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宁叶连城虐心古言(言情虐文你是命中的劫江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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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宁叶连城虐心古言(言情虐文你是命中的劫江黎)

温宁叶连城虐心古言

帝都九月,秋风萧瑟。

荒凉的女子监狱前,陈列着无数豪车。

两队黑衣人依次排开,左胸上别着的雄鹰徽章熠熠生辉。

忽地,监狱铁门被推开。

一道瘦小的身影从里走出,众人立即弯腰高呼。

“恭迎家主出狱!”

江黎面容冷艳,眸中不带半分感情。

她望着为首的黑衣人,语调淡然:“沈川,好久不见。”

沈川听到这话,虎躯一震。

他抬起头来,眼底浮起激动的泪花:“家主,这些年您受苦了。”

江黎不以为然地摆手,在众人庇护中,坐上了那辆劳斯莱斯幻影。

沈川替她开着车,窗外风景倒退。

看着那座关了她三年的牢笼消失在视线,江黎神情愈发冰冷。

三年前,她还是江家大小姐。

她的母亲厉展颜,是帝都四大名门之一的千金。

她从小养尊处优,爱慕她的贵公子更是不在少数。

可就是这样一位众星捧月的大小姐,却看上了小门小户出身的江无天。

而江无天,也是人如其名般无法无天。

他靠厉展颜起家,后又嫌弃她人老珠黄生不儿子出了轨。

不仅如此,他还将小三堂堂正正接进家中,为防江黎分走家产,不惜逼死原配陷害亲生女儿,让她入狱三年!

这样的人,就算千刀万剐也死不足惜!

江黎眼底闪过一抹杀气。

入狱三年,她早已不是曾经那个单纯的小姑娘。

她以绝顶的医术在狱中有了立足之地,又有厉家在暗中扶持,早就收获了不少誓死效忠她的人。

沈川就是其中之一。

曾经黑白通吃的老大,此刻为她开着车,沉声询问:“家主,如今您已拿到厉家大权,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们立即替你踏平江家!”

江黎闻言,缓缓摇头。

她望着车窗外阴沉的天色,冷声开口:“不仅仅是江家,那些失去的东西,我要亲手夺回来。”

沈川听到这话,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他这辈子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但江黎这样美艳而又杀伐果断的女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沈川心底油然升起一股敬意,又问:“那家主,我们现在去哪儿?”

江黎调转视线,垂头看向手中握着的怀表。

怀表打开,她跟厉承州的合照已经泛黄。

江黎毫无波澜的眼中,涌上几分温柔。

她摩挲着厉承州俊逸的面容,声音缠绵:“我想……先去看看哥哥。”

这天底下,也只有厉承州让她如此了。

沈川没有多说什么,驱车往厉承州现在所住的地方而去。

车停在一栋破旧的小区前。

江黎望着眼前这栋随时都会倒塌的老楼,眉头一拧:“哥哥怎么会住在这种地方?”

旁侧沈川提醒:“家主,厉少爷跟江家毕竟没有血缘关系,只是厉夫人领养来的,您出事后他也被江家赶了出来。”

听到这话,江黎眼底冷霜更重。

江家竟然赶尽杀绝到了这个地步,连厉承州都不放过!

她周身戾气腾腾,恰在此时,穿着白衬衫的厉承州出现在了小区门口。

四目相对,江黎陡然滞住。

她很快回过神来,阔步朝厉承州走去:“哥哥,我……”

而厉承州眼底嫌恶,不掩分毫。

他朝江黎,冷声开口:“别叫我哥哥,我没有过你这样的妹妹。”

第二章

江黎脚步陡然滞住。

旁侧沈川见状,立即上前喝道:“谁准你这样跟我们家主……”

“沈川!”

话还未完,就被江黎厉声打断。

她走到厉承州面前,拦住沈川:“哥哥,我是被江家陷害入狱,我没有买通人去玷污江沉鱼。”

江沉鱼,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当初就是她筹划了这一切。

可厉承州根本没心情听她解释,他愈发不耐:“江黎,当初是你拿不出证据只能认罪,有时间跟我说这些,不如想想怎么替伯母报仇!”

撂下这句话,厉承州绕过她大步离开。

江黎一时情急,忙抓住厉承州手腕。

她抬眸,看向厉承州清逸的侧脸:“给我十天,我一定会让江家所有人跪在母亲牌位前谢罪!”

厉承州垂手,用力掰开江黎的手指。

他没再看江黎,只一字一句说:“等你做到再说。”

话落,他阔步离去。

江黎看着他决绝离去的背影,心底涌上酸涩,沈川的手机恰好响起。

他接通,应了两句后眉头越皱越紧。

等他挂断电话,江黎情绪也缓和了许多。

她问沈川:“怎么了?”

沈川面色犹豫,小心告知:“家主,江家明天会在凯撒大酒店举办慈善拍卖会,拍卖的……正是厉夫人留下的遗产。”

话落,江黎气血直冲脑门。

江家人还真是一群喂不饱的豺狼,不把她母亲的价值榨光就不罢休!

江黎隐忍怒意,一声令下:“去弄张邀请函,明天准时来接我。”

沈川洪声应下,抬手送江黎离开。

江黎往前走了两步,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眼破旧的居民楼。

六楼窗台边,有个影影绰绰的修长身影。

江黎知道,那是厉承州。

她收回视线,沉声叮嘱沈川:“哥哥恐怕也会去,你记得保护好他。”

沈川低声答应,护送江黎上了车。

翌日。

凯撒大酒店前,豪车云集。

大厅里围聚了帝都所有的名流,美酒香水气味萦绕,一派纸醉金迷的景象。

他们今天,都是为了一件藏品而来——

光明之星!

江黎坐在车内,紧盯着慈善拍卖会的宣传单。

这颗价值连城的光明之星,是厉家的传家宝之一。

只有找到真心喜欢的人,厉家的大小姐才能戴着这枚钻戒出嫁。

母亲曾说过,等她嫁给厉承州的那一天,这枚钻戒将属于她。

这是厉家小姐们,真心的证明。

而现在,这枚传承了数代的钻戒被江家人拿去拍卖。

江黎把手里的宣传单抓到发皱,眸中冷光阵阵。

她沉声问前排开车的沈川:“光明之星的底价是多少?”

沈川从后视镜里看她一眼,随后报价:“一个亿。”

江黎略一沉呤,没再说话。

一路畅通无阻。

江黎出门晚,到达凯撒大酒店时,拍卖会已经开始。

她站在酒店紧闭的大门前,抬手拿下挂在发髻上的面纱,遮住艳丽的容颜。

沈川仍有些担心:“家主,真不要我陪同您进去吗?”

江黎脱下风衣,递给沈川。

黑丝绒礼裙衬得她身姿愈发曼妙,尖利的高跟鞋像是剑刃。

她声线冰冷:“开门。”

沈川无奈,上前推开酒店大门。

拍卖会主持人洪亮的声音,遥遥传来:“光明之星,三亿六千万一次——”

江黎仰头,语调扬起:“我出十亿!”

第三章

拍卖会场陷入寂静。

众人愕然回头,就见蒙着面纱的江黎缓缓踏入。

她走到最前排落座,耳边响起阵阵议论声。

“这女的谁啊?穿得像来奔丧的一样……”

“看她那模样也不像有钱的主儿,估计又是谁家不知天高地厚的二奶。”

“估计她也就拿得出十亿了,看我不杀杀她的威风!”

人群中,有道轻讽的男声。

紧接着,这道男声报价:“我出十五亿!”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

尽管今天来的人都是名门权贵,但这样几个亿的叫价,他们也是第一次见。

台上主持人激动得快要心梗,他握着木槌,紧张地看向江黎:“十五亿一次,还有哪位要加价吗?!”

话音落下,江黎举起右手。

所有人的视线,汇集在了这只细嫩的手上。

江黎字字掷地有声:“我只出十亿。”

瞬时间,拍卖会场所有人都怔住了。

拍卖会叫价越叫越低,这是什么操作?

主持人率先回神,他小心提醒江黎:“这位小姐,我们拍卖会叫价规则是五十万起,您的出价至少得比上一位高五十万。”

“无所谓。”

主持人刚解释完,江黎就漫不经心地开口。

她抬眸看向主持人,语调慵懒:“在我之后,不会再有人敢出价了。”

如此嚣张的态度,令在座各位倒吸一口凉气。

刚跟江黎叫价的男人霍然起身,他坡口大骂:“哪来的臭娘们,敢在这种场子捣乱,你信不信我让你在帝都混不下去!”

江黎看都懒得看这个男人一眼,只淡淡道:“你没那个本事。”

音落,人群中爆发出几声哄笑。

有人嚷嚷:“魏家帝都仅次于厉家鼎盛时,权势能遮半边天,这娘们儿是不是酒没醒,竟然说魏少没那个本事!”

面对这些嘲笑,江黎不急不恼。

她轻声说了句:“那就让帝都,变变天。”

音落,一阵尖利的手机铃声划破嘈杂。

叫魏少的男人看到来电人时,脸色一沉。

他接起,破音声吓得众人心头一颤:“你说什么?集团股票骤跌即将破产,这是怎么一回事?!”

魏少再顾不得其他,抓着手机惊慌地跑了出去。

拍卖厅内,顿时陷入死寂。

江黎坦然看向惊惧的主持人,再次强调:“我出十亿。”

满座鸦雀无声,再无人敢加价。

光明之星,就这样被江黎拿下。

接下来的拍卖会,只要江黎出价,就无人敢顶。

二楼走廊暗处。

江无天面色凝重,看着楼下叫价的江黎。

这声音听起来……怎么这么像那个孽障?

但他使手段给江黎判了无期徒刑,她应该出不来才是。

看着厉展颜的东西一样一样被拍走,江无天愈发心慌。

他沉声吩咐身边管家:“拍卖会结束后,把那个女人请去贵宾室,我有些事要找她确定一下。”

管家立即应声,隐入黑暗当中。

楼下。

拍卖会完美落幕。

江黎看着母亲的最后一件藏品被人送到她的车上,长舒了口气。

拿回母亲的嫁妆,是第一步。

如何毫无损失的拿回来,才是她想要的结果。

江黎抬手看了看腕表,晚十点整,江无天应当要来找她了。

她正起身,纤细的手腕忽然被人拽住。

厉承州清列的声音,随之而来:“你是江黎,对不对?!”

