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总裁低调结婚被女方百般羞辱(误会总裁订婚我心碎离开)

男总裁低调结婚被女方百般羞辱(误会总裁订婚我心碎离开)(1)

本故事已由作者:丸几,授权每天读点故事app独家发布,旗下关联账号“深夜有情”获得合法转授权发布,侵权必究。

1

喻遥也没想到,再见面会是这样尴尬的场面。

临近年节,汤山岛这个破落小渔岛上家家户户都在准备杀年猪,猪叫声从上午六点半开始,一家连着一家。

喻遥作为一个爆红过一阵子后来销号跑路,时隔几年又重新换个身份复出的糊糊小网红,事业心还是挺强的,年节在家,都在琢磨着拍短视频的事。

把相机调试好交给堂妹,并第五次嘱咐,一定要将自己的表情拍得狰狞一点,这样才能体现出回村的前后反差。

交待完,喻遥捞起衣袖,上前一把抓住被几个大汉控制着的一只猪脚。

这猪大概三百来斤,朝天的肚皮上贴着个喜庆的福字,但惨嚎却一点也不喜庆。大约知道此去难逃一死,折腾的动静格外大,喻遥差点没抓紧,心一横,直接将那只沾着某种带味儿污秽物的肥壮猪脚抱在了怀中。

“可以啊遥遥!劲儿够大!”二伯抓着前猪脚转头夸喻遥,嗓音合着惨烈猪叫,带着乡下人的淳朴。

喻遥浑身的劲儿都用在抓猪上了,这会儿腾不出多余的力气去回应。只能在心里感叹,有些人表面是光鲜亮丽的网红,实际上回老家还要帮忙杀猪。感叹归感叹,她不忘转头让自己狰狞的表情进入相机镜头中。

钟行简就是在这个时候闯进视线的。

男人穿着黑色的西装,外头还套着一件黑色的长款羊呢大衣,手上拿着张翻开的规划图纸,气质卓然,典型的上层精英模样。

只是那双惯常无波无澜的眼睛在看见喻遥的时候,难得愣了片刻,眼底略微的有些难以置信。他脚步一停下,身后跟着一群西装革履的人也跟着停在了原地,似乎在跟着欣赏起城市里见不到的杀猪场景。

喻遥脑子一炸。

堂妹举着相机还在嚎叫:“好好好!就是这个表情,不过也还可以再狰狞点!”

喻遥浑浑噩噩,下意识地收回龇牙咧嘴表情,又牵线木偶似的跟着几个叔叔伯伯们一起把这头年猪抬到路边的木架子上绑好。

二伯按照之前说好的,将磨好的刀塞到喻遥手上:“砍!遥遥,照着猪脖子这儿砍。”

喻遥觉着这刀重得很,她舔了舔嘴唇,不受控制地侧头看向钟行简。

钟行简还没走,甚至还离谱地跟着围了上来,185cm的高个在一群大汉和嗑瓜子的大姨中间格外显眼。

他抱着双臂,嘴角抿出一个微不可察的笑意。

总之,完全是一副看戏的模样。

喻遥:“……”

提问,在老家帮忙杀猪的时候,遇见前金主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2

(谢邀,城堡已经抠出来了,正在抠护城河。)

跟前任时隔几年的再遇是这样尴尬的场景,实在让人不太能接受。当然不接受归不接受,喻遥早就知道他同钟行简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难堪不难堪的也没人会在意。顶多自个儿私底下抠出一套三室一厅罢了。

当然,三室一厅没抠出来,倒是从前同钟行简认识的事情又跑到脑海中将她凌迟了一遍。

说起来,喻遥同钟行简头一回遇见,也是差不多程度尴尬的场面。

那是2019年的深秋。那时候抖音爆火一年,短视频如病菌入侵一般深入普罗大众的生活,新兴网红搭乘这一班车一茬接着一茬的爆火,与此同时,各种网红孵化公司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喻遥的走红是一次意外。

那时候她正参加学校的毕业典礼,在大礼堂的舞台上当着几千学生的面,演奏了一曲告白の夜。二胡版。

二胡把人拉哭的,很多,但拉二胡把人美哭的,实在少。不巧,喻遥就是后面那类少之又少的人。

她的表演被现场的同学录成视频传到了短视频平台上,在一群滤镜十层厚的漂亮姐姐中间,喻遥显得太过青涩,但因为面貌实在好看,那样的青涩便成为了直男们最喜欢清纯,黑色学士服加上黑色学士帽的灾难套装,却偏偏教她穿出了一股张柏芝年轻时的味道。

