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经历了03年的非典（瘟疫与人类的生存战）

动用数千人紧急寻找一个非典疑似病例：你在哪里？（上）

「1」与「1000」的区别，在纸面上只是多了三个「0」。如果是在地面上，1个人与 1000 个人，这区别恐怕就大了，如 1 个人站在那儿只占地 40 公分，1000 个人排起队来，就是 400 多米。如果在一个城市，1000 多人去寻找一个人呢？

为什么要 1000 多人去寻找一个人？

因为这个人消失在有着几百万人口的人海中，他是一个怀疑患有很强传染性的「非典」病人！

这种事会发生吗？

的确，在抗击「非典」期间，在深圳市就发生了由政府调动了 1000 多人，去寻找一个正在发烧自称患了「非典」的打工仔。

数字是抽象的，可故事却是形象的，并且是曲折的，否则它不会至今仍让人们难以忘怀。

让人难以忘怀的故事，却是被吓出来的。

我们还能清楚地记得，在抗击「非典」的日子里，那种空气都让人紧张得窒息的感觉。由于这种疾病据有极强的传染性，由于这种疾病有着较高的死亡率，由于后来现代传媒对「非典」高透明度的报道，由于每个人几乎都能从各种传媒上看到每天新增了多少「非典」病人，又死亡了多少人。到处都是戴口罩的人们，到处都在消毒测体温，因而总有危险就在身边挥之不去的压抑。

2003 年 4 月 22 日的下午，在深圳的观澜镇，一位郑州籍的打工仔拖着疲惫的脚步，有气无力地朝着一部公用电话走去。

他叫许成志，从河南郑州来深圳打工已经多日。

4 月下旬的深圳，气温已经较高，马路上满是穿着短裙的姑娘和衬衣的小伙。可这位许成志却穿着一件深色的旧西装，从他佝偻着的身影好像还感到冷。他走到一部公用电话前，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电话卡，一边连声的咳嗽。

电话通了，小伙子叫了一声「爸……」，接着就说不出话来。

电话那头传来一连声的询问：「喂、喂，是成志吗？你说话呀！」

许成志听到父亲的声音，眼泪就流下来了，接着又是一阵咳嗽。

电话那头的父亲更加焦急了，仍在叫着：「喂喂，是成志吗？你生病了？」

许成志缓了一口气，说：「爸，我得『非典』了，我想回家。」

电话那头的许成志父亲，听到儿子说患了「非典」，就更着急地问：「成志，你别急，说清楚咋回事？」

许成志说：「已经发烧好几天了，吃了药打了针就是退不下去。还咳嗽，咳得肺都痛，气也喘不上来。我怕死在外面，我想回家。」接着，许成志又是一阵咳嗽。

电话那头的父亲更急了，问：「你怎么回来呀？」

许成志说：「我今天晚上就坐火车回来，是 2014 次。」说完就把电话放下了。

电话那头的许成志父亲抓着电话，久久地忘了放下。这飞来横祸，让他老人家脑海里一遍空白。

等他回过神来，心里只有一种感觉：害怕。

首先害怕儿子患了「非典」后有个三长两短。天天在电视上都看到这个「非典」闹得全国都不安宁。家乡老人都说这是闹「人瘟」。解放前河南闹过「人瘟」（就是鼠疫），得了「人瘟」的人凶多吉少；再就是害怕儿子会把这个「人瘟」带回村里来。如今村里像抗日的时候一样，村干部带着人在村口路口，到处防止「非典」这个看不见的「鬼子」进村。如今没有想到这个「鬼子」竟是自己的儿子，而且他马上要乘火车回来，把「人瘟」带回来，传染给家人怎么办？传染给村里人怎么办？

老人越想越害怕，老伴也急得没有了主意。跟家人商量，家人说，回来麻烦啦！如果回来，肯定会传染别人，因此一定会被抓走隔离，而且村里人会孤立指骂他们家。

忠厚的老人思想斗争了好几个小时，最后决定制止儿子回来，让他留在深圳治疗。

于是，老人千方百计地想办法和儿子联系，但是儿子没有手机就是和他联系不上。于是又绕了好多弯打给他深圳打工的同乡，让他们到儿子工作的厂去找许成志。

老乡回话说，「许成志已经带着妻子离开了工厂……」

2003 年 4 月 22 日晚上，广州铁路局检疫站的值班人员接到一个从河南郑州打来的电话。打电话的人自称姓郑，他急切地说：「我的儿子在深圳打工，得了『非典』，今天晚上乘从深圳出发的 2014 次火车回郑州。我找不到他，请你们一定设法不要让他乘火车回来，因为这个病太传染……」

