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羽生武侠电影云海玉弓缘(梁羽生云海玉弓缘第九篇)

许大猷的铁拐展开,宛如狂风暴雨,越来越猛,在喝彩声中,他也蓦地大喝一声,铁拐抡圆,端的似一条虬龙,凌空扑下,将厅中腾出的那两丈方圆之地,完全笼罩在他的杖影之下!江南饶是大胆,亦自慌了手脚,心中叫道:“糟糕,糟糕!这回真个是要了我的命了!”就在这时,许大猷的手腕忽然似给蚂蚁钉了一口似的,微微一痛,铁拐稍稍格歪、江南正自暗叫“糟糕”,忽见那根铁拐贴着他的肩头扫过,对方也好似立足不稳的样子,身子向他倾来,江南福至心灵,未暇思索,信手便是一点,恰好戳中许大猷胸口的“璇玑穴”,“咕咚”一声,许大猷那高大的身躯,便似一根木头般的倒了下去。他心知肚明,情知是受了别人的暗算,却已说不出话来。

许大猷的朋友忙将他拖回,替他解穴,怎知江南这一点穴法,乃是金世遗所授的独门点穴法,别人哪里晓解?郝达三的眼光算是锐利了,他看到了许大猷被点的部位乃是胸口的“璇玑穴”,便在相应的穴道上施解,不替他解穴犹自罢了,一替他解穴,许大猷脸上的神情却越来越痛苦,沁出的汗珠,都触手冰凉。郝达三大惊,急忙住手,江南嘻嘻笑道:“我说过不要他的性命的,过了十二个时辰,他的穴道自解,你慌什么?不过你若胡乱替他解穴,把他弄死了,可休要怪我!”郝达三大怒,便要出去与他相斗,却有一个人先跳出来。

江南一看,只见来的是个书生,唇红齿白,一表人材。手中拿着一把折扇,含笑说道:“小兄弟,你的点穴手法确是不俗,待我来领教领教。”江南见他温文儒雅,先自有了好感,急忙抱拳说道:“不敢,不敢!我江南学的只是几手粗浅功夫,还望相公你不吝指教。”他一点也不知道,这个人看来一表斯文,其实却是个有名的心狠手辣的采花大盗,名叫杜平,他的扇子点穴功夫,在北五省是数一数二,他刚才看了一场,见江南的点穴法虽然有点古怪,但出手不快,自忖可以赢得江南,他是有心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准备在群雄面前大显神通,便用江南最擅长的点穴功夫来制江南的死命。

杨柳青这边有一位老英雄,名叫郭从龙,嫉恶如仇,平生最恨采花的淫贼,一见杜平出场,勃然大怒,跳起来道:“这种下流的淫贼怎可以让他混在这儿?”杜平笑道:“郭老爷子,我可没有偷到你的闺女,你无谓发这样大的脾气啊!”郭从龙“砰”的一声,拍了一下桌子,鬓眉俱张,大声喝道:“小兄弟你暂且让开,待我来教训教训这个淫贼!”杜平道:“这位兄弟已答应与我过招,郭老爷子,你是懂得规矩的人,别搅乱这个场子好么?下一场我准向你领教便是!”江南听说,杜平是个淫贼,吃了一惊,心道:“此人好眉好貌,却怎的是个坏蛋?怪不得公子常说不可以貌取人。”

杜平虽然暂时用说话将郭从龙压住,也还真有点害怕引起公愤,他知道郝达三这边的人想把江南拿下,好为赵铁汉和许大猷报仇,心中想道:“我且先把这小子打倒,也好博得他们的好感。那老匹夫的铁砂掌虽然霸道,谅也赢不了我。”主意打定,生怕江南退场,立刻将扇子在手背一敲,躬腰笑道:“小兄弟,你进招呀!”