第四章

江黎闻声一滞,抬头对上厉承州担忧的眼神。

原来哥哥,还是关心她的……

她心头一软,红唇起合正要说话,厉承州忽然放开了她的手。

男人自顾自地讽笑了声:“应当是我认错了,江黎只是一个坐过牢的劳改犯,怎么会有小姐这等魄力,很抱歉打扰你。”

留下这句话,厉承州失魂落魄地转身离开。

江黎喉间哽塞,慌忙追了厉承州两步,就被一个男人拦住了去路。

定睛一看,是江家的刘管家。

刘管家毕恭毕敬:“这位小姐,我们家主在贵宾厅设了宴,想请您赏脸。”

江黎抿唇不语。

她不舍地看了厉承州最后一眼,转眸对刘管家冷冷道:“带路吧。”

哥哥,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

刘管家将江黎带至贵宾室外。

他躬身退至旁侧:“小姐,您请。”

江黎深深看他一眼,随后推开了门。

她刚走进,身后大门陡然关合。

江无天坐在满桌珍馐前,看向她的眼神满是阴毒:“你竟然还活着。”

江黎掀开面纱,冷声开口:“要在父亲的特别关照下活着,确实费心思。”

当初江无天为保万无一失,花钱买通了不罪犯。

要不是江黎医术过人能广施恩惠,她早就死在牢里了。

她在江无天对面落座,端起桌上茶杯:“寒暄过了,父亲可以说正事了。”

“你别叫我父亲,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话音刚落,江无天暴跳如雷。

他指着江黎的鼻子骂:“那娘们儿的遗产你也别想拿走,你根本不配得到!”

江黎眸光陡然一凛。

她直直看向江无天,抓着茶杯的手骨节发白:“给我母亲道歉。”

贵宾室里的气氛,瞬时凝重了起来。

江无天朝她冷笑:“你还当厉展颜是厉家大小姐?她嫁给我那天就被厉家逐出家门了,这种贱民也配让我向她道歉,你——!”

忽地,传来玻璃爆破的声音。

江无天的话戛然而止,数十个黑衣人破窗而入,枪口对准了江无天。

江黎抬眸,眼底暗潮涌动:“死,还是向我母亲道歉。”

纵使江无天坏事做尽,也没见过这场景。

他艰涩开口:“江黎,光天化日之下,你难道要杀人不成?!”

江黎懒得跟他多说,只一摆手。

一声巨响,在江无天耳边炸开。

江无天瞳孔骤缩,他颤颤巍巍问江黎:“你……你玩真的……”

没等他说完,沈川就窜了出来。

他毕恭毕敬地站在江黎身边:“家主,厉夫人的遗物已派人送回浮云山庄,但发生了些意外……”

江黎横扫沈川一眼,沈川立即会意。

他低声在江黎耳边耳语了几句,江黎秀眉紧拧。

她眸光凝重,沉声问:“走了有多久?”

沈川回:“不过半小时。”

听到这话,江黎霍然起身。

她俯视着已吓瘫的江无天,声线冷如寒冬:“今天就放你一命,十天后,自己领着江家人来我母亲牌位前以死谢罪!”

第五章

撂下这句话,江黎领人离开。

车内。

沈川开着车,将刚才发生的事详细告知。

“搬送拍卖品的新人不认识厉少爷,听到他要买光明之星就冷嘲热讽了两句,正巧被江沉鱼撞见,她说她有赚钱的门路,把厉少爷带走了。”

后座江黎脸色无比阴沉:“去了哪儿?”

沈川瞥了眼手机,很快打转方向盘:“自在门。”

自在门,帝都最大的娱乐会所。

不论男女,只要有钱就能在这儿找到最极致的快乐。

而它背后的主人是谁,至今无人知晓。

劳斯莱斯打着漂,停在自在门前。

江黎沉着脸,走进了这栋恢弘的宫殿当中。

灯光昏暗,人声却鼎沸。

欢笑声不绝于耳,男侍者们蜂拥而至。

他们个个身高不低于185,随便拎一个出来都能进娱乐圈。

江黎没空听他们恭维,直接掏出怀表问:“谁见过照片上这个男人?”

侍者们的话术瞬时堵在了嗓子眼。

他们面面相觑,给不出答案。

江黎愈发急躁,抬脚欲走,人群里忽然传来一道细小的声音。

“我……我见过……”

江黎循声看去,就见是个模样秀气的侍者。

他小声答话:“半小时前,江二小姐带他去了16楼。”

16楼!

那是帝都权贵们的享乐之地,没有百亿身家都没资格上去。

总有些有钱人,喜欢追求刺激。

16楼就是为他们量身打造的天堂。

就算是把人玩到疯癫,也不会对他们造成任何威胁。

江沉鱼把厉承州带去那儿,想干什么一目了然!

江黎粉面含霜,抛下众人朝专用电梯走去。

叮咚一声,电梯停下。

江黎脸色差到极致,电梯门缓缓打开,她一眼就看到了在走廊上鬼鬼祟祟的江沉鱼。

看着这个罪魁祸首,江黎眼底杀意顿起。

她沉声:“江沉鱼。”

江沉鱼被吓了一跳,转身看见江黎,脸色更是惨淡。

她失声:“江黎,你不应该在牢里吗?!”

江黎懒得跟她解释,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面前。

她眸中冷光阵阵,质问江沉鱼:“你把厉承州带到哪儿去了?”

江沉鱼惊魂未定:“他……”

转眸,对上江黎焦急的眼神。

江沉鱼莫名冷静下来,她嗤笑:“你一个臭劳改犯,还有脸惦记自家哥哥?我劝你最好死心,今天之后厉承州可就飞黄腾达了。”

话音刚落,旁边房间里传出一声巨响。

江黎眸光一凛,推开慌张的江沉鱼撞开了门。

包厢里,紫色光线暧昧。

厉承州上衣不知去向,气喘吁吁地躺在红色沙发上。

他面前,站着个妆容夸张的中年女人。

瞧见江黎闯进,中年女人赶忙提起裙子:“谁给你的狗胆闯进来坏我好事,赶紧给我滚出去!”

江黎径直走向厉承州,语调冰冷:“该滚的人,是你。”

中年女人怔愣了瞬,顿时怒火中烧。

她正要骂人,就被后到的沈川捂着嘴拖了出去。

包厢当中,只剩江黎跟厉承州二人。

她蹲在沙发边,手足无措地问:“哥哥……你还好吗?”

厉承州眼神迷离,他抬眸看向江黎,猛地伸出手去。

江黎闪避不及,被厉承州紧紧圈入怀中,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

她瞳孔骤缩,拒绝的话被厉承州尽数堵住。

厉承州顺势从沙发滚落,将她压在地毯上,大手缓缓往下……

包厢左上角的监控摄像头,正发着微弱的红光。

第六章

江黎被厉承州压得喘不过气,她竭力闪避:“哥哥,你冷静点……”

但吻还是密密麻麻地落下。

这样下去,只怕是会坏事。

正当江黎焦急之际,厉承州忽地闷哼了声。

他整个人栽倒在江黎身上,刚才给江黎指路的秀气侍者,手拿空酒瓶惊魂未定地站在他们跟前。

江黎秀眉蹙起:“是你。

侍者丢开酒瓶,愈发手足无措:“姐……尚明集团的董夫人经常用这种手段占男侍者便宜,我担心你才跟上来……”

江黎扶起厉承州,顺势打量了这侍者几眼。

他左胸上别着的胸牌,端端正正写着三个字——

季相宜。

名字倒是挺特别,总觉得在哪儿听过。

江黎搀扶着被打昏的厉承州,敛神道:“刚才多谢你,能再帮我开间房吗?”

她还有许多事要做,但目前得先安顿好厉承州。

季相宜即刻会意,赶忙接过厉承州往18楼走去。

酒店房间内。

季相宜刚把厉承州放到床上,江黎就把住了他的脉。

脉象虚浮急躁,毒素未清。

江黎来不及多想,从随身携带的手包里拿出银针,稳稳扎在厉承州手臂穴位上。

她眉头紧拧,旁侧季相宜迟疑地问:“姐姐,那种药能用针灸解?”

江黎把最后一根银针旋进穴位:“这天底下还没有我解不开的毒。”

她这句话,可不是在吹牛。

厉家医药世家,江黎的针法也是得到了厉展颜真传。

二人谈话间,厉承州脸上潮红也逐渐褪去。

江黎松了口气,她起身叮嘱季相宜:“我还有些事要去处理,稍后会有家庭医生过来,麻烦你先帮我照看下他,这是小费。”

话落,江黎从包里掏出一张一百万的支票,塞进季相林手里。

季相宜显然很慌乱,他推脱:“姐,你给得太多,我不能收……”

而江黎没空跟他纠缠,把支票塞给他后大步离去。

她现在还有很多事要做。

江家千不该万不该,又把厉承州牵扯进来。

而在她离开后。

酒店房门口,季相宜望着江黎离开的背影,眼底浮起一抹玩味的笑。

那点慌张全然消散,原本秀气的面容变得桀骜不驯。

这江家大小姐,跟三年前真是天差地别。

看来他当年的判断,是有些错误……

等到江黎背影彻底消失在18楼,有黑衣人缓缓从暗处现身。

他毕恭毕敬地走到季相宜身边,做着报告:“七爷,近期在自在门闹事的人都摆平了,您不必担心。”

“我当然不担心。”季相宜淡淡应了句。

自在门是他一手打造起来的娱乐帝国,怎么会因为几个臭虫而垮掉。

他脱下侍者的西装外套,语调格外慵懒:“玩够了,也该找点正事做了。”

黑衣人接过他手里的外套,沉声询问:“七爷的意思是?”

季相宜望着江黎离去的方向,神情格外慵懒:“把我跟江家大小姐的婚约找出来,准备去江家提亲!”

第七章

听到季相宜的话,保镖有一瞬错愕。

但他不敢反驳,也不敢有片刻耽误,赶忙着手去办。

江宅外。

江黎从加长林肯车上下来,站定后,抬头望着眼前这栋金碧辉煌的别墅冷笑。

看来她坐牢的这几年,江家人过得很是滋润。

江黎收回视线,径直上前按响门铃。

“谁啊?”

