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假扮总裁未婚妻竟然弄假成真(故事结婚三年却被总裁白月光挑衅)

他很少回家,尤其是在有了妻子的三年间,他几乎不曾踏入家门。而今天,破天荒的,他六点便到了门口。

美女假扮总裁未婚妻竟然弄假成真(故事结婚三年却被总裁白月光挑衅)(1)

米蓉从硕大的落地窗往外望着,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还是那样高大挺拔、俊气逼人,未及身前,已然闻见他身上质地上乘的淡淡香水味。

她微微一喜,笑不形色,转身就要下楼,可一瞬的余光,又让她愣在了原地。

他来到门口,推开了庭院的栅栏,反身又去牵来一个女孩。

女孩约有二十出头,看穿衣打扮像是大学生,但又比大学生多了那么些说不出的韵味,清丽姣美的似花似月,远远望着,只觉得犹如一道灿丽朝霞,让米蓉心头微颤。

门开了,管家傅妈喜孜孜的声音传到了楼上,“蓉蓉,快下来!你看谁回来了!”

米蓉迅速调整好表情,但没有立刻下楼。

她打开衣橱,挑了几件看上去质地不错、品味时尚的连衣裙,足足打扮了半个小时才出了屋子。

睨一眼姗姗来迟的米蓉,纪墨脸色阴霾至极,但他并未发作,整个人依旧稳稳的瘫在沙发里,侧边的臂弯,倚着方才带进门的女孩。

管家傅妈也没料到是什么个情况,只傻傻楞站在沙发旁,方才还喜悦难耐的样子霎时变了为难,这大忙人一年都回来不了一次,这次好不容易回来,怎么还……

“傅妈,去把我昨天买的君山银针泡来。”米蓉淡淡说道。

傅妈一怔,悄悄拽着米蓉的袖子,“蓉蓉啊,我看这小姑娘来者不善,要不先说清楚吧……”

“捡长短细薄均衡的十三叶泡,八十五度水。”米蓉说完,也不理傅妈,缓缓坐在了纪墨的另一侧。

纪墨微微噙笑,却冷意盎然。

“墨,你脸色不好,最近熬夜了吗?看起来,又瘦了不少……”米蓉的目光全然放在了纪墨身上,她离他并不太近,可这种距离已然够她将其从眉梢看至发尾,每一寸。

那女孩见到米蓉,微微撇了撇嘴,用手更加用力的挽住纪墨臂膀,发出不悦的哼声。

“最近忙吗?不忙就留下吃饭吧。”米蓉继续说道,仿佛对两人的亲昵举动视若无睹。

纪墨的神色变了变,欲言又止,可脸色依旧很不好看。

“喂,你看不到我吗?我可是客人,你怎么跟痴呆一样自说自话?怪不得墨不喜欢你呢,任谁娶了你这样呆板的女人,都会想撞墙吧?”女孩眉眼之间傲慢盎然,才坐了片刻,便就憋不住了。

米蓉云淡风轻的扫了女孩一眼,但只是一眼,便立刻将目光收回了纪墨脸上。

这些年他在外面做不过少事,虽然未如今天这样带人回来,但在她心中,这样的女孩并不是第一个,也就不足为奇。

对她来说,与其将宝贵的时间浪费在一个陌生人身上,还不如好好看看她思念多时的丈夫。

“当然留下,而且以后都会留下。”纪墨终于开口,他声线清朗华丽,沉寂之中余韵浅魅。

他转眸扫了扫米蓉,嘴角正式的勾出笑来。

“那好,那我天天准备你爱吃的菜,刚好也给你补补。”米蓉莞尔。

“不止我,苏苏也会留下来,所以以后……得麻烦你准备两个人的口味了。”纪墨徐徐继声,说着,臂弯一收,略显霸道的将女孩紧紧揽至胸膛。

他这个举动,正赶上傅妈端水而来,她讶然间,一个不察,竟在摆茶时,将一杯泼了些出来。

“嘶!”正好溅在了女孩的手背。

纪墨见到这一幕,脸色陡然一变,连忙抢夺似的抓过女孩手腕,满目心痛。

“痛吗?要紧吗?”他声音微颤,却是米蓉从未听过的温柔,近乎宠溺的温柔。

米蓉迟疑一下,“傅妈,快去把碘酒拿来。”

“傅妈老了,眼睛花了动作也钝了,所以才会烫伤客人!”纪墨咬牙道,他看都不看傅妈一眼,只是不断地用手轻轻揉着女孩微微发红的纤细手背。

傅妈半是歉疚半是委屈,刚想道歉,一句话便又被纪墨堵了回来,登时红了双眸。

纪墨可算是她从小看大的,半个儿子一样的人。

纪家世代名门,傅妈从年轻便在纪家做事,直到纪墨结婚,才跟着来了新房协助纪太太,谁知纪墨偏就此疏远了这个家,连从前那般温柔讨巧的性子也变得喜怒无常。

“我去吧。”米蓉立刻起身,将傅妈安慰了两句,转身就上楼拿碘酒。

眼看纪墨不闻不问,只专注抚女孩手背,并眉目情炙,傅妈不觉叹了口气,嘀咕道,“蓉蓉这是欠了谁的,哎……”

“傅妈。”纪墨陡然开口,声音低沉而寂静,却挡不住阴寒,“蓉蓉?你叫太太为……蓉蓉?”

傅妈一怔,脸色大红,尴尬的愣住。

纪墨这才将眼光回过,漠然看向傅妈。

他眼窝深窅,眉如浓墨,五官生的极为英挺俊美,只是这俊美,仿佛是在寒冰上雕刻塑出,每一笔都蕴着深不见底的寒意。

冷峻,大抵是形容他再相衬不过的词语。

长相如此,再配上不冷不热的眸光、微微冷人的气场,除了米蓉,怕是没人能轻易招架。

傅妈没忍住,刷地一下慌了,“是……是太太叫我改口的,我也,我也没多想……”

“纪家的家规就是规矩,以前我不在,家里乱七八糟的习惯我不理,现在我回家了,我还是这个家的主人,明白吗?”纪墨也不打算多说,但威人之厉已让傅妈险些掉泪。

他摆摆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红眼离去的傅妈撞上了正拿碘酒来的米蓉,米蓉脸色稍稍一变,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将碘酒拿给了女孩。

“怎么这么慢,傅妈上了年纪,难不成你也上了年纪?”纪墨责怪道,他看也不看米蓉,当然也没察觉到她脸上的异样。

“找了会儿,忘记放哪了。”米蓉低声,声音微颤。

“成天闲着,也不知帮着傅妈打理打理家里,所以才连个碘酒都找不到。”纪墨淡淡讽道,他的目光全在女孩手背上,似乎根本无暇顾及米蓉的感受。

而米蓉也不怎么在意,纪墨本来就不喜欢她,娶她已经受了莫大的委屈,在她眼中,他才是个可怜的、需要被疼爱的人。

只不过第一次看他如此认真细心的护着一个人,她还是觉得心中一酸。

“啧……疼,你手太重了。”女孩不满的推开纪墨的碘酒棉棒,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说,“看你太太生了一双巧手,不如让她来。”

纪墨一怔,脸上闪过犹豫。

“我笨手笨脚的,还是让墨帮你。”米蓉抢话道,并非她不愿,而是此刻……她不能露出右手来。

谁知这一句话却让纪墨一口气堵上了心头,较起劲儿来。

他知道米蓉哪里会笨手笨脚,当年在班上,她手工年年第一,多次获得国家奖项,不论家政还是工艺,只要手活儿定是难不倒她。

但她却非要故意在他面前说假话,明摆着是故意抗拒。

她多年性子都软,屈从妥协在他眼中,不过是她的嗜好专属,而他,也早习惯了她的服顺,纵然这服顺于他心中分毫不值,但已成了理所应当。

“拿着。”纪墨取了一支新的棉棒,不由分说递到米蓉面前。

他双眸光如冷箭,直对入米蓉盈水的眼瞳。

他还是这样霸道,连同那不形于色的怒气。

也罢。

米蓉没有再反驳,而是左手接过棉棒,沾了沾碘酒,轻轻就往女孩手背抹去。

“怎么只用一只手,还是左手……你是左撇子吗?为什么不用右手?”女孩皱眉,一脸嫌恶。

米蓉只当她自言自语,全无回答之意,依旧给她小心翼翼上药。

女孩被屡次无视,心里早就万般不爽,故而手背一晃,龇牙高叫道,“好疼!你故意的吧!”

