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星为胜利转身(我们还是年轻的模样)

我们还是年轻的模样

作者:王星

王星为胜利转身(我们还是年轻的模样)(1)

作者2012年参加法兰克福书展

收到河北大学77级纪念毕业40周年征文消息有段时间了,却迟迟没有动笔。或许几十年的岁月实在漫长,茫然中不知该从何下手。

然而,面对同学们诚意满满的催稿,愧疚难当。一个偶然机会,脑子里闪现出一段令人震撼的视频——天津音乐学院2012级大学生军训时800人集体合唱《因为爱情》,视频中那800张青春飞扬的面孔、800个热情奔放的歌喉散发出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感染力,生生把一首柔情伤感的爱情歌曲演绎成一个热烈欢畅、激情四射的青春宣言,远远超过了王菲和陈奕迅的对唱。大合唱的冲击力和感染力,带我瞬间穿越回几十年前大学的母校。

王星为胜利转身(我们还是年轻的模样)(2)

1988年在京同学小聚

河北大学中文系77级也经常会有大合唱,记得是在音乐课上。印象最深的是白贵同学带着全班高唱《太行山上》:“红日,照亮了东方,自由之神在纵情歌唱……”90多位同学齐声高歌,旋律高亢、奔放、悲壮。记得我当时毫无顾忌地放开五音不全的嗓门,混迹在大家的声音中,激动不已,一种爱国责任感和集体归属感油然而生,只遗憾不再有抗日的前线可以奔赴。那是另外一种毫不亚于80后军训大合唱的青春宣言。

还有一次麦收时节,全班凌晨5点起床去帮助老乡割麦子。大家排队向郊区出发。天还黑着,风很凉,心里却很兴奋。不过因为没睡醒,脑子有些迷糊,腿也有点发软。文艺委员周居霞用她坚定有力的声音喊:“同学们,唱首歌!”她接着起了个头:“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一、二、三!”大家齐声唱起台湾校园歌曲,步履顿时矫健了起来。记得除了《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我们还唱了《澎湖湾》和《蜗牛与黄鹂鸟》等。毕业后,这些歌儿一唱唱了几十年,现在一高兴,不由自主地哼出来的调子,居然有时还是台湾校园歌曲的旋律。

王星为胜利转身(我们还是年轻的模样)(3)

1981年暑假摄于北大未名湖畔

大学时的食堂里只有一个个的大圆石板饭桌,没有凳子,我们就那么站着吃了四年饭。通常是男生和女生分开吃。但吃饭时,男饭桌和女饭桌常常会互相关注、遥望。往往女生会给男生送过去馒头或者玉米丝糕,因为那时饭票很紧张,按量供应,男生经常吃不饱。可惜我当时虽然瘦,食量却比较大,没有多少余粮资助男生。一生中,只有那四年是站着吃饭,但当时从没听谁抱怨过,大家反而很快乐、很满足,甚至因此而骄傲,最开心的是有肉丸子吃的时候,食堂秩序几乎每次都会因此发生混战,不是有人排队加三,就是谁的菜汁洒在了谁身上,就连盛饭的师傅也会抄着一米多长的大饭勺跑出来参战。现在回想,我们当年作为老实顺从的77级大学生,那里曾经是一个难得可以大胆释放自我的地方。民以食为天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王星为胜利转身(我们还是年轻的模样)(4)

1997年与刘秀英在北戴河

说到食堂,会想起张连会师兄。不知为何,当时觉得这位性格独特的师兄是位真正的理想主义者。每次饭后,常见他在食堂走来走去,收集大家吃剩的馒头。那种众目睽睽之下无所畏惧的样子,会令人肃然起敬。他在教室露台上把馒头晒干,假期时装袋扛回家喂猪。女生们纷纷给他捐粮票,却被他郑重地退了回来。还听说他博览群书,对马克思主义的哲学观点颇有研究,虽身在中文系,却心系历史和哲学。他曾在班上庄严地宣讲他的学术观点,像个超级英雄,又学者风范十足。可惜后来再也没听到关于这位毫不虚荣、敢于独立思考、我行我素师兄的消息。

我是6组的,组长是何振虎师兄。几十年后重逢,他已是河北电视台副台长,但我仍习惯叫他组长。组长憨厚包容,开会时不苟言笑。他后来时常开玩笑“抱怨”当年做组长不易,有时轮到值日,组员们便无影无踪,只好独自打扫。我们开小组会都是在组长的男生宿舍。印象最深的一件事儿跟卢晓光同学有关。他住在一个上铺,每次开会都赖在上铺不肯下来。组长神情严肃地批评他,大家也都纷纷抬头往上铺望去,他却不以为然。墙上贴有他的一首打油诗:“大公鸡,呜呜叫,晓光天天睡懒觉。”那字写得还不错。没想这位连开会都懒得下床的家伙,谈起恋爱来却不惜力气,竟把我漂亮的同班闺蜜娶走做了老婆。

王星为胜利转身(我们还是年轻的模样)(5)

三姐妹逛公园(左起:王星、赵淑兰,周居霞)

