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愈丙肝的科学家（丙肝因诺奖上热搜）

北京时间10月5日17时30分，2020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率先公布，由科学家哈维·奥尔特（Harvey J. Alter），迈克尔·霍顿（Michael Houghton）和查尔斯·莱斯（Charles M. Ric）共同获得，获奖理由是因发现丙型肝炎病毒。

“这是一份迟到的荣誉！”南方医科大学南方医院感染科主任、中国著名传染病专家侯金林表示，相比于乙肝，目前我国丙肝处于认知率低、诊断率低及治疗率低的“三低”状况。大多数感染者，没有明显的疾病症状，但一旦出现症状时，病情已经较为严重。

然而，目前丙肝是一种可实现临床治愈的疾病，患者可通过口服泛基因直接抗病毒药物治疗，若在停药后12周仍测不出丙肝RNA（丙肝病毒定量），可视为治愈丙型肝炎。

侯金林表示，提高丙型肝炎的认知率、临床诊断率和治疗率，可以减少或避免丙肝对于个人健康和家庭经济造成的巨大负担。

历史：科学家发现第三种肝炎病毒

肝炎的发生可追溯到公元前，但人们对于肝炎的研究、预防和治疗却一直要等到20世纪才有所进展。

1947年，英国肝脏病专家麦卡伦（F.O. MacCallum）通过分析得出结论：至少存在两类肝炎，一类经由粪便传播，称为A型肝炎（甲肝）；另一类通过血液传播，称为B型肝炎（乙肝）。这一论断奠定了肝炎研究的基础和方向。

1965年之后，人们推测中的乙肝和甲肝病毒相继被发现，但当时的一位科学家哈维·奥尔特教授很快发现，它们并不是肝炎病毒的全部。因为，在输血后发现的肝炎样本中，有近80%病例既不属于乙肝也不属于甲肝。

这就意味着，存在第三种肝炎病毒，和乙肝病毒一样，以血液等体液为传播途径，隐匿在人群中无声地传播，成为影响输血乃至人类健康的潜在风险。

在之后长达15年的时间里，受当时的医学研究手段所限，哈维·奥尔特教授和他的团队都未能窥见这第三种肝炎病毒的真容。

1989年，迈克尔·霍顿教授和他的团队接过了接力棒。利用分子生物学克隆技术，他们分离出了丙肝病毒的RNA片段。

HCV的发现是丙肝研究史上的一次突破，这是人类首次看到了病毒真容：这种RNA病毒的基因组大约有9500个核苷酸，编码了约10种蛋白。不久后，人类就建立了丙肝病毒检测方法，最大程度地避免了疾病的传染。1990年，血库开启常规丙肝测试，1992年随着技术的改进，丙肝病毒几乎从输血及血制品供应中绝迹，每年让数百万患者免受丙肝感染。

如无意外，故事应按照“从发现丙肝病毒，确定分子，到寻找靶点，再到对症下药”的轨迹发展，然而，科学家很快就遇阻：丙肝病毒极难在实验室环境下进行复制。

得不到实验材料，新药研发又要如何做起？ 前路漫长。

上世纪90年代，来自美国华盛顿大学圣路易斯分校的查尔斯·莱斯教授和来自德国的拉尔夫·巴滕施拉格教授（Ralf Bartenschlage）在攻克“让活细胞被丙肝病毒感染”这个难题上，取得了进展。他们先后通过体外培养技术，摸清楚了HCV病毒特征、生活周期、致命弱点（可作为药物治疗的靶点）为接下来的疫苗开发和药物研制奠定了坚实基础。

治疗：丙肝是可治愈的疾病

“相对于大众熟知的乙型肝炎，丙型肝炎是‘沉默的杀手’。”南方医科大学南方医院感染内科主任侯金林指出，研究显示，患者感染丙肝病毒后20年，肝硬化发生率约为20％，之后失代偿性肝硬化年发生率为3-4％，肝细胞癌的年发生率2-4％，对患者及公众的健康和生命危害极大。

“丙肝是可以实现临床治愈的。 ”南方医科大学南方医院感染内科主任医师彭劼谈及丙肝治疗方案时表示，患者可通过口服泛基因直接抗病毒药物（DAA）治疗，若在停药后12周仍测不出丙肝RNA（丙肝病毒定量），可视为治愈丙型肝炎，目前治愈丙型肝炎是阻断丙型肝炎传播最好的手段。

事实上，在莱斯教授与巴滕施拉格教授科研突破之前，丙肝被视为极难治疗的一种肝病，唯一有效的治疗方案是干扰素合并利巴韦林（一种广谱抗病毒药物），但这样“盲人摸象”式的“标准方案”会引起极大的副作用。

2013年，NS5B抑制剂索非布韦（sofosbuvir）的诞生是科学家在丙肝攻坚史上树立的一座里程碑。它是首个无需干扰素就能高效治愈丙肝的直接抗病毒药物，彻底变革了丙肝的治疗，让患者不再受干扰素副作用的困扰。

尽管丙肝是可治愈的，但丙肝DAA药物费用昂贵，部分家庭难以负担。2018年， 由中国初级卫生保健基金会发起的“上下求索，治愈丙肝”——丙肝患者援助项目已在全国推广。

彭劼表示，作为广东省首家项目共建医学合作中心，南方医院将为领取低保超过一年的患者提供免费DAA药物，为低收入人群提供半个疗程的赠药。同时，为解决丙肝患者看病困难的情况，科室已为丙肝患者开通快速就医通道，方便丙肝患者尽快确诊和完善相关检查，以及获得专家的治疗指导。

与丙型肝炎的斗争似乎已经进入了尾声，但科学家的努力并没有结束。目前，甲肝和乙肝都已经有了预防疫苗，但很遗憾的是，由于丙肝病毒属于RNA（核糖核酸）病毒，具有极高的变异速度，所以目前仍没有成功的疫苗。在医学界，丙肝疫苗与HIV疫苗、流感病毒疫苗一起，被当做疫苗开发失败的三大典型。

侯金林说，目前中国丙肝的治疗率和诊断率整体上不是很乐观，还需要政府在公共卫生领域作出进一步部署，筛查出丙肝患者，并为他们开展积极治疗。

【贴士】

丙型肝炎的传播途径包括血液传播、性传播以及母婴传播，其中血液传播是最主要的传播途径。丙肝传播最主要发生的原因为“不安全注射”。侯金林指出，如果有以下其中之一的经历，均应尽早进行丙肝抗体及RNA（核糖核酸）检测筛查：

1．1993年以前有过输血或单采血浆经历者；

2．曾使用过非一次性注射器或针头者；

3．在不正规场所接受过口腔治疗，美容或文身者；

4．丙肝患者的性伴侣或与其有共用牙刷、剃须刀、指甲刀等的家庭成员；

5．有破损皮肝、黏膜或HCV感染者伤口的血、血迹、棉球或其他用具等污染者；

6．HIV感染者、HIV阳性的伴侣；

7．不明原因转氨酶升高者。

参考文献：

人类如何在过去三十年间征服了千年丙肝病毒？

"公共卫生最重要成就之一"：治愈丙肝神药是怎么诞生的？

（作者 黄锦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