江南见他彬彬有礼,虽然恨他是个淫贼,但却又想到陈天宇平日对他的另一个教训:“人敬你一尺,你便要敬人一丈。这叫做礼尚往来。”于是他恭恭敬敬地施了一个礼,说道:“我年纪小,你年纪大,还是请你先指教为是。”

杜平道:“好说,好说,客气,客气!”他话未说完,扇头一指,蓦然间就向江南胁下一戳,手法快如闪电,又狠又准,江南即算施展浑身本领,亦是招架不住,何况他此刻乃是冷不及防,但听得“嚓”的一声,江南胁下的“肺愈穴”给他重重地戳了一下,这“肺愈穴”乃是人身的死穴之一,江南给他戳中,“哼”也未“哼”一声,登时向后便倒!邹绛霞失声惊叫,郭从龙拍案大骂。

杜平捧着扇子,四方一揖,朗声说道:“既是比武,必有死伤,怎能怪得小弟?”“小弟”两个字刚吐出口,乍觉劲风飒然,来自脑后,江南嘻嘻笑道:“不错,不错,小弟也是这个意思!”这时杜平正背向着江南,而且他做梦也想不到“死”了的江南竟然能活转来,并且向他“暗算”,冷不及防,被江南在他的“肩井穴”上重重一戳,痛得大叫一声,登时晕了过去,郝达三这边的人将他拖回,后来虽然将他救醒,但他已给江南重手点穴,而且捏碎了琵琶软骨,那身武功是再也不能恢复了。

原来江南在黄石道人门下的时候,就只学会了一招“颠倒穴道”的功夫,杜平点中他的“死穴”等于给他抓痒,他却借此机会,故意诈死,终于将杜平弄得残废。这一手法,他在惩治那个胖汉子之时也用过的,不过那个胖汉亦恨杜平是个淫贼,故此没有提醒他。

这一下突如其来的变化,令到全场都大大吃惊,郝浩昌看了藏灵上人一眼,道:“这小子的来历有点古怪。”藏灵上人并不回答他,只是翻来覆去地把玩那条铁臂。

江南这次打胜,全凭自己的功夫,心中高兴之极,郭从龙向他拱手道:“你废了这淫贼的武功,当真是大快人心!我给你道谢。”江南道:“不敢,不敢!这小子出言无状,我不过替你老先生教训教训他罢了。”郭从龙掀须大笑道:“打完之后,我和你痛饮一场。”

郝达三排开众人,走入场心,冲着江南叫道:“你还敢不敢和我再比一场?”江南笑道:“我为人为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来此助拳,岂有不打架之理?打,打,当然打!”邹锡九站起来道:“江南,你这一场让与我吧,你已经打了两场,也该歇歇了。”原来郝达三乃是山东绿林中第一位高手,邹锡九自忖也未必赢得了他,故此急着要把江南换下。

江南正在兴头,哪肯罢休?抢着说道:“刚才那两个脓包,我胜来不费吹灰之力,哪里用得到歇息?我还未打得过瘾呢!邹庄主,我是诚心来给你助拳的,你可不能禁止我打架啊!”邹锡九摇了摇头,杨柳青低声向他说道:“今天这个局面真有点古怪,就让江南再试一试吧。”她是识得江南的底细的,心中已隐隐起疑,但只不知是什么高明人物,用的是什么古怪办法,在暗中助他。

郝达三亮出一柄金光闪闪的大刀,说道:“要见真章,最好比拼兵刃,你用什么兵器?”江南本来不想动用兵器,但听得郝达三那么说法,好像说刚才赢那两场不算真功夫似的,心中着恼。邹锡九又抢着说道:“江南,这里十八般兵器,应有尽有,你到兵器架挑一样合手的用吧。”

江南朝那边的兵器架一瞧,忽地笑道:“不必挑选了,这一件很合手。”身形一晃,抢上两步,一伸手,就把站在郝达三背后那个瘦汉子的佩剑拔了出来,那瘦汉子是郝达三的徒弟,刚才给他师父送刀来的,还未曾退下,他绝料不到江南会抢他的兵器,而且江南的动作神情,在令人以为他是看中了兵器架上的哪件兵器,正要过去拿的,谁知他却舍远就近,冷不防的就拿了那瘦汉子的佩剑。其实若论到真实功夫,那瘦汉子还要比江南略胜一筹。