米蓉单用左手上药的举动早让纪墨心中暗厌,如今被女孩这么添油加醋一喊,更是激得他一怒,上前一把拽出了米蓉背在身后的右手!

但让三人皆愕的是,这只右手的手心鲜血沥沥,被划开的口子大约有半掌长短,血仍旧不断渗着,相衬白如纸卷的手,彷如一朵妖冶骇人的红花。

米蓉慌了须臾,立刻抽回右手,低下头去。

“你的手……”纪墨心中震撼不已,虽然只是一眼,也可以清楚的瞧见那口子之深,血流之多,疼痛之剧。

相比米蓉,身边人的小小烫伤几乎无关痛痒,可他却强行让她为她上药……

心中愧疚登时翻涌,纪墨脸色一白,声音也哑了下去。

“你的手,怎么回事?刚刚不还好好的……”苏佳琪嘀咕一句,没趣的收回了手。

纪墨的眼光紧紧跟随米蓉,许久才道,“手怎么了?”

“小伤。”米蓉笑一笑,收起碘酒,打算离开。

“问你怎么伤的?听不懂人话吗?”纪墨没来由的怒火中烧,怎么也克制不下。

或许就是她这副要死不活的顺从模样惹来的脾气!

温淡如水,她是像水。

水是柔软,可也令人觉得软弱可欺,即便用来出气,也如拳头打在棉花上,让人郁积不快。

“碘酒是新开封的,刚刚太急,一不小心就用刀划伤了手。”米蓉说的极其平淡,仿佛事不关己。

纪墨心中再次被触,他脑中浮过米蓉急急忙忙找到碘酒却打不开的样子。

以她素来的心细沉稳,怎么会被刀划伤?定是她太过着急,才错手……

被划伤了也不出声,还纵他针对于她。

“为什么不说?”纪墨软声问道,但话刚出口却又急着折去,“算了。你赶紧上点药吧。”

米蓉默然,如此便用碘酒给自己上起药来,可她左手用的并不习惯,伤口也因处理不及时而血水淤积,仅先一点点的用棉签沾血都让她疼的脸色泛白。

可即便看上去再疼,她也故意似的,咬牙不出声音。

2

纪墨看了不忍,便道,“不如叫傅妈过来帮你。”

“不用了,她还在厨房,晚饭你们要吃什么,她还得准备。”米蓉面不改色。

“你说什么?”纪墨有些傻眼,她这女人是没有一点自尊的吗?他都这样明目张胆的带了女人回来,她怎么还能如此淡然自若?

“我只了解你的口味,但并不了解……这位苏小姐的口味。”话仍自说,但米蓉的目光却没有移动。

“呵。”纪墨冷笑一声,不由点头,“真佩服你,竟然跟个仆人一样懂事。那苏苏住在这里,以后都有劳你照顾了。傅妈年纪大了,我怕她自己都顾不来,再犯了糊涂。”

“傅妈本来也不是佣人,苏小姐有什么大可以跟我说。”米蓉的声音因为痛楚而轻颤。

苏佳琪一听这话,一边刻意的无视米蓉,一边欣喜的将头靠在纪墨肩上,努嘴道,“放心吧,我没那么小孩子,自己也可以照顾自己。只要和你住在一起,即便有人待我不好,我也会忍耐。”

纪墨被这可人儿靠着,不由面上莞尔,他侧头,眼睫轻垂,落在侧边人额上,“你是我纪墨的女人,我怎么会让你有半点委屈受?家里缺什么只管说,我以前不常回家,恐怕有些不周。”

一边独自上药的米蓉听了这番起腻之言,心中不由一涩,但更多的还是欣慰。

纪墨三年来大都忙于工作,连睡都睡在办公室里。

听他身边人说过,他常常熬夜忘餐,小病不断,身子才越发清瘦。如今,他肯回家,即使是为了旁的女人,她也是开心的。至少终于能让她尽妻子的本分,照顾他。

而对这个苏苏,她也并无喜恶。只觉得,若有人让他真心相待,似乎更值得感谢。

收拾好碘酒,米蓉起身离去,陡然身后一个声音又道,“苏苏爱吃鱼,酸辣又麻的口味。”

米蓉应道,“那,我去买鱼。”

“家里没有吗?”纪墨疑惑,这堂堂纪家,如此阔绰,大厨房里竟没有鱼?

“我……从不吃鱼,你也一直不回来,就没有准备。”米蓉道。

这么一说,纪墨才想起,米蓉对鱼腥味极其敏感,即便再好的海鱼也是一吃就吐,根本吃不下去。

但他望一眼身旁撒娇的苏苏,疼惜宠纵的情绪再次涌上,又道,“那去买上好的无刺海鱼,苏苏挑不得刺。”

“现在买……怕来不及了吧?”米蓉看看墙上的表,已经快七点了。

这栋复合式的精修别墅位于郊区,虽说附近有些市场,但海鱼是不卖的,去市区来回得花不少时间。

“打电话叫主家送三斤鱼来就是。”纪墨淡淡道,丝毫没有商量余地。

说罢,他将身边人打横一抱,“苏苏累了一天,我想让她先休息会儿,你帮忙腾出来一个安静的屋子吧。”

看着纪墨说着就往楼上走,米蓉心中明白,他是立即就要,等也不想等。

“住我房间好了,今天早上刚刚收拾换洗过,一切都是新的。”

纪墨迟疑一瞬,“那你住哪?”

他没想到米蓉会这么干脆的让出自己房间。

说是她的房间,其实根本就是他们的婚房,新婚之后,他再也没有回过的房间。

“我睡楼下客房。”米蓉不冷不热道。

“楼上不是还有其他房间?”

没错,楼上还有四间不错的屋子,论采光和装潢,怎么都比楼下那几间狭小简单的客房好。

“你说苏小姐喜欢安静。”

纪墨便也默然,进房后,立刻碰一声关了门,似乎连一声多余的客套都懒得再说。

饭桌上的菜全是按照纪墨和苏佳琪的口味精心做的,主菜大都放了辣椒。

米蓉素来有胃炎,不吃刺激性的食物,故而只能默默喝汤就白饭。

酸汤麻辣鱼、什锦海鲜关东煮、酱烤脆皮鸭、清蒸鲍鱼、山药烩海参……

望着丰盛的菜品,一旁的苏佳琪乐开了怀,这上等的家宴根本媲美了五星酒店的菜色和口味啊。她食指大动,用筷子戳戳捡捡,专门挑合口味的吃。

纪墨见她如此兴奋,笑容也不觉漾开,他不断帮她添菜,更体贴的给她夹所有够不着的菜。如此热衷下来,几乎忘了吃饭。

米蓉嘴上不说,看在眼中,收拾完碗筷之后,单独又去厨房,按照纪墨的口味下了一碗汤面,给他送到了房中。

一见米蓉,纪墨很是吃惊,而看到在床上正与苏佳琪嬉戏的纪墨,米蓉也暗自有些局促。

“我送点夜宵来,你们一起吃吧。”米蓉说。

纪墨面子过不去,没好气道,“进来怎么不敲门?”

