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游玩（魂牵梦绕的家乡）

吉林/未央君

我的故乡并不美---曾经。

把你建得地也肥呀水也美呀地肥水美--已经。

岂止地肥水美，是天新地美。我的家乡吉林省镇赉县有过《我热爱我的故乡》歌词里写过的曾经，但现在经勤劳的三十多万镇赉人的努力，把歌词里的“我要”变成了已经，天新地美了。

这次，离家两年半了，脚步不曾踏上镇赉土地，可心系家乡（不是故乡），魂牵梦绕的多次洄游。这种洄游，是“几回回梦里回延安，双手搂定宝塔山”般的魔幻和现实。时常在央视里看到“中国白鹤之乡”的报道，就和亲身回到家乡一样。

家乡是用来歌颂和赞美的，当然也有异见。我个人秉持对人对事对物既不妄自尊大，也不妄自菲薄的观点，赞美家乡也不过溢（呵呵，还没有发表过此类文字）。不过翻看日记，十年前，我真的为有人埋汰家乡而鸣过不平，而且连续四篇大实话，现将此整理出来，以作为对家乡之念，作为一次穿越时空的洄游。

当年段子横飞时，酒桌上有人说镇赉：没有江河湖泊,只有水泡子;没有高山峻岭,只有土包子;没有苍松翠柏,只有野蒿子;没有珍禽异兽,只有兔猫子。我是大不服，半个秀才遇着大兵，有理也说不明，只好写在日志里，默默笔伐。

之一，镇赉的水（2013年5月23日）

没有江河湖泊,只有水泡子.这是不对的.家乡有江有河有湖泊,嫩江是长流不息的,途径镇赉汇入松花江归入大海.有一段时间,吉林省的定位是内陆近海省,说明我们和大海还是有血脉关系的.从小在嫩江里戏水摸鱼,在岸边打小鸟捡大雁蛋,喝嫩江水,吃北大荒米,身上早就贴满嫩江牌商标.不管走到哪里,一听到嫩江一词,就好比听到初恋的名字,心生小波澜。现在,嫩江还有让人值得骄傲的地方,全国仅有的没被污染的水,天是蓝的,水是净的。

河也有几条,有名的是洮儿河，与镇赉县肩膀齐的洮南市洮北区是以此河为界的。历史上，镇赉到到保镇,胜利乡，良种场，黑鱼泡乡，岔台乡，沿江镇都受过它的哺乳。现在上游察尔森修了水库,水到我们这里就半死不拉活了。明显的变化就是到保大桥往东下游,除了瘦的骨感到家的主河道外,行洪滩里全是庄稼，到了沿江镇滴水皆无。沿江镇原名二龙公社,处于洮儿河与嫩江交汇处,我理解也是二龙名字的由来。原来二龙和身后的大屯镇间有个北大桥,因洮儿河断流，多年前就废弃了。九八年大水(镇赉在央视出镜率最高的一年),因上游放水复活的洮儿河就是在哪里发的威,有个叫伸腿岗子的南沿“腿”不硬,开了口,犯上作乱的洮儿河差点冲走了洪水中翻船落水的察看灾情的镇党委书记。

其他几条河有固定河道的也好,无河道的也好,在名实相背凋谢了的八百里瀚海中,水好像更年期妇女的月事,来的毫无规律而言。有一年二龙洮河激情一把,里面的鱼又肥又嫩,还是不错的。

镇赉有江有河,自然孕育了星罗棋布的泡泽,由于莫莫格国家级保护区的建立,由于较比珍稀的白鹤莅临,保护区内一个形象的鹅头泡子华丽丽地转身,被正式命名为白鹤湖,土丫头变身小天使,飞向镇赉希望的路上。江河湖连通工程,让跻身国家级湿地的县城边的南湖,成了家乡一张金光闪闪金水淋淋的新名片。

之二，镇赉的山（2013年5月24日）

镇赉的山真的有些逊色，从它们的名字就可领略一二，镇赉的山一般都叫东西南北山,实质就是屯子各个方位内的小岗子，本身不起眼名字起得又漫不经心。上白城经过的那个宝山,我到现在都没有找到那个小岗子长得啥样。

