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道大日如来(这个高僧把我骗回红尘)

1,

第一次有出家的念头,是在大二的时候,依然是那场情劫所致。

“上天派你来此世间,只为打击我的狂妄,让我明白,我绝非万能。”2001年,当我在日记本里,写下这句话后,我万念俱灰。

“莫非真有‘上天’“佛菩萨”这些超自然的存在?”对尘世绝望的我,开始对红尘之外的“空门”,产生了幻想和期待。

我决定去嵩山问道。

既然要去,就一定要有所准备。

我再次到省图书馆,看了一个月的佛教经典,这才在一个早晨出发。

塔林那边的大门前,有一条街,街上是许许多多兜售佛珠、葫芦、玉器的小贩,围满了道路两旁。

他们不停地吆喝叫卖,招揽客人的急切心态,一览无余。

“所谓净地之门,居然铜臭满街。”我心中叹息。

我微微摇头,一边打量他们兜售的产品,一边向大门走去,到了距离大门口一百五十米左右的一个摊贩面前,我心中一动,停住了脚步。

有一个十厘米左右长短、直径四五厘米的葫芦,挂在架子上,随风而动,似有话要对我说——坦白说,那时候的自己,是有点精神分裂的:看到什么花草山石,都觉得它们在跟我说话;看到流浪狗,都会心生悲戚,无语泪流,认为它们如我一般可怜。

葫芦绳子一转,露出四个大字“难得糊涂”。

我再度眼眶一热,眼泪差点流了出来。

“人说难得糊涂,我却要追求极致聪明,所以万般苦,皆是自找,罢了罢了,这次若能下山来,就开始修这‘难道糊涂’四个字吧。”我问过价钱,付了10元钱,买了这个葫芦,继续向山门走去。

“难得糊涂,难得糊涂,少林,我来了。”我手提挂绳,玩世不恭地将葫芦抡来抡去,突然就想到了八仙之一的铁拐李,内心就转悲为喜,“回去后,在这葫芦中装上白酒,挂于腰间,再生闷气时,就抿上一口,借酒浇愁,滋味应是不同。”

想到这里,我突然就对此行的期待,加强了许多。

“果然是佛门净地,没进去就有此收获,刚才心中冒犯,是我鲁莽了。”我收起葫芦,对着五十米开外的大门,双手合十,深鞠一躬。

2,

检票的时候,我赫然发现,葫芦嘴上的小木塞,不见了。

那时候的我,强迫症非常厉害。

我心中立刻焦急、郁闷起来,“怎么会如此倒霉!”

我立刻折返,弯下腰,在来路上细细找寻,直到找到卖葫芦的摊贩面前,我也没找到那个小木塞。

换了其他人,10元再买一个就是了,但我断然不会那样想。

再买一个葫芦,就不是这个葫芦了。

我心中一股郁气涌生,气得默默掉泪。

“为何我如此倒霉?喜欢的人,我得不到,也就罢了。买一个我喜欢的葫芦,居然也不能圆满!”我抬头望向苍天,心中竟然生出恨意,“今天,即便不进这个山门,我也要找到我的葫芦嘴上的木塞!”

我抹了抹眼泪,把腰弯得更低,在那条宽六七米、长一百五十米左右的马路上(时间太久了,记不清具体的距离,大概是这样的),更加仔细地、认真地找起我的小木塞。

那条宽宽的马路上,我确认我再次找过了每一寸地方,但直到我再次再次走到山门前,我都没有找到那个小木塞。

我恨得内心发狂,咬紧双牙,内心疯狂地追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是谁?你是谁?你究竟要告诉我什么?!”