“没有这个习惯。”

“你又不是出身贫民窟,进门敲门这点道理都不知道吗?”纪墨责道。

未等纪墨说完,米蓉就转身走了,这让纪墨心中更加憋闷。

可转念一想,这根本是她的房间,而他也是她的丈夫,她自然没有敲门的习惯。反倒是他理亏。

再看看桌上冒着热气的面,纪墨这才觉得腹中一空,饥饿不已,便放了苏佳琪,起身狼吞虎咽的吃光了面,喝干了汤。

不得不说,米蓉的手艺真是没得比,他出入过无数酒宴,吃过各种料理,可在他心中依旧不及这碗面香。

直到汤底都是热烫的,可见她是匆匆送来的。

这别墅虽算小,但面积也达上千平,厨房更是独立出后院,从厨房外到二楼怎么也要十五分钟,又不是春夏之际,而是微微冷了的深秋,十分钟就能让面彻底变凉。

她右手好像还带着血迹……

如此一念,只让纪墨生出莫名的心疼,但立即,他就打住了这样的念头。

半夜,楼上有轻微的门响,响声虽轻,可于寂寂深夜却是惊扰。

不过这并不妨碍失眠的米蓉。她努力的让自己入睡,可是手掌的疼痛却愈发难忍,换了多次药,仍旧无济于事。

她索性也不再理会,望着空白的天花板,陷入了呆滞。

他竟然回来了,还带着一个女人。

米蓉静下来,开始回想今天的每一幕:纪墨是真喜欢那孩子吧?他看她的每一个眼神,对她施出的每一个笑容,都是那么温柔,那么宠爱,就像是在对待一个宝贝。当她受伤时,他关切的恨不能与世界为敌,一向冷寂的脾气也暴躁不堪。

而对自己,他几乎从来不笑,甚至吝于多给一个不同的眼神。

这一切又怪得了谁呢?都是自己咎由自取罢了。米蓉在心中叹道,非要嫁给他,曾以为情深就是全部,就是真理,到头来却想逃都无路……

自从结婚的那一日,他便恨透了自己吧?

对于他一直以来的苦苦恳求,米蓉都无动于衷,甚至当他跪在她面前泪流满面求她成全时,她仍觉得,自己做的都是对的。说起冷漠,她恐怕才是真正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以现在他才会处心积虑报复自己,结婚三年,这是第一次回家住,不是跟她,而是跟别的女人。

不过她也习惯了,三年来,他在外绯闻不断,交往了又分手的女人甚至找上门过,而她,处理起他的情债已经得心应手。

她了解纪墨,他心里的苦闷,远比表面的风光霸道来的多。之所以不回来,之所以滥情也都不是出于本性,而是若非如此,他恐怕忘不了她。

米蓉越想越是睡不着,起身打开灯,翻出了一个陈旧的相框。

相框里的女孩,高中生的打扮,质朴清纯,一脸明媚。纵然衣着简单,遮不住如雕如琢的花容。

真是花容,她眉目如画,肌白胜雪,模样生的清丽绝伦,五官长得美韵入骨。这样的一张脸,别说纪墨身边个个不俗的姑娘,就是明星,恐怕也比之失色。

而相框里的人,就是当年纪墨苦苦追寻的梦中人。

可……终究是梦罢了。

“吱——”门轻微响动一声,从缝隙看去,似乎有人,但那人犹豫一下,却转身走了。

“墨?”米蓉连忙开门,皱眉看向穿着单薄睡衣的纪墨。

他眼圈微黑,消白的脸此刻看上去分外疲惫。

“还没睡?”纪墨淡淡道,轻轻看一眼米蓉手上拿着的相框,不由脸色一变,“这么晚不睡就为了看照片?”

“不是,有些睡不着才……”米蓉没有说下去,将相框放到一旁,“你有事吗?”

“想找茶叶来喝,找了会儿没找到,恰好看你房间亮着。”

“我来吧。”米蓉边说边去给纪墨拿茶叶,“别人喝茶提神,你却喝茶助眠。”

纪墨不语,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等着。

米蓉将茶杯放到他面前,想了想又道,“听说你经常失眠,前几次,我叫傅妈送了些你爱喝的茶叶到公司,你都没收。”

纪墨小啜了一口茶水,香浓合适。而后才道,“是吗?那一定是我下属办事不利。”

这话敷衍之意明显。

米蓉默然。

半晌,纪墨忽而想起什么,才道,“你怎么知道我爱喝银针?我记得从未和你说过。”

“这个……该知道的总会知道。”

“那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纪墨又问。

“不知道。”

“那这茶叶……”

“常备而已。以免你回来了,喝不到新鲜的茶。”米蓉说完,起身道,“喝完早些睡吧。”

“蓉蓉。”纪墨清冷的声音在此刻无限明晰。

米蓉颤了一下,她没有回头,轻应了一声。

他已经好久都没有这样叫过她了。

“手……还疼吗?”他局促道。

“不疼。”说的是假话,但总比让他担心好。

“那就好。”纪墨温声,顿了顿才道,“苏苏她……是我喜欢的女孩子……”

“恩。”

“之前许多事,是我做的过分,对不起你。”纪墨幽幽道,“不过,这一次我是认真的。让过去的一切一笔勾销好吗?我们,离婚吧……”

3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如果真心喜欢了,就好好待她。”米蓉低声,没有回应之意。

“那你是答应和我离婚了?”

“离婚不行,我找到房子就搬出去。”米蓉道。

纪墨再次恼怒,“你为何还不放过我!难道你打算一辈子纠缠?你不痛苦,可我痛苦!现在,我不想让苏苏跟着我们这扭曲的婚姻一起痛苦!”

“你妈妈临终前……”

“别再跟我提她!要不是因为她,我怎么会娶你!”纪墨声音极度压抑,眼眶泛着骇人的红,“她总说我欠你的,可我到现在也不明白,我到底欠你什么!”

“去睡吧。”米蓉沉声,仿佛纪墨的叫嚣稀松平常。

可偏偏就因为她总是这样,毫无回应,显得分外服从但却又像一根细刺稳稳扎在纪墨心上,才会让他随日累月愈加讨厌她!

“折磨自己你觉得很有意思吗?”纪墨冷笑,“还是你觉得我根本奈何不了你?告诉你,我已经受够了你表面的服从,也受够了你虚伪的体贴!难不成我这样对你,你还敢说爱我吗?”

“对,我爱你。”米蓉转身,眼光坚定的望向纪墨,不带一丝犹豫。

纪墨讽刺的笑着,“让你说就说,你没有尊严吗?”

“唔……”

陡然,纪墨粗鲁的将她按住,米蓉的挣扎在纪墨强大的力量下显得不堪一击,她心中一慌,立刻明白了纪墨要做什么。

纪墨像是疯了一般,将米蓉拖入房中,锁了门,根本不顾米蓉的抗拒......

