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老了别害怕（当你老了头发白了）

＃女人 ＃养老

谈起她，印象最为深刻莫过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在那条巷子里……

“死吧，阿珍，死吧，阿珍……”夏末初秋的巷子里微风夹着一丝丝淡淡的清香，禁不住诱惑的玉兰花瓣，在半空中跳起了芭蕾，最后缓缓璇落在水泥地板上。挺拔的玉兰树下，背倚着石板凳上，坐着一位银发凌乱，浅白宽松的对襟衬衣搭配棉麻九分阔腿裤的女人，（有没有像极了现代的时尚穿搭？）一双横纹皱折的老茧手里永远有编不完的“棕色”毛衣（毛线的原色已无法辨认，是汗水，泪水，泥土，还是……使原色裹上了一层“深棕色”）嘴里喃喃自语的女人，时而发呆时而傻笑时而愤怒时而平静……

她的世界里，没有烦恼，没有忧愁，没有斗争……也许，这才是她一辈子最大的烦恼！时间，在她身上只是摆设，二十年前她是那个样子，二十年后她还是那个样子，岁月没有给予她过上寻常百姓的生活，但也没有给予她脸上再添一丝皱纹，更没有给予她常年疾病缠身……也许这就是上天眷顾的人儿，关上了一扇门，终会开一扇窗吧！

她，一个整天浑浑噩噩到处闲逛的“疯女人”，这个小镇上的“名人”，只要稍做描画，都懂她是谁？有人说：她是被高考考“疯”的女人，下嫁了一个“跑江湖”的“疯男人”；又有人说：她是海的女儿，命硬的女人，年幼的时候小儿麻痹导致瘫痪，家里人出门干活没空管她，每天把她绑在海边的围栏上，瘫痪的她奇迹般能走能动，只是头脑再不清醒了……家人把她嫁给了一个腿脚有些异样的男人，婚后的他们生育两女一子。

半是清醒半是梦的日常里，她常点上一根卷烟，烟雾缭绕中哼唱着古老的曲，一个人坐在桌子上打着牌九（牌九的规则我不懂，更看不明）她能清楚知道自己是否输赢，然后又谩骂起来……

她没有像一些“疯子”那样被关禁起来，只因她“疯”但没有对别人造成伤害，她每天都出门，似乎她也有工作，她也忙碌，几乎腿脚能到达的小镇角落，她都走了个遍吧？

凡夫俗子，谁也抵挡不住饿肚子，小时候很好奇她是怎么解决温饱的？她的家里从来没有煮食，厨房形同虚设，屋里屋外都是灰尘，地板是一道道惯性走出的痕迹。她还能走动的那些年，也是这个季节，秋老虎时常带着雷暴雨眷顾着三维空间里的万物，她，偏偏选择这种天气到鱼塘里摸田螺，披头散发的全身湿透的她全然不顾别人的异光（也许她的世界里，自己才是最懂自己，别人的眼光永远是锦上添花，证明自己还闪着光）摸上来的田螺她会卖到小餐馆，换来一顿饭和几根香烟……

几年前，听说她大病住进了医院，出院后再没见过她出门了，也没有听到喃喃自语，也许她已经累了……久病床前，她的儿女请来护工照顾她的一日三餐，听说她已不能走动了，多少个日夜都或坐或躺在那个房子里，房子依旧是满布灰尘，从前是她的脚步走出的印痕，如今却是伴随她的小狗走的印痕！

九十多岁高龄的她，一辈子没有人懂她，没有好的生活条件，甚至没有一顿像样的饭菜……顽强的求生意志，多少常人该懂……

一席凉席，三五亲属哀嚎，人的一生有两个瞬间无法选择，一个是出生一个是离世，今天，应该是她“走”后的头七，人生的赢家，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