大门在询问声中被拉开,江家保姆秀姨慈祥的脸映入眼中。

江黎嘴角噙笑:“秀姨,好久不见。”

秀姨看见她,先是一怔,旋即热泪盈眶:“大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江黎正想在说些什么,别墅客厅里乒里乓啷的响声打断两人对话。

她循声看去,就见江家上下神色惊慌地围坐在餐桌前。

江沉鱼碗筷掉了一地,她起身朝江黎破口大骂:“江黎,你竟然还敢回来,还不赶紧滚,别脏了我们江家的门!”

而江黎根本不理会她的辱骂。

她气定神闲地走到餐桌前,俯视着气急败坏的江沉鱼:“这是我家,我当然敢回来。”

江沉鱼面容扭曲:“你胡说什么,从三年前你设计玷污我开始,这里就不是你家了!”

“是么?”

江黎跟她争辩的兴致不大,她转头看向脸色铁青的江无天:“我没记错的话,这栋别墅是我母亲全款购买,写得是我的名字。”

在知晓江无天出轨的那一刻,厉展颜就做起了打算。

她给江黎留下了丰厚的遗产,却没料到江黎会被亲生父亲陷害入狱。

江黎眸底暗潮涌动,今天,她就要拿回属于她的一切!

客厅里陷入一瞬寂静,谁也没想到别墅的所有人是江黎。

江沉鱼气势减半,拧眉看向江无天:“爸……你不是说这套别墅以后留给我吗?”

同样是女儿,待遇却截然不同。

江黎心底冷笑连连,她看着江无天安慰江沉鱼:“你跟黎黎两姐妹还分什么彼此,她的就是你的。”

听到这话,江沉鱼反而不乐意了。

她大声嚷嚷:“这些本来就是我的,为什么要跟一个小三的女人分!”

小三这个称谓太过刺耳,江黎拧眉看向江沉鱼。

四目相对,江沉鱼轻讽开口:“你还不知道?我爸是因为江家濒临破产才娶你妈,在此之前,我爸妈已经在一起五年了!”

五年,她的母亲厉展颜何尝不是陪了负心汉江无天五年。

原来她真心相待的婚姻,从始至终都是一场利用!

江黎的手紧握成拳,转头看向江无天,正迎上他闪躲的眼神。

骨节被捏地劈啪作响,江黎极力压抑着怒火,沉声下令:“沈川!”

听到这个名字,江无天总算有了些慌乱。

他霍然起身,质问江黎:“你这个逆女,又想做什么?!”

江黎眸光森冷:“当然是要你付出代价。”

江无天脸色瞬时煞白,跌坐在椅子上。

他语无伦次:“我……我可是你爸……”

江黎恍若未闻,别墅内暗潮涌动。

忽地,响起一声嗤笑。

江沉鱼满脸不屑:“你还当自己是个呼风唤雨的江家大小姐,一声令下就有人来给你卖命?别在这儿发疯了,你看有人理你吗?”

江黎眉头紧蹙,无心跟江沉鱼争辩。

哪怕在狱中,沈川也是随叫随到,现在是怎么回事?

正当她困惑之际,江家别墅外响起一道洪亮的男声——

“季氏集团季相宜,特来江家履行婚约!”

第八章

话音落下,江家别墅内满座皆惊。

江黎眼底闪过诧异,但又很快平静。

那日在酒店,她就预感季相宜不简单,却没想到他竟是季氏集团的总裁。

身后,江沉鱼尖锐的惊呼打断了江黎的思绪:“爸,季家怎么会跟我们家有婚约?他们可是帝都首富,背后权势滔天啊!”

“我也不……”

江无天话未完,倏地恍然大悟:“是你爷爷曾有恩于季家,他们承诺,一定会娶江家之女为妻!”

听到这话,江沉鱼狂喜不已。

她眼中闪动着兴奋的光芒:“早就听说季相宜是季家独子,不仅长相俊朗手腕还了得,我要是嫁过去,以后就飞黄腾达了!”

想到这茬,江无天的腰板都挺直了几分,他赶忙吩咐秀姨:“还不开门,把人给请进来。”

秀姨神色为难,最终还是拉开了大门。

江黎被挤去角落,静静看着眼前这出闹剧。

她对这门婚事没兴趣,但也不想江家又借此兴风作浪。

正当她思索之际,别墅大门口传来一阵笃定的脚步声。

江黎抬眸,就见季相宜穿着裁剪的当的黑西装,阔步走进了别墅当中。

他通身贵气逼人,领着十来个端着东西的保镖,径直走到江无天面前。

季相宜嘴角噙笑:“江伯父,我来履行婚约了。”

江无天故作高傲,端着架子朝季相宜开口:“是小季啊……没想到你还记得这桩婚事,只是我就那么一个宝贝女儿,你总得拿出点诚意来。”

这言外之意,再清楚不过。

季相宜面上神情无半分变化,他抬手一摆,应声道:“那是自然。”

随着他的手势,端着东西的保镖们依次上前。

有人在旁做着介绍:“按当年约定,这是季家给江家备的订婚礼。”

“和田玉镯六对,南非钻石一盒。”

“订婚礼金九千九百九十万。”

“华庭豪门楼盘一座。”

……

价值千亿的订婚礼,被一件件报上。

江无天起先还能强壮镇定,最后连呼吸都乱了。

他怔怔望着眼前这堆价值不菲的订婚礼,耳边传来季相宜的询问:“江伯父,您还满意吗?”

江无天蓦地回神,他连连点头:“满意满意……小季,你真是有心了。”

季相宜依旧笑着:“既然如此,我跟江小姐的这门亲事就定下了。”

江无天点头如捣蒜,什么话都说不出。

望着婚事已成定局,站在角落的江黎眉头微拧。

江家有了季家这个后台,她还怎么为母亲报仇?

江黎心头发沉,眼看着江沉鱼扭着腰走到季相宜面前。

她无比娇羞,朝季相宜扭捏道:“七爷,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

“照顾?”

没等她话说完,季相宜狐疑出声。↓

他看着含羞带怯的江沉鱼,挑眉道:“不好意思,我们季家不缺保姆。”

江沉鱼微怔,面上有些尴尬。

她打着哈哈:“七爷真会开玩笑,你不是来娶人家的吗?”

见她这副模样,季相宜反而嗤笑了声:“江二小姐,请您自重,我们季家不会娶一个小三的女儿过门。”

闻言,江沉鱼彻底僵住。

她不含置信地发问:“可婚约上说,你要娶江家的女儿……”

“江家的女儿,难道只有你一个吗?”

话未完,就被季相宜打断。

男人转头,看向站在人群外的江黎,桃花眼中有化不开的深情:“姐姐,我来娶你了。”

第九章

别墅内陷入死寂。

江黎看着季相宜走到面前,听他问:“姐姐,你愿意嫁给我吗?”

江黎眸光幽深,只低声道:“出去说。”

撂下这句话,她阔步往别墅外走去。

季相宜紧随其后,二人一齐离开了江家。

夜凉如水。

江黎在一座凉亭中,停住了脚步。

她转身,昂头看向季相宜:“季七爷,你这又是玩得哪一套?”

季相宜耸肩:“姐姐,我只是在完成当年的约定,仅此而已。”

他话说得无辜又真诚,江黎却不信。

纵使她坐了三年牢,也听说过这位季七爷的事迹。

他桀骜不驯,十八岁就脱离家族,构建自己的商业帝国。

这样特立独行的人,怎么会老老实实遵从家族的命令?

江黎眉头一蹙,直言不讳:“我没空陪七爷玩这些小把戏,季江两家婚约作废,七爷以后不要再来缠着我了。”

她不是个爱惹麻烦的人,尤其是像季家这样的大家族。

如今的江黎,心里只有为母亲报仇这一件事。

留下这句话,江黎转身离去。

只是她没走出两步,就听见季相宜在身后高声问:“江黎,你喜欢你的哥哥——厉承州,是吗?”

听到厉承州的名字,江黎脚步一顿。

她并未回头,也没否认季相宜的话:“这是我的私事,跟七爷无关。”

季相宜轻笑:“可你要是知道,你母亲的死跟他有关呢?”

闻言,江黎心头猛地一颤。

她强忍心头涌上来的猜忌,艰涩开口:“我相信哥哥,他绝不会跟江家人同流合污。”

话落,江黎快步往前。

季相宜最后一句话,乘着晚风送进她耳中。

“那你回家后,最好别打开你电子邮箱的视频。”

浮云山庄。

书房里灯火通明。

江黎坐在电脑前,看着正在播放的监控视频。

视屏很模糊,但她还是能清楚地看见,她的母亲厉展颜被人推下高楼。

而推她的人,正是江黎喜欢了十年的厉承州!

江黎抓着鼠标的手骨节发白,她不断拉动着进度条,查看事故发生的那一刻。

母亲的尖叫在书房不断回荡,视频清清楚楚地显示,是厉承州将她推下了楼。

江黎胸膛似有火烧,她甩开鼠标低喝:“沈川!”

满脸惶恐的沈川从书房外走进,他看着江黎极差的脸色,硬着头皮汇报调查结果。

“家主,视频没有ps痕迹,我们找到了当时的人,他们当时都看见厉公子出现在事故发生地……”

天边电光划过,照亮江黎惨白的脸色。

沈川唯诺的声音仍在继续:“据目击者所见,厉承州亲手将您母亲推了下去……”

轰隆一声雷响,江黎心底的信念轰然倒塌。

第十章

江黎坐在办公椅上,垂头吩咐:“你们先出去,这几天不要再来打扰我。”

沈川担忧看她一眼,还是退了出去。

一场大雨,倾覆了帝都。

江黎整整三天三夜没有出门,每天都躲在书房里昏睡。

只有睡着,才能不去想那些事。

直到第三天晚上,她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

江黎挣扎着摸过手机,发现是个陌生号码打来的视频电话。

她眉头微蹙,还是接起了电话。

画面一闪,就废弃仓库里,绑着两个人。

季相宜,和厉承州。

江黎猛地坐起身来,厉声质问:“你是谁?你想做什么?!”

画面晃动,被合成过的声音通过听筒传来:“江小姐,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

“十个亿跟厉家家主的身份,可以换他们其中一个人的性命,你选谁?”=

电话还未挂断。

江黎眸光冷冽,抿唇不语。

她紧盯着手机屏幕,季相宜跟厉承州虚弱的脸在她眼前不断晃动。

长久的沉默后,江黎从唇缝里挤出一句话。

“我都不选。”

话落,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书房重新归于寂静,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废弃仓库中。

蒙面绑匪显然没想到,江黎会做出这个决定。

面前,意识恍惚的季相宜缓缓清楚。

他听到绑匪跟江黎的对话,不由得嗤笑:“我们一个跟江黎没感情,一个害死了她的母亲,她怎么会在意我们的生死,你这步棋下得太蠢……”

“闭嘴!”

