叫了起来,声音是那么的凄惨!

大春似乎已听惯了这样的叫声,手中的榔头还是高高举了起来……

“住手!”幸亏老赶及时出现了,跌跌撞撞的。

铁榔头停在半空,大春愣愣的:“咋了大叔?”

几步过去把那块黑布扯下来,老赶看见了,他心爱的驴子也在流泪。“这驴俺不卖了!”二话不说,掏出那几张粘满血腥的票子往大春怀里一塞,牵上驴子便走,

大春手捏票子,傻了似的!

老赶又把黑子牵回家了。可是一下子,似乎又加快了他和毛驴的衰老速度,他们的生活也一天天紧巴起来,可以说,要别人看了很惨!

时过不久,还是一个半夜,那熟悉的驴叫声又从老赶家传了出来,只是又好象有所不同,其中似多了悲哀,像是在哭,而且声声不断……

直到天亮,终于有人觉出不对跑去看时,才发现老赶已经去世了。也就在这时,那头驴子也声嘶力竭倒下了!

不大会儿,村里几乎所有人都跑来了,人们一边流泪为老赶操办丧事。

老赶没有子女,可那天送殡的队伍却是老长老长,从山下一直排到墓地,不论男女老幼,其中没一个不掉泪的。铁生和他的儿子在队伍的最前头,都是哭得鼻涕老长!……

从此,在那片乱石岭上,喜莲的坟头旁边又多了两个土堆,一个是老赶的,一个是黑子的。往后每当有人从这儿经过,往往也都会不由放慢脚步朝那三个坟堆看几眼,尤其那些已成家的男女!

,

免责声明:本文仅代表文章作者的个人观点,与本站无关。其原创性、真实性以及文中陈述文字和内容未经本站证实,对本文以及其中全部或者部分内容文字的真实性、完整性和原创性本站不作任何保证或承诺,请读者仅作参考,并自行核实相关内容。文章投诉邮箱:anhduc.ph@yahoo.com

    分享
    投诉
    首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