“去买点药吧。”许久,纪墨起身说道。

米蓉没有出声,安静的像是睡着一般。

“美容院今天忙吗?苏苏后天要去公司面试,这两天让她去你那里做全套吧。”说完,纪墨头也不回的走了。

纪墨这些年正式接手了荣侠传媒,荣侠是国内最具资历也是资金最雄厚的传媒招牌,涉及之广,涵盖游戏、广告、电影电视以及奢侈品牌。

因为这层关系,他身边不乏美女,且大多是来自影视娱乐界的新星或红人。

苏佳琪年纪虽小,还在上学,但有了纪墨的关系,别说面试,让荣侠大力投资又有何难?更不用费心多此一举做美容。

可想归想,米蓉还是按照纪墨所说,给苏佳琪安排了预约。

“蓉姐,今天为何要把所有预约都推掉,这损失可不小呢!”安橙一见到米蓉,连忙抱怨起来。

这家美容院,是米蓉结婚后开起的,名为“花容”。

许是投资到位,又或许米蓉经营得当,短短三年,花容已经成为了一流人士的生活首选。由于花容一天最多两位预约,每个预约都提前半月,所以一旦推掉,损失量相当于一月收入。

“有别的客人要来。”米蓉淡淡答道。

“那也不能乱了规矩……”安橙不大高兴,“那人是谁啊?一个高中生?”

“她大三了。”

“那还这么不懂事?预约就要准时,她啊,足足迟到了两个小时,叫那么多人等着也不害臊,来了还挑三拣四说要用最好的产品……”

“你闲着吗?那就给我做点吃的去。”米蓉笑着打断安橙的话,她深知安橙的毛病,也是个小清高的主儿,看不惯的人事太多了。

“这倒没问题。不过今天就那丫头一人,你何必跑一趟?我看店你还不放心吗?”安橙说着,去厨房开始找材料。

她说的没错,美容院的事务十分轻松,平常根本用不着米蓉过问,即便刚刚开张预约排满的那会儿,她也经常不见踪影,何况现在这样的时候。

“晚点关口女士会来。”

“嘶!第二十一家分店还是新的日系产品加盟?”

“全部。”米蓉莞尔。

“太厉害了!”

安橙回眸,却陡然察觉了米蓉的坐立不安。

她此刻双腿微微分开,才坐下不久就显得局促不安。回想一下,米蓉从来的时候就有些不对,走路也十分艰辛。

发觉安橙的打量,米蓉双颊绯红。

纪墨留下的印记直到现在还火辣辣的烙在身上,伴随着抽丝剥茧般丝丝缕缕的疼痛,让她羞愧难当。

“你……不会……”安橙倒抽一口气,捂住嘴,闷声道,“天哪,他回去了,他终于迷途知返了!”

“是意外。”米蓉不想多说,可安橙却兴奋的停不下来,她扔下锅铲,迅速摸上米蓉的肚子,“我是不是很快就可以有个小妹子?”

“不是你想的那样,再说,你就知道会是小妹子?”被安橙逗乐,米蓉无奈道。

安橙才不管那么多,拉着米蓉就开始问长问短,米蓉基本是避而不谈,但安橙却锲而不舍,到了最后,已经开始一边想象一边瞎编说着纪墨是如何如何跪地认错,痛哭流涕,然后奸计得逞,才一亲芳泽……

“你们……你们说的是真的?”颤抖的女声兀地打断了安橙的话。

回眸,只见苏佳琪正裹着浴巾,脸上也还贴着面膜,却是赤脚站在她们面前。

她身后跟着几个慌张的美容师,似乎又被出了什么难题,才跟到了米蓉这里。

糟糕……

米蓉心中一动,这下即便她有十张嘴怕也解释不清了。

其实也无需解释,她对苏佳琪还没有这样的义务。只不过,她了解纪墨脾气,他们的关系已如坚冰,苏佳琪此番误会必会雪上加霜,她只担心纪墨动起怒来,不知又会做出什么冲动之事……

“玩笑而已,苏小姐何必当真。”米蓉浅声,想要就此带过。

可不料苏佳琪却不依不饶,她一把揪住米蓉的手臂,眼眶一红,情绪突地涌上,“看你还算老实,没想到心机这么重!你说清楚,他和你究竟做了哪些苟且之事!”

米蓉想也不想,一把甩开苏佳琪,也不知是她身子瘦弱且脚小地滑的缘故,还是米蓉这一用力太突兀,她猛然摔倒在地。

米蓉一怔,只见落魄摔倒的苏佳琪身子半luo,脸上的面膜也狼狈掉落,她披散一头乱发,哇地大哭起来,仿佛极尽委屈,边哭更边道,“他明明说过讨厌你的……”

看着苏佳琪突然发疯,美容院的人也不敢插手,任凭她一丝不挂坐在地上半天竟也没人去扶。

“喂,你这人是不是有病啊?人家可是夫妻,夫妻行房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如果跟你同了房,那才叫苟且!”安橙老早就被气得脸色一红,此时再也憋不住,立刻看好戏般冷言讽刺。

听了这话,苏佳琪大受刺激,但张口想要反驳却又毫无理由,委屈得直咬唇。

“苏小姐,有什么不满可以容后再说。花容竭诚为您服务,请您先配合工作人员完成服务好吗?”米蓉语气缓和。

苏佳琪也不说话,只是直直瞪着米蓉,仿佛那明媚美丽的一双大眼就是两把利刃,恨不能将她剔筋削骨。

须臾,苏佳琪转身就走,也不理工作人员的阻拦,穿了衣裳就往店外冲去,米蓉见此刚想阻拦,只听“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火辣的耳光却猝不及防而来。

“你干什么!”安橙惊异的瞪大双眸,反应过来刚想替米蓉还手,就被止住。

“既然苏小姐不满服务,那我呆板花容深感歉意。”米蓉顶着微微红肿的右颊,轻声说道,仿佛根本没有将这一耳光放在心上。

苏佳琪也是略略讶然,但旋即就化作一丝冷笑,在她眼中,米蓉的让步不过是理亏心虚之举。

待苏佳琪走后,安橙立马抚住米蓉脸颊,怒道,“这疯丫头什么人?你性子要强什么时候低过头,今日怎么这样让她?”

米蓉摇摇头,心里想的全是纪墨。他的为难对比她已惯沉寂的心,还是他更苦一些吧。再说,她向来以花容为重,对顾客保持尊重是应当的。

“啪!”桌上的一概俱被来人一鼓作气掀下了地。

伴着惊恐,对面的中年女人慌张望向来人,只见来人身材高大、浑身上下西装笔挺,愠怒之颜亦如画似雕,俊逸非凡。

安橙急忙追来,瞧着纪墨一身寒煞的闯入,她就知道大事不妙。

今日是花容与日本“慈印”的首次商谈。

慈印护肤在亚洲影响巨大,此番寻求合作,自是竞者如潮,但慈印却首虑花容,这可遇不可求的合作良机,重要性不言而喻。

而对于米蓉,与慈印合作,不仅是多年梦想,也是具有重要意义的夙愿。

但现在,在纪墨不管不顾的冲动之下,即将毁于一旦。

“你有不满大可以冲着我来,欺负个小丫头算什么!你可知以她的单纯脆弱,这样被你凌辱之后,怕是死了的心都有!”纪墨厉声大喝,双眸所及之处,寒光凛冽的似欲将人撕裂。

米蓉静静看着这不及始料的一切,目光却毫无诧异可言。

“关口女士,今天很抱歉。不介意的话,我们换个地方或者换个时间……”米蓉依旧莞尔声道,在意抑或不在意,连安橙都分不清楚了。

关口美和刚想接话,只听纪墨咙间迸出一个含糊不清的字,“滚。”

4

她愕然看向这个与俊美外表毫不相符的霸道男人,自诩见惯形色之人的从容此时荡然无存。

“滚。”纪墨冷冷瞥向关口美和,似乎怕她没听见,又重复了一遍。

关口美和又羞臊又尴尬,满面通红的抓起合约,匆匆一塞包内,转身就走。

安橙急忙作拦,可根本拦不下。

她气的眼色绯红,冲至纪墨面前道,“我知道你是大少爷,一直任性妄为惯了……可你难道不知道这生意对蓉蓉有多么重要吗?你到底发的什么疯!”