“不管你是谁,我不服!”我猛甩脑袋,甩掉了眼角的泪水,几乎是蹲在地上,更加仔细地、慢慢地找寻。

等我再次找到那个卖葫芦的摊贩面前时,他开口了,“小伙子,你来来回回地找寻,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我在你这里买的葫芦,葫芦嘴上的小木塞丢了。”我抹掉眼泪,哑着嗓子答道。

“嗨,多大点事!你回去找个木棍,削一下,安上不就完了?!”老板善意地给了我一个解决方案。

“不行,我要找的是它!”我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他,蹲在地上,准备找第四遍。

看到路边停了两辆轿车,我趴在地上,脸贴着地面,将轿车底座下的地面,也仔仔细细找了一遍。

卖葫芦的老板,见我如此执着,善心发作,就从一个葫芦嘴上,取了一个小木塞,走到我跟前,“兄弟,我跟你结个善缘,这小木塞送你了。”

我推开了他的手,“谢谢你,但我想要的,只是我弄丢的那个小木塞。”

我继续趴在地上,将每一辆轿车的车座地下,都看了一遍。

可是,可是,直到我再次爬到山门前,我还是没有找到那个葫芦嘴上的小木塞。

我颓然坐到山门前的地上,无声地大哭。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只是一个葫芦而已,只是一个葫芦嘴上的小木塞而已,你就不能让我如愿?”我心中怨气沸腾,这也导致我入了山门之后,心生不敬,做出一些冒犯三宝的事来,罪过。

悟道大日如来(这个高僧把我骗回红尘)(1)

3,

检查过门票,我进去没走多远,居然又看到很多商店。

路过一家玉器店时,我心中悲悲戚戚地问自己,“如此倒霉,请个菩萨吧?”

跨进店门,我发现店里的销售人员,居然都是光头的僧侣。

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和尚,热情地向我介绍柜台下的玉佛、玉菩萨,“这是请某某大师开光过的佛菩萨,最能添福添寿,保你平安了……”

我就问他什么叫做开光,聊了一会,小和尚突然问我,“你是南阳的?”

我诧异地点了点头,“是。”

“哥,我们是老乡啊!我也是南阳的,南阳镇平!”他兴奋地说道。

本打算付钱的我,瞬间打消了付钱的念头,我愤然质问道,“佛家讲究普度众生,众生平等,怎么到了你这里,还要分老乡不老乡吗?”

小和尚热情的套近乎,被我当头棒喝,有点语结。

我不等他回答,愤然转身出门,扬长而去。

因为这个事情,我再没有了请佛菩萨挂件的兴致,沿着山路,漫无目的地向上攀登。

那时候,我没有手机,也没有买地图,看到路口,就挑选向上的方向攀登。

如果两个路口都是向上的,我随机挑选一个,也不问前路,也不想去处。

那是春天,应该是四五月份(我回家收麦子之前),我走到半山腰时,突然看到一副景象,内心震撼了。

那应该是下午的两点前后?

温和的春风之中,有一棵一抱粗的大树(好像是杨树?),绿意盎然地遮住太阳,形成了一片清凉之地。

一个中年僧人,四十岁左右,双手拢袖,靠着大树,憨憨地睡去。

“大自在啊!”我在心内惊叹,“无忧无虑,无牵无挂,拥花枕木,眠于春风,这才是大自在啊!”

我由震撼转为惊喜,蹑手蹑脚,小心翼翼地向他走去。

他的脸上,居然挂着浅浅的笑容!

我激动得想哭,“这才是幸福啊!睡觉的时候,还能笑得出来,这才是真自在,这才是大快乐。”

我将脚步放得更轻了,走到他面前三米远处,我恭敬地停了下来,静静地等他醒来。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这位中年僧人伸了个懒腰,浅笑着睁开了双眼。

“师傅,打扰了。”我双手合十,给他鞠了一躬。

“阿弥陀佛。”他靠在树上,单掌举起,给我还了一礼。

“师傅,我好羡慕你!出家之后,无忧无虑,无牵无挂。”我准备发起问话。

“在家有在家的烦恼,出家有出家的烦恼。”他笑着朗声答道。

我心神震颤,身子、头脑都开始发麻!

“高人啊,真的是高人啊!”我内心狂呼,“‘在家有在家的烦恼,出家有出家的烦恼’,这句话,大有禅机!”

我的骄傲和狂妄,一扫而光,恭恭敬敬地再次双手合十,对他鞠了一躬,“善哉!大师,出家人有什么烦恼呢?你刚才睡觉的时候,做梦都是笑着的,怎么会有烦恼呢?”