那瘦汉子空自气得七窍生烟,在师父身边,却是不敢发作,郝达三斥道:“蠢材,给我退下!”他当江南是有意损他的面子,当下也就有意卖弄,把金刀一摆,刀头震动,嗡嗡作响,显见内力甚强,邹绛霞本来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倔强姑娘,此时也不禁暗暗为江南担心了。

但江南自己却不担心,他想起了自己被那个神秘人物送到这里来的时候,迷迷糊糊中似听得他在自己耳边说过:“你放心去打,我包你扬名四海!”他猜想是金世遗,“金世遗暗中助我,我还怕谁?”他此际担心的只是不知用什么剑法,才不致露出破绽。因为他根本未学过一套完整的剑法。

郝达三横刀一立,大声喝道:“进招!”江南给他一喝,好像突然吓了一跳似的,失惊无神地蹦了起来,一剑就向郝达三的胸口插去。

郝达三才真正给他吓了一跳,原来江南被他迫出了一招“冰川剑法”,“冰川剑法”乃是桂华生夫妇,当年在冰川之旁,观冰川流动之势,妙悟而来。冰川上面冰层凝结,几乎看不出它在移动,实则冰层之下,仍是暗流汹涌,冰川的奇妙,就在极静之中含有极动。江南虽然未解冰川剑法奥妙,但他看得多了,使出来也居然似模似样。郝达三一见他的剑势变幻无方,轻灵凝重,兼而有之,竟给他吓得连退三步,暗暗叫苦:“想不到这小子竟是个剑术的大行家!”

江南大为得意,赶上去又是一招“星汉浮槎”,剑光闪闪,将郝达三的退路封住。郝达三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招架,没奈何只好施展他拿手的刀法“三羊开泰”,用意不过是想把江南的长剑格开,江南哪敢让他戳破,急忙跳开闪过,百忙中还了一招萧青峰所教的“青城剑法”。青城剑法这一招比之冰川剑法要单纯的多,江南使起来倒是中规中矩。郝达三好生诧异,心道:“这小子武功好杂,但他为什么不继续使那上乘的剑法呢?”江南这招青城剑法半攻半守,伏有凶猛的后着,郝达三未知深浅,不敢过分进逼,刀头一摆,立刻收回。虽然如此,江南的长剑给他的金刀一碰,却几乎脱手飞去!

幸而拳术剑法之中,都有一招叫做“醉八仙”,江南以前曾见萧青峰使过,觉得好玩,曾跟他学会了几招,这时他被郝达三的金刀一震,立足不稳,乘机摇摇摆摆,使出了一招“随风摆柳”,手舞足蹈,端的似个醉汉一般。郝达三不敢进迫,旁观的见江南年纪轻轻,居然在片刻之间,使得出几种不同的剑法,那“冰川剑法”更是他们从未见过的,都不禁惊奇不已,竟没有一个人看得出其中破绽。

郝达三试出了他的功力不高,对他那奇诡绝伦的剑法少了几分顾忌,渐渐地放大了胆子,一刀紧似一刀,江南的剑法只是“虚有其表”,吓不倒敌人反而吓倒了自己,郝达三抡刀劈来,他哪敢硬接,只有不住地后退,心中直在埋怨金世遗:“你开什么玩笑?我急啦,你还不来帮我?”

再过片刻,郝达三觉得江南的剑法似乎只是中看不中吃,更放大了胆子,金刀挥了一道圆弧,陡然间把江南的身形都圈在刀光之内,金光闪闪,冷气森森,把江南吓得魂不附体,心中正在叫道:“我命休矣!”忽见郝达三双肩一耸,“噗嗤”一声,打了一个喷嚏,刀锋也就跟着一颤,没有砍中江南。江南大喜,喝一声:“着”,刷的一剑,在郝达三的手臂上刺了一个透明的窟窿,痛得郝达三将金刀扔出,只好认输。这一场江南在众目睽睽之下,杀得郝达三大败而逃,赢得更是光彩。邹绛霞笑得合不拢口,邓乾元大叫妙哉,杨柳青夫妻惊奇不已,郝达三这边的人都垂头丧气,竟没人敢出来再向江南挑战。