米蓉还来出声,只听纪墨声如寒冰道,“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和我说话?”

“想出气找我就是,请不要无端中伤旁人。”米蓉终于露出淡淡怒意,站起身来。

“你整个美容院的人都抵不过我的苏苏,别说中伤,即便要他们去死,又能怎样?”纪墨疯起来哪还顾得上半点风度,话说的毫不留情更理直气壮,也气得人简直打颤。

“我算明白了,你是为那丫头来找茬!可你有没有想过,这里的人才是你的妻子,她难道不比一个野丫头吗?”安橙气急败坏。

“妻子?”纪墨冷笑,随即极其缓慢、一字一顿道,“当然比不上,分毫,都不及!”

安橙愕然。

米蓉却见怪不怪,并没有多大情绪起伏,“她怎么了?”

“被你这样对待,她还能好吗?”纪墨声音颤抖,听不出是心疼还是气急。

“我想她可能需要独自静静,所以没有拦她。”米蓉如实说道。

不料,纪墨冷哼一声,眼光的嘲讽犀利如刀,“呵,也是,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懂苏苏那样单纯脆弱的性子?”

米蓉心中一颤,她这样的人……

他的苏苏单纯脆弱,那她难道就阴毒冷漠吗?到底怎么才能让他不那么讨厌自己,哪怕只有一点的好感和信任也好。

“她单纯,所以就插足别人家庭吗?呵,那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单纯?”安橙禁不住冷笑。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我不想再说第二遍。”纪墨警声,脸色骇人至极。

“就算你不喜欢蓉蓉,你也无权破坏她的人生!你知不知道今天的日子,对蓉蓉多么重要,你知不知道……”

“安橙。”米蓉打断了安橙的话,气的她夺门而出。

而纪墨也根本未将安橙的话放在心上,只狠狠盯了米蓉半晌,邃眸里那股恨意蚀骨剜心,看的米蓉险些控制不住要掉下泪来。

“告诉你,如果苏苏出了什么事,我这辈子再也不想见到你!”

碰地一声,他摔门而去。

米蓉瘫坐了下来,满目狼藉的玻璃桌上倒影着她泪光潋滟的眼,的确,的确是不再怎么出众的容貌。

这是三年之后,她再次感到心碎。

本以为消失了的心痛,随着他的出现,是如此清晰。不过,却不单为了自己。

三年过去了,他看起来,还是那么痛苦……

“怎么回事?”匆匆赶来的米蓉连外套也来不及脱,就将微微泛冰的手探在纪墨头上。

眼前人睡得昏沉,第一次没有拒绝来人的轻抚,而他那火烧般滚烫的体温也让人十分忧心。

纪墨的秘书陈东这才将一切详说。

原来纪墨这两天不知为何心情极差,连日工作不眠不休甚至饭也不吃,半夜离开公司,在去车库取车的路上晕倒送医,医联系了他,而他便赶忙联系了米蓉。

半夜接到电话,还是关于纪墨生病晕倒的事情,米蓉不得不焦心,但更多的还是诧异。

三年来,纪墨因为操劳时常生病,每次医院都会联系到她,可纪墨却不愿,后来索性把她电话删了,更吩咐秘书,他的任何生活事宜亲自操办便是。

但这个陈东是新来的秘书,不知这些,一个电话就打给了米蓉。

米蓉担心归担心,但也怕纪墨醒来反感自己,只能悄悄退出病房,询问起陈东。

“医生说是肠胃炎引起的低烧,可能是连日劳累和情绪上的原因。纪董又是何苦……”

米蓉听着,暗想这两日苏佳琪也没回来,纪墨肯定是因为她的缘故大动肝火,可一听陈东话里有话,不由又问,“你知道原因?”

“我想,纪董应该是因为损失之事自责吧?纪董工作兢兢业业,比一般员工还辛劳,对自己非常苛刻。这次他无故缺席签约会,导致荣侠巨资新片违约,损失之大数量可观,引得董事会联合讨伐,压力更是巨大……”

“你说什么?”米蓉心中一紧,打断陈东,“他无故缺席签约会?什么时候的事情?”

“两天前的下午,纪董在开会前接到一个电话,立刻就冲了出去……”

一定是为了苏佳琪!

那时苏佳琪从花容离开,肯定情绪崩溃给他打了电话。但纪墨怎么这样傻,一冲动竟做出这样不顾后果的事情?

荣侠被纪墨这样的年轻人所掌,董事会早就虎视眈眈。

这些纪墨自然明白,所以这些年才更加努力,事事细心、如履薄冰。但如今之举,却无异于亲手将自己的心血毁去!

他……真的这样爱她?

这次低烧是身体超过负荷引发的,医生说纪墨需要静养几日,最好不要马上投入工作,但米蓉却在纪墨刚刚打完吊瓶,就办理了出院手续。

陈东不解,米蓉硬是将纪墨接回了公司外的住处,但却并不是地址上他们的新家,难道她不怕纪墨没人照顾吗?

“董事夫人,既然出院,为什么不把纪董接回家里?你不看着他,纪董醒了之后肯定会立刻回公司的……” 见一切都打理妥当,纪墨也退了烧安稳入睡,陈东才将心中疑惑说出。

米蓉心里暗嘲,好像她能看得住这个男人一样?

“什么懂事夫人,我懂不懂事你一眼就能看出来?”米蓉一边整理纪墨的衣物,一边淡声揶揄陈东。

陈东噎住。

“不要跟他说我来过,就当我不知道这事。”米蓉轻声,见陈东更加疑惑,才解释道,“他……不喜欢看见我,如果你不想惹麻烦的话。”

“纪董怎么办?”陈东这新秘书当的也不容易,误打误撞的找错了人,这该怎么善后?

“按我说的做,他醒来后应该暂时不会去公司了。”米蓉想了想,跟陈东详细交代一番,并要求他绝对保密,才让其离开。

医生说纪墨睡眠质量极劣,这几日休息不足,所以在每日的药物中加了些助眠药片,故他服药之后,至少四小时才能醒来。

现在米蓉有充足的时间,在他身边多待一会儿。

沉睡着的人双颊病态的红着,嘴唇干涩泛白,额上汗珠细密,尽管如此,那眉目仍不减分毫美俊,那仿如细笔精勾的脸廓,还是摄人心魂的、旁人不及的朗秀。

她温柔的看他一会儿,柔荑轻拭他额上汗雨,再用指尖沾了些水涂在他唇上。

纪墨感受到身旁人的暖意,不觉眉头紧蹙起来,显得痛苦更胜,而后,又不自觉地将身子蜷缩了些,不自觉靠近了米蓉。

看着他难受的样子,米蓉心里一疼,忙给他将被子掖好,打算起身给他做些吃食。

不料,刚一起身,纪墨竟一把攥住她手!