一个视频,点赞两百多万,一举夺得当周热榜,还掀起了一股穿学士服拍照和拉二胡的风潮。

那时候喻遥刚在视频平台爆火,正是风口盛的时候,几十家机构找她签约,正儿八经打算好好包装她的有,只想压榨她一阵子价值的有,空口画饼的骗子公司也有很多。

喻遥看得眼花缭乱,又因为刚大学毕业,懂得不多担心被骗,纠结了几天,最终选择签约了一家叫做创星的公司,原因也朴实,公司给得实在太多了。

在同学们都还在为找工作忙得焦头烂额,甚至为了一个月三四千的工资忙到凌晨十二点的时候,她一条广告推广就能分到了几万甚至几十万块。

喻遥做梦都笑醒过好多次。

当然喻遥后面就不太能笑得出来了。

某超级富二代生日,要举办超豪华生日宴,不光邀请了许多有钱的公子哥和名媛,还邀请了许多圈子里的网红主播。

这种名利云集的声色场所对圈子里想往上爬的人诱惑力挺大的,很多收到请柬的人还特意拍了个开箱视频炫耀。

但喻遥不太有兴趣,因为是她KPI还没完成,正发着愁。经纪人欢姐送来邀请函的时候,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欢姐暗示派对上有挺多有钱富二代的时候,喻遥还有点莫名其妙:“我现在也挺有钱的,不需要钓凯子。”

欢姐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这是钓凯子的问题吗?这是拓展人脉的机会啊!”

“我的人脉不就是我的粉丝吗?”喻遥掏出手机指着屏幕上五百多万的粉丝数给欢姐看,“只要粉丝爸爸们给我热度,金主爸爸们就会源源不断地来找我推广,我不赚钱谁赚钱。”

喻遥刚毕业,想法还很天然,欢姐大约也不太想跟她解释得太清楚,最后只道:“你不想去也由不得你,人凯哥指定要你一定到场了,要是还想混还想赚打钱,就乖乖准备准备。”

凯哥是这次过生日的富二代公子哥,喻遥记得前几天直播的时候,他还跑到直播间砸了几十万的礼物,酸了好些同公司的人。

说起来,也算是人傻钱多的金主爸爸。

喻遥权衡利弊,还是收下了请柬。

凯哥的生日派对大手笔包下了君山温泉度假区的两天一夜。

君山温泉度假区是集温泉旅游、餐饮住宿、商务会议、度假观光、休闲养生、科普教育等为一体的综合性旅游度假区,以奢华和昂贵著称。策划团队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打算下一期视频就度假区一日游volg,所以喻遥还带上了一个摄影的工作人员。

时值深秋,君山温泉度假区的日式庭院里种满的红枫成了最美的风景,当天来拍照打卡的人挺多的。

喻遥捡了一个大家都在吃饭的时候过去,又择了个没人的庭院。

摄影师想抓拍她天真烂漫的笑容。喻遥按照要求不断地重复着转头回眸看镜头笑容灿烂的动作,“啊哈哈哈,啊哈哈哈,啊哈哈哈”的跟个神经病似地不断回头咧嘴笑,等着摄影师抓拍。

钟行简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他穿着黑衬衣外搭灰色针织外套,单手插在裤子口袋里面,正从回廊上走过。