郝达三的武功本来要比江南高出十倍不止,怎的却在紧要关头,反胜为败?原来他那一刀正在劈下之时,鼻孔忽似钻进一个小虫,痒得他十分难受,不由自已地打出了喷嚏来,刀锋也就跟着劈歪了几寸,就这样糊里糊涂地被江南刺伤了。郝达三心中也在怀疑有人暗算,可是他是山东绿林中坐第一把交椅的人物,给人暗算,而自己丝毫看不出端倪,那更是有失面子的事。何况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刺伤,说是暗算,谁会相信?因此郝达三只好吃下这个哑亏,空自气在心头,半句话也不敢说。

郝浩昌看了藏灵上人一眼,藏灵上人殊无出手之意,反而劝郝浩昌道:“海若大师,依老衲看来,这场比武,就让它到此为止了吧。”郝浩昌道:“就让这乳臭未干的小子将咱们吓退了吗?哼,哼,这岂不是笑话一场?”藏灵上人道:“不是怕这个小子,我看你的师兄只怕是当真死于冰川,与人无尤的。”郝浩昌道:“即算如此,事到如今,亦是难以收手,若然收手,江湖上只当咱们都是给这小子打败了。”藏灵上人做出无可奈何的神气,摊开手道:“好吧,那你就再去试他一试,当真可要小心!”

郝浩昌满肚皮闷气,须知他把藏灵上人请来,实是想倚他作为靠山,岂知藏灵上人反而劝他鸣金收兵,而且语气之间,还真似担心他败给江南似的,郝浩昌忍无可忍,一跃而出,大声说道:“来,来,来,我与你作最后一场的比试,我若输了给你,不但今日之事,就此罢休,从此江湖上也永远抹去我的名字。”

江南见他咆哮如雷,心中甚为好笑,但在场人等,却是个个吃惊,原来郝浩昌有意炫耀武功,但见他踏过之处,一步一个足印,杨柳青心高气傲,见了也不禁咋舌,她所邀来的那十位武林人物,包括邓乾元在内,更是自愧不如,其中纵然有人想出去替回江南,这时也不敢了。

江南还是一副毫不在乎的神情,冲着郝浩昌呲牙咧嘴地说道:“大和尚,你要比什么呢,尽管你划出道来,我江南一准奉陪便是。”

郝浩昌见他好像有恃无恐,反而给他吓住。要知江南的武功,虽然微不足道,妙却妙在虚虚实实,难以分明。你说他功夫不高吧,他使出的点穴功夫、冰川剑法、擒拿散手等等,却的确是上乘的功夫,即算郝浩昌这样大有经验的人,对江南的深浅亦是捉摸不透。他怎知道江南所以有恃无恐,乃是因为他相信金世遗定会在暗中帮忙他。

郝浩昌望了望江南一眼,忽道:“且慢,你和黄石道人是什么称呼?”原来他见江南适才被杜平点中死穴,居然能够立即反扑,这种颠倒穴道的功夫,据他所知,当世只有黄石道人能够,他怀疑江南或者是黄石道人的弟子。岂知江南一听他提起黄石道人,想起以前被他强迫为徒的事,立刻怒气冲冲地骂道:“什么称呼,我一见面就骂他是老不死,老怪物!”

郝浩昌大吃一惊,心道:“这么看来,他当然不是黄石道人的徒弟了。难道世上还有一种神奇的武功,可以被点中死穴而仍是无恙的?或者难道他这样轻的年纪,就练成了武林绝学的闭穴神功?他究竟是什么来历?那手剑法我连见也没有见过,确乎不是黄石道人的崆峒家数。”

江南见郝浩昌沉吟不语,迫上来指着他的鼻子问道:“喂,大和尚,你到底还要不要比试?”郝浩昌气在心头,但眼光一瞥,却见藏灵上人双眉紧蹙,竟似带有三分惧色,郝浩昌不由得一凛,想道:“藏灵上人是西藏第一高手,平生极为自负,怎的这次一到杨家之后,便气焰全消?难道这乳臭未干的小子当真有什么古怪的武功?”江南的手指几乎就要指到他的鼻子上来,迫得他不得不答道:“好吧,咱们就来比试一下内功。”江南道:“怎么比法?”郝浩昌想了一会,在地上踱了几步方步,以足跟为轴,画了两个圆圈,距离约有七八尺的样子。