“冷……”自齿间发出的颤抖,陡然唤起米蓉心中的颤抖。

她忽然想起,那淡蓝墨水流于泛黄信纸上的扭曲。

那晚,他发着高烧,却在门外蹲了一晚。双手冻得僵紫,仍就着街道晦暗的路灯写信。

信中,每隔一行都要扭曲成一串看不清的乱线,然后再为手太冷而道歉。

那时她还不理解身为纪家大少怎会如此手冷,而今回想,只觉心酸不已。

米蓉烧了一壶热水,并边烧水边做了纪墨常喝的罗宋汤、鸡蛋三文治、三文鱼沙律和一杯鲜榨果汁。

将食物盛在托盘放在纪墨床边,望一眼还在微微皱眉的纪墨,她又转身离去。

“嘶……”滚烫的水温令米蓉痛的咧嘴,一把将手抽离。可一想到能握住那双总是冰冷的手,温暖那双手,喜悦之情不禁又涌上心头。

再将烫红的手按入水中,忽然觉得也并没有那么难忍了。

纪墨房中。

“说实话。”纪墨冷眼,半耷拉下的眼皮让他眸里暗藏着略显狡猾的阴郁,连生出的眼波,都透着一种极致的精明和邪恶。

就像幽绝的魔头,他举手投足乃至喘息之间,都有着随时将人粉碎的压迫感。

“我……说的都是实话。”陈东慌了,但想起米蓉的叮嘱,还是一口咬定。

“真的没将我送医的事说出去?”

“没有。”

“没通知任何人?”带有揣摩和探试,寻常问句被纪墨说的像是讽刺。

“没……”

“那这些东西……”纪墨扫一眼床边放着的食物,又看向自己整洁百倍的住所,微微颔首,“难不成是鬼做的?”

“啊!”陈东道,“早上我急着去公司,出门却见门口站着个年纪挺轻的小姐,她说可以照顾病人,价钱好商量。我虽然没答应,但门却没有锁好,说不定是她……”

“继续骗。”纪墨挑眉,却随手取过三文治小小咬了一口。

“没有骗您。”陈东低声,余光瞥见纪墨吃东西了,心安然而落。

米蓉说过,纪墨疑心颇重,就算心里信了也要诈一诈人,但只要他吃了东西,嘴上说的也就不用当真。

陈东这点小谎本该被纪墨一眼看穿,可奈何他几日心心念念苏佳琪,但凡有关于她的事,轻易就让他没了思考能力。

这丫头生气了竟跟他玩失踪,电话不接,怎么也联系不上,让人担心的连饭都吃不下。不过还算这妮子有良心,知道他病了,特地跟来照顾他,还做了这样合他口味的食物并留下纸条。

一看到那纸条上一模一样的骄傲口吻,纪墨哪里还有心思多做怀疑?几乎立刻信了是她,那个他深信不疑的、单纯无暇又他心的人。

捏着三文治的手暖意泛起,他羽睫半垂,脸上升起的暖意和柔色,好似夜雪初霁。

5

他醒来时就发现了,看来并不是梦。

手里的温度让人浑身俱暖,是她在不断握住他的手。

就仿佛是给在雪地独自蜷缩的他面前放了一团火。

那些曾经浑浑噩噩的痛楚,只有那双不顾一切握住的温暖能够知会,果然,只有她……

接连半周纪墨都没有回荣侠上班,而是只听陈东的汇报,做完汇报,陈东不禁暗自佩服起米蓉。

能让一向固执自我的纪墨安心养病,她必然极了解他。但在他眼中,纪墨根本是个百毒不侵的自闭狂魔,除了拒人千里之外,还爱无端施威,私人领域更半分触碰不得,想要了解他或者跟他相处,简直难于上青天。

“我也好的差不多了,今天起,就不吃药了。”纪墨不动声色道。

“诶?”陈东一惊,“医生说,即便好了也得继续吃药,这样才不会复发!”

“啰嗦。”纪墨冷眼。

陈东想起米蓉每天傍晚都要过来照顾纪墨,一时心慌不已,忙道,“那,那我就先回去了!”

“不急。”纪墨噙起一笑,神色不觉诡异,“我不睡了,也无聊,你就……给我念念报纸吧。”

“啊?”陈东愕然。

据说纪墨从来不看报纸,只要有关文字的东西也从不愿触及,怎么却让他念报?就算他念,他家里会有报纸?

糟糕,他肯定是想故意缠住他……为的,为的还不是要揪出那个天天照顾他的女人!

没错,纪墨只当一直暗中照顾他却不露面的人是苏佳琪,为了留住她,才遵照她的话没去上班。

几日来她悉心照顾,让他想念之情加剧,决心无论如何也要见到她!可不管怎么更改吃药时间,总会错过她来的时候,如此,他想也不想就知道是陈东作怪……

“咳,念报当然可以,只是……纪董家中,有报纸吗?”陈东小声道。

纪墨唇边笑意轻邪,眼带嘲弄,“我家里是没有,可你手上有。”

陈东顷刻红了双颊。

没错,他是拿了两张广告报纸,不过是在路上顺手收下的,准备回家当稿纸或垫茶几,被纪墨这么一指,只觉得寒酸之意满身,尴尬不已。

“这是,广告……”

“念吧。”纪墨阖眸道。

陈东无奈,见对方态度强横,便只能硬着头皮,一边念着广告一边祈祷米蓉千万别来,自己能早点脱身去报信。

陡然,纪墨一口水喷了出来!

而另一边带着眼镜十分认真的陈东仍声色并茂念道,“雅丽儿内衣,让你的胸部弹!弹!弹!呈现完美立体弧度……”

刚才是内裤、现在又是女性内衣,不会择选也就罢了,可念这种广告怎么还能如此情感饱满,极具表现力!

“纪董,你没事吧。”陈东推了推眼镜。

“你是怎么当上我助理的?”纪墨讽声。

“哦,”陈东想了想,认真道,“他们说你特别难伺候,大家都不爱干你助理,我恰好毕业找工作,不挑活儿,就选了我。”

纪墨被这话噎得半死,差点没将眼珠瞪掉地。

旋即他不觉冷笑,“滚。”

“好的没问题!”陈东起身收拾了东西就要走。

“滚了就别再回来。”

陈东一怔,脸色正当难看,只听门外一声轻响,有人进来了。

没等陈东反应过来,纪墨已经跃下了床,而等他追出去一看,只见提着大包小包的米蓉与纪墨正以一种旁人难以理解的表情,相视而楞。

不,与其说是楞,倒不如说是瞪。

由于惊愕,纪墨幽邃狭长的双眼圆了起来,而米蓉一双盈盈碧亮的澄眸也兀地瞪大,满面尬尴之色。

那从来带着几分潋滟的剪水眸里,此刻半是忐忑,半是避闪。

看出来米蓉为难,陈东忙道,“啊,小姑……姑娘又来了……”

纪墨又不是傻子,看到这一幕怎能不明白,这几日来照顾自己的其实都是米蓉,而陈东也早已知情,更甚者是帮着米蓉。

而那些关于苏佳琪的联想,还有字条,就是他们联起手来搞的鬼!

纪墨心中不由冷笑,他怎么会这样蠢,竟然满怀期待的等了这么久,被这个自己最不待见的人施恩并且耍弄了这么久!

“小姑娘?你是不是瞎了,不然怎么看出来这年近三十的老女人年纪轻轻?”纪墨气不打一处来,只当米蓉不存在似的对着陈东怒道。

米蓉心里一凉,其实她如今虚岁也不满25,怎么能说年近三十呢?但,自己在他眼中一向都不值得正视吧?

因为没有他心中人那样好看的花容月貌。

“纪董!”陈东终于听不下去了,眼镜一摘,皱眉道,“您怎么能对夫人说这样的话?夫人对你那么好……”

“陈东,不用多说了。既然他好了,那我走就是了。”米蓉说完转身就走,可却被纪墨一把擭住手腕。

“这就想走?”纪墨冷声,“我的损失怎么赔?”

他恶狠狠的盯着她,似乎真恨不能将她生吞活剥,而米蓉也明白,这怒气恐怕多半都是为了那个苏佳琪。

他惦念她,担心她,这几日要不是米蓉,他哪能耐心养病,恐怕早就出去找她了。可正因为如此,他才更加恼她。

“纪董,没想到你……你竟然真的是人面兽心!”陈东脱口骂道。他平常哪里说过重话,可一时心中愤慨,竟口不择言。

纪墨勃然大怒,“你懂什么!”