好像珠山是镇赉像样的山了,但它的海拔在镇赉不一定最高，九八年抗洪，有幸在军用地图上看到镇赉各个山头的标高，海拔没有超过百米的，当时无暇顾及哪个是之最。关于珠山的记忆,就是在那里打过一次靶。还有年轻时年年春天到那里植数（树）。据讲,年年扔在那个山头的树苗累计起来够绿化全镇赉的了,那其它地方的树苗加起来,估计农家灶台都得是树了，可以说能够全覆盖了。

近年来,去过泰山,庐山,黄山,长白山,阿尔山，北京的香山,海南的五指山等等。各山有各山的特点，美不胜收。但给我快乐最多的还是家乡的西山.一个漫坡岗子,岗下是绵延数里的水沟子，棒打兔子瓢舀鱼,野鸡飞进汤锅里,说的就是那里。我在那里知道的,有的野鸡的蛋是下在沙坑里的,一层蛋一层土的.还有一种沙燕，在那里是啄洞为巢的.山不在大，坡下的沟子却乐趣多多。最大的特点就是沟里蛤蟆多，沟边雀多。小时候，我们会下午在西沟捉蛤蟆，大的烧蛤蟆腿吃，小的做饵，晚间到东江下钩。次日凌晨起钩，钓上的都是怀头，鲶鱼，嘎鱼，黑鱼。不过当年他们名声都不好，都是杂鱼。当时红毛鲤子，大鲫瓜子才属上品。现在人们各种观念逆转，认知科学理性，当年的嘎勒瞎（杂鱼）反倒成了珍品。

东北平原连绵不起伏，一山区司机说到你们那里不会开车了，一马平川的，开长途车犯困。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走遍天涯海角，也饱含深情：谁不说俺家乡好。

之三，镇赉的树（2013年5月25日）

记忆中，没改革前，以粮为纲还填不饱肚子时，漫野稀疏的绿都是歪脖榆,疙瘩杨,柳树毛子。沙土岗子上河沟子里都是这些不成大器的三大件，基本是烧柴。不过物资匮乏年代，物尽其用，尤其农家，杨木作檩材柳条用来窝筐，还是榆树价值高些，叶可吃,榆树钱是美食，它的枝干都是做农具的好材料，绞锥、牛样子、犁杖架子,都是拿得出手的硬杂木件，有的还挺上讲呢。

读《白杨礼赞》后,细端详，觉得家乡的白杨和西北的白杨有一样的精气神。前两年,问表弟,他们那里的桑梓有没有了,答曰绝迹了。桑梓(感觉不是这个梓，后来得知学名桑葚)有点像微缩版的紧穗高粱,一二公分长,铅笔粗细,不熟时，清白，味酸涩。熟了，红紫，浓甜微酸，口感好，回味久。表弟家在莫莫格乡，沙包子较多。桑葚是我儿时甜蜜记忆之一，近年回去寻访，那里被大片松林覆盖，郁郁苍苍的。大了，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走出村子才知道，县城里还有移植过来的松柏。最早知道镇赉成片（姑且叫片吧）的松林在坦途镇境内，很成功，一道新奇别样的风景。县城里烈士陵园内的松柏，始终如一的郁郁葱葱，常去扫墓，暗思，它们是有在天之灵护佑的。

悠忽间，县城逐步绿化了，硬化了，美化了。花草树木多了，行内人士说，马路边是一路一景，步移景变，由此认识了很多奇花异草。文化广场，奥体公园内，南湖万米长廊两侧，奇花异树万紫千红，很多都不知道名字。难怪，高矮低地层次化搭配，移植过来的草木上百种呢。草木知春不久归，万紫千红争芳菲，一类。杨花柳絮无才思，惟解雪花漫天飞，一类。春有百花秋有果，千里莺啼绿映红，一类。乱花渐欲迷人眼，芳草将能没马蹄，一类……有一年在合肥，看见路旁一些枝干叶花一码紫的树，问司机，问导游，说很平常的，但名字不知道。我就纳闷了，紫不溜丢叶、紫不溜丢花、紫不溜丢树上结紫瓜--儿时童谣破闷儿难道是一谜两猜，谜底有此树?很快的，发现县城西道口处，有了它，不知道它的真名实姓。上来了闲事较真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劲，终获知学名叫紫叶稠李。

