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在唱歌黎星(舞者黎星做每一部戏)

澎湃新闻记者 廖阳

四海为家,四处跳舞,家的概念对于舞者来说似乎特别渺茫。

黎星算过,最夸张的2015年,他只在北京呆了23天。说走就走,一觉醒来,他常常不知身在何处,面对行李箱也总是崩溃,因为根本不知从何下手,甚至一次要带好几季的衣服。

“你突然发现,你在酒店比在家里还多,酒店特别像一个移动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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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饭店》剧照

舞蹈剧场《大饭店》的灵感来源于黎星常年在外演出居住的大饭店,和大饭店里来来往往的旅客们。他将这些掰开了、揉碎了,再重新组合,得到了舞台上的七位人物。

入住大饭店的七名房客,是七块碎片,但却拼出了一个完整的小世界。他们身上的故事,每一天都发生在我们身边,观众看着舞台上的爱恨情仇时,其实也是在看自己。

9月19日-20日,《大饭店》将在上海大剧院起舞,黎星特意将第50场演出这个重要节点,安排在了最重要的一座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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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星

这也是2018年首演以来,《大饭店》第四次到访上海,而最近三次都发生在近一年。如此高频率的来访,让黎星很喜欢上海,也很羡慕上海的艺术家们,因为真有那么多观众愿意走进剧场,同时和艺术家们保持着良性的互动和沟通。

“上海很开放、很包容,观众不会带着审视的态度来看戏,这对创作者来说是积极的反馈和鼓励。所以我们的作品到上海,我经常说可以多演几场,没事,上海观众能接住。”

这一趟来上海,也赶上了黎星演出密度最大的一次,10天时间,他要横跨5个城市,担纲主演8场演出。

前两天,他刚在上海国际舞蹈中心主演舞剧《沙湾往事》;这两天,他要将战场转到上海大剧院的《大饭店》;再过两天,他还要赶去江苏大剧院首演他导演兼主演的舞剧《红楼梦》……

这也代表了黎星身上两种角色的交织:一方面,他是《沙湾往事》《天路》等传统舞剧的男主角,是编导最喜欢起用的男舞者;另一方面,他又在《大饭店》《红楼梦》等作品里以导演的身份活跃,将他对舞台的种种追求,将脑海里天马行空的想象灌到舞台上。

这种状态已经持续了好几年。

从解放军艺术学院毕业后,黎星进入北京战友文工团,待了三四年又脱下军装,以独立舞者的身份探寻跨界合作的可能——从最传统的舞剧到最自由的现代舞,都不拘泥,都有涉猎。前不久,他一脚踏入《舞蹈风暴》第二季,最终以四强的身份,走进更多人的视野 。

不管身份是舞者还是导演,黎星都希望倾尽能量,做到最好,“做每一部戏,我都希望它掷地有声。”

【对话】

记者:《沙湾往事》上海首演时,好像看到你的木屐掉了,这种小状况没有对你造成太大影响?

黎星:相对成熟的演员,舞台上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产生太大影响,即便真出现失误,也不要过于担心。因为真正演好一个戏,更重要的是整体,如果局限到一个腿控得够不够高,或者一个动作有没有失误,关注的点就小了。还是要看一场戏下来,能不能把这个人物构建得完整。

记者:你这两天戏的密度特别高,不停在切换角色,如何做好自我调整?

黎星:首先从最实际来讲,我必须要睡觉,睡不着也要逼着自己躺在床上,体力不够,什么都扯淡。所以我逼着自己睡,有时候跳完舞很难入睡,因为大脑皮层在一个很兴奋的状态,需要用一两个小时让自己进入安静的状态。

记者:今年30岁了,有没有什么概念?