“怪不得公司的人都说你难伺候!董事夫人对你这么好,你却还出轨,自己的错还赖别人,夫人好心做了驴肝肺不说,还得受这么大委屈……”

“滚!以后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滚就滚……”陈东心里一酸,戴好眼睛,转身就阖门而去。

陈东走后,原本气焰正嚣的纪墨却不知怎地一下崩溃,他将米蓉手腕一松,别脸倚靠在墙上,目光游离,只哑声道,“你也走。”

看到从不服输的纪墨如今这般倾颓的样子,米蓉无法自制的心中一疼。

“你就那么想她?”

纪墨无声,米蓉继续说道,“你难道真要承认陈东的话不成?”

这句话赫然戳破了纪墨心底的防线。

但,不免讽刺。没想到他负隅顽抗了这么久,最了解他的,竟还是她。

荣侠带给纪墨的压力之大,让他无论怎么做都似乎不对,无数次受尽冷眼和失败,承担着旁人的误解和指责……

他最在乎的荣侠,也是他最害怕的。

陈东刚刚随口一句“公司的人都说你难伺候”便是压死大象的最后一根稻草。

看似强大的外表之下,是人难以想象的脆弱和无助。正因深知他,才无法怪他。

米蓉叹一口气,将提在手上的两大购物袋轻轻放下,转身离去。

三年前,纪墨发了疯的寻找着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就是米蓉珍藏相片里的美丽女人,叫做闻人岚。

闻人岚算得上真正的大美女,不论是气质还是长相。

米蓉至今也忘不了那不用任何化妆品都细嫩胜雪的肌肤,还有那即便最精细的雕琢和笔绘也无法企及的美妙五官。

而纪墨,从学生时代起就是公认的俊才。也许第一眼并不算惊艳,但却任凭你怎么挑,也在他脸上找不出任何毛病。

英挺的眉宇、如刻如画的窅眸、雕塑般的高鼻梁、薄红的嘴唇……愈看愈是如有魔力,一种令人不知不觉便心驰神往的魔力。

郎才女貌,可谓现如今最完美登对的璧人。再说,闻人岚和纪墨也本就般配,闻人家世代商贾,纪家财大业大,一个千金,一个大少,在懵懂美妙的年华相遇相知,更深深相爱。

闻人岚和纪墨就读一个中学,从初中起,纪墨就注意到了闻人岚,可那时闻人岚追求者众多,根本注意不到纪墨。但纪墨真心一动就是十年,直到大学毕业,闻人岚才芳心暗许,同意嫁给他。

可是世事常难遂人愿。

闻人岚是在与纪墨的婚期前夕失踪的,而她的行踪直至今日,纪墨都无从知晓。

三年来,纪墨从未停止过寻找,可闻人岚偏就像是人间蒸发一般。

米蓉想,要不是纪家突逢变故,自己也没有强行嫁给他,恐怕他是会一直这样等下去,找下去的。

以她认识的纪墨,那么顽固执着,别说三年,三十年也不多吧……

但是那段时间,纪家却是不容他这样自私。

纪氏企业破产,纪家欠下巨额重债,纪父在家中打开煤气自杀,多年前起就身患癌症一直静养的纪母也放弃治疗出院,四处奔走借钱……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我没时间听你们那些陈年烂事,我很忙的。”打断了对方的讲话,苏佳琪将喝了一半的咖啡重重置下,不耐烦的瞥向米蓉。

幽谧的咖啡馆里,谈话再度陷入僵局。

米蓉微微一笑,拿起咖啡小呷一口,垂眸也不看她,又道,“我只是以为你想更了解他。”

“我为什么要更了解他?”苏佳琪冷哼一声,十分不屑。

“你们不是很相爱吗?”米蓉的反问令苏佳琪语噎。

随后,她又道,“真是奇葩。我还从没见过谁的老婆像你这样荒唐。”

“为什么对他避而不见?”米蓉直接问道,她抬眸,那幽静却极具穿透力的瞳眸直盯向苏佳琪那双化了精致妆容的俏丽美目。

的确,苏佳琪是故意躲着纪墨,不然纪墨不可能找不到她。这些天,她不在学校也没回家,更不接他电话。

但是米蓉却找到了她,当然,这其中不免使用了一点小手段。

安橙有个哥哥叫做安执,安家贫困,出了安执一个大学生,就再也供不起安橙,所以安橙才会在花容工作。不过好在安执很有出息,毕业保研又考了博士,如今恰好在苏佳琪就读的院校带文学课和服装设计课。

米蓉正是让安执约了苏佳琪出来。

她听说安执在大学里很火,不仅课上的好,人更是被众多学生不分男女的追捧,甚至在网上还上了“最帅导师”评比的前三名。

6

不过,让安执约一个素未蒙面的女学生,米蓉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因为苏佳琪不同于一旁的女生,她相貌姣好,人也高傲,况且心有所属,只怕不会被轻易约出来,但没想……

对于苏佳琪的应约,米蓉也不想过多推测,今天来她只有一个目的。

“避而不见?”苏佳琪不屑笑笑,而后阴阳怪气道,“我如果避而不见,对你来说不是好事吗?也省得你低三下四整天看老公脸色,却得不到人家半点理睬。”

“你不把他放在心上吗?”米蓉淡淡道,看似问话的口吻却被她说成了陈述。

不等苏佳琪回话,她又道,“但是他把你放在心上。这几日他一直担心你,公司事务也多,还生了病。既然你真的不想理他了,那就请告诉我,我也好想办法帮你转达。”

“你!”

没想到看起来软柿子一般的女人,竟敢用这么藐视的态度痛自己说话,苏佳琪脸上一白,毒道,“你还真是会打算盘,不过就算你转达,他能信你?也不回去照照镜子,黄脸婆。”

米蓉似乎也不在乎,继续开口,“他比你想象的要认真的多,也好的多。你若不珍惜,也不要伤害他,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她的话似水柔静,更平无波澜起伏,闻之无味,可却让人莫名骇然。

苏佳琪从未遇见过这般古怪的女人,也根本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

她是深爱纪墨吗?可是尽管她口口声声为他,却也看起来太过从容淡漠,毫无真实之感。

“说的我好怕啊?要是你真这么有本事,怎么会做一个弃妇!”苏佳琪虽然心有余悸,但面上仍旧不肯半分认输,将最后两个字咬的极为响亮。

米蓉这回倒没有再略过,她一声不响的盯着苏佳琪,足足将她盯了一分钟,盯得她手心冷汗涔涔,才道,“我想苏小姐一定是误会了。第一,我不是弃妇,第二,你并不了解我,怎知道我有没有本事?如果让苏小姐误会了我是人人可欺之辈,那真是抱歉,因为……”

米蓉徐徐声道,轻柔的声音越说越是低沉,止不住的阴霾似乎自字里行间涌出,顷刻包裹了苏佳琪。

“因为这世上能欺负我的人只有纪墨一个,除此之外,任何人都不行,也都不在我米蓉眼中。当然,包括苏小姐你。”

说完,米蓉像是刚睡醒的猫咪一样,极其缓慢的露出一丝轻蔑。

她微微一笑,喝一口咖啡,“所以,我说的并不是狠话,而是认真的,警告。”

苏佳琪此时哪顾得上还击,她已然呆住。

这个女人看来并不如她所想般好欺负,此刻她甚至觉得,米蓉的心思和手段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而真正的可怕,正来自于无知。

“既然你们夫妻情深,还管我做什么。”苏佳琪不想再多做纠缠,起身就要走。

“苏小姐,我希望你能回去。”米蓉缓声,“不管你们之间是好是坏,我只知道纪墨现在需要你,他想见你,担心你。”

“呵,”苏佳琪冷笑,“凭什么?我凭什么听你的?”

