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毒不食子的父亲（都说虎毒不食子）

血红的太阳与风中飘荡的高粱丛融为一体

半大的孩子抱住父亲的腿哭着

男人跑过去

看到地上秀丽女人的胸口已被枪打穿

血窟窿像绣在胸口的一点红梅

这是《红高粱》的结尾

也是全片最为壮美的一幕

男人叫余占鳌

死去的女人叫九儿

他们的家在十八里坡

那里味道最纯粹的高粱酒

叫十八里红

说起九儿和余占鳌的结缘

其中还隐藏着一段颇有些浪漫色彩的往事

那年,九儿坐在大红的轿子里

被迫抬着去往命运的深渊

今天是九儿出嫁的日子

可她的心却始终是沉着的

婚鞋,是铐住她的脚镣

盖头,是罩住她的牢笼

要嫁的男人叫李大头

是十八里坡酒坊的老板

年过五十,财大气粗

之所以要娶九儿这种穷人家的姑娘

是因为九儿眉目明朗,清秀美丽

二是因为,李大头是个麻风病人

浑身顶着黄色脓包

平常人家打死也不愿将女儿嫁过来

但九儿的爹可不是寻常人

他渴望着李家的财产

盼着这患病的酒坊老板腿一蹬归西

九儿就摇身一变成了女掌柜

要嫁到这荒凉僻远的十八里坡

地经过一大片野高粱地

这高粱

就像是在这片土地上奔忙的劳动人民一样

野得很,没人种没人管

只凭自己在此落地安家

九儿轻轻打开轿帘

怯生生的看着眼前粗壮的汉子

没想到却被对方察觉

他开始奚落起九儿的婚姻

这些话听在九儿耳里如万箭穿心般

汉子叫余占鳌

按乡规,新娘子要被颠轿的方法折腾一番

但无论轿夫怎样折腾九儿始终不吭声

雄浑的嗓音穿透了天空

大红轿子被抬着上下颠簸

这荒郊野外的

就算碰上狼都不意外

更何况是抢劫呢

拿着枪自称是匪头秃三炮的人

不知从何时悄无声息得跟在后面

他是附近有名的悍匪

喝令众人把钱放下

掀了红色的喜布

俏丽的女人明媚一笑

勾人心魄

劫匪气血上涌

劫了九儿便要往高粱地里行不轨之事

余占鳌也到看了九儿的模样

没想到这一看

就是一眼万年

也许就是这一眼

让余占鳌有了勇气

他瞅准时机猛扑而上

面罩一丢

人却不是秃三炮

枪也是假的

这悍匪原是不经一打的小毛贼

余占鳌将九儿送进轿子后

却一把抓住了她的三寸金莲

欲望的种子就此埋下

九儿最终还是到了十八里坡

当晚的花烛夜他用剪刀防身

愣是没让李大头靠近

三天后,九儿骑着李家给的大黑驴回门

她爹随在后边

嘴里唠叨着这黑驴的壮实和李家的豪气

然而九儿心里不大爽快

在她这不靠谱的爹眼里自己还不如一头畜牲

她拍了黑驴几下

甩开她爹就往高粱地里去了

可还没走多远

九儿就被突然冲出的人虏进了高粱地里

自那日见了九儿明艳的眉眼

这个光棍就再没能忘掉这个大胆的女人

良家女子被劫匪劫色

多要惊声尖叫

而这女人却抿嘴一笑

用那盛着秋水的眼神向他发射无声的求助

九儿一瞅是余占鳌

也就不再挣扎

因为她的内心已经燃起了一场炽热火焰

九儿似乎从对方的眼神中读懂了什么

平静地躺在铺好的野高粱上

索性来它一场刺激

我的野鸽子

你衔来桃花衔来杏花衔来炮弹

你的身后

春风十里浩荡

茂盛的高粱遮天蔽日

天为被,地为席

切暧昧的情欲都被恰当得掩盖在这里

情事过后,九儿依旧穿着大红袄

骑着黑驴穿行在足有人高的高粱地里

身后传来一阵阵豪气的山歌

九儿露了微笑

大黑驴的步伐都轻盈了起来

九儿回到十八里坡

李大头却被人杀了

只剩她一个不祥之人

这事仿佛就是余占鳌干的

但官员来查了几日也没查出什么名堂

便不了了之了

酒坊伙计一见没了活计

又如此不吉利

背起行囊便要另谋生路

九儿拦路盛情挽留

此后,一众人屋里屋外清扫一遍

共商酿酒之事

某天,一个醉熏熏的男人卷着铺盖来了

和围拥过来的伙计说睡了他们老板娘

伙计一边调笑

九儿一看是余占鳌

心里喜了,面上却僵着

嫌他嘴上没把门的

惯爱胡说八道

便连人带铺盖一起扔了出去

伙计们笑着把余占鳌塞进大缸

打算等他酒醒了自己滚蛋

但这会儿,山坡上却多了几个人