黎星:其实我一直把自己当成学生,见到所有人都习惯叫老师,即便跳了很多作品。《舞蹈风暴》最后一期决赛是1月9日,我生日是1月14日,前后那几天频繁被提起。节目里,除了我、谢欣、李艳超,所有人都比我们小,都叫我们老师,突然对年龄有概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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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演员,我常年还在演出,对身体的管理是科学的。但也觉得到了时候,是不是可以再做一点什么事情,对于舞台的理解能不能出新,能不能拿出一些不同的态度?舞蹈剧场《大饭店》是一种态度,《红楼梦》有别于传统舞剧的叙事逻辑,又是一种态度,你一定要去做,才会让观众不断在剧场看见新东西,看见舞蹈的可能性,然后愿意不停地走进来。

《沙湾往事》9月17日上海首演完,唐诗逸给我发信息,她也在上海演《昭君出塞》。上海这么多剧场,一晚上都在演舞蹈,我们这一波舞者还在舞台上坚持,我觉得很幸福。我们处在一个非常好的时代,一定要继续跳,同时也要管理好自己,让自己不受伤。

记者舞蹈演员有“黄金年龄”这一说,黄金阶段是不是比以前延长了很多?

黎星:因为现在训练也科学了,导演也更知道如何去平衡创作和演员的身体,不会死磕。

其实毕了业就是黄金期,只是每个阶段不一样。25岁前是演员身体的黄金期,像《永不消逝的电波》里的小裁缝何俊波,身体技能太好了,可以“上天入地”,正是当打之年。25岁以后,是演员塑造和丰富舞台角色的成熟期。

真的到了这个年龄,你才知道什么叫做稳,你站在那里,可以气定神闲慢慢把头抬起来。那个稳,不光是人生经历的积累,还有上百场舞台演出的磨练。我28岁以后开始有那种状态了,这时候我要思考如何恢复到25岁的身体,以及每次上台的那种兴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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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大饭店》里的这一批舞者身上有没有什么共同的特质?

黎星:我们比较能吃苦。我们刚开始跳舞剧大约在2012年,舞蹈市场没那么好,观众素质也没那么高,怀着敬畏心坚持了下来。那时候出去演出,卡车路过,酒店会晃,排练从早到晚,有时候一天要换五六件衣服。

《大饭店》里夫人的扮演者李倩,生完宝宝四年没跳舞,今年38岁。巡演到昆明,天气潮湿,食物是酸辣口,可能对她的胃刺激太大,演了一半,她下台直接吐了,根本支撑不住。两分钟后就要上台,她擦一擦嘴说不好意思,转身就上去了。

上半场最后一段叫“快乐星期天”,剧中最欢乐、最high的一段,放眼过去,一帮“奔四”的演员,我有点哭笑不得。为什么愿意坚持?舞台给了我们很多美好,如果不说年龄,你不会在表演过程中感受到。

下半场一开场,是李倩的独舞。一个大追光像月光洒进来,她就像一幅画,手慢慢从胸口拂过去,再伸长,多简单一个动作,但气质和情绪全出来了,岁月的那份孤寂感。不需要再编动作了,只有她才能给予这个年龄经历过的一切,同时又具备这样的肢体的能力。

记者:你如今是独立舞者,但非常受欢迎,很多传统的、主旋律的舞剧喜欢请你主演,《沙湾往事》和《天路》更是连续两届获得文华大奖,这是为什么?

黎星:《沙湾往事》和《天路》在创作时也没有说奔着拿奖去。找到我时,导演和创作班底是我非常喜欢的,我愿意投入几个月时间,跟着他们打磨出一个好东西来。

找我一方面可能我时间比较富裕,另一方面可能我经验比较丰富。我从来不是一个等着编导“给”的演员,我会和编导一起讨论,或者他有要求的时候,我会尽量多做一点、多回馈一点,让他看到更多可能性。