季相宜话音才落,就被蒙面绑匪厉声呵止。

绑匪死死抓着手机,唯一露出来的眼睛满是怒火。

他歇斯底里地朝季相宜乱吼:“是那个人告诉我,绑了你们能赚到十个亿,我必须拿到这笔钱!”

季相宜被他吵得头痛,而旁边的厉承州也悠悠醒转。

他拧眉,看向眼前的绑匪,心底也明白了七分。

厉承州虚弱开口:“是江无天让你做的?”

绑匪这时哪还听得进厉承州的话,他拿起手机,不断地拨打着一个电话。

但电话,始终没有接通。

绑匪愈发焦躁,他一脚踢翻放在角落的空铁桶,再次拨去电话。

这次,电话终于通了。

绑匪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江无天就干脆利落地下令:“赶紧撕票,其余的钱我等下会汇到你卡上!”

话落,电话就被匆匆挂断。

绑匪怔住,又很快回过神来。

他双目通红,抓起脚边的汽油就往季相宜跟厉承州身边倒。

一边倒,嘴里还一边骂骂咧咧:“娘的,这到底算个什么事!说好的十个亿,要是有那十个亿我就再也不用过这种日子了!”

汽油味刺鼻,季相宜跟厉承州本就昏迷刚想,此刻又开始头昏脑涨。

季相宜被熏得难受,断断续续的说着:“我劝你还是不要冲动,我……”

话音未落,轰然一声巨响。

仓库大门被一辆火红的法拉利直接撞开。

烟雾当中,江黎窈窕的身影缓缓显现。

她身穿黑色风衣,手提一个巨大的密码箱,眸光冷冽如寒冬。

她沉声道:“把人,还给我。”

第十一章

仓库里烟尘滚滚。

江黎粉面含霜,冷冷看着面前神色各异的三个人。

似乎所有人都没想到,她真的会来。

厉承州咳嗽着别过头去,并不看江黎。

反倒是季相宜,在看到江黎时又满血复活:“江小姐,没想到你真会来救我!”

江黎恍若未闻,她用力把手提箱丢了出去。

本来就没扣紧的箱锁被砸开,无数纸币飞扬出来,像是下了一场粉色的大雪。

绑匪望着这堆钱,看傻了眼。

江黎语气不耐:“这里有五百万,把人放了,剩下的钱会分批次汇到你的账户上。”

纷纷扬扬间,绑匪回过神来。

他抓紧手中的汽油桶,厉声质问:“还有你厉家家主的身份!我知道,你们这种人只要手里有权势,就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听到绑匪这个要求,江黎眉头微拧。

厉家,是她手中最后的底牌。

她不能轻易舍弃厉家带给她的权势,同理,现在的厉家也不能失去她这个掌舵人……

绑匪状若癫狂,还在不断催促:“怎么,这两个人的性命,难道比不上你厉家家主的身份吗?”

三双眼睛,都紧紧盯着江黎。

江黎神情却渐渐坦然,她一字一句:“我给过你机会了。”

“什……”

绑匪话未完,周围响起一阵爆破声。

废弃仓库所有紧闭的窗户被撞开,以沈川为首,无数穿着黑西装肩带雄鹰金章的人冲了进来。

江黎气定神闲地站在一片纷乱当中,轻声下令:“动手。”

绑匪满脸惊惧,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就被制服。

他被几个黑衣人死死按在地上,活像一条丧家之犬。

江黎踩着高跟鞋,阔步走到他面前:“是江无天指使你这么干的?”

这个答案并不难猜。

在整个帝都,最希望江黎落马的人只有江无天。

更不用说,今天就是第十天。

事情已然败露,但被制服的绑匪还是一言不发。

江黎看他憋红了眼,忽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要这十亿做什么。你的女儿得了白血病,治疗成本极高,你拿不出钱一时走了赌博这条歪路,指望着钱生钱却没想到债台高筑……”

这番话,似是戳到了绑匪的痛处。

他抬起猩红的眼睛,朝江黎怒吼:“你想做什么?我警告你,别动我女儿!”

江黎眸幽深:“我不会。”

短短三个字,就表明了她的态度。

她缓缓蹲下身子,直视着绑匪的眼睛:“江无天一开始应该只是想让你逼我放弃家主之位,十亿是你的私心,我可以帮你的女儿治病以及还清赌债,但你必须配合我做一件事情。”

这个条件实在诱人,绑匪神色逐渐动摇。

但他也知道,这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绑匪颤颤巍巍的问:“我……要做点什么?”

见人收买的差不多,江黎俯身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绑匪的神情,从震撼变成绝望。

末了,他喉结滚动:“好……我答应你,但你一定要照顾好我的女儿。”

江黎起身,轻声道:“那是自然。”

第十二章

绑匪很快被人带走,但除了江黎,没人知道他被带去了哪里。

仓库里,遍地狼藉。

处理完这件事,江黎就抬头看向面前神色各异的两个男人。

仍旧是季相宜先恢复体力,他由保镖搀扶着,走到江黎面前。

季相宜脸上的赞赏,不掩分毫:“不愧是江小姐,才30分钟就能找到我们的位置,顺带摸清绑匪的底细。”

对于这番夸赞,江黎并未回应。

她直接吩咐身边保镖:“季七爷今天受惊了,你们好好送他回家。”

保镖们应了声是,就带着不情不愿的季相宜离开了。

废弃仓库当中,一时只剩厉承州跟江黎两个人。

周围还弥漫着汽油味,厉承州别过头去,依旧一言不发。

江黎看着他干净而又俊朗的侧颜,心底漫起细细密密的疼痛。

真的是他……联合江家杀了母亲吗?

江黎不肯相信这个结果,艰涩发问:“哥哥,你还记得我母亲出事那一天,是几月几号吗?”

提到这件事,厉承州脸上有一瞬动容。

他缓缓回过头,看向江黎:“你忘记了?”

这么重要的日子,江黎怎么可能会忘。

她凝视着厉承州的双眸,字句格外清楚:“四月十七号,哥哥,那一天你在做什么?”

那时候的江黎,已经被陷害入狱两个月了。

她午睡醒来,就收到了这个噩耗。

当时的江黎没有调查,就知道这件事跟江无天脱不了干系,但也没想到厉承州竟然也参与其中。

而厉承州听到她那样问,神色明显有一瞬反常。

他再度避开江黎的视线,含糊不清的回答:“我那天在搬家,如果我知道伯母会死……无论如何都不会那么着急离开江家。”

一向很有决断的江黎,听着厉承州有些牵强的回话,一时做不出决定。

她沉默,只是静静看着厉承州。

而厉承州也不再辩解,尴尬的气氛在二人之间萦绕。

忽地,仓库门口传来沈川的声音:“家主,季家刚才知道了您跟季七爷订婚的消息,问您明晚是否有空赴宴。”

订婚?!

江黎听到这两字,都感觉头痛。

她颇为不悦,转身看向沈川:“我什么时候……”

话未完,就被厉承州的嗤笑声打断。

江黎回过头去,就见厉承州神情古怪地看着她。

男人薄唇起合,说出来的字浸满了阴阳怪气:“不是说十天后,要让江家人在伯母的牌位前下跪道歉么?怎么扭头就嫁入豪门了?江黎,你果然跟从前一样,说出口的承诺永远做不到!”

江黎怔住,她也不知道厉承州在生哪门子的气。

十天之约,她一刻都没有忘记过。

江黎本能地拽厉承州衣袖:“哥哥,你……”

话音未落,她的手就被厉承州重重甩开。

厉承州嫌恶地看她一眼,语调讥讽:“先祝季夫人订婚快乐,我们以后就还是不要见面了,要是被人误会,对季夫人的影响也不好!”

第十三章

撂下这句话之后,厉承州阔步离去。

江黎看着他决绝离去的背影,喉咙不由得发涩。

而沈川小心翼翼地迎上前来,试探发问:“家主,明天季家的晚宴,您还去吗?”

江黎太阳穴突突直跳,她惆怅地闭上双眼:“去,你顺带查查当年我母亲坠楼一事,看有没有栽赃陷害的可能。”

即便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江黎都不肯接受事实。

她跟厉承州从小一起长大,她不信那个会喂提流浪猫的少年,会心狠到这个程度。

沈川不敢多言,赶忙前去照办。

夜色深沉。

老旧出租房内。

浴室里水声哗哗,冲打在厉承州肌肉分明的肩背上。

白天发生的一幕幕从他眼前闪过,最后停驻在沈川进来报告婚约的时候。

江黎到底是在什么时候,跟季家订了婚?!

厉承州烦躁地关闭了水龙头,擦着头发往卧室走去。

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没有合上,此刻正亮着屏幕,微信图标在右下角缓缓闪动。

他坐下点开,一条好友申请赫然呈现在眼前。

而来人的身份也不难猜,备注栏堂堂正正写着“江沉鱼”三个字。

还有一句话——

“哥哥,我手里有一段监控视频,你应该会感兴趣。”

厉承州修长的手指在触控鼠标上停顿,犹豫几番过后,还是点在了同意好友申请上。

屏幕闪动,那边消息来得很快。

搁着一条网线,厉承州都能想象出江沉鱼那副阴险的模样。

“哥哥,江黎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她毁了你的清白,你难道还要眼睁睁看着她嫁进季家享福吗?!”

一段视频,紧随这段话之后。

厉承州鼠标轻点,就见是那天在自在门发生的事。

江黎的脸在监控视频上有点模糊,甚至有些僵硬。

她悄悄在厉承州的酒杯里下了药,而后边的画面,厉承州越看脸色越发青灰。

从来他只觉得江黎年纪小不懂事,却没想到她还能做出这种事来!

厉承州心底一时五味陈杂,他看着监控里江黎纠缠她的模样,眸底有股隐忍的怒意。

半晌过后,厉承州抬起僵硬的手指在键盘上轻敲:“你想怎么做?”

那边消息回得很快:“江家如今被监视,我不能轻举妄动,只能由哥哥在江黎的订婚宴上想办法播放这段视频,我要让她身败名裂!”

