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瓜的味道散文(散文苑盛夏的苦瓜)

苦瓜的味道散文(散文苑盛夏的苦瓜)(1)

文/黄芳

炎天暑热,红烧肉太腻,清蒸鱼太淡,油淋辣椒太刺激,豆角黄瓜也失了吸引力,只想吃一盘清炒苦瓜,是的,少许清油,些许精盐,足矣。

苦瓜味苦,很多文人雅士喜欢,但往往附庸风雅,苦瓜白玉盅,苦瓜里塞进上好的腱子肉清蒸,在我看来,这做法已失去苦瓜真味,犹如清汤挂面的乡野丫头瞬间凃脂抹粉细细装扮,艳是艳丽,却失了本真,我爱的是清炒苦瓜。

其实每个孩子都不爱吃苦瓜,爱吃甜瓜。甜的东西谁不爱,这是人类味觉的一种本能。我小时候也不爱吃苦瓜,觉得太苦了,不好吃,不明白大人那么爱吃苦瓜,每家菜园中必有一个苦瓜架,苦瓜藤牵牵绕绕蓬蓬勃勃。

不仅不喜欢吃苦瓜,还不想干苦力,儿时的农家偏偏有做不完的苦力,尤其到了盛夏。欢天喜地放暑假了,黑天昏地的苦力活也来了。先是割禾扮禾,“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江南没有麦,却有一眼望不到边的水田,翻滚延伸的稻浪,风吹稻浪,在诗人画家看来,应是心旷神怡浪漫满怀的,可对于一个手持镰刀的少年来说,那是噩梦的开端。

早晨睡意正浓时,被大人喊起下地,要赶在骄阳出来时割倒一丘稻。再帮大人抬打稻机、脱粒,我们家没有动力,打稻机要脚踩,刚开始轰隆作响,稻穗簌簌落下,踩了几下便双腿发软。可大人们都在挥汗如雨,我们哪能偷奸耍滑,便换作递稻子,将割好的稻子一束束抱到打稻机旁,交给强壮有力的父亲。几个孩子充当接力,父亲如一个王者,将打稻机踩得轰隆隆直响,直到一丘田的稻子全部缴灭。这时日近中天,晒得眼冒金花,靠着田塍咕咚咕咚灌下半包壶水,拖着疲惫的双足,走在归家路上,此时多么渴望美美睡上一觉呀。午饭后在堂屋中摆个木板当床,身子一入木板便如泥牛入江酣睡不已,南风吹醒时只见木板上一个大大的人字水印。慵懒起床,戴上草帽,走进骄阳似火的田野再次战斗。

苦瓜的味道散文(散文苑盛夏的苦瓜)(2)

这时候多么渴望有一瓶汽水或冰棍来解渴,可在热火朝天的农忙时节这简直是奢望,那么餐桌上有一盘油水足旺的辣椒炒肉也行,但没有客人来的日子,这也是不合常理的。于是渴望一盘味道辛辣盐味足足的辣椒豆角或辣椒茄子,辣得大汗淋漓唏嘘哈气大呼上瘾,艰苦岁月需要激情来支持。而父亲总会炒上一碗苦瓜,一筷子入嘴,嚼得汁液四溢、脆脆有声,夹上一片诱骗我们说:“吃一片?清爽脆嫩,最是降火。”我连忙捂住碗口,连连拒绝,嘴里嘀咕:日子已经够苦了,还吃苦瓜!

父亲往往哈哈大笑打趣我们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苦瓜可是夏季最好的菜蔬。”

如果仅仅只收割一季也算不上苦,收割打稻完后,还要把稻草束成一捆捆,像列队士兵样,再把稻草人一个个拖上岸准备插播晚稻。田塍杂草到了夏季发疯生长,父亲要把刚刚收割的早稻田犁开翻整,杂草清理任务便又交由我们来处理。清朗的月色下,牛鞭在水田呼呼作响,少年小小身影一旁紧紧相随。第二天又是扯秧插秧,真正的面朝黄土背朝天,一眼望不到头的,不仅是手中的禾陇,还有接连不断的农活,晒谷子,晒稻草,薅禾,扯草,等到庄稼苗杆挺直,颜色青青时,整个暑假也渐近尾声。

苦不堪言的少年时代怎会喜欢吃苦瓜?

可当盛夏痱子四起时,父亲把苦瓜叶捣碎,敷在痱子上,第二天立马消了;当农忙头晕眼肿时,父亲一边嚼着苦瓜一边絮叨:“苦瓜看上去清清凉凉,吃起来降火,清心,明目,是夏天最好的菜......”当农田一丘丘被征服,身体一遍遍吃苦受累时,少年变得强壮有力、沉稳懂事了。不知何时竟接受了苦瓜一菜,还一发不可收拾,爱上了这清苦的岁月,清苦的味。

如今农村里基本种一季稻,再也不用双抢,我们也相继离开乡村来到城市,不用泥里水里摸爬滚打,每每回想起曾经吃过的苦,生活的考验与历练,都化成了生命中的黄金。

今日回乡,苦瓜架上白玉样的苦瓜煞是好看,带露水摘下,剖开,细细切片,上盐,倒清油,加点新烫的鸡蛋皮,微微苦瓜苦,些许鸡蛋鲜,清爽回甘,最是盛夏佳肴。

苦瓜的味道散文(散文苑盛夏的苦瓜)(3)

ZUOZHEJIANJIE作者简介

黄芳,中学语文老师,随性随意,自由散漫真诚。爱热闹爱冷静,爱群居爱独处。爱生活,爱阅读,爱写作,爱语文。课堂,戴镣铐跳舞,也曾谈笑风生;平常,语文即生活,柴米油盐人情世故无处不在。读书赏景写文,沉静恬淡不卑不亢把日子过成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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