“呵呵,我是梦到我家中的妻儿,故尔发笑。”他笑着答道。

什么?!

家中的妻儿?我听错了吗?!

“师傅,别开玩笑了。你是出家人,哪里会有妻儿呢?”我再次向他鞠了一躬。

“呵呵,年轻人,我实话告诉你,我并不是真正的和尚。

我是这山中的村民,剃了光头,坐在这里冒充和尚的,因为这样能领一份工资,让我的妻儿过得更好。”那中年和尚依然懒懒地靠在大树之上,懒懒地笑着答道。

我心中的的震撼、敬畏烟消云散,继而转化为愤怒。

我看着他,想发火,却没有发火的理由:这人是善意的,他告诉了我真相,我为什么要冲他发火呢?

莫名其妙地,我心中的憋屈更甚了。

我向他再次深鞠一躬,忍着双眼的泪水,继续向上攀爬。

“为什么?为什么?!”我内心疯狂地质问,“喜欢的人,错过了!买个葫芦,木塞丢了!遇到两个和尚,一个跟我攀老乡,一个说自己是假和尚!”

这就是钻了牛角尖的人,精神抑郁的人,不管看到什么,发生什么,都会向更窄处思考,向更负面的地方联想。

悟道大日如来(这个高僧把我骗回红尘)(2)

4,

又忘了走了多久,我看到一棵拳头粗的小树,长在一处悬崖边。

我莫名就激动起来。

我快步走向那棵小树,在距离悬崖边一米的地方,我的心脏狂跳不已,又害怕,又兴奋。

“你不是恐高吗?”我内心兴奋地质问着自己。

“是的,我恐高。”另一个声音犹豫着答道。

“今天就战胜它!去,扶住那棵树,向悬崖下面,看三分钟!”我严厉地给自己下了命令。

“万一,那树断了呢?”另一个声音犹疑地问道。

“你总是怕这怕那!所以你才会酿成如此大恨!”我疯狂地镇压了另一个声音。

我扶住了那棵树,身子微微前倾,向悬崖下凝望。

看了不到二十秒,我的心脏就狂跳不已,腿也开始发软。

我赶紧后退两步,坐在地上,狠狠给自己打了一个耳光,“你真窝囊啊!重心在悬崖之外,一手还扶着树,你怕什么呢?”

五六岁的时候,我在甘肃的姥姥家玩耍时,从山上滚下了悬崖,险些丧命,脑袋上缝针的印痕,至今还在。

这也给我留下了强烈的心理阴影,恐高症就是因为这件事情,留下来的。

我坐在地上,向前挪动,挪动……

快到悬崖边时,我将整个身子后仰,确保重心留在安全的地面,然后将脚掌和小腿一点点伸出了悬崖。

我的心脏狂跳不已,自己质问自己,“说,你到底要不要好好活着!”

“不能好好活着,那就去死!别自己窝窝囊囊地活着,整天悲悲戚戚的,给家人朋友创造不了价值,还会成为他们的累赘!”我恶狠狠地逼问自己。

极度恐惧之时,我脑海里闪电般蹦出一个镜像——父亲,我最亲最爱的父亲!

烈日炎炎之下,挥汗如雨地锄草的父亲,停下来擦汗的时候,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那是我在初中第二次退学的时候,父亲让我陪他下地干农活,我嫌太热,坐在地头不动,父亲锄完一陇地返回来时,就那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没有责备,没有抱怨,更不可能有深情,可以说是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我瞬间就读懂了那个眼神:他已经对我不抱任何希望。

没有希望,所以不会再有失望。

这个眼神,像刀子一样剜心!

