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僧不扫地(扫地僧事了拂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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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慕侠

“一个身穿青袍的枯瘦僧人拿著一把扫帚,正在弓身扫地。这僧人年纪不少,稀稀疏疏的几根长须已然全白……”

金庸武侠小说里的扫地僧,想必大家不陌生,他在《天龙八部》第四十三章登场。

在少室山,扫地僧一出场就震惊四座。他须发如雪,目光矍铄,分分钟杀死萧远山、慕容博两大高手,又令其死而复生,放下血海深仇,化尽戾气,皈依三宝。

他的武功已臻化境,又精通医道,通晓佛理,绝对是万中无一的高人。

在金庸武侠小说高手排行榜中,达摩、逍遥子、扫地僧、黄裳、张三丰、独孤求败、风清扬等大概是Top10高手。

扫地僧既接地气,又有一些神秘感。他因无头衔、无法号、无名无姓,身份卑微而武功出神入化,仁慈智慧,而受大家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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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扫地僧”成了深藏不露的绝顶高手的代名词,各行各业都有扫地僧。

例如,蓄着胡子、穿着布鞋做报告的中科院院士李小文,被誉为科研界的“掃地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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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研的时候,大家爱用扫地僧来自勉:

为什么萧远山、慕容博比乔峰、慕容复还厉害?因为他俩在图书馆自习三十年…为什么扫地僧更变态?因为他自习了四十三年…

二、问侠

何为侠,何为大侠,侠有何用?金庸在小说里也不断追问探寻。《射雕》中,同样的困惑烦恼着郭靖:

“当今之世,江湖好汉都称东邪、西毒、南帝、北丐四人武功最强。弟子仔细想来,武功要练到这四位前辈一般,固是千难万难,但即令如此,于人于己,又有甚么好处?”

丘处机呆了一呆,说道:

“黄药师行为乖僻,虽然出自愤世嫉俗,心中实有难言之痛,但自行其是,从来不为旁人着想,我所不取。欧阳锋作恶多端,那是不必说了。段皇爷慈和宽厚,若是君临一方,原可造福百姓,可是他为了一己小小恩怨,就此遁世隐居,亦算不得是大仁大勇之人。只有洪七公洪帮主行侠仗义,扶危济困,我对他才佩服得五体投地。华山二次论剑之期转瞬即至,即令有人在武功上胜过洪帮主,可是天下豪杰之士,必奉洪帮主为当今武林中的第一人。”

金庸借丘处机之口,对东邪西毒做了一个维度的点评。横看成岭侧成峰,每个人,每个阶段,对侠和江湖的理解不同。

洪七公对裘千仞说过,老叫化一生所杀231人全是恶徒,我虽贪饮贪食,可是生平没杀过一个好人。裘千仞,你是第232人!

洪七公一生光明磊落、正气凛然,堪称德艺双馨的武学宗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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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黄药师孤僻狂傲,亦正亦邪,爱妻冯衡早逝,种下难言之痛;对弟子严苛,陈玄风、梅超风相恋,窃取《九阴真经》,他却迁怒其他弟子,全部挑断脚筋,逐出师门;后来还射断周伯通双脚,困其在岛上十五年。

要不是帅和潇洒,我对东邪不会有什么好感的,但就是这样一个黄老邪,在《神雕侠侣》中,却表现出另一面。

襄阳大战,紧要关头,黄药师布下二十八星宿大阵,指挥千军万马抗击蒙古军。每读到此,脑海闪现乔峰出场自带的BGM,热血澎湃。

黄药师特立独行,狂傲不羁爱自由,本来江湖于我有何干系,桃花岛上成一统,管他春夏与秋冬,但为救郭襄,也为江湖安危,扛起大旗。

洪七公嫉恶如仇、行侠仗义一生,令人崇敬;而黄药师本是闲云野鹤,孤傲却并不冷漠,紧要关头出手,心有大爱,也让人动容。

三、扫地僧:侠的极致状态

侠是道家、儒家、佛家等文化交融产生的一种表达,多种文化浇灌出中国文人,佐以琴棋书画诗酒茶等传统养料,接世俗市井烟火之地气,蕴恩怨情仇之霞光,开出奇异醉人的花。

中国文人总绕不开一个“隐”字。“隐”文化影响深远,涵盖历史、文学、心理等等。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中国历史上,良将、谋士最好的归宿是功成身退,归隐山林,方得善终。