喻遥哈字没落音,视线便与他的撞上。

两人皆愣了下。

喻遥当场尴尬在原地。而钟行简除了起初脚步停住了片刻,大约是发现这样围观别人拍摄不太礼貌之后,便目不斜视地继续穿行于回廊中,很快消失在了转角。

当然,喻遥心里虽感激他的贴心,却也没忽视他离开时嘴角浮现出的那丝浅而淡的憋笑。

事后,喻遥每每想起,都会有一种收拾收拾去月球定居的冲动,当然,更多的时候会想,钟行简那张脸和笑容,可真要命啊。

3

这种要命程度,甚至到了在当天的生日party上喻遥看见钟行简在偏僻而安静的角落里玩俄罗斯方块,心脏都会碰碰直跳的程度。

钟行简外貌和气质都太过出众,就算是远离热闹中心,也依然吸引了许多人来攀谈,但是最终,都被他的一个双指并拢向下的冷淡手势给打发走了。

喻遥观察了好一会儿,不知道该高兴钟行简是个行事自持的人,还是该不高兴这人怎么这么冷淡。

总之,她最终没敢上前去拿微信,只能坐在相邻的沙发上,将微信功能里附近的人列表从头看到尾,企图能天降鸿运,真将对方的微信号给找出来。

那晚声色场所太过绚烂,而在灯光昏暗的角落里,他们就这么不相干地在相邻的位置上坐到了大半夜。

直到最终大合照,喻遥才起身。一群人往前排和靠近C位的地方挤,喻遥被挤着退到最后一排最边上角落的位置,她一低头,就看到了依然坐在沙发上玩俄罗斯方块的钟行简。

喻遥装模作样地将头发撩到耳后根,矜持优雅不过两秒,却突然被身边的人撅臀顶了一下,人没站稳,整个人连退几步直接坐到了钟行简的腿上,脸庞也撞上对方的胸膛。

沉香和雪松的味道扑进鼻息,像是一头扎进了经年焚香的古寺中,和着宽厚胸腔里平稳震动的心跳频率,让人沉沦。

喻遥也只恍惚了片刻,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尴尬得便要起身,脚又忽然被一只高跟鞋踩到,瞬间痛得又坐了回去,喉咙里滚出两声不可抑制的抽气。

她拍了拍跟前先是挤着自己后又踩着自己的女人,女人却像半点没感觉到似的,依旧乐呵呵地挺胸叉腰撅臀对着前方的照相机摆POSE。

喻遥再去拍女人的时候用了些劲儿,连推带掐。女人惊呼了一声,抬手将手臂上的掐痕露出来,装出一幅小白莲的模样看向喻遥:“妹妹,你做什么要掐我?”

她在说这话的时候,脚依旧没挪开,甚至还使了一些劲儿。喻遥痛得也顾不上什么了,抬手就要将人推开,却忽然听见耳边响起一道男声。

“起开。”

钟行简的声音不大,低沉的又带着冰雪渣一般的冷意,平白地让人心里发憷。

周边这一小块角落瞬间安静下来,看好戏似的盯着喻遥。

喻遥痛得额角冒冷汗,听了这话实在委屈,眼里已经慢慢蓄了些眼泪,要掉不掉的,小声说了句对不起,耳边又听见钟行简说:“脚,起开。”

嗓音带了几分不耐烦,眼睛微微往上一撩,明明是至下而上,却偏偏带着一股俯视的气场。

喻遥跟前的女人原本还在扮无辜,被这一眼扫到,当即抖了一下,把脚挪开后,故作抱歉地去拉起喻遥:“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踩到你了吗,实在不好意思,这儿太挤了我没看见。”

喻遥当然知道这人是故意的,干憋着气琢磨着要是在这种场合撕破脸皮自个儿能不能讨着好果子吃。

这女人是同公司的网红,也是欢姐带来的,资历比她深,闹起来公司不会站在她这边。

而且这女人入圈好几年了,虽然一直不温不火的,但粉丝多且粘性大,比她这个刚吹起一阵风的要强上许多。

最重要的是,今日的寿星凯哥是个超级富二代,自小纨绔暴脾气,在他的生日宴上闹事,只怕她出道即巅峰,巅峰即谢幕。

诸如此类种种。成年人的世界总有这么多不合情理的规则和担忧,喻遥的小脑袋瓜子虽不聪明,但轻重利害还是分得清的。

总之,她最终什么都不敢做。

不过这边的动静还是吸引了凯哥的注意,身后跟着一群俏妞风风火火地移过来:“怎么了怎么了?”

凯哥看到了两位拉扯的女士,又看到了依旧平静坐在一旁的钟行简后,殷勤地上前了两步,却是对钟行简说:“三哥,这群不长眼的吵着你了?”

一群人也没见过向来纨绔的凯哥对谁这么恭敬又亲近过,面面相觑着不敢说话。

钟行简自沙发上站起,身高体长地立在人群中格外挺拔出众,单手插进裤袋里的姿势,为周身稳重又冷淡的气质添了几分随性。只是说出的话依然冷淡得很:“不吵,你生日,开心最重要。”

末了,他下巴微微一抬,点了一下拉着喻遥的女人,说道:“这位女士想去前面拍照,你要不要好好招待一下。”