它比责骂,比暴揍,都让我难过。

后来,我复读第三个初三时,我在高中贪玩时,脑海中就会浮现父亲的这一个眼神,它让我觉得自己罪大恶极,禽兽不如,立刻狠狠地(替父亲)抽我一个耳光,最快地回到学习之中。

我连滚带爬地后退,撤离到距离那处悬崖四五米远的时候,嚎啕大哭起来。

5,

调整好情绪后,我继续向上攀爬。

半个小时后,我看到前面有个七十岁左右的老和尚,驼背弯腰,手中提着一串长长的念珠,缓缓向山上爬去。

小和尚不行,中年和尚不行,我找个老和尚,总可以得到一些教诲吧?

我快步上前,小跑着蹦到了他的面前,双手合十,深深地向他鞠了一躬,“老师傅,打扰了。”

他停了下来,抬起头,看着我,微微点了点头,也给我还了一礼。

“我有个问题,想请教您。”我说道。

他看了看我,没有说话,却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我心中讶然,“聋哑人?”

我只好移开身子,给他让路。

他走过我的时候,我心中突然就愤怒起来,厉声质问道,“你为何要装聋作哑?”

我在他面前两米处停下,向他打招呼,他停了下来,给我还礼,这说明他听见了我的说话!

可我要请教问题时,他却暗示自己听不见、也不会说话!(现在想想,是有可能的,因为那条路狭窄,只有一米半宽,我从他身边窜过去,光影发生变化,包括空气流动,都可能让他察觉到有人拦路。)

他没有停下,依然颤颤巍巍,一步一步,慢慢向山上走去。

从一条小路上,又走出来一个五十多岁的和尚,扶住了老和尚,两人作伴,继续前行。

我心念微动,就在后面慢慢跟着,想要看看他们的去向。

到了一处平整处,出现了一间不足三十平米的小屋。

那位中年和尚,扶着老年和尚,跨过了门槛,走进了小屋。

我快步走到那个门口,向屋内看去,内心惊住了。

那个七十岁的老和尚,进门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颤颤巍巍地跪到蒲团之上,对着柜台上的佛像,开始磕头。

那个磕头的动作,极为虔诚,极为机械。

老和尚磕头完毕,中年和尚也跪上蒲团,开始磕头。

在这人迹罕至之地,在这简陋的石屋之内,他们如此虔诚地磕头,绝对不是为了让我看的。

这,才是真正的和尚。

我心中的怨气、怒气,一扫而光。

我虔诚地走进屋子,也跪在蒲团之上,对着柜台上的佛像,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悟道大日如来(这个高僧把我骗回红尘)(3)

起身之后,我发现屋内还有一人,他们三个围在一张炕上(或者床,不确定了),一边说话,一边审视我。

“师傅,关于佛学,我有许多困惑,可以向你们请教吗?”我向他们深鞠一躬,恭恭敬敬地问道。

那五十多岁的中年和尚,向我笑道,“少林传承至今天,主要是以武修禅。你想探讨佛学问题,应该去普陀寺,或者五台山。”

我被他这个回答,搞得有点愕然,却不敢造次,只得向他们再鞠一躬,退出了那间石屋。

也就是从那一天起,我萌生出到五台山修行一年的想法。

6,

站在那间石屋跟前,我向上看了看,前路漫漫,不知还有多远;我向下看了看,来路蜿蜒,在转弯处消失不见。

应该有五点钟左右吧?太阳快要下山了。

我犹豫了一下,决定下山。

突然,我非常想再去看看那个在大树下休息的中年僧人,我想跟他再聊上几句,聊聊我的葫芦,聊聊我的情感,聊聊我的家人。

我几乎是跑着跳着下山的,直到我来到那个半山腰,来到那棵大树前。

看着空荡荡的大树,我心怀失望地走了过去,在中年和尚坐过的地方,坐了下去。

山风微凉,日已暮晚,我找不到一点点自在或者舒服的感觉。

我站了起来,心中苦笑,“我看到的自在,只是我以为的自在。”