值班人员接到这个电话，十万火急地向铁路局领导做了汇报，领导让公司值班室，立即通报深圳。

原来，许成志的父亲找不到儿子，情急之下，想既然儿子要乘火车，而且知道火车班次，这就应该是铁道上管，所以就给广州铁路局总机打了一个电话，总机听说是有关「非典」的就转给了局检疫站。

防「非典」期间，有关疫情的事，谁也不敢怠慢，一切都是高效率的。

4 月下旬的深圳，已经被「非典」折腾得疲惫不堪。但守土有责的人们，个个还要打起十二分精神，而政府系列的每一根神经更是绷得紧紧地。所以，虽然不是深夜，但电话铃声猛然响起来的时候，还是把深圳市政府总值班室里守着电话的值班员吓了一跳。报告方是广深铁路股份公司值班室，声音急促，语调紧张：有一个叫许成志的「非典」患者，将和妻子一起乘坐今天晚上 10 点 25 分从深圳平湖火车站始出的 2014 次列车回家。

市政府值班人员仔细地记下报告内容，并很专业地看了一下表，记下报告时间：19 点 30 分。

值班人员这边放下电话，那边立即拿起电话，向市政府值班领导汇报。

值班领导立即通过广深铁路客运部门了解得知：2014 次列车，22：25 分开，起点深圳平湖车站。

现在离发车还有三小时。

这趟在火车时刻表上显得并不特别重要的列车，此时吸引了众多的目光。2014 次列车起点深圳，途径广东、湖南、湖北、河南四省，中途停靠 27 个站，最后到达终点河南潢川……沿途上下车旅客难以计数。

如果「非典」患者许成志确实登上了 2014 次列车，那么虽然是在「非典」期间，乘火车的人已经大大减少，但列车上仍然有相对密度较高的乘客，这极易在运行途中形成一个感染源，并通过感染者播散病毒，随着沿途 27 个车站的不停上下客，这就极有可能造成一条条感染链，然后这些感染链将随着旅客的东奔西走，把病毒带到四面八方，其后果难以设想。

任何人，任何单位，任何一座城市，都无法接受这样的一个现实和后果。

市委值班室里的空气紧张得仿佛凝固起来了。

当一种非常特别的事件以猝不及防的方式出现在人们面前时，人们会感叹地说：我的妈呀，真像电影一样的紧张。这是电影这门艺术独特的魅力，即它以各种手段营造出的给人一种逼真的身临其境的感觉。

所以，当生活中真的出现类似于某一部电影情节的事件时，人们就会产生联想。

我手边上有一个小小的统计资料，在「非典」发生后的短短几个月里，一个播放电影的四川网站，竟有三万观众通过上网观看了一部旧电影。这部已经有近三十年历史的电影我们很多人都看过，并且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它的名字叫——《卡桑德拉大桥》。

虽然，《卡桑德拉大桥》有着许多吸引人的观赏元素：导演是意大利的乔治·潘·考斯马托斯，他的作品还有《逃亡雅典娜》、《第一滴血》；女主角是永远「不老」的曾和卓别林一同拍过电影的明星索菲亚·罗兰；还有曾因怀疑杀死了自己妻子，案件震动世界的前黑人球星辛普森在其中出色地扮演了一个角色等等。但这一切恐怕都不是使这部旧片子在中国公映 20 多年之后，再一次火起来，吸引人们再次上网去看它的原因。最根本的原因，恐怕还是「非典」。

因为这部片子讲的故事是：一位被超级病毒感染的恐怖分子，逃上了一列火车，车上快乐的旅客们还不知道自己随时都可能被病毒所感染。这种病毒感染得非常快，很快整个火车上许多人都给传染上了。国际刑警组织为了防止这种病毒的扩散，对火车进行控制，要将其开到一座叫做卡桑德拉的大桥，而卡桑德拉大桥是一座不能承受该列火车重量的旧桥……