如今的江黎,权势滔天。

寻常办法根本就奈何不了她,也只有这些下作手段能让她身败名裂。

厉承州盯着屏幕上江沉鱼发过来的消息,脑中忽的闪过过去的许多事。

他被养母厉展颜带回江家的时候,江无天已经暴露本性,只是不敢完全撒在厉展颜跟江黎的身上。

所以,江无天就靠欺辱厉承州来发泄。

而每当江无天想动手打他,或者断他吃食的时候,年幼瘦小的江黎总是会冲出来挡在他面前。

他真要跟曾经真心相待的妹妹,走到这一步吗?

厉承州手指无法动弹,那边江沉鱼的消息还在不断弹出。

“哥哥,你考虑得怎么样?我已经托人找到了你亲生父母的下落,只要你答应我立马让你见到他们!”

望着这条信息,厉承州瞳孔骤然一缩。

第十四章

他的亲生父母……

望着这几个字,厉承州怅然失神。

这些年来,就算养母厉展颜对他再好,他都没有忘记过寻找亲生父母这件事情。

因为他记得,自己并不是被遗弃,而是被拐卖后逃脱到了福利院。

这几年,厉展演乃至福利院院长都帮他找过亲生父母,但就是半点消息都没有。

怎么到这时候,反而被江沉鱼找到了下落?

厉承州下意识觉得有蹊跷,但又无法拒绝这个条件的诱惑。

万一……是真的呢?

厉承州手指微动,最后给江沉鱼回去了消息:“给我点时间,我还要再想想。”

发完这条消息之后,厉承州就不再看回复。

他把江沉鱼发过来的视频拷贝进u盘,随后关闭了电脑。

浮云山庄。

江黎正在书房当中处理家族企业,房门忽然被叩响。

沈川洪亮的声音传来:“家主,季家那边的晚宴即将开始,属下已经替您备好车了。”

听到这话,江黎从繁忙的工作中抬起头来。

她看着桌上堆叠的文件,深深叹了口气,旋即起身走出书房。

季家到底是个大家族,沈川也不敢太怠慢。

他身穿定制的黑色西装,但也难掩宽厚的肌肉线条,满脸严肃地跟在江黎的后侧方,低声汇报。

“家主,季家那边的情况打探过了,季家所有人乃至旁支都派了人出席,您此番行动一定要小心,属下就在外边等候。”

听到这些话,江黎却不以为然。

她神色淡漠地往外走去:“都说是百年大家族了,难道还会用逼婚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不成?你不用太担心。”

说到这儿,江黎弯腰上了车。

她眸光一闪,转了话锋:“我母亲当年坠楼一事,已经查无可查了吗?”

江黎还记得,那段指证厉承州害死她母亲的监控视频。

可一提到这个话题,沈川就颇为为难。

他回话,也变得支支吾吾起来:“是……家主,这段时间我们走访了很多地方,有充足的证人乃至证据去说明厉夫人的死跟厉承州有关,已经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了,您不防直接跟厉承州当面对质。”

当面对质。

这个念头,江黎也有曾想过。

可她还是有所顾虑。

厉承州不承认当年的事都还好,顶多是二人的误会再上一层,总有能够说清的一天。

他要是直接承认,那江黎又该怎么做。

想到这些事,江黎头痛不已。

要是真有在天之灵,她真希望母亲能告诉她大胆。

劳斯莱斯平缓驶入季家庄园,北欧风建筑在夜幕下像是一颗明珠。

江黎侧眸看向车窗外,沈川在她耳边小声提醒:“家主,到了。”

她微微敛神,在一众保镖的护送中下了车。

季家庭院中连佣人都没有,江黎一路往大厅走去,还没走近就听见季相宜倔强的声音,从里头传了出来。

“我知道江黎坐过牢,但那又怎样?今天无论你们说什么,我都要娶她!”

第十五章

听到季相宜的这番话,江黎脚步顿住。

身边保镖都识相装聋,只有沈川脸上闪过一瞬尴尬。

江黎看他一眼,随后低声吩咐:“你们就在这外边等我,不必进去了。”

沈川听到这话,情急开口:“家主,今天情况特殊,还是由属下陪同您进去吧……!”

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江黎就推开了季家大门。

她挺直了脊背,迎着众人的目光阔步走了进去。

原本吵闹的季家,随着江黎的进入彻底安静。

季相宜看见她,先是怔愣了一瞬,随后喜出望外:“姐……黎黎,你来了!”

他下意识流露出的称呼,令江黎眉头一皱。

从年级上来说,她是比季相宜要打上一岁,但被一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商业奇才追着叫姐姐,她还是有些适应不了。

比起尊重,她更觉得季相宜只是将她当做玩物罢了。

江黎在季相宜面前站定,眸光平静而坚决:“季七爷,我今天来是有些事要跟你解释。”

季相宜也不知道是真不明白,还是在装傻。

江黎话音刚落,他就岔开了话题:“先放一放,我先把你介绍给我的家人。”

说完这句话,季相宜就搂着江黎的肩膀转身,面对着一厅身份尊贵的男男女女。

他的话中带了几分得意,朝着坐在长餐桌主位上的一个老人,缓缓开口:“父亲,这就是黎黎。”

江黎循声看去,就见主位上的老人眉眼花白,穿着身玄黑唐装,浑身上下透着股不怒自威。

这股能定乾坤的气质,实在不多得。

就算季相宜不叫那声父亲,江黎也能猜出这就是季家的老家主。

江黎望着他,平静开口:“晚辈见过季老先生。”

主位上的季老先生也无比冷静,深瞳毫无波澜:“久闻江小姐大名,今日一见还真是名不虚传,手段也称得上一句女中豪杰。”

轻飘飘的一句夸赞,看似无心却又在故意刺江黎。

江黎也并非那种沉不住气的人,正准备回话,季家大厅里忽地响起一声嗤笑:“我倒是从来没见过,坐过牢的女中豪杰。”

这敌意,可以说是十分浓重。

江黎循声看去,就见一个千金小姐打扮的人,正嫉恨地盯着她。

千金小姐姣好的面容此刻有些扭曲,她朝着江黎复而开口:“江小姐当初是怎么坐的牢来着?能不能跟大家详细说说。”

她话音才落,旁侧一个贵妇紧跟着轻讽开口:“可欣不记得了?当初江小姐买通人去玷污自己的亲妹妹,可是闹得沸沸扬扬。要我看这种女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就没什么做不出来的,这跟七爷的婚约会不会也另有隐情呢?”

这对应该是母女的话语,就像一石激起千层浪。

周围人议论纷纷,一时间各种难听的话不绝于耳。

江黎站在风暴中心,却依旧面不改色。

她静静凝视着主位上的季老家主,听他洪亮的声音压下这一室躁动:“江小姐,你准备解释一下这件事情吗?”

第十六章

季家大厅里,陷入一瞬寂静。

随着季老爷子话落下,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看向江黎。

旁侧季相宜见情况不对,不悦出声:“当年……”

“当年的案件,正在重审。”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江知意出声打断。

她深眸当中古井无波,好像在谈论一件跟她无关的事情:“案件的重审结果,比我的解释更能证明我的清白。”

字字句句,可以说是掷地有声。

季家人没料到江黎会这样回答,毕竟以她母家厉家的权势,要将这件事压下来也不算多难。

可她却选择了最明朗,也最有说服力的道路。

季老爷子花白的眉毛一挑,眸光晦涩难分:“江小姐如此坦然,就不怕别人在重审过程中动手脚?”

江黎闻言,勾唇一笑:“如果他们有这个本事。”

在监狱里的那三年,她将还击和自保这两项技能学了个明白。

她早就不再是从前的她,不会再任由人陷害,还不懂得反击。

得到她的这份回答之后,季老爷子眼底才隐隐透露出欣赏。

生在这样的大家族,季老爷子也是从几个兄弟中夺得大权的人,什么样的风浪没见过?

泼人脏水、联手陷害,不过是他们惯用的手段。

眼见季老爷都不再继续为难江黎,其余人自然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能就此作罢。

而晚宴,直到这一刻才开始。

季老爷子摆了摆手,吩咐众人:“都落座吧,准备开宴。”

众人依言,在长桌面前找了位置坐下,只有江黎一人没有动。

季相宜以为她是不知道自己应该坐在哪里,搂着她往空座走去。

然而江黎还是半点反应都没有,反倒挣脱开了他的手。

季相宜隐隐不太对劲,他小声询问江黎:“黎黎,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江黎颔首。

她转眸,看向坐在主位上的季老爷子,声音朗朗:“很感谢季老先生的招待,但我今天来,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说。”

所有人的目光,又重新聚集到了江黎的身上。

刚才呛声叫做可欣的千金小姐,刚坐下就见江黎又要闹事,当即就不满了起来。

她豁然起身,朝着江黎骂道:“季老先生已经不想跟你纠缠了,你这个女人不要不知好歹,又在这儿闹事!”

可江黎对她的话,恍若未闻。

她不急不恼,只是静静地看着季老爷子。

她今天就是为了这一桩事而来,自然不会放过任何的机会。

大厅里,陷入诡异的寂静。

可欣被身边人拉着左下,众人察觉情况不对,一时间大气都不敢出。

半晌过后,季老爷子放下手中刀叉,抬头凝视着她:“江小姐请说。”

得到准许,江黎从包里掏出江季两家的订婚书。

她将婚约展现在众人眼前,声音愈发坚定:“承蒙季家厚爱,但江家当年对季家的恩情不过举手之劳,季家实在不必用这样的方式来报答,希望季老先生能准晚辈退婚!”

第十七章

江黎的态度,无比坚定。

但季老先生,好像并不是特别在意。

他不慌不忙地挺直了背,跟江黎遥遥相望:“我无意想揭江小姐伤疤,但江小姐坐了三年牢估计不清楚,当初江家给季家的恩情,季家早就还清了。”

听季老先生这样说,江黎愈发困惑。

她下意识问:“季老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季老先生神色坦然:“我当年投资失误,是江老先生替我垫付了八千万赔偿费,但在之后我已经将这八千万归还给江老先生,后来你的父亲江无天做生意也暗中帮衬了不少,林林总总加起来总得有两三个亿,现在季家已经不欠江家的了。”、

“江小姐要是想恩怨两清,是不是这些也要处理一下?”