他们这一个圈子里相处久了,钟行简这话是什么意思,凯哥几乎秒懂,招呼着人拉上女人就要去前面拍照。

至于最后是怎么招待的,又是怎么拍照的,喻遥没跟上去瞧。只是在后来听人添油加醋地讲过,凯哥说想看水中美人,于是将女人扔到喷泉水池里,乌压压地一群人拿出手机对着她拍照,什么时候摆到位了拍满意了什么时候捞出来。

那些照片喻遥看了心里面也并没有多痛快,她只是觉得,有钱真好,人人都会捧着,也不用担心被人针对冒犯。

譬如,那女人被拉走后,周围的人立刻打着哈哈远离了这片区域,生怕打扰到钟行简,连看热闹的心思都不敢有。

深秋的晚上已经有了很明显的凉意,喻遥穿得单薄,风一吹,更是冻得人头皮微麻。

“走吧。”

钟行简淡淡地丢下两个字,折身走向了更深的黑暗里。大约是没见到喻遥跟上来,他转过身又道:“还不跟上?”

喻遥没动。

钟行简似是皱了一下眉:“走不动了?”

他们在暗夜里对视,但其实能看见的只有彼此的一个轮廓。大约是这样的夜晚和氛围容易滋生色胆,而色胆又总是包天的。

于是喻遥故意将声调压轻,弱弱地说:“脚太疼了。”

可怜兮兮的,仿佛下一秒眼泪就要掉下来似的。

但实则,她心里想的是,快来背老子。

钟行简立在黑暗中,半天没有说话,只有狂热躁动的乐音传来。

喻遥有些尴尬了,小心翼翼地动了下脚尖,却见钟行简似是啧了一声,然后自黑暗中走来,停到了她跟前。

喻遥仰头,看见钟行简嘴角似乎有点似笑非笑的意思,他问:“要背还是要抱?”

他将她所有的小把戏都识破了,却还是愿意陪她玩。

直至今日,喻遥在想起那个场景的时候,依然会觉得,钟行简在某个瞬间,也许也对她有过片刻的心动。

4

那次宴会之后,喻遥同钟行简互相留了微信,也知道了对方的名字。

钟行简说:“我叫钟行简,你要是不见外,也可以同他们一样喊我三哥。”

喻遥哪里会见外,当即唤了一声三哥,好像慢一秒钟这个人就会不见似的。直到钟行简喉咙里滚出一声轻笑,她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不太矜持。

喻遥确实不大聪明,心一慌,说出的话也不太过脑子了,她尴尬地找补说:“钟行检,是让你行为检点的意思吗?”

钟行简:“……”

喻遥:“……”

喻遥张了张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又闭上了。

最后,还是钟行简丝毫没有计较地同她解释:“居敬行简,简单的简。”

这实在算不上一次有意义而又美好的初识对话。

喻遥事后回想起来,觉得自己给钟行简留下的印象除了蠢还是蠢。也许是为了扭转印象,但更多的是想找一个借口同对方聊天,总之,在两人互通微信却一直没有联络的一周后,喻遥主动出击,将一张写满了“居敬行简”四个字的A4纸拍成照片,发到了钟行简的微信上。

喻遥许多年没写字了,从字迹上不难猜出她走的是花瓶路线,横折生硬,像小学生练字。

一分钟后,喻遥按照套路教学将图片信息撤回了,并一字一字地在对话框里输入:不好意思,发错了。

这是她冲浪时学会的套路,想在网上撩人,只要发一张照片过去,然后撤回说发错了,美好的爱情往往会就此展开。

当然姑且不论喻遥实践得对不对,她那话还没发出去,就先收到了钟行简的回复。

钟行简说:“撤回做什么?你也会不好意思吗?”

紧接着将那张写满四个字的图片重新发送过来,不同的是,上面还用红线圈出了“敬”字。喻遥仔细看了一下,才发现她将“攵”写成了“又”。

尽管人与人之间的文化水平是有参差的,但在追一个心动的人时,往往都不会看见这些差距。那时候喻遥只觉得钟行简回她微信了,并且还亲自手写了“居敬行简”四个字发送过来,这是质的飞跃,网上撩人套路都是真的。

甚至同公司的人围在一起八卦钟行简的身份,她还兴致勃勃地旁听了。他们从钟家以亿为单位的家族资产,讲到以国为范围的业务布局,每一样都是平常人想都不敢想更遑论去触摸的穹顶,末了,同事眼尾向上一挑,也不知是八卦还是讽刺地补充了一句:“天上跟地上的差距,有些人就算是巴巴地凑上去,也只是有钱人的玩具啦~”

说着一群人瞥着喻遥笑起来。

喻遥凭借一个视频意外走红,这些人看她不顺眼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平日里也没有多少相处的机会,面子不面子的实则没有多少人在乎。是故,听了这话她也没给任何反应,对着镜子又继续画着自己的妆。

那些人想讽刺打击她,却不知道,她当时想的是,钟行简竟然这么有钱,更心动了。追到了钟行简,不光爱情有了,钱也有了,简直是双倍的幸福。

试问,有人会爱又穷又丑又没出息性格还不好的人吗?