故事情节扣人心弦，从中传递出的人们为了拯救自己，表现出那种面对病毒的恐惧与无畏，关爱与牺牲，给人以心灵的震撼。因而，在「非典」时期，这么多人观看这部旧影片，毫无疑问，内心深处都是有着特别复杂的现实情怀。

可是今晚，竟然发生了与惊险电影《卡桑德拉大桥》的情节相差无几的事件。

虽然是最坏的设想，但所有的人都感到责任重于泰山。

值班领导马上向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做了汇报，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经过紧急研究决定：要采取一切措施，绝不能让这个「非典」患者离开深圳，绝不能让他把感染源带上火车，更不能让他成为一列火车的感染链。

想千方设百计必须尽快找到这个许成志。深圳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发出命令。

深圳市政府在抗击「非典」期间建立起来的疫情应急系统迅速运作，市领导坐镇指挥，任务做了具体的分工：立即组织力量确认许成志的身份、工作地点；尽快找到他并立即进行诊断；如果确为「非典」患者或是疑似病例，要立即组织救治，并最大限度地将与其接触过的旅客及同事、亲友进行隔离防护；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一条条十万火急的指令从总值班室发出：

深圳市卫生局立即派人核查各医院是否有收治这个「非典」疑似病例，并做好如果找到其人立即检查救治的应急准备工作；

患者所在的观澜镇属于深圳市宝安区，市委总值班室通知宝安区政府值班室设法查找此人下落；

宝安区卫生防疫部门立即派人核查，观澜镇是否有这个疑似病例；

请广深铁路公司让 2014 次列车停靠平湖站，做好协助布控查找许成志的准备工作；

平湖火车站地处深圳市的另一个区――龙岗区，由龙岗区负责在平湖火车站查找病人并采取有关措施；

请广深铁路公安处负责在平湖车站候车室查找。

一条一条的指令在迅速落实中。

深圳市卫生局、龙岗区卫生局、深圳铁路医院以及深圳火车站、平湖火车站等近 10 个部门和单位 1000 多人出动，只有一个目标――为了寻找一个疑似身患「非典」的打工仔。

1000 多人迅速投入紧张的寻查行动中。

平湖火车站这个地处深圳二线关外，甚至不为许多深圳人所了解的小站，在「非典」时期可谓经历了史无前例的考验。

许成志只是来深圳打工的几百万打工仔中的其中一员，要在茫茫人海中把他找出来，而且是一个一心想「死也回家去死的」他，并不是一件易事。

抗击「非典」期间，深圳有两个「湖」，历史似乎要给它们以特殊的考验。一个是东湖，那里有个东湖医院，在「非典」时期被列为指定医院，与「非典」进行着殊死的搏斗。一个是平湖，小小的火车站，已成为危机的缓冲地带。查找将登上 2014 次车的许成志的地点重点仍是平湖。

一切布置妥当，距 2014 次车发车时间只剩下两个多小时了。

时间像这里的列车，开来了，又开走了。时间每分每秒的流失都有可能造成疫情从深圳向全国其他地区的扩散。而要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在有着 700 万人口的深圳找到许成志，而且没有照片，也没有多少个人特征的信息，真的无异于大海捞针。

谁是许成志，许成志你在哪里？

公安人员像办大案一样，动用了公安系统的找人系统。一边紧急行动寻找信息源，一边核实信息的准确与真实。很快，人们找到了一条线索：许成志的父亲，在傍晚时分从河南郑州打电话给广州铁路局检疫站。查到电话号码之后，很快深圳市工作人员拨通了河南的电话，找到了许成志的父亲。

电话里，许父仍然十分矛盾地诉说，许成志是下午打来电话，说是得了非典型肺炎。为了证明儿子确实是得了非典型肺炎，许父还强调说，儿子已经发烧多日不退。所以，要晚上坐火车回家，怕因患「非典」死在外面。