我从胳膊上解下葫芦,看着这个缺了小木塞的家伙,心中无尽的悲凉。

“我花了十元钱,买了个悲凉。”我落寞地对自己说道。

“花了十元钱?”我下意识地将这五个字提取了出来。

“我丢了十元钱,丢了一百元,丢了一千元都不会这么难过的吧?”我怔怔地问自己。

“是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声音。

我想起了一个事情。

父亲在我读大一时,进了南阳市,摆了个水果摊子。

春节期间,他跟母亲卖一天水果,只能赚20元到30元的时候,收了一张100元的假钞。

母亲抱怨父亲,父亲气得躺在床上,唉声叹气,两天都吃不好饭。

“你们找个晚上,到别处找个小摊,把这张钱花掉就行了,何必气成这样?”父亲的一个朋友说道。

父亲既想这样做,又担心这样做了,其他人受坑骗后,想不开。

在他收到假钞的第三天,放寒假的我,到家了。

我向父亲要过那张假钞,撕了个粉碎,“爹,你总教我做个好人。我们收到假钱,被坑了一把,都气成这样。别人收到这张假钱,不也一样生气?这不等于再去坑别人吗?”

母亲心疼坏了,不停地抱怨我,父亲却没有抱怨我,反而如释重负地说道,“嗯,你是对的,我也想撕了它,只是下不了决心。”

撕掉了,就不用纠结了,父亲很快恢复了阳光。

100元,我撕掉了,都不觉得可惜,不觉得难过,为什么我会因为十元钱的葫芦,如此悲伤,甚至绝望呢?

我怔怔地问自己。

“生,住,异,灭,这个解释不通。”

“爱而取之,取而有之,有!任何有,都会经历‘生住异灭’,最后消失!”

“我看见这个葫芦时,看到它上面的四个字,契合了自己的心境,就自认为它与我有缘,产生贪爱之心。”

“然后,我就买了它,取了它,自认为我拥有了它,它就是我的了。”

“我在这个葫芦上倾注了情感,花费了时间,所以我就认为,它与其他的葫芦,不一样了。”

“可是,它还是个十元钱的葫芦啊!”

“只是因为我在它上面倾注了情感,花费了时间,所以我才会认为,它与其他的葫芦不同!是了,是了,这个葫芦是否与其他葫芦不同,最大的区别,不在这个葫芦,而在我!”

“就好比这漫山的花花草草,不断的生生死死,我会为它们的凋谢或者枯死悲伤吗?很少,很少!”

“但我若养了一盆君子兰,养了两个月,它枯死了,我就会难过几天,为什么呢?”

“不是因为这个君子兰与其他的花花草草,有何本质的不同,而在于,我在这个君子兰身上,花费的时间,花费的精力,做出的那些浇灌施肥,让我觉得,这君子兰是我的了——也让我对着君子兰产生了期望,产生了深爱。”

“所以,当这盆君子兰不开的时候,我会期待;当这盆君子兰不开的时候,我会伤心。”

“我是在为君子兰的凋谢伤心吗?!”

“不不不,我是在为我的那些付出伤心!为我的期望没有实现伤心!为我的付出没有得到理想的回报伤心!”我越想越兴奋。

“正如这个葫芦,我是在为这个十元钱的葫芦伤心吗?”我举起手中的葫芦,迎着夕阳,怔怔地发呆,心中却是越来越激动。

“葫芦上的小木塞,那摊主送我一个新的,我为什么不要?因为我要找那个属于我的小木塞!可是,它属于我吗?它只属于它自己!”

“她属于我吗?从来没有!”

“从来没有,又谈何失去?!”

“是我在她身上动了情,就认为她是我的命中注定,生了贪爱之心,想去‘取’,然后拥‘有’!这都是我的一厢情愿,所以在我朝思暮想多年之后,没有达成自己的愿望,才会这么悲伤绝望,不知所措!”

“我不是因为她而感到挫败,我是因为自己在她身上的付出,没有得到理想的结果,所以才感到挫败!

这跟我找这个葫芦上的小木塞一样,反反复复找了四次,越是找的次数多,越是找的时间久,我内心的执念就会越深,找不到时候自己才会越崩溃!”我越想越兴奋。

“说到底,她不过是个葫芦!”我看着手中的葫芦,狂笑起来。

“你不过是个葫芦!”我对着山谷大声叫道,“你不过是我找了百遍、千遍的葫芦!”