在季老先生的话声中,江黎眉头渐渐蹙起。

她沉声道:“这些钱,我都可以还。”

“但按照江小姐现在的经济情况,恐怕是还不起。”

江黎的话音刚落,季老先生就再度开口:“我没有猜错的话,江家现在只是一具空壳,厉家从前虽然鼎盛但现在也没落了,百废待兴,江小姐现在手里的流动资金恐怕还不到一个亿。”

季老先生倒也不愧是老江湖,早就摸清了江黎现在的底细。

江黎抿唇不语,也确实无话可说。

这笔钱,她目前的确拿不出来。

但这世界上,钱也是最好还清的恩情。

江黎咬了咬牙,试探着跟季老先生保证:“季老先生要是愿意,能否给晚辈三个月时间,晚辈一定加倍还清这笔钱。”

季老先生依旧淡然:“江小姐弄错了,我们季家并不缺这笔钱,只需要这纸婚约。”

听到季老先生笃定的这番话,江黎脸色逐渐僵硬。

季相宜青年才俊,家世又不俗,在帝都有的是名门闺秀喜欢。

季家到底为什么,非要缠着她这个小门小户出身的劳改犯?

江黎敛神,索性直接告诉季老先生:“季老先生,我这样的人嫁进季家,不能给你们带来任何收益。”

家族一旦到达某个高度,那么所走的每一步,都要跟未来利益息息相关。

江黎深谙这个道理,季老先生不可能不清楚。

然而蹊跷的是,季老先生好像并不是很在意这一点。

他格外平静:“江小姐能否创造价值,得由我说了算。其次是我相宜真的喜欢你,我老来得子,自然想尽力全他心愿。”

江黎闻言,不自觉往季相宜看去。

四目相对,季相宜也没有闪躲。

他脸上笑意从容,好像喜欢江黎是一件非常值得骄傲的事情。

江黎心念一动,很快收回视线。

她保持着心头的理智,回应着季老先生的话:“季老先生也是过来人,自然知道年轻的时候爱错人是常有的事,更何况……”

江黎一字一句,坚定地告诉季家众人。

“而且我也已经有喜欢的人,是我母亲领回来的养子,我名义上的哥哥,厉承州。”

第十八章

这是江黎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坦然吐露自己的心事。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回事儿,大概是被季相宜所传染,觉得喜欢一个人就应该堂堂正正,大大方方的告诉众人。

哪怕那个人的身份,在世俗面前难以启齿。

季家众人也没想到她会突然来这么一出,每个人神色都无比惊讶。

以宋可欣为首,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她刚刚说什么?她喜欢的人是自己的哥哥?!”

“江家养子厉承州,你没有听说过吗?跟江黎倒是没什么血缘关系,只是这说出来也太奇怪了。”

“可不是嘛,而且为了那么一个家世背景普通的男人就放弃七爷,这桩买卖可不划算。”

“有什么划算不划算的,七爷被她缠上才算是真倒霉!”

宋可欣不满的怒喝,打断了众人的议论。

她在季家旁支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千金小姐,而且众人也知道他爱慕季相宜多年,这时候自然没有人再敢吭声。

而江圣薇觉得今天在季家也耽搁许久,她稍微活动了一下站的有些发酸的脚腕,朝季老先生毕恭毕敬的说道:“我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欠季家的钱我一定会双倍奉还,婚约恕我不能履行,各位请容我先告辞。”

留下这句话,江黎手指一松。

婚约从她手中掉落,飘飘荡荡的落在了地上。

紧接着她在季家人各式各样的眼神当中,堂堂正正的走出了季家大门。

外头沈川已经等候许久,瞧见江黎出来那点儿困意,立即烟消云散。

他立即上前,询问江黎:“家主,事情处理的怎么样?”

江黎抿唇不语,只是摇了摇头。

她已经把话说得足够清楚,但对于这件事情她并没有主动权。

一切,还是得看季家人的意思。

这些以前惹出来的幺蛾子,此刻全部堆在了江黎的头上,江黎也觉得疲累不已。

她轻轻叹了口气,吩咐沈川:“不说这些了,先回浮云山庄吧。”

沈川见她神色疲惫,也不敢再多问,赶紧备车送江黎回家。

浮云山庄内。

江黎又是几天几夜没有出门,在家里处理着家族一切事宜。

好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厉家虽然没落,但好在以前产业的根基打得很稳,重新运作起来倒也没有那么费劲。

短短几天,在江黎的手里面已经有所好转,目前稳步盈利。

江黎忙得昏天黑地,手下的人也不敢打扰,直到这一天,沈川神色为难的敲响了她的房门。

江黎从繁忙的工作里抬起头来,匆忙扫他一眼:“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是……”

沈川极其别扭的应了一声,犹豫片刻之后才缓缓开口:“是季七爷跟厉公子,他们二人这几天好像有什么事情,一直想见家主您,前两天我找理由将他们二人搪塞回去了,但他们今天又来了,家主,你现在要是有空的话……要不要见一见他们其中一位?”

第十九章

听到这两个人的名字,江黎微怔。

季相宜为什么要来找她,她倒还算清楚。

只是厉承州……

想起之前的不欢而散,江黎心里面疑云更重。

她无心再继续处理工作,沉叹了一口气:“先让哥哥……厉承州,进来吧。”

一时半会儿,她还真改不掉这个称呼。

沈川闻言,自然是非常顺从地退出。

大概是有几天不见的缘故,江黎坐在椅子上莫名其妙开始有些无措,她看着杂乱的办公桌面,索性动手收拾了起来。

等她收拾好那一叠财务报表的时候,沈川终于领着人走了进来。

厉承州收拾的很是妥当,他一如既往的穿着白衬衫,清新俊逸。

江黎抬头,正好撞上他的眼神。

四目相对,厉承州眸光闪动。

他避开江黎的眼睛,沉声开口:“你现在方便吗?我有些事情想要跟你说。”

江黎既然腾出了这个空,自然也就不会拒绝。

她僵硬的收起财务报表,跟厉承州说道:“哥哥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说就好。”

厉承州点头,神情却愈发局促。

整个书房当中都弥漫着尴尬的气息。

半晌过后,厉承州才再度开口:“你入狱后消息闭塞,还不知道厉伯母葬在哪里,马上就到她的祭日了,我想带你过去看看。”

江黎闻言,有些怔愣。

厉承州的这个理由,实在有些蹩脚。

她早就知道自己的母亲葬在何处,只是她一直不敢也不忍去看。

这天底下,哪有不知道自己母亲在何方的女儿。

江黎垂下眼睫,声音极轻:“好。”

就算知道事有蹊跷,她还是愿意答应。

毕竟……这算是厉承州第一次主动接近她。

其次是她也想要借此机会,跟厉承州好好聊一聊。

而厉承州,似乎没想到她能答应得如此爽快。

他一时间说不清是如释重负还是忐忑,只能有些磕巴的接话:“那我后天来这儿接你,你这两天工作也辛苦了,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

江黎望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只能在心底叹气。

她的哥哥,还是一如既往地不会撒谎。

江黎看着厉承州起身离开,修长的身形投下阴影,她突然鬼使神差地叫了一句:“哥哥。”

这声太过突然,厉承州脚步滞住。

他没有回头,只是生硬地反问了句:“怎么了?”

江黎欲言又止,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她勉强从嘴角扯起笑意,放缓了声音跟厉承州道别:“没什么事,你路上小心,我们后天见。”

听着江黎关心的话语,厉承州垂在身侧的手默默握紧。

他沉沉低下头去,闷声应了一句:“我知道,后天见。”

撂下这句话,厉承州不再耽搁,只抬脚阔步离去。

江黎没有再留,只紧紧看他离开。

书房重归静谧。

一直守在旁边的沈川,小心上前询问:“家主,要不要属下去打探下,厉公子到底想做什么?”

闻言,江黎长舒了一口气。

她低垂眼睫,轻声回答:“不用了,我自己能够应对。”

第二十章

听江黎这样说,沈川欲言又止。

但他到底也没敢再继续问下去,调转了话题问:“季七爷还在外边等候,家主,你还想见他吗?”

江黎又一头扎进了工作里,只漫不经心的问:“你有问他为什么来拜访吗?”

沈川回答得毕恭毕敬:“季七爷说,关于婚约的事情,他还想再跟您谈谈。”

这话像一块巨石,沉沉压在了江黎的心头。

那天在季家,她已经把话说得足够清楚。

本以为按照季家百年大家族的心性,在那天之后不刁难她都算网开一面,却没想到他们还要继续履行婚约。

纵横商界的季七爷,在感情上如此看不开?

江黎都不知道她究竟是哪点吸引了这位大情种的注意,目前除了冷处理,也没有别的应对方式。

也许冷着冷着,他就自己放弃了。

只是季家,要被她得罪到底了。

江黎沉沉叹气:“就说我还有个会议要开,先派人送七爷回去吧。”

得到回应后,沈川匆匆离开。

江黎望着手里处理不完的工作,心情愈发沉重。

最终她也没再多想什么,只闷头处理着工作。

时间匆匆而过,很快就到了江黎跟厉承州约定的时间。

阴雨霏霏。

江黎穿着一身黑色旗袍,站在浮云山庄门口等候。

不过片刻,她就看见了厉承州举着一把黑伞走近。

江黎从满是愁容的脸上扯出一丝笑,轻声跟厉承州打着招呼:“哥哥。”

厉承州抓着伞的手,骨节微微发白:“你等很久了吗?”

“没有。”

江黎摇头,将手中的车钥匙递给厉承州:“我穿了高跟鞋,今天就由哥哥开车吧。”

听到这话,厉承州下意识开口:“只有我跟你去吗?”

在他的印象中,江黎每次出行身边都跟着一大群保镖。

毕竟现在的她身份敏感,又有江家虎视眈眈,要是没人保护恐怕还真不行。

可江黎闻言,只是绕过他平静地朝着路边奔驰走去:“就我跟你。”

望着她略显消瘦的背影,厉承州一时无言。

但……能跟江黎独处,也正好是他想要的结果。

厉承州收回思绪,随即赶忙跟上江黎的脚步。

车辆平稳的朝着郊外墓园驶去。

不过片刻,就到了暮山陵园。

乌云沉沉,江黎捧着一束白雏菊,缓步走到了母亲厉展颜的墓碑前。

小小的墓冢周围荒草丛生,墓碑上也生出了裂缝。

江黎动作僵硬地放下手中白雏菊,眸光始终落在那方墓碑上,眼眶不由得有些发涩。

厉承州在她旁边,轻声开口:“以我当年的财力,替厉伯母收拾好身后事之后,只能葬在这儿,我尽力了。”

听到这句话,江黎心口更痛。

她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握紧,从艰涩喉中挤出来一句:“哥哥,当初我的母亲,究竟是死在谁的手里?”