确实有一位自称患了「非典」的患者要上火车，这条信息得到确认后，更令人心惊肉跳。

打电话的工作人员急问许父：「他在哪个厂工作？」

许父说出了厂名，但许成志夫妇二人均无手机，根本无法联系。

宝安区和观澜镇政府的工作人员迅速赶往许成志打工的工厂，但是迟了，他早已离厂。

这时人们只能将这个已经消失在人海中的许成志，归纳出如下特征：河南籍，身高一米七左右；已婚，夫妻同行。分析此时的去向：因为要登火车，往平湖火车站的可能性大。

但茫茫人海，谁是许成志？偌大个深圳，众多外来人口，此时此刻，他又在哪个点上？

大家的心全都悬了起来。

市领导的话力重千钧：必须严防死守，必须在列车开动前找到许成志。就算他在海底，也要把他捞出来！

应急领导小组下令撒开一张密不透风的寻查大网，重在三个发车点：深圳罗湖火车站、距观澜镇最近的平湖火车站、观澜与平湖交界处的平湖汽车站。

重点是平湖火车站。

市卫生局派出的有关专家火速到达主要查找现场，进行防护工作指导；有关医务人员急赴深圳、平湖两个火车站待命；龙岗和宝安区委、区政府密切配合，在兵分三路查找许某的同时，开始制定有关工厂及候车室近距离接触患者的人员采取隔离与防治的措施。清洁工一遍又一遍地对候车室进行消毒处理，连 2014 次列车停靠站也调整到单独的隔离区。

小小的平湖火车站里此时已经有不少候车的旅客，他们看见火车站里突然来了那么多穿白大褂的人，而且还有许多戴着口罩的公安在巡查，一种不安的气氛在候车室的嗡嗡人声中呈现。突然，工作人员将准备搭乘 2014 次列车的旅客进行了分区隔离，要求不得与其他车次的旅客混坐。他们的心里更是惶惶不安，大家都在猜测，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事？

在寻找许成志的同时，工作人员又通过候车室的广播呼叫许成志的名字，希望听到广播后，立即与车站工作人员联系。

可是，尽管广播员一次又一次地广播找人，但许成志始终没有出现；尽管广播员用的是一种永远都是那么职业性的语调和节奏，表示着十二万分的耐心，但旅客们此时听来，却觉得其中一定隐含着一种成分紧急的事件，所以有旅客们就生气地抱怨，哪个叫许成志，怎么千呼万唤不出来？

2014 次列车候车的旅客已经开始怨气上升，他们担心会不会因为这个许成志造成列车晚点？

车站大钟和旅客手上的表都在一分一分的消逝，大家焦虑的心情也在上升，但许成志还是没有出现。

已经到了 21 点，离开车只有一个多小时了，许成志还是杳无踪迹。

应急领导小组和一线寻找许成志的工作人员分析，根据已有的线索和排查情况，许成志还是在平湖坐火车的可能性最大，因为他已经买好了火车票，而且已经将车次告诉了父亲，所以，仍然将目标锁定在平湖火车站候车室。

随着 2014 次列车发车时间逼近，应急领导小组根据预案，将行动升级：对候车室所有欲乘 2014 次列车的 330 名候车旅客逐一登记造册，一边继续拉网式地查找许成志，一边给旅客免费发放预防药品做足防疫准备。

没有想到，通知经过广播发出后，候车室里的旅客对突如其来的严格检查和防疫措施感到惊慌，再加上已经持续一段时间等候时的焦躁，有人以为「非典」就在自己身边，于是产生了想「逃」的念头，这时，有旅客提着行李开始向门口移动，要求离开，表示自己不想再乘这趟列车。

守在车站周围的工作人员，在没有找到许成志，又未完成排查的情况下，当然不敢让旅客离开。同时外面的旅客，也不能随意放他们进来。

由于一直处在惊恐中，而这种惊恐又没有及时解除，怀着对未知情况的恐惧，车站内的旅客滋生出一种焦灼的怨气，再加上工作人员不让离开，慢慢地候车室内的旅客开始躁动起来。有人急躁地对工作人员大声指责，有人拖着行李，挤到有关工作人员和医疗专家面前，一连串地发问，有的打工妹已经吓得哭了起来，也有人忙于打电话，似乎想与外界联系。

于是，候车室内产生了一遍嘈杂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安的骚动，情绪的焦灼和肢体的躁动，让寻找许成志的工作变得复杂起来……

情况突然的变化，给应急领导小组的同志新的压力。许成志还没有找到，车站候车室里却出现了骚乱，旅客的焦灼变成了不满，其中有些就是冲着这个一直不露面的许成志的。如果许成志此时进来，或者他就藏在旅客中间，感觉到这一切的搜寻都是冲着他来的，他会觉得是另一种威胁，有可能会悄悄离开，或改乘汽车离开深圳。在平湖火车站附近就有很多长途客车开往全国各地。如果那样，不但更难找到许成志，而且还会由于他的「逃跑」，把「非典」传染源扩散到更多的地方，其后果会更严重。

