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后入殓师女孩鞠躬告别逝者（湖北22岁美女入殓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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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开始的时候，我很害怕看到逝者的眼睛。”

作为殡仪馆里最年轻的实习殡葬师，22岁的陈晓凤在接受采访时说到。

“我爷爷去世的时候，我就没敢看他的眼睛，到现在都觉得很遗憾很惭愧。”

她坦言，自己用了好长时间都没能克服这个心理障碍，直到有一次遇到一位不得不在眼睛上缝合的逝者……

为什么会选择殡葬专业

说起当初选择殡葬行业，陈晓凤露出了一丝不好意思的笑容。

“当年成绩不太好，想着选个冷门专业好上学。”

2001年出生的陈晓凤家在湖北恩施，这里的许多人都外出打工，陈晓凤的父母也不例外。

从她很小的时候，记忆中的父母几乎都只存在于电话之中，一年里能见到面的次数屈指可数，陈晓凤算得上是爷爷奶奶一手带大的。

因为还有一个弟弟，家里的生活总是很拮据，爷爷奶奶一把年纪了还要下地干活，没有时间也没有能力对陈晓凤姐弟两个进行严格的教育。

“小时候脾气可坏了，一点都不懂事。”

陈晓凤回忆起自己的童年时，不由自主地抿住了嘴角。

因为常年见不到父母，也无法感受到来自爷爷奶奶的充分陪伴和关爱，陈晓凤的脾气变得暴躁，学习成绩也一直在中下游徘徊。

过年的时候父母回来看到陈晓凤和弟弟的成绩单，懊悔和愧疚涌上他们的心头。

妈妈决定留下照顾姐弟俩，这份迟来的亲情，能够帮助陈晓凤改变性格吗？

没有学会正确表达的陈晓凤，即使面对日思夜想的妈妈，也还是会习惯性地通过发脾气的方式来索取母亲的关爱。

在妈妈的耐心教导下，陈晓凤渐渐敛去了锋芒，开始意识到母亲的用心良苦。

她开始奋起直追，为了不辜负母亲的殷切期望，她也想考上一所好大学。

知道自己的基础差，陈晓凤更是拼了命地发奋。在学到深夜时，疲惫的她也会问自己，真的可以达成自己的梦想吗？

学渣逆袭的故事毕竟是小概率事件，不出所料，月考成绩发下来之后，陈晓凤仍然处在班上的中游。

她开始发愁，这个成绩如果想要考取常规专业，可谓是一丁点的优势都没有。

一天晚上，在复习课文的时候，陈晓凤的目光落在了一篇文章上，“葬词”两个字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被文章作者陈述的对于生命的思考、哀悼所感动，她突然有了一个异想天开的灵感。

陈晓凤找到老师，要来了一些自己的分数能够考取的院校范围名单，并且在名单中细细挑选，终于找到了她想要看到的专业——现代殡葬技术与管理。

由于专业冷门，报考的人数并不多，陈晓凤如愿以偿地考上了武汉民政职业学院。

据她回忆，和自己同一届的学生总共才3个班，加起来都不到150个人，而且大部分都是男孩子。

最开始陈晓凤对父母说出自己的决定时，不出意料地遭到了父母的强烈反对。

在大部分家长看来，殡葬本身就是一个“晦气”的行业，更何况陈晓凤一个女孩子，真要从事这个行业，以后连嫁人都成问题。

这一次，陈晓凤很坚持，她和父母来回沟通了许多次。

父母见实在说服不了陈晓凤，也就转变了态度，不再和她硬碰硬，他们想着，女儿自己亲身体验过后，也许就会主动放弃了。

就像陈父陈母预料的那样，开学之后的第一节课，就给陈晓凤带来了巨大的感官冲击。

殡葬师的路，不好走

“第一次上课，好多同学直接看吐了。”

提起第一次上课，陈晓凤印象尤为深刻。

老师在正式开始上课前对同学们说了一段话：

请保持敬畏之心观看，如果有害怕的同学，今天下课可以申请转专业。

接着，老师播放了一段西藏天葬的视频课件。

视频中，天葬师对逝者进行分解、敲碎，混入青稞之中，等候秃鹫的分食。

在袅袅烟雾之中，仿佛逝者的灵魂也在缓缓上升，最后一次俯瞰这世间，准备踏入下一个轮回之中。

诚如老师所说，下课后就有好几个同学找到了班主任，申请转专业。

陈晓凤反而更坚定了自己的选择。那些选择退出的同学不理解地问：你一个女孩子，做这一行能有什么前途呢？

陈晓凤用实际行动给出了答案。

她用自己优秀的成绩，赢得了一等奖学金，一共5000元都攒了起来，准备给父母一个惊喜。

她去黄冈的一所小学义务支教，当了2个月的班主任，并且在2021年获得了最美支教老师的称号。

似乎自从选择了殡葬专业，陈晓凤的人生逐渐“开挂”，直到她第一次真切面临死亡。

2022年5月，陈晓凤的爷爷病逝，给陈晓凤留下了深深的心结。

在学校里虽然也会学习如何帮助逝者整理遗容、打理遗体，但是那都是由同学假扮的。

爷爷是陈晓凤真正意义上接触到的第一个逝者，也是她第一次真实地感受到，原来死亡离自己这么近。

生命弥留之际，爷爷已经无法控制身体的肌肉，双眼一直往上翻。

这个场景吓坏了陈晓凤，她甚至不敢上前多看一眼。

爷爷临终的这一幕，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脑海里。对于自己没能在最后时刻勇敢握住爷爷的手，陈晓凤感到万分的愧疚。