经过三年的牢狱之灾,江黎本以为自己的脾性已经足够隐忍。

却没想到,在看见母亲墓碑的这一刻,她还是忍不住……想要一个真相!

第二十一章

可江黎说完这句话之后,墓园当中却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她呼吸微凝,转耳听见厉承州愧疚而又隐忍的语调:“是我的错。”

简简单单四个字,落在江黎耳中却如雷击。

她怔怔转身,问厉承州:“哥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那段录像视频里所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厉承州依旧垂着头,自从江黎出狱后,他就没再好好看过她一眼。

此刻,他声音依旧低沉:“伯母是被江家人逼到自杀,我那天搬完家就接到了她的遗言电话,等我查到定位赶过去的时候,就看见伯母她从我眼前跳了下去,我……”

说到后面,厉承州神情愈发痛苦。

这三年里,厉展颜跳楼的场景一直困扰着他。

当初他要是晚一步走,或者早一步到,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悲剧?

可江黎的关注点,跟他完全不是一件事。

她深吸了一口气,从手提包里拿出手机,点开江沉鱼发过来的视频,递到厉承州面前。

“可是哥哥,我所知道的真相里,我的母亲是被人推下楼的……”

厉承州闻言,瞳孔皱缩。

他看着手机屏幕上闪动的画面,眼底盛满不敢置信。

厉展颜站在高楼的天台上,神情满是绝望,一如当初厉承州见到她最后一面的模样。

视频里的她摇摇欲坠,厉承州的心脏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抓紧。

他所恐惧的画面,即将出现。

而在这个瞬间,天台铁门忽然被人打开。

一个黑色的身影忽然闪出,厉承州呼吸凝滞。

视频模糊,但他还是能看出来这个人在刻意模仿自己!

“这不是我……”

厉承州下意识开口解释,江黎的手机屏幕突然一闪。

是季相宜打来的电话。

江黎收回手机,蹙眉掐断了电话。

她复而抬头,恍若无事地看向厉承州:“视频看到这儿已经足够清楚,哥哥,作为女儿我很明白我的母亲有多坚强,她再绝望也不会去自杀,所以哥哥,三年前的今天你到底在做什么?!”

江黎越说,情绪越是激动。

她压抑了许久,终于在此刻彻底爆发。

而厉承州却诡异地平静了下来,他理智看向崩溃边缘的江黎,一字一句的说着。

“伯母是我的再生母亲,她在我心里的重量并不比你的低,她跳楼那天我已经尽了我最大的努力去救她,我没有理由去害伯母,视频里的人也不是我。”

“江黎,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难道这都不肯相信我吗?”

最后一句话,问得江黎心头一痛。

她要怎么说?

正是因为太相信,才会想尽办法去弄清这件事。

江黎直视着厉承州受伤的眼眸,唇瓣微动。

只是还没等她说什么,攥在手里的手机又叮叮咚咚响了起来。

她拿起一看,又是季相宜。

江黎心底憋屈与烦闷一起涌上,正想再度挂断电话,厉承州的声音却幽幽传来:“接吧,也许他有急事。”

第二十二章

江黎一瞬哑然。

荒凉的暮山陵园中,只剩下手机来电的吵闹声。

而厉承州识相地走到旁边,他转过身去,只留给江黎一个孤单而又寂寥的背影。

江黎咬唇,犹豫片刻后还是接起了季相宜的电话。

看来这一遭,她是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了。

江黎朝着电话那头,疲累开口:“七爷,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听筒里,传来季相宜轻快的声音:“确实有那么一件,就是不知道重不重要。”

江黎闻言,抬眸看了不远处的厉承州一眼。

她在心底轻叹了声,随后压低声音催促季相宜:“七爷,我没有那么多时间跟您玩文字游戏,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再见。”

说完这一长串话后,江黎就拿下了手机。

就在这一瞬间,电话那头的季相宜突然轻轻说出四个字:“天梦集团。”

江黎放在挂断键上的手指,陡然僵住。

天梦集团,这是她母亲厉展颜为江黎一手创建的公司。

厉展颜一直是个相对清醒的人,就算是嫁给了江无天,受到半百阻挠都没有放弃过自己事业。

天梦集团,倾注了她全部的心血。

小时候的江黎不懂事,不知道自家母亲都这么累了,还要强撑着创业。

现在她才明白,她的母亲是在为她准备后路。

失败的爱情已经毁了厉展颜的一生,她选择的“良人”不会为他们的亲生女儿江黎留下半点资产,她只能独自去给江黎准备退路。

可厉展颜这条退路,也准备得极其隐秘。

除了江黎,根本无人知晓她们名下还有个天梦集团。

江黎看着手机上的通话界面,眸光微闪动。

片刻之后,她还是重新把手机举到耳边,强做镇定的问季相宜:“季七爷到底想做什么?”

那边的季相宜等了她这么久,竟然也不恼怒。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气定神闲:“天梦集团有着巨大的资金问题,在电话里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江小姐要是真想知道,就来季家找我。”

留下这句话之后,季相宜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江黎气结,却又无可奈何。

她死死咬住下唇,脑中不断想着对策。

然而还没等给她想出个所以然来,厉承州又不知何时回到了她身边。

他低哑的声音,从江黎头顶落下:“你们谈完了吗?”

江黎恍然抬头,望着厉承州清逸的侧脸,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她张口,却哑然无声。

厉承州也不在意,他用从所未有的认真凝视着江黎:“我知道我们之间误会,也拿不出证据去证明那视频里的人不是我,但我还是想把我要说的话说完。”

江黎心头一颤,眉头愈发紧蹙。

直觉告诉她,一个新的风暴正在向她逼近。

而站在她面前的厉承州深吸了口气,他缓缓告诉江黎:“我特意在今天找你,是想告诉你,我已经找到了我的亲生父母,他们正在宁州等我回家,如果可以,我想带你一起走。”

第二十三章

厉承州,竟然已经找到了他的亲生父母?!

江黎一直都知道他的身世,也在暗中帮过不少忙。

只是这么多年都没什么音讯的事儿,怎么突然就有了转机?

还恰好卡在这个时间。

江黎脑中一团乱麻,她竭力保持着冷静问厉承州:“什么时候的事儿?”

好在,厉承州也没有打算隐瞒。

他娓娓道:“前段时间,江沉鱼给了我一段视频,是我在自在门喝多你闯进来……起初我看到这个视频很生气,但后来我在又想,从小到大无比依赖我,会冒着危险来救我的妹妹,真的会做出这种不知廉耻的事情吗?”

厉承州的话不尽其意,但江黎也能听懂。

她下意识辩解:“那天在自在门,我是为了救你……”

“我知道。”

话音未落,就被厉承州接过了话头。

他脸上逐渐显现出疲态,劝解着江黎:“江沉鱼本来让我在你跟季相宜的订婚宴上播放那段视频,报酬是她会告诉我亲生父母的下落,但……”

厉承州略一停顿,才继续说:“我做不到,那样伤害你。”

“这些恩恩怨怨折腾得我累了,我花光了我所有的积蓄,想办法从江沉鱼那边买到了亲生父母的下落,我准备带着你一起去找他们。”

“黎黎,江家那些事就交给警方去处理吧,我们去宁州重新开始新的生活,这样不好吗?”

这样当然好。

江黎心里的那堵高墙,正在分崩离析。

很久以前,她就有过这样的想法。

既然江家人对她不好,她就带着厉承州和母亲离开,去另外一个地方生活。

天下之大,总会有他们的家。

在她付出极其惨痛的代价后,这件事终于成真了。

江黎心底的冲动逐渐不可隐忍,她从艰涩喉间挤出来话:“我……”跟你走。

话还没说完,攥在手里的手机叮咚一响。

江黎手腕微颤,抬起一看,是季相宜发来的短信——

“江小姐,我耐心不多。”

话中威胁,不言而喻。

江黎大脑瞬时一片空白,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母亲苦心经营十几年的东西被毁灭!

她骤然回过神来,焦急看向厉承州:“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哥哥。”

她是很想跟厉承州一起离开,但她也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听着江黎言辞恳求,厉承州一时间也无法拒绝。

他低叹,只能顺应江黎:“我知道了,等你处理手头上的事儿,就来我住的地方找我……但要在九月二十三号之前。”

九月二十三,那江黎就还有十五天的时间。

足够了。

江黎笃定点头:“就九月二十三号,哥哥,我一定会来找你。”

至此,厉承州也没什么话好说。

他将车钥匙交还给江黎,目送着她匆匆离开。

荒凉的墓园中,只剩下他一人。

等到江黎的身影小时候不见,厉承州才将视线放回厉展颜的墓碑上。

她口中喃喃:“伯母,我这样骗江黎,她会怪我吗?”