镇赉不是当年的镇赉，山川亦非旧日山川。春有百花秋有果，千里莺啼绿映红。绿荫满目，远黛近碧，遍野青翠，赏心悦目神思遐想。还有心中隐隐的痛：当年领学生们栽的树早已卖了，连学校都卖了，农村生源太少了。现在镇赉的树感觉真的很多，很多，花落万家。

之四，镇赉的禽与兽（2013年5月26日）

说家乡没有珍禽异兽,只有兔猫子，这是无见识或罔顾事实，是大错特错的。2001年开春，我的老家沿江镇一对农民兄弟，用小鱼拌农药，撒在江边，药些迁徙路过的野鸭子什么的--靠江吃江，江边人很多都这样。不幸的是这俩倒霉孩子摊事了，摊大事了。他们药死了比丹顶鹤还稀少的白鹳十六、七只，为此他们分别付出了10年和11年的自由。所谓欲射一马，误射一獐，后果很严重。法庭在当地开的公开庭，乡亲们很震惊。这说明，镇赉有包括丹顶鹤、白鹤及白鹳在内的多种珍禽。

曾经镇赉自诩为丹顶鹤的故乡，因为拥有莫莫格国家级丹顶鹤保护区，有史以来，迁徙的丹顶鹤在这里休整加油，近年来还有少量繁殖。经过科学家专业的观察测定，比丹顶鹤珍稀的白鹤才是这里的贵客，全世界仅存三千多只，有两千多只途径这里往返，弥足珍贵，镇赉为此获得中国白鹤之乡桂冠。实际上，还有很多种鸟类。小时候，打过很多很多种鸟。其中很多色彩鲜艳但叫不上名字，现在南湖水面上盘旋并急速俯冲抓小鱼小虾的江鸥，我们叫它打渔榔头，用小鱼做饵在水里下夹子，都打到过，很技术性的捕猎。其实，真的不懂它们是很美的鸥类。淘气的孩童们徒手抓过鹌鹑、麻渣、黄豆瓣儿之类的雀，当然都是它们抱热窝时。捡过大雁蛋、野鸡蛋。一撮毛那疙瘩的人，曾经成挑子的往家挑过野鸭、水老聒等等的卵。

中小型的兽类，在镇赉亲眼见过的有狼、狍子、狐狸等等。一直以来对人脚獾子比较恐惧。当下，禁猎很成功,禽兽的数量有恢复,但种类却在减少。但人类太强大,禽兽的空间越来越小,有的已经绝迹,慢慢地成了记忆.好在人类旺盛,繁杂,有的人（包括外国人）异化成了禽兽。

上面四篇写好后，给过一个部门副职看过。他就是个段子手，他看后说：长江死了个白漂子（一种小鱼），粮库进去个灰耗子，银行坏了个钱腰子（捆钱的纸条），计生委丢了个避孕套子，多大事儿，你还当真了。我说，涉及家乡，如鲠在喉，不得不吐---梦幻洄游，他的俏皮嗑也清晰在耳。

作者简介：

未央君:本名王伟明，吉林镇赉人。机关文字工作者，现代作家协会会员。曾有通讯、杂文、随笔见诸《人民公安报》《检察日报》《法制日报》《保密工作》及《吉林日报》《检察风云》等报刊。近年来小小说、散文、诗歌等多篇刊发西散南国文学、南国红豆诗刊、《作家文学》《作家故事》《中国现代文化报》《嫩江文学》等网络平台和纸媒，间有获奖。有两篇游记被收录《中国作家库》优秀作品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