是山匪秃三炮带人来烧酒坑打劫了

九儿为保贞洁

谎称被麻风病人睡过

由此躲过了禿三炮的玷污

但钱和女人总得得一个

禿三炮一开口就是三千大洋

命烧酒坑的人在几天内筹齐

这不,酒坊里上年事的罗汉东拼西凑各处操心

才把九儿赎回来

那日,九儿显得既狼狈又虚弱

余占鳌以为自己的女人被秃三炮玷污了,大怒

去了他开的肉铺找事

肉铺掌柜纵横江湖

也是秃三炮手底下的人

压根不把这后生当回事

余占鳌吃了牛肉

又狂饮了酒

钱也不给便准备走人

掌柜从未见过在秃三炮地盘里如此狂妄的人

他瞪大眼珠子

抓住余占鳌不让走

随后,秃三炮和手下人一回来

余占鳌就一面假装认怂

一面给他来了个突袭

禿三炮在惊慌中解释

自己并没有碰九儿

因为担心她也有麻风

余占鳌信了,松手就走

禿三炮举枪射下门面上的牛头

灰落了余占鳌一头

这土匪头子念余占鳌也算条汉子

敢来狼窝里找他清算也就不追究了

画面一转,为了给九儿压惊

罗汉让大家举办了烧酒祭祀

眼看红红的高粱

在伙计们的操作下变成了红红的高粱酒

九儿心里乐开了花

酒成之后

大家在罗汉的带领下开始祭拜酒神

但就在众人开心庆祝时

余占鳌回来了

他解开腰带

向酒坛里撒了泡尿

还把酒糟扬得满地都是

可余占鳌越是这样

九儿就越是喜欢

眼前这个粗粝的泼皮汉已经让她有些意乱情迷了

随后,余占鳌便在众目睽睽之下

将九儿抱进了房里

然而没想到是

这一尿倒尿出了名声

掺了尿的高粱酒变了味

味道极好的独家酿制十八里红就此走红当地

求此酒之人络绎不绝

九儿也与余占鳌成了婚

经营酒客生意

只不过十八里红诞生那天

管家的罗汉却不告而别

九年后,他远远站在山坡上

眺望着酒坊

九儿见状追了过去

却又没逮着他的踪影

后来,日本人打来了

碾压了一片片生命力旺盛的高粱

人像畜牲似的被一群群赶了进来

九儿和余占鳌

也在这孱弱如羊群的人堆里观看了一场酷刑

鬼子不是人

心跟铁石头似的

命屠夫把抗日的秃三炮剥皮来以儆效尤

屠夫当年跟过秃三炮

也是个够胆的

他大喊一声就要冲上去干鬼子

一阵枪响

他摔倒在地

呻吟着

死了也好

省得当日本人的狗

灭了人性

日后不好见阎王爷

而罗汉也在里面

原来,这么多年

他远走是因为参加了八路军

罗汉被剥了皮

他隐忍不住

临死前对鬼子破口大骂

是为烈士

回了烧酒坑

九儿摆了高粱酒

大伙儿喝了祭奠被残害的罗汉

红色的高粱酒像新鲜的血液

承载了人类的悲欢

喝了这红红的高粱酒

烧酒坑上的人啥也不怕了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宁横着死,也不跪着生

鬼子残害中国老百姓已久

就算是死也不能让没人性的侵略者舒坦

决一死战的主意打定后

烧酒坑上的人便埋伏在高粱地里

等着日本人的坦克开来

大家等待着

眼神是木然的

汗珠密密麻麻的淌下来

正在这档口

鬼子的车来了

枪里飞出的子弹打死了给大家送饭的九儿

她倒在地上

临死前又露出了最后一抹明媚的笑容

那笑容,盛着悲欢离合,又染着壮烈

像是天边那轮血色的太阳

烧酒坑的汉子光着膀子

手里捧着一坛坛燃烧的高粱酒

以全部的生命之力狂奔到鬼子身旁

把烧酒燃成的火球往车上砸

没错,被动承受苦难的战乱人民

像一群孱弱的羔羊

可哪里有压迫

哪里就有反抗

如果敌人把我们看成麻木的兽群

那我们就跳着轻快舞步

走向战场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何况是有血有肉的中国人民

一场混战过后

所有伙计都死在了这里

只剩余占鳌和小儿子活了下来

人的脸和生命

融进天边的血色太阳

永远的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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