做每一部戏,我都希望它掷地有声。无论我是导演还是演员,我都希望倾尽我的能量,让这个戏更好。

主旋律的舞剧说到底是把人说好,而不是歌功颂德。就像《天路》,我演的角色叫卢天,翻过来就是天路的意思,他代表的是那一群铁路工人,也就20来岁。我去考察他们的资料,那个地方只有星星、草原,还能听到狼叫,没有业余生活,在那个地方待4年真是不容易。对他们设身处地,突然你就有情感了,真的愿意去体会、去相信。所以还是从理解人性的角度去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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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做导演和做舞者,你觉得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黎星:我从来没想过要转型导演,我的初衷就一点,我有太多想表达的东西了,可能和现在所有导演让我完成的内容不一样。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30岁的原因,太累了,你要花费多一倍的精力,因为你跳角色和你看全剧,是两个思维。看全剧时,你不能带着你跳的某一个角色去看,比如贾宝玉,你必须站在观众和导演的角度去看。当你进入贾宝玉的视角,你得进到内部去,要换一种思维。

《红楼梦》我本来是不跳的。第一,江苏大剧院说你为什么不跳?你得跳,剧场有它的需求。其次,作为演员,碰到贾宝玉这样一个角色,如果具备那种敏锐度,你不会想放过,很难say no。

往后,我可能会把两个角色(舞者、导演)分得更清楚,把自己抽离出来,全心全意,也是为了更好地完成工作。

记者:到现在为止,黎星工作室的作品,包括你个人有没有形成一种风格,或者你还在摸索、还在尝试?

黎星:这是我做《红楼梦》在思考的问题,我一直在想要不要去做风格,后来我有点不想,《大饭店》《红楼梦》完全是两个风格,我觉得更有意思的是“新”够不够?

剧场玩起来就是一个空间。《大饭店》就是我对空间的一次利用,我最满意的一点是,我找到舞台空间的表述方式。《大饭店》里有两堵墙,可以是大堂,也可以是房间,它可以传达夫人的内心,又可以变成女佣的内心,墙里面只要有表演,这个空间就活了……

空间感是我当下最感兴趣的地方,因为空间本身有戏剧传达的能力,身体是一种素材,舞美也是一种素材,我们要不停地用素材去搭建空间里的戏剧语言。如果5年、10年以后还没有风格,对我来说不是一件坏事,可能我没想那么快确立风格。

记者:你想把舞蹈剧场的概念慢慢打开,《大饭店》里有几位舞者都参加过《舞蹈风暴》,很多观众因为节目认识了你们,进而关注到舞蹈剧场,这也算是一种比较特殊的舞蹈推广方式?

黎星:《舞蹈风暴》是我第一次走到剧场圈以外的地方。之前我一直说,我不参加任何综艺,不要拍戏,我就好好跳舞,在剧场待着。第二季找到我时,我也是拒绝的,我已经拒绝两次了。

我清楚记得,那天我来上海参加谢欣《九重奏》的首演,完了在舞蹈中心旁边的咖啡厅坐着聊,谢欣说也找她了,正在考虑。然后话题就变了,我们开始讨论剧场的环境,面临着什么,聊到我们的好朋友胡沈员,参加完第一季,他的《流浪》巡演一下子可以排很多场。

我们当然是羡慕的,突然发现不要用那么狭隘的眼光去看待这件事情。然后李艳超的电话打过来了,她想试试,觉得对演员是一个好平台。后来总导演来北京,希望再见一次,两位朋友说,聊完你决定就好了。我就跟他们提了,不要让我们几个好朋友恶意PK,不签任何合同,不要保谁拿奖,不要干预创作,就一起来好好玩这场游戏,什么时候淘汰我们都能接受,我们对自己的实力有认知。他们欣然接受。

后来听说元元姐(谭元元)也要去,我觉得不可思议。那么多好朋友都去了,我相信这群人还是能够把控住自己的,那就去!我们在节目里的创作一定是能够代表自己的,有一些设计可能是为了让观众更懂,但我们没有去取悦任何人。有一次我们输得很惨,但就是我想做的,现在我依旧喜欢。

通过《舞蹈风暴》,大家走进剧场,喜欢上舞蹈,能多卖几张票,我觉得就够了。你们买的每张票,就是我们下部戏创作的来源,很实际,但就是这样子。

责任编辑:张喆

校对:刘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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