连带着，在殡仪管理所实习的时候，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都不能做到直视逝者的眼睛，以至于每次工作的时候，都要用一块白毛巾先盖住逝者的眼睛，最后才对眼部进行收尾处理。

陈晓凤实习的单位在洪湖殡葬管理所，主要的工作内容是为正常逝者沐浴更衣、化妆，有时还包括为特殊逝者缝合塑形等。

无论在学校的理论知识学得多扎实，实际操作往往都是对以往学习知识的一种颠覆和冲击。

其中最难的一关，就是心理的重建，许多人没能熬过这一关，只能草草退出殡葬行业。刚入行的陈晓凤，她能熬的过吗？

正常死亡的遗体，大多面容安详，躯体完整。陈晓凤需要做的就是对遗体进行清洁、化妆，尽可能让逝者体面地和家属进行最后的告别。

最难的，是那些非正常死亡的逝者。

陈晓凤在实习的第二天就碰到了一个交通事故罹难的逝者。

负责带陈晓凤的老师原本担心这样血腥的场面会吓到小姑娘，没想到陈晓凤却主动要求在一帮打下手，这令老师不禁高看了她一分。

老师带着陈晓凤，将遗体解冻后，把散落在外的内脏恢复原位并缝合腹腔。

这是陈晓凤的第一次实操，她好几次努力稳住呼吸，才磕磕绊绊地完成了缝合。

“小伢妹挺厉害的，看得出来她其实也害怕，但是还是做的很好。”

这是老师给陈晓凤的评价，从那之后，老师就更加用心地教陈晓凤。

老师也发现了，陈晓凤工作的时候有个习惯，总是先用一块白毛巾盖住逝者的眼睛，才开始进行后续的步骤。

老师只当是小女孩害怕，在两人的配合中，常常主动承担起了这一部分的工作。

直到有一次，他们遇到了又一位车祸去世的逝者。

生命就是一次又一次的自我突破

这天，老师忘记戴眼镜，没办法进行缝合，而送来的逝者头部严重变形，必须要对眼睛进行精细的处理。

陈晓凤看着眼前的遗体，明白自己总得跨过心里的这道坎，今天也许就是上天给自己的一个考验。

于是她鼓起勇气，对老师说自己来做这一次的缝合整理。

当她看向遗体眼睛的时候，爷爷去世时的那一幕瞬间冲到了眼前，陈晓凤闭了闭眼睛，稳住心神。这一次她能够成功吗？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陈晓凤的额头渗出了汗水。由于车祸对遗体的损坏很严重，陈晓凤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进行缝合，将瘪了一半的头部尽最大努力拼凑恢复原样。

当遗体终于被修复好，退出去和家属做告别仪式的时候，逝者的母亲扑在水晶棺边上泣不成声。

逝者的母亲跪坐在她身边，抱着陈晓凤喃喃着道谢，陈晓凤被这位母亲中年丧子的悲伤所感染，也在一旁默默垂泪。

经过了这件事，陈晓凤终于克服了自己不敢直视逝者眼睛的心理障碍。

除了面对死亡，还需要面对偏见

实习了半年多，陈晓凤也见过了形形色色的逝者和家属。

有像前文那样感激的，陈晓凤也经常碰到对殡葬师带着有色眼镜的家属。

有些家属，认为在殡葬行业工作的人身上“阴气重”，嫌弃他们“晦气”，更过分的在告别遗体之后，连起码的向工作人员道谢和握手都不愿意做。

对于遭到这些“歧视”，一开始陈晓凤也感到愤愤不平过，但是在老师的开导下，陈晓凤释然了。

“每个人都不希望自己离开的时候太狼狈，让每位逝者能够体面地告别，这就是这份工作最大的意义所在。我不需要靠别人的评价和眼光来证明我自己的价值。”

结束了殡葬管理所的实习，陈晓凤调动到了武汉市殡仪馆继续自己的殡葬之路。

除了继续为逝者整理遗体、化妆之外，她又尝试接受了新的工作内容——告别仪式主持人。

到现在，经陈晓凤送走的逝者已经超过1400多位，既有尚未来得及体验人生的小婴儿，也有安详离去的老人。

每天到达工作岗位的陈晓凤，第一件事就是清洁水晶棺，因为“想让每位逝者离开的时候都能感受到这个世界的美好与可爱。”

殡葬师这份工作，让陈晓凤时时思考关于生命的意义所在。

人活一世，短短几十年，究竟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金钱吗？名利吗？爱情呢？亲情呢？友情呢？

生命是公平的，我们每一个人都是是这样两手空空地来，最终也会两手空空地离去。

趁着还活着的时候，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去做一些让自己感到快乐的的事情，是否才是我们来这世上走一遭的终极目的呢？

逝者长已矣，生者如斯夫。

死亡教会我们的，除了学会接受“失去”，是否更多应该学会珍惜“拥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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