第二十四章

冷风呼啸,并没有人回应厉承州的话。

已经是深秋了。

厉承州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奖章,放在了厉展颜的墓碑前。

他声音极低:“伯母,感谢你这么多年的栽培,最后那场奥术赛,是我赢了。”

随即,他也直起背,也转身离开。

季家老宅。

黑色的奔驰车,迅猛地停在了大门前。

江黎冷着一张脸下了车,直直往里边走去。

一路上,无人敢拦。

佣人们都规规矩矩地跟她打着招呼,管家听到动静优雅赶来。

他走在江黎的侧后方,礼貌提醒:“江小姐,七爷正在书房等您。”

江黎没有说话,只跟着管家的引导往书房走去。

季家老宅是比浮云山庄还要大的庄园,从进门到书房也话费了不少时间。

五分钟后。

管家把江黎送到书房门前,抬手敲了敲面前厚重的雕花红木门:“七爷,江小姐到了。”

里头传来季相宜平静的声音:“进来吧。”

得到指令后,管家恭敬退到一边。

江黎深深看他一眼,最后还是抬手推开了门。

书房里的季相宜,恰好抬眸。

他嘴角噙笑,面前放着两个紫砂茶杯。

瞧见江黎,他将一个茶杯推到江黎面前,顺势打着招呼:“江小姐,好久不见。”

江黎深吸口气,缓步走到他面前落座:“七爷有什么事可以说了,没必要再买关子。”

听到这话,季相宜不气反笑。

他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缓缓开口:“江小姐不必急,先品品这杯新沏的茶。”

话落,季相宜自顾自地抿了口茶。

江黎虽然心底着急,但也知道不能在敌人面前露怯。

她强做镇定,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茶叶是好茶叶,入口醇香,但现在的江黎却没有什么想喝茶的心情。

季相宜也终于肯再开口,这次他倒是直接:“天梦集团有巨大的资金漏洞。”

听到这话,江黎端着茶杯的手一颤。

整杯茶水,都险些泼在了身上。

江黎有些燥闷地放下茶杯,语气颇为不悦:“七爷,这话可不能胡说。”

她的母亲厉展颜,早就将一切都打点好了。

哪怕江黎入狱三年后出来,查探天梦集团情况时,它都没有任何受损。

这三年,天梦集团在代理总裁的带领下经营得很好,怎么可能说有资金漏洞就有。

江黎忽然觉得,今天这一趟完全是浪费时间。

只是她没想到,季相宜为了婚约,连这种谎都撒得出来。

江黎逐渐没了耐心,干脆站起身来跟季相宜告别:“七爷,我没时间配合您这些欲擒故纵的把戏,我今天还有事,就先行告退。”

话落,江黎转身想走。

而季相宜,忽然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沓资料。

他丢在江黎面前,声线陡然冰冷下去:“我建议,江小姐还是看完这份财务报表再说话。”

江黎身形一僵,低头看向桌上资料。

天梦集团近三年资金流动几个大字,赫然映入她的眼中。

第二十五章

书房当中,陷入诡异的寂静。

江黎死死盯着桌上的资料,却始终没有拿起来。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她又一直在处理厉家那边的产业,如果天梦集团这时候出现巨大的资金漏洞,势必会将她彻底压垮。

而季相宜看出了她的犹豫,率先开口打破了这份安静。

“你不看这份财务报表的话,我可以跟你说,毕竟有些事你总要面对,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在你入狱——以及你的母亲出事之后,你们名下所有资产都被查清,就算你们把天梦集团隐藏得再好也没用。”

“江无天在知道你们名下有个这么大集团的时候,就已经动了贼心,这三年他一直在挪用天梦集团的公产来弥补江家产业的亏空,天梦集团已经被他掏空了!”

这个消息,对江黎来说无异于是晴天霹雳。

江无天……他怎么可以做到这个地步!

事情听起来有板有眼,但江黎还是固执的不肯相信。

她近乎咬牙切齿:“天梦集团的代理总裁是我母亲多年至交,他不可能看着江无天蚕食而不动手……”

“有没有可能,他早就被架空了?”

季相宜也没了什么耐心,他望着江黎,无比认真的说:“我今天跟你说这些的确有我的死心,你要是不信,大可去天梦集团查探下情况,而不是在这儿跟我争执。”

他的这番话,倒是有些道理。

江黎脸色已然铁青,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好,那我就回去看看。”

撂下这句话,江黎转身阔步离去。

季家管家还守在书房门口,他弯腰目送江黎离去。

书房里,传来季相宜低沉的声音:“福叔,进来收拾一下。”

福叔不敢耽搁,快步走了进去。

他看着书桌上摊着的资料跟两个没空的茶杯,不由得开口:“七爷,您真要用这种办法让江小姐同意婚约吗?”

季相宜闻言,不由得觑了福叔一眼。

福叔在季家干了几十年,说是他看着季相宜长大都不未过,平时对季相宜也很是宠溺。

从前季相宜再怎么胡闹,福叔都不会点评半句,今天倒是个例外。

但,季相宜也没做错什么。

他往椅背上一靠,语调慵懒:“我调查江黎底细的时候,也没想到会把天梦集团牵扯进来,我是为她好才将这些事情告诉她,不然等她发现,这个资金漏洞不知道得多大了。”

福叔提醒:“可以江小姐的能力,也偿还不起现在的漏洞,七爷要是用这个来跟江小姐做交易,万一江小姐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怎么办?”

听到这儿,季相宜反而笑了。

他看着福叔,一字一句的说道:“这是她母亲的心血,她不会轻易放弃,而我想要的东西也一定要得到。”

福叔听到他这样说,也就不便再多说些什么。

他飞快收拾好东西,然后退了出去。

另一边。

江黎站在略显落寞的天梦集团大楼前,怒火中烧。

她抬脚往里走去,身后响起出现一道女声:“黎黎,你出狱了?!”

第二十六章

江黎脚步顿住,转身就看到了一张错愕的脸。

天梦集团代理总裁的女儿,也是江黎曾经最好的朋友——韩乔乔。

没等江黎回过神来,韩乔乔就已经激动地抱住了她。

她脑袋放在江黎的肩膀上,声音带着哭腔:“太好了,黎黎,你终于回来了……”

江黎一时接受不了这样亲密的举动,手脚顿时都僵硬了起来。

她笨拙地推开韩乔乔,整理了一下思绪问:“乔乔,你怎么会在这儿?”

韩乔乔哭得梨花带雨:“我过来看看公司运转情况,黎黎,是我对不起你,你不在的时间里没有守好天梦集团……”

眼看着韩乔乔根本没办法好好说话,江黎也就没再逼问。

她环顾周围,瞧见了一家咖啡馆。

江黎扶着韩乔乔,尽量放缓了声音:“乔乔,有什么事我们去咖啡馆坐着说。”

韩乔乔根本无法思考,只能胡乱点头。

咖啡馆的包厢内。

服务员进来上了两杯咖啡,就识相地退了出去。

江黎把热拿铁推到韩乔乔面前,语带宽慰:“乔乔,天梦集团这三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韩乔乔双手捧着拿铁,声音发闷:“你跟伯母出事后,公司就被江无天盯上了,他以夫妻共同财产的名义,一直在问我爸爸要钱,我爸爸不给他就带人来闹,后来他强制架空了天梦集团,我爸爸也被气的中风了……”

听到这里,江黎才消下去怒火又升了上来。

韩乔乔抽噎着,再度开口:“这几年我跟父亲虽然极力经营,但也没赶上江无天败坏的速度,你出狱后我一直在想办法联系你,本以为你看到天梦的经营情况会过来,没想到今天才见到你。”

江黎闻言,握紧了手中的咖啡杯。

她眸中寒光阵阵:“公司里有内鬼,做了假账来骗我,让我以为天梦运营正常。”

“什么?!”韩乔乔惊呼出声。

她是个沉不住气的,此刻更是手忙脚乱:“公司经营不善人员流动自然也大,那黎黎,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江黎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不急不缓道:“我先跟你去公司看看,再做定夺。”

这次韩乔乔没有再耽搁,她赶忙起身,带着江黎往公司里走去。

天梦集团大楼内。

偌大的公司,有三分之二的工位都空着。

几个重要部门人员倒是齐全,但员工都很懒散,各自摸着各自的鱼。

江黎越往里走,眉头就皱得越紧。

韩乔乔在她耳边小心翼翼地解释:“公司有段时间没单子了,大家没事干也正常……这是财务部。”

说话间,二人走到了财务部门口。

江黎往里看去,就见里头竟然还是从前的老人。

还有当初她母亲执意想开除,但最后还是不忍下手的王志刚。

王志刚也瞧见了江黎,他怔愣了片刻,随后坐在办公椅上轻讽开口:“呦,这不是江大小姐,您可终于出狱了,这几年牢狱生活过得怎么样?”

第二十七章

王志刚如此嚣张的态度,韩乔乔头一个不满。

她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朝着王志刚骂:“王叔,你怎么可以这样跟黎黎姐说话?你明明知道她当初是被冤枉的!”

王志刚被韩乔乔这么一激,也来了脾气。

他完全没有让着小姑娘的意思,态度依旧嚣张:“真被冤枉了还能坐牢,韩乔乔,你可别开玩笑了,谁不知道江黎是什么样的人……”

“我是什么样的人?”

这次不等韩乔乔开口,江黎率先问道。

她平静的看着王志刚:“王叔,我竟不知道你对我有这么多不满。”

听她这么说,王志刚嗤笑一声。

他的敌意格外浓烈:“你当初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江黎当然明白他在说什么,只是她以为这么多年过去,王志刚早就已经改变。

当初他作为财务部部长,出现了巨大的工作失误,导致天梦集团亏损3000万。

江黎那年18岁,已经开始接手天梦集团的一些事务,也是她向母亲提议开除王志刚。

这样工作能力和品行都有巨大问题的人,本来就不适宜继续留下。

可当时她的母亲顾及王志刚上有老下有小,这个年纪也不好再找工作,也就没有采纳江黎的意见。

而从那一刻起,王志刚就记恨上了江黎。

江黎眼神寒芒闪过,对王志刚冷冷下令:“我之后还要接手天梦集团,手底下自然不能有王叔这样的人,所以你被开除了,现在收拾你的东西立马离开。”

这个决策又快又狠,把韩乔乔以及财务部其余人都吓了一跳。

包括王志刚,都一下没能回过神来。

他豁然起身,指着江黎鼻子骂:“你算什么东西?就算你要继承天梦集团又能怎样?当初你妈都不敢开除我,现在轮到你来对我指手画脚了?!”

江黎依旧平静,压根儿没有将这些话放在心上。

她看着王志刚,语调强硬:“可是王叔,我不是我的母亲,当年她留下你是一个错误的决定,而我现在就要替她改正这个错误。乔乔——”

江黎忽然喊了韩乔乔一声,韩乔乔立即打了个激灵。

她赶忙问:“黎黎,你有什么事吗?”

江黎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你在这儿看着,15分钟后我要王志刚收拾所有的东西离开,如果他不肯走,你直接报警。”

撂下这句话以后,江黎直接转身离开。

她继续参观着公司,王志刚在后面破口大骂:“你这个小王八蛋,我在这个公司干了快20年,你有什么资格开除我?!你的母亲要是知道你这么白眼狼,九泉之下都合不了眼……”

在王志刚的话声中,江黎脸色愈发铁青。

但是她没有回头,只是兀自往前走去。

整个公司其实也不大,不过一会儿,江黎就参观完了。

她站在公司天台上,有些烦躁的看着楼下车水马龙的场景。

忽然间一罐可乐,放到了她的手边。

江黎转头,就看见了一张陌生但俊朗的脸:“姐姐,你一个人天天台上吹风不无聊吗?”

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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