“不是你多重要!而是因为我找了你百遍、千遍,我的这些付出,才让你显得重要!所以,最重要的,还是我,而不是你!”我狂笑道。

“世间万物,都不过是这个葫芦!”我大哭起来,“一切的一切,一切让我喜欢或者烦恼的东西,都是这个葫芦!”

我悲愤地提着挂绳,抡起手中的葫芦,向空荡荡的山谷扔了出去,然后将双手捂在口上,对着山谷大喊,“你不过是个葫芦!”

喊完这句话,我心中的郁气减了一半,脑中突然就电光一闪!

“不会吧?!”我呆立在原地。

买过这个葫芦,走向山门的时候,我提着挂绳,将葫芦抡来抡去——

会不会在那个时候,葫芦嘴被我甩掉了?

所以,葫芦嘴可能并不在那段马路上,而是被我甩到了路边的草丛中?!

我浑身颤栗,越来越确信这个想法。

“不存在什么老天捉弄,也不存在什么神仙跟我刻意作对,一切都是我自己的凭空想象?”

我疯了一般,跑着向山下冲去。

我要在天黑之前,赶到那段路上,到马路边的草丛中寻找那个小木塞!

……

我走出来时的山门,在右边的草丛中,找第一遍时,就找到了那个小木塞!

“哈哈哈哈!”我拿着小木塞,哭笑不得。

我以为的天意捉弄,不过是我没有找对地方。

我在没有它的路上,找上四遍,找上四百遍,也不可能找到这个小木塞!

我若不动动脑子,换个方向去找,到这个草坪上找,我就永远不可能找到这个小木塞!

然后,这就会成为我永远的心病:小木塞居然凭空消失,太邪了!

我拿着小木塞,想起被我扔进山谷的葫芦,真真是哭笑不得。

我丢了小木塞,就扔掉了葫芦。

扔掉葫芦之后,我又找回了这个小木塞。

可是,若不是我抡起绳子,将葫芦向山谷扔去,我就不会想象得到,我可能把小木塞抡到马路之外的草丛中了。

“你还要回去,去找那个葫芦吗?”我看着掌心的小木塞,苦笑着问自己。

太阳,真的要落山了。

我合上手心,握着那个小木塞,恭恭敬敬地走到山门前的马路正中央,双手合十,将木塞夹在双掌之间,对着山门后的世界,深深地鞠了三躬。

我要走了。

一切的一切,都只是这个葫芦。

真正让它变得重要的,是我的时间,是我的付出,是我的心思。

它只是个十元的葫芦。

我要将我的心思,我的时间,我的付出,用到生我养我的父母身上,用在我远比十元钱要重要的梦想之上。

写点什么,给这次意义非凡的旅行上吧。

我再次走到那条叫卖声不断的大街上,心中已经没了对他们的抵触情绪,也不再觉得这与佛门净地,有什么不和谐的地方。

我买来一支笔,一本草稿纸,想了想,写下了两句话,“看不破时,红尘无疆,佛门亦是红尘;看得破时,空门无边,红尘亦是佛门。”

从此,不避红尘,不昧因果,就在这爱恨情仇、悲欢离合之中,修最好的自己!

——这是九千多字,写给一切焦虑、悲观、绝望、抑郁的朋友。

不要惧怕抑郁或焦虑,抑郁或焦虑很可能是你距离这个世界的本相,更近了几步——你也距离自己的开悟,更近了几步。

我抑郁过两次,每次都持续两年左右,但我都历尽艰辛,最终走了出来——走出来的我,比抑郁之前,更加阳光,更加通透,更加有能量。

最后,,我写上一偈,献给大家:

嵩山问道,三问三答,看似皆非我愿。

葫芦不语,乍得乍失,终见如来本相。

既无“天意”,亦无神佛,一切烦恼,都是我心所造。

既无神佛,何为如来本相?