王海鸥,我四年的同桌。当年她梳着两根小辫子,穿一身洗得发白的灰衣服,白球儿鞋,个子比我高一截子,爱打篮球。她走路时抬头挺胸,像高傲的公主,左肩背书包,右手提着一只暖水瓶在校园中走来走去,英气勃勃。心情好时,她会把一只胳膊搭在我肩上,让我感到同桌友谊的温暖。跟四年里一直懵懵懂懂的我相比,海鸥是个勤奋用功的好学生。她有写日记的好习惯,课堂笔记记得仔细工整。同桌的我,没少抄她的笔记。当然,偶尔也抄过考卷,哈哈,偶尔。她有时也会边听课边写日记,还用一只手挡住我的视线,这导致我好奇心难以忍受,再无意听课,猜测她可能已在恋爱之中。

王星为胜利转身(我们还是年轻的模样)(6)

我和同桌王海鸥

说到谈恋爱,想起了我们的李远杰班长。那时他常常在周六班会上教导我们说:“我们在大学的每一天,都是农民劳动的血汗换来的。一寸光阴一寸金,要一心一意地学习,不可分心谈恋爱。”因为我的家父也是这样教导的,所以大班长的教诲和家训一样充满威严。 我曾在一个自己最珍爱的日记本扉页上满怀激情地写上“奋斗,奋斗,再奋斗!”

激励我“奋斗”的还有梁进同学。她好像是校运会百米短跑纪录的保持者。想到她,那个穿着红运动衣在操场上飞奔的形象就又闪现了出来。我曾十分崇拜这位个性十足的小姑娘。一次,她对我说:“来,我带着你一起跑。”我感动得几乎落泪。从那以后,我爱上了跑步。梁进现在爱尔兰定居,仍然在那美丽的森林里穿山越野地继续奔跑着,继续激励着我。

很遗憾,几十年前的记忆如今已变成加过滤镜的无数碎片,但每个碎片都无比珍贵。

还有我四年同吃同住的姐妹们:一年冬天,丢三落四的我陆续丢光全宿舍女生的手套;有段时间,全宿舍每天都在老鼠啃木门声中入睡,直到一天,一缕光从门角钻了进来,逆光中是那只硕大的老鼠的影子;还有李红那个挂在床头的大白兔奶糖布袋子,曾经让我们默默地咽下无数口水…….

王星为胜利转身(我们还是年轻的模样)(7)

照片虽然模糊,记忆永不褪色

改革开放后的河大中文系老师,个个性格鲜明,令人难忘。一位恩师让我牢记终生,她是现代汉语老师华尔庚。由于父母受到文革的冲击,我的小学基本是辍学状态,只读过半年1年级和半年5年级。大学开学后第一次汉语考试,看到我错字百出的试卷,华老师特意把我约到家里,询问缘由。记得大一的第一学期,她几乎每周都拿出一两个晚上给我补中小学语文课。我坐在她家的小饭桌旁,听她循循善诱地给我讲解汉字的起源和象形文字。像妈妈一样温柔的华老师和那个温馨的小饭桌永远留在了我的记忆中。

我人生最重要的青春岁月是在河北大学度过的。河大四年给予我的真诚、质朴和执着,在后来的学习和职业生涯中一直陪伴着我。

王星为胜利转身(我们还是年轻的模样)(8)

1993年在德国留学的学生宿舍

大约毕业10年后,我在德国又一次走进大学,体验到一种完全不同的校园文化。除了学习专业知识外,我还感受到了德国学者的专注、坦诚、严谨和实事求是的治学精神。作为当年寥寥无几的中国学生,我的勤奋和执着得到德国教授的肯定,这也要感恩我的河大老师和同窗们。

回国后,我就职一所德国官方的文化语言学院,组织参与过多场中德文化国际交流活动——其领域涉及文学、艺术、哲学和图书业,特别是深入了解到中德两国的图书出版行业,从此与图书和图书国际版权结下了不解之缘。

2005年,我创办了自己的图书版权代理公司,专注于德语图书的版权引进,代理几十家德国、瑞士和奥地利等国家出版社在中国的版权业务,将几千种德语图书版权引进到中国,包括少儿、文学、生活、哲学、历史、经管、法律和心理类等。

王星为胜利转身(我们还是年轻的模样)(9)

(左图)2019年在汉堡出席德国少儿图书研讨会。(右图)2018年在不莱梅《不莱梅的音乐家》雕塑前留影。

与此同时,我还有一个自己深爱的副业——德语图书翻译,特别是童书翻译。一晃十几年过去了,辛苦并快乐着。能够专注于自己喜爱的事情,也是人生的一件幸事。

王星为胜利转身(我们还是年轻的模样)(10)

2018年我和先生一起在柏林,背景是我们留学那个城市的宣传画。

“因为爱情,怎么会有沧桑,所以我们还是年轻的模样......”只要我们看护好内心的那份热爱和本真,心灵的青春就可以永驻。光阴荏苒,40年前那个承载着真善美的河大,那个见证我们青春岁月的河大一直在我的心中珍藏着。

2012年一稿

2022年5月二稿于北京

作者简介:王星,女,1957年10月出生,1982年毕业于河北大学中文系。1982-1991在北京做杂志社编辑和记者。1991-1996赴德留学,获德语语言文学硕士。回国后从事中德文化交流工作。2005年起专注于德语图书版权代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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