范蠡助越王勾践灭吴后,乘扁舟归隐五湖,一身布衣,隐姓埋名,游于山水之间;又三次经商成巨富,再三散家财,自号“陶朱公”,尊为商圣。

范蠡为后世留下“永忆江湖归白发,欲回天地入扁舟”的美好憧憬。而后世也不免哀叹韩信、徐达式的悲剧。

中国道家哲学推崇隐逸,小隐于野,中隐于市,大隐于朝,是高人隐士的三重境界。

隐逸文化可以追溯到伯夷、叔齐饿死首阳山,甚至到尧舜时代的许由洗耳。高光时刻是魏晋名士风流。

“状难写之景,如在目前;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诗歌讲究写景宜显,写情宜隐,情景交融。

从文学表现性来说,洪七公的侠义是显的,他是江湖侠士模范,一生杀了多少恶人都记得清清楚楚;黄药师的侠义是隐的,亦正亦邪,亦道亦仙,情感表达隐忍克制,只在关键时刻露出大仁大义。

隐逸也像是侠的江湖梦和终极归宿。

江南四友隐居西湖梅庄,琴棋书画遣怀;绿竹翁隐居洛阳绿竹巷,以琴萧会友,与世无争,“老蔑匠不去拜访王老爷,王老爷也不用来拜访老篾匠。”

剑魔独孤求败,纵横江湖三十多年,未有敌手,是多么寂寞啊,遂隐居深谷,以雕为友;风清扬隐居于华山五峰三岭,不见踪迹;扫地僧隐匿在少林寺藏经阁,潜心于佛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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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英雄豪杰立下的flag是,若此仇得报,若风波平息,定归隐山林,绝不踏入江湖半步。可惜,能退出就不是江湖了。

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尘事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

金庸也曾说, 人生就是大闹一场,然后悄然离去。

他从31岁写武侠小说,17年写了15部,成一代宗师,1972年封笔,退出侠坛。48岁对作家来说,可能才正值当写之年;办《明报》大获成功之后,挂冠而去;斥资在西湖兴建“云松书舍”,建成后捐出;81岁赴剑桥读博,不求学位,只求学问,2007年辞任浙大人文学院院长…

你可以说金庸深谙中国历史与世俗,懂得归隐之道。抑或,在学佛的金庸看来,灿烂之极,归于平淡。他笔下的大侠,最终都如他的选择,“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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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武侠世界是道侠、儒侠、佛侠等交织,归隐与江湖,出世与入世,羁绊与超脱,相互碰撞,各自完成。

各类武侠人物,朝着自己的命运奔去,或悲或喜,或成全或遗憾,都是侠的一种状态,都是一种选择。

乔峰的义薄云天是侠,狄云的快意恩仇也是侠。有人说,《鹿鼎记》是通过反侠主角韦小宝对侠进行了解构。倒不如说,那是侠的另一种状态,“隐”的表达。

扫地僧、风清扬、张三丰等是侠义“隐”的极致状态。他们超然物外,遗世独立,飘然自在,可心中仍有江湖,关键时刻,不会袖手旁观。

戏谑之外,我仍相信扫地僧,或扫地僧这类的人物,在当今社会依然存在,他们功力深厚,一身本事,却甘愿做着平凡的工作,深藏功与名。

身居庙堂之上,心在江湖之远,紧要关头出手,不是他们贪恋权贵,不舍名利,只是赤诚之心,仍忧其民,本性使然,难以自弃。

这也是文化使然。大隐于朝,仍是学而优则仕,且有侠义之心之人的一种选择。如东方朔所言,陆沈于俗,避世金马门,何必深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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