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来闻书香（晨读清幽绿萝）

当骚动的色彩和浓郁的香味使人们变得亢奋起来的时候，一抹透亮的绿叶像是在提醒周边，实实在在的生活也要有宁静而又安逸的体验。

　　“秋山绿萝月，今夕为谁明。”

　　窗台上的那盆绿萝，跟随我在外晃悠要有十多个年头，退休后才一起搬回家来，算是安定了下来。

　　宽卵翠绿的叶子舒展，叶面尾部微微翻卷翘起，经络条纹长势清晰，透着晶莹的光泽。每每凝神注目总有不一般的感受：高兴时看着一起舒坦，郁闷时瞅着一起黯然，闲暇无聊时一起空寂、发呆……可总有一种清幽的氛围在旁边弥漫，默默契合着守望着。

　　没有姹紫嫣红的色彩，没有奢宠熏人的香味，一盆绿萝安静地在窗台上独自凝神。当骚动的色彩和浓郁的香味使人们变得亢奋起来的时候，一抹透亮的绿叶像是在提醒周边，实实在在的生活也要有宁静而又安逸的体验。

　　记得刚摘来的时候，是一次在同事的办公室里，见几个人围着一只化妆品的蓝色空杯子，都说蛮好看的。几个大男人不知化妆品好坏，只说空杯子好看，凑上去调侃了几句，见我难得还有这雅兴就怂恿着要送。本来就是个种葱都难有成就的人，那拿来盆花又会有什么结果呢。不由分说，七嘴八舌，七手八脚，角落里的大花盆里坌些土，从谁桌上放着的扳来根枝芽，浇些水，就成了一杯小悠悠的绿萝盆景带走了，开始了相伴相随的“艺术”生涯。

　　这盆绿萝就此与我不离不弃，守望相伴。有时候，忙乎起来，会有长长一段时间忘记去浇水，杯里的土都干得结块，望着奄奄一息的枯黄叶子，不忍心丢弃，浇上满满透透的水，算是补偿。几天以后就“还魂”过来，生机勃勃张扬起绿叶，萌萌地看着你。有时赋闲，彼此静静地对视着，我无语它无声，仿佛只有它会懂得的，呆一会儿就彼此释然：都是一盆小草，不需占得阳光充足的地盘，不需丰沛的雨露养料去滋润，有自己守望着的生活和坚持，多用点心多浇点水，隔天就在叶子的尖尖处回报一滴晶莹的露珠……

　　生活本来就不易，可并不都应该总是这样苛活着的。自从退休回家，生活重心和喜好都作了改变，也盘算着如何将小盆给换了，拗个不同造型，让绿萝也能处上一种原先不一样的环境，过上不一样的活法。直到有一天，在超市林林总总的酒类柜前，突然眼前一亮，带回一瓶绍兴鉴源花雕酒，让老伴有些茫然。不为酒是十年陈酿，只为酒瓶是陶瓷腰鼓形，白瓷青花，有古朴饱满风韵，似千年历史的馈赠。塞进土，灌足水，从蓝色小杯子里的老根缠绕处摘一株枝条插进樱桃小瓶口，置一荫凉角落，静待其来日枝繁叶茂。有一日，老伴来说，这瓶里怎么有土啊，才知道她为一探究竟，给拔出来看了。罢了罢了，怎生是好！无奈中又静静待上些日子后，绿萝在顶尖处焦焦的枝条下，若无其事地萌发出了点点嫩叶，渐渐地舒展其身姿；再以后，瓶口处又迸出一条嫩绿的芽尖，假以时日渐渐往外拱成独立一枝。果不其然，此瓶非那杯，此绿萝依旧是那绿萝，不必如瀑布飞泻般迎宾风姿，不必如蜿蜒俏丽的舒展优雅，不必如清纯鲜嫩似羞掩飘逸……“绿萝萦数匝，本在草堂间。”两个原本陌生的生命之间，油然而生了一种天然的互信与质朴的交流。与原先家里的那盆从老家带出来的紫薇花不一样，少了一份眷念，多了一份天真，也都应是人生的一个羁绊。（陆仲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