首先要尽快安定候车室里的旅客，绝对不能让候车室内乱起来，立即调动工作人员和医疗专家们进行耐心地解释，安定民心。请派出所的民警协助现场维护秩序。经过苦口婆心地劝说和解释，绝大部分旅客理解了政府的苦心，也明白了这一切都是为了他们的安全。候车室内渐渐恢复了平静。甚至有些旅客们主动地帮助寻找那个惹出这一切的许成志。

同时，应急领导小组加大了寻找许成志的力度。经过无数次的广播，没有见许成志出来，是不是许成志还没有到达候车室。

随着开车的时间越来越近，人们还把最后的一丝希望寄托在许成志随时到达候车室。

时间真正的是一分一秒的计算着，所有寻找许成志的工作人员，此时都有一个共同的下意识动作，不停地看表――22 点、22 点 10 分、22 点 15 分，许成志始终没有出现。

22 点 20 分，离准点发车只有 5 分钟了，许成志要想坐这趟车回家，此时一定要出现了，否则他就走不了了。

可是，他仍然没有出现。

所有的假设都在应急领导小组的同志们心里出现，许成志现在到底在哪里？查，只要还有最后一点希望绝不放弃，时间几乎在以倒计时的方式一秒一秒地计算。

就在快到火车准时发车的时候，工作人员突然发现候车室候车的人群中，有一个人见到工作人员就躲躲闪闪，从这个人精神状态来看，好像在生病。马上上去询问，并查验他的身分证，唉呀，原来 1000 多人正在寻找的许成志就藏在人群里，旁边是帮他打掩护的妻子杨秀清。

其实，许成志早已听到了广播，他本来就害怕在深圳被隔离，所以要回家「死也死在家里」，现在见到这种阵势，更是害怕。广播越播，他越听越怕，于是一直不露头。中间也产生过想逃出去，可见工作人员非常负责，把守严密，又担心经过工作人员时被认出来，所以一直藏在人群中，要妻子掩护他，想等到开车的时间到了蒙混过关，上了火车就万事大吉了。他的狭隘和偏执，让整个的寻找工作空添周折和浪费了很多时间。

许成志找到了！

一声惊呼，所有的工作人员和与之相关的各部门的人，包括卫生部门、公安部门、铁路部门的人都围过来看他们大海捞针般找出来的许成志。还有很多旅客也围了上来，立即被卫生部门的工作人员隔开，因为许成志怀疑是一个「非典」病人，要防止交叉感染。

人们远远地围着，各种情绪都涌了上来，有怪责的，有埋怨的，有责骂的，也有看好奇的。

许成志更是害怕了，龟缩着脑袋，一脸的惊恐。妻子杨秀清更是吓得要哭了。

许成志一生也没见过这么多人要找他一个人的大阵势。关切的脸、疑惑的脸、气愤的脸、紧张的脸……每一副面孔对他都是陌生的也是严峻的。他无法预知接下去会发生什么。他浑身发抖，阵阵冷汗，想说话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许成志此时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以至于发病的躯体无法承受，他身子一软……

医务人员立即走了上来，一量体温，许成志仍在发烧。

一直都在待命的医务人员，立即对他采取了现场隔离措施，并立即将他带往最近的平湖镇人民医院进行了全面检查，深圳市「非典」医疗专家小组陈升汶教授等成员也赶到平湖镇医院会诊。

做血常规检查看白血球高不高，拍 X 光片看肺部有没有阴影，还做了 CT 等全身检查。23 日零点 45 分，检查结果出来了：专家们经过会诊，完全排除了许成志感染非典型肺炎的可能，诊断为一般上呼吸道感染，也就是普通感冒。

此时，人们的心情真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是一颗心放下了，还是一股无名火从心头升起。听说，有人气得说，真想上去给许成志一耳光，当然只是说说气话而已，但确实反应了当时人们经过几个小时的紧张寻找，原来却是因许成志的无知所带来的虚惊。

警报解除了！

来自知乎：杨黎光·严选专栏

来源：云图媒介 · 微信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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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云图媒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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