米蓉面上变了变,口吻随即竟软了软,“他那么爱你,你舍得让他尝相思之苦?而你,之前如此缠他,这么几天不见他,也不想他?“

“呵,我这么年轻漂亮,根本不乏追求者,你以为我也像你一般空虚寂寞吗?相思之苦还要不了性命吧?他如果不能娶我,我又为什么想他?你要真担心他,就赶紧签了离婚协议去吧。”

“这么说,你并不爱他?”

“爱?我还年轻,我需要的是被爱。只有你这样的女人,才会可笑的去爱别人。”苏佳琪轻蔑,极具攻击性的话脱口,让她心中快意无穷。

“既无真心也无真情……纪墨可不是浅薄的人啊?看来,你真是个厉害女人。不如,也教教我?”米蓉的脸侧对着苏佳琪,根本看不出表情,只是听着那平乏的近乎泄气的语调,越发令苏佳琪觉得爽快。

“想学吗?不过你是学不会的,我能成为他的知己,你,却只有被他厌恶的份儿!”

“好了。”米蓉突兀的起身,她对着苏佳琪的笑依旧温婉,只是眸子里尖锐的光陡盛。

苏佳琪白了她一眼,可这一眼,却让她彻底傻了眼。

米蓉手里举着一个小型的录音笔,一晃而放入了名贵的红色手包中。

她头也不抬道,“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了,我会替你转达的。”

“无耻!你,你给我!”苏佳琪伸手就要去抢包,却被米蓉一闪。

米蓉眯一眯眼,“你是要我给他,还是自己去找他?”

“我……”苏佳琪见米蓉也是个狠角色,不由霎时泄了气,眼眶一红,“别,别断我的生路,我是有苦衷的,大不了,我将他还给你就是,你不要将这个给他听……就算他恨我,对他也是一种伤害……”

米蓉神色冷冽,这时,苏佳琪才终于看出了她的怒意。

那是一种极力隐藏在平静下却显得分外深沉的情感。

“走吧。”

黑色车窗之后,米蓉静静的吩咐司机,而车窗之外,纪墨和苏佳琪正隔着米其林餐厅的落地窗,甜蜜的摇晃着色彩斑斓的酒杯。

只要他好。

米蓉攥紧指节,用极尽平静的面容掩盖着内心的疯狂,似乎要把所有的不甘和痛楚都逼入骨髓。

眼看着多日来憔悴的纪墨,和那一次次在失望中挣扎的身影,她就不能不软弱,不能不屈服。

至少他笑了。

至少她能让他笑,让他暂时不再绝望。即便是谎言,只要是他喜欢的谎言,她也一定会替他编织。

今天下午她刚去过苏佳琪的家,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得知了真相。

事实,根本与苏佳琪声泪俱下的内容相反。

她并不是单亲家庭,也没有和母亲穷困潦倒借债为生,她更不是因为想借纪墨当上影星养家,一切都是谎言。

与此相反,她是个衣食无忧的大小姐,任意妄为惯了,签约荣侠才是目的所在。

本想当着纪墨的面揭穿她,可临到眼前,想一想,还是放弃了。

又能如何?揭穿了就能让他高兴吗?只会……让他更加厌恶自己罢了。再说,她也不愿让他痛苦。

三天后,纪墨又将苏佳琪带回家中。

他仍提离婚,米蓉依旧拒绝,两人关系似乎又回到了初始那般,不愠不火,看似平静,却是一触就发。

苏佳琪自录音之事后对米蓉是心怀忌惮,所以看上去乖巧了许多,也没有放肆之举,但这却让不知情的纪墨分外怜惜,又是提点傅妈百般照顾,又是亲自下厨,而米蓉因着这一层缘故,总是在美容院工作到很晚才回家,几乎不在家吃饭。

“蓉蓉,你又这么晚……”傅妈开门之后,小声对米蓉道,“我留了一碗面给你。”

米蓉疲惫的笑笑,还是傅妈细心体贴,知道她投入工作的时候总忘记吃饭,要不是傅妈每天晚上都备点吃的给她,她恐怕早得胃病了。

见米蓉胃口不佳,傅妈关切道,“蓉蓉啊,你瘦了不少,我知道你难过,但也别跟自己过不去,实在不行,就……”

“傅妈去睡吧,面很好吃。”米蓉知道傅妈想说什么。

实在不行,就离婚吧。

是啊,这是所有人眼中最简单也最好的办法,而她又何尝不是不止一次的冒出过这个想法?

可是不行,只是为了他,也不行。

米蓉匆匆收拾了碗筷,瘫倒在床,连被子也懒得盖,迷迷糊糊的就睡了。

半夜,剧烈的头痛袭来,让米蓉一个激灵痛醒。

这是旧疾了,看来是几日来的疲惫导致。她匆忙开灯取药,可一大把药片灌下去,不但没有效果,反而愈演愈烈。

刀磨石刻般的痛楚自脑中越渐翻腾,冷汗随之爬满全身,浸透了衣裳。

米蓉再也忍不住,支撑着穿好衣服,打算独自去医院。这么晚了,她不想惊动傅妈,更不想惊动楼上的两人,可谁知,还没走到门口就磕磕碰碰发出了不小的响动。

“你在干什么?”一道清冷微哑的男声自身后而起。

米蓉痛的无暇顾及,仍旧步履蹒跚的朝着门口走去。

纪墨见米蓉有些异样,声音加重了些,“你怎么了?”话里不住带有三分紧张。

“咚”地一声,米蓉一个不稳摔在了地上,她强撑着起身,可是四肢无力,酸软不已。

“你不舒服?”纪墨见此,毫不犹豫,立刻冲下楼来,他一边大声叫醒了傅妈,一边走到米蓉身边。

一看她,果然面色惨白,汗珠如雨,脸上更是骇人的憔悴和痛苦之色,而那白的令人心惊的嘴唇更微微颤抖着。

纪墨犹豫一下,一把将她扶起,轻轻抱在怀中,却陡然一惊,“你怎么这样冷?”

说着,他探手就摸在她额际。

米蓉眼皮半张,含着泪的水眸起了一层薄雾,看着纪墨的脸也变得不真不实起来,只觉得他仿佛变得年轻了不少,就好像初中那个时候,那样的温柔、清俊,体贴又温暖。

傅妈闻声赶来,当然,身后还跟着一脸睡意的苏佳琪。

方才纪墨那样大声,苏佳琪即便再想置之不理也不行。

“啊,这是怎么了!”傅妈忙将米蓉扶起,坐到一旁的椅子上,边为她擦拭汗水,边心疼道,“看来是老毛病。”

“她……经常这样?”被吓到的纪墨声音不由温软起来,“可我,从来没听她……”

“您是大忙人,哪里敢让你分心,三年前的一场高烧,蓉蓉足足病了一星期,那时候打你电话也不接。后来病愈就时而头痛,不过蓉蓉能忍则忍,连我都很少知道。想必是这几日太过辛苦……”

听着傅妈的话,又想起这几天他一直把心思放在苏佳琪身上,而为了不和自己起冲突,米蓉一直躲着让着,才总工作到很晚,而他还总在她面前为苏佳琪提出诸多要求……

本书名【再嫁倾情:总裁的青梅妻】

转载自公众号【超儒文苑】(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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