你能修到的那个最好的你,即为你之如来,你之神佛。 欢迎转发,分享,感恩加持。

后记:

(1)老生常谈了,敬请朋友们转发,分享,收藏,或者帖子里聊两句。

(2)我一直看做珍宝的小木塞,跟着我颠沛流离,在2007年前后丢失。我痛心之余,又想到了‘生住异灭’的逻辑,就开导自己说:凡是有的,都必将失去,所以缘起缘灭,才是人生常态。

(3)你所失去的一切,都是这个葫芦,即便并非幻象,但也是价值有限,真正最有价值的,最最最重要的,是你自己——你若自觉自省,你若自强不息,不管你失去了什么,你都会变得更好,因为你才是你最大的财富,你才是你真正的救世主。

你身外的一切,都是那个葫芦。

经营好当下的你自己,才是你人生中最重要的修行,最重要的事情。

(4)那次归来,我立刻回了老家,陪着父母收割小麦,回到自己出发的地方,重新汲取奋斗的信念,动力,愿望。

想通了那些,我并没有做到真的放下,只是减轻了一半的痛苦,减轻了一半的烦恼,还是在以后的不断奋斗中,反复实践中,我才完善了自己的价值观、方法论,乃至心智。

(5)丢掉一个小木塞之后,你若自怨自艾,自暴自弃,甚至毁掉那个葫芦,等小木塞回来的时候,你真的会哭笑不得的,也许你会给自己几个耳光,记得打狠一点。

失去的(小木塞),若是在短时间内找不回,那就珍惜你还拥有的(葫芦),经营好自己,经营好这个拥有的(葫芦),你才不至于失去更多。

(6)这次嵩山之行后,我曾写了一篇“茫茫心宇,浩浩嵩山”的文章,可惜我找了几天,都没找到了,只能借助自己的回忆,一点点还原20年前的往事,八成的内容,应该跟旧文相同,不同的地方,以那个为准。

(7)人一旦陷入抑郁之中,悲观之中,你看到的一切,你都会像我刚入山门时候,向最坏处想。

即便是丢掉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木塞,都足以让我们情绪崩溃,怨天不公。

但事实上,这是因为我们的坏习惯造成的,比如我抡葫芦挂绳,比如我向山谷抛出葫芦,它万一砸住人了呢?

是我们的坏习惯,造成了我们的失意,跟天意无关——即便真有老天,即便真有神佛,他们会闲得那么无聊,用个“小木塞”耍我们吗?这世界上,每天都有人死于非命,我们的这点喜怒哀乐,大的过那些死于非命或者战争的人吗?

怨天不公的人,说到底,一是不愿意检讨自己,在自身上努力改进,一是过于高看了自己,认为老天把他当回事了。

如果真有那些的超能者存在,他们与我们相比,就好比我们与蚂蚁相比。

一只蚂蚁出门觅食,被路过的你踩死了,而它的伙伴们却安然无恙,这只被你踩死的蚂蚁的妻儿,抱怨你不公平,说你为什么仇视那只蚂蚁,你觉得可笑吗?

你真的知道这只蚂蚁,跟那只蚂蚁有何不同吗?

你真是想踩死那只蚂蚁的吗?

不,你只是在赶路,更多的可能是,你都不知道自己踩死了一只蚂蚁。

(8)走出抑郁,需要你不断地修复自己的内心,这不可能一蹴而就,一定是个长期的战争——不要怕它,你们的斗争过程,必然如下:

我们突破一次它的包围,它会很快再次包围我们;

我们再突破一次它的包围,它依然会很快再次包围我们;

我们只有在突破三次它的包围之后,我们才能学会接纳它,与它共舞,彼此纠缠,绝不屈服!

最终,恭喜你,你征服了它,并把它当做战利品,用以展示你的强大。

(9)多年之后,一位朋友问我,“你有没有想过,那个中年和尚,是个真和尚?他也并没有妻儿,只是他看你尘缘未了,所以故意说谎,把你赶到红尘中的。”

这个假设,让我悚然,所以这次旅行,我一直记忆犹新,每隔一段时间,解读就会不同。

(10)能看到这里,说明你是真的老铁了。我在头条写的那个“人人都是自己的第一风水师”的文章,真的不错的,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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