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原里的三个女人(挣扎于在场的缺席与未尽的反抗中)

电视剧《白鹿原》播完了,每个人物也都走向了命运的终点。相较于原上的男性而言,女性角色不仅数量少,且大部分女性角色的出场只是作为故事中的群体背景出现,例如卖地给白、鹿两家的李寡妇,她们甚至都没有属于自己的姓名。

历来女性形象就是一个颇为复杂的命题,女性主义理论也在20世纪中后期才开始逐渐成熟并形成自身的理论体系。波伏娃在《第二性》中认为,从长时段的历史时期来看,“女性”是以男性范畴为核心的人类范畴中建立起来的概念,男性是第一位的、普遍存在的,而女性则是次要的,是“第二性”。电视剧《白鹿原》中三个重要的女性形象白灵、田小娥和吴仙草,她们虽然戏份不少,然而在剧中以父权制为核心的白鹿原之上,她们三个人从来都没有真正地撼动父权,也没有自觉的性别意识,主要的女性角色都是如此,更毋论其他那些连名字都没有的女人。在《白鹿原》中,所有的女性角色都是“在场的缺席”。

白鹿原里的三个女人(挣扎于在场的缺席与未尽的反抗中)(1)

但是电视剧中的白灵,却有点差强人意。白灵的出生颇具传奇色彩,被白狼叼走却能够安然无恙。白灵的生命轨迹可以分为前后两段,待在父亲白嘉轩身边的时候,她是天真烂漫被宠爱的小女孩,在进入学堂之后她的调皮捣蛋和恶作剧都让这个女孩子看起来十分叛逆,具有反抗精神;从家中出走之后的白灵,涌入了革命的滚滚洪流,成为了庞大的“革命者”群体当中的一员,面目模糊,多个场景让我联想到了《青春之歌》里的林道静,是典型的1950—70年代经典革命叙事中的“女革命者”形象。但是白灵却缺乏革命者应有的冷静睿智,她过于热血冲动、不计后果,尤其是她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大声呼喊鹿兆鹏的名字,生怕别人不知道鹿兆鹏是地下工作者,鲁莽至极,她能够在剧中存活这么久,也的确是一件匪夷所思的幸运之事。笔者并没有感受得到她是白鹿原上的“精灵”,过于摇头晃脑地宣泄式的表演,只能看出她是一个情绪管理很差的人而已。

白灵对父权制的反抗通过从家中出走并投入革命中来实现的,然而身处于“革命”场域中的白灵却并没有鲜明的“女性”自我建构和完整的人格塑造,没有与其他革命者区分开来,只是一个脸谱化的“女革命者”。

田小娥:被侮辱和被损害的妇女

田小娥是《白鹿原》中悲剧意味最浓的女性形象。她从出场开始就是男性为了延年益寿的“泡枣”工具,她没有自由,更侈谈尊严。黑娃的出现成为了她充满裂痕生命中的一道光,让田小娥看到了希望,然而跟着黑娃来到白鹿原上的田小娥,却始终无法赢得原上人的认同,因为她的身份和前史有悖于传统的伦理道德,所以她没有办法进祠堂,不能进祠堂就无法赢得别人的尊重。从始至终,田小娥始终活在污名里,活在被侮辱和被损害的泥泞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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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小娥进入白鹿原,就像是一个外来的“闯入者”,费孝通在《乡土中国》中说:“乡土社会是靠亲密关系和长期的共同生活来配合个人的相互行为,社会的联系是长成的,是熟习的,到某种程度使人感觉到是自动的。只有生于斯、死于斯的人群里才能培养出这种亲密的群体,其中各个人有着高度的了解。”她的美丽妩媚、敢爱敢恨,让生活在儒家文化和家族传统规训之中的乡民感到陌生和恐惧,于是她被冠以“荡妇”之名。

小说里白灵和田小娥各自活在自己的生命轨迹中,并没有交集。电视剧中,白灵和田小娥在第38集的时候有了历史性的会晤,从家里出逃的白灵遇到了田小娥。其实,白灵和田小娥就是活在白鹿原上的一体两面,同样受困于父权制的压迫,白灵敢于出走反抗,而田小娥虽然想反抗,但却并不彻底,她将逃离泥沼的希望寄托在不同的男人身上,所以她的悲剧命运也是注定了的。正如皇甫世奎所说,“田小娥死在了传统文化、传统道德的强大与血淋淋的凶残里, 更是死在男子中心主义所建立的性占有、性剥夺里”。女性被压抑和束缚的处境也从侧面反映出了儒家文化自身的困厄。

仙草:从背景板到贤内助,秦海璐演活了吴仙草

仙草在小说中的出场与电视剧相比,略为平淡。小说中的仙草是与白嘉轩自幼相熟的女子,而电视剧中仙草与白嘉轩之间的渊源多了传奇色彩,白嘉轩是仙草的救命恩人,为了报恩也可以说是二人渐生情愫,仙草义无反顾地嫁给了具有神秘传说已经死了六房太太的白嘉轩,成为了她第七房夫人,并心甘情愿地承担起了白家内部所有的家务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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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里的仙草只是一个功能性的角色,她是白嘉轩的媳妇,是白灵和白家兄弟的母亲,是白赵氏的儿媳,但却没有鲜明的个人特色。秦海璐饰演的仙草,让这个生活在传统儒家伦理纲常中的妇女形象,鲜活了起来。她是白嘉轩的贤内助,操持家务、抚养孩子、孝顺老人,在白嘉轩种植罂粟的时候提醒他,免得他走弯路;在原上闹瘟疫的时候,她率领女眷熬药救人,最终自己被感染,与白嘉轩在祠堂分别的一场戏,赚了观众不少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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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草从来就不是父权制的反抗者,而是将父权制对女性的规训不断地内化,并成为自己的行事准则,并按照这个准则要求自己的女儿白灵。正如《乡土中国》中所说:“社会秩序范围着个性,为了秩序的维持,一切足以引起破坏秩序的要素都被遏制着。男女之间的鸿沟从此筑下。乡土社会是个男女有别的社会,也是个安稳的社会。”因此,在男女有别的乡土社会,仙草是典型的旧女性,內囿于父权制的牢笼之中,并甘之如饴。

【文/胡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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