江南道:“喂,我可不会画圆圈呀,画出来准会变成鸭蛋。”邹绛霞本来极是担心,这时也被他逗得禁不住笑出声来。

郝浩昌在圆圈当中盘膝一坐,指着另一个圆圈道:“来吧。”江南道:“比坐禅么?”郝浩昌道:“你爱怎么坐就怎么坐。咱们以一支香的时刻为限,谁先走出圈子谁便算输。”江南奇怪之极,想到:“我虽然没有耐性,坐一支香的时刻总还可以。”再问道:“若是大家都坐满了一支香的时刻,那又如何?”郝浩昌面色一沉,道:“那还用问?我岂能占你的便宜,当然算是我输。”江南大喜道:“好,你这个大和尚比他们都文雅得多,我江南就陪你坐一会吧。”于是也学郝浩昌的样子,盘膝合十,坐在圈中,桌子上早已有人点起了一支檀香。

江南见那两个圆圈距离几乎有一丈之遥,大家又不许跳出圈子动手,心想怎么也可以坐满一支香的时刻,这样比试,实在是太容易了,又不用泄自己的底子,岂不妙哉?哪知坐下片刻,便觉有一股劲力,隐隐传来,迫得他脑胀心闷,就好似那和尚的大手压在他的胸口上一般。江南大大吃惊,心道:“难道这和尚竟会妖法么?”

原来郝浩昌想出这个比试方法,其实也是为了忌惮江南。他怕江南真的会什么古怪武功,因此非但不敢和江南比兵刃,甚至连身体的接触也避免了。他想江南乳臭未干,无论如何厉害,内功必定缺乏火候。这种暗传劲力的功夫,乃是从劈空掌脱胎而来,劈空掌的一流功夫,可以在三丈以外伤人,像这样盘膝而坐,手掌并不扬起,虽然没有劈空掌那般刚猛,但在一丈之内,仍是照样伤人。

江南一见不妙,忽然想起以前唐经天为了替他解那黄石道人在他身上留下的阴邪功夫,曾传过他天山内功的正宗心法,天山内功奥妙之极,唐经天传的当然不能用来克敌制胜,但在运气凝神、抗御外邪方面却也颇有功效。江南心思灵敏,一见不妙,便立即调停呼吸,依法施为,果然感觉好了一些。

郝浩昌坐了一会,丝毫不觉得江南有内劲传来,但自己的劲力传去,却也像受了什么阻滞似的,好生惊异,想道:“这个小子果然是身怀绝技,真不可小觑他了!”当下玄功默运,全力施为,江南虽然懂得天山内功的调息之法,功力太浅却如何能够抵挡?但觉对方的劲力像一个个浪头似的相继打来,几乎就要坐不稳了,心中叫道:“糟糕,糟糕!金世遗呀金世遗,你怎么还不来帮我?”

江南心中着急,座上那些武学名家,见这支檀香烧了将近一半,江南居然还能够支持,却已是大出意外。尤其是深知江南底细的杨柳青,更是大为惊诧,想道:“原来这小子的武功竟是大大长进了。”但杨柳青毕竟是个行家,看了一会,见郝浩昌纹丝不动,江南的衣裳却像被春风吹拂的湖水一样,荡起微波,便知郝浩昌的内家劲力已传到他的身上,江南不过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击之力,一旦招架不住,必将命丧当场。杨柳青以前对江南的印象不好,嫌他既多嘴,又多事,但今日江南前来给她助拳,纯真憨直之中,显出一派侠义心肠,不禁令杨柳青大大改变了对他的观感,这时,她为江南而焦虑的心情实不在她女儿邹绛霞之下。

梁羽生武侠电影云海玉弓缘(梁羽生云海玉弓缘第九篇)(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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