钟行简全方位无死角的优秀,喻遥对他心动,完全不奇怪,甚至很多女人都对他心动。

不过心动归心动,行动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喻遥撩人与追人的行动确实很灾难。每天一句三哥早安三哥晚安,偶尔发些沙雕视频配上一串哈哈哈,实在没什么营养,进展自然不可能会有。

好在每个人爱情的路上都有一位叫做闺蜜的爱情军师。喻遥按照军师教学,联络钟行简说想去上次凯哥举办生日宴的君山温泉度假区拍摄短视频,问方便不方便。

至于为什么问钟行简,因为那个度假区是他家开发的。

钟行简大约在忙,直到两个小时后才推送度假区负责人的电话来,末了,补充一句:“你到了直接找王经理。”

喻遥纠结了半晌,才问:“三哥,你到时候在吗?”

就差明晃晃的直接说,我想见你四个字了。

直白又暧昧。

但是最终,对话是以钟行简的一句“不一定”而结尾的。

喻遥的短视频拍了两天,她又忍痛自费多待了一天,直到最后一天晚上才等到钟行简的出现。

钟行简身旁还跟着个女人,女人手上拎着的爱马仕包包喻遥还只在某红薯上看过,两百多万。

当然女人喻遥也在某红薯上看到过,刚入公司时同事有给她科普过某红薯上的真假名媛,眼前这位是真名媛,姓江名茴,站在顶端的那种。

喻遥一直都知道人跟人之间是有差距的,她不自卑,也不在意,但却不太希望钟行简看到她和别人的差距。

于是喻遥没上前打招呼。

但钟行简看见了她。

钟行简穿着黑色的西装,经典的戗驳领让他看上去更加成熟绅士,单手插在裤袋里,另一只手抬起朝她招了招。

喻遥压根把持不住,一秒没犹豫地就走到了两人跟前,颇有心机地掐着一口软软糯糯的嗓音喊了一声:“三哥。”

钟行简还没说话,一旁的真名媛江茴先开了口:“这是喻遥吧?我看过你的视频,真人比视频漂亮诶。”

字里行间都是对喻遥的吹捧。

喻遥听着不得劲,因为江茴紧跟着转头对钟行简说:“是男人都喜欢的类型,三哥你下凡啦?”

喻遥再怎么脑子也不好使,也听明白了江茴的明捧暗讽,语气里还带着漫不经心的高傲,就像在评价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商品。

喻遥知道自己是商品。

从公司将她签下,合同上的条条款款和分红价格摆在眼前的时候,她就已经有了这样的认知。喻遥二字商品化带来的红利实在诱人,网络上的诸多吹捧也让她风光过一阵,就算黑子嫉妒的抹黑和谩骂,在她看来也没什么大不了。

可眼下,江茴短短两句话就让她瞬间体会到从未有过的难堪,她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回话才不会输。

最后,是钟行简开的口。

钟行简说:“嗯,是我喜欢的类型。”

5

杀猪事件过后,喻遥没再见着钟行简。

至于钟行简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个破落的小岛上,喻遥也是这几天才听说,汤山岛可能划入群岛旅游区,钟行简家的公司要在汤山开发度假区。

总之是个大项目。

不是喻遥看不起自个儿的家乡,别个小岛上都有什么最美的沙滩、看日出的最佳圣地、见证爱情的灯塔之类的噱头作为宣传,汤山岛基本上没啥特别的。这儿有的,别的地方也有,这儿没有的,别的地方还有。

喻遥有点发愁,忍不住跟着八卦了一句:“在这儿投资,真的不怕亏钱吗?”

一群大姨嗑着瓜子笑喻遥没有远见:“上个月动员大会的时候,人说了,汤山搞成景区,我们收入都会翻好几十倍!”

喻遥当然知道景区赚钱。随便开个民宿,搞个游乐小项目,甚至进点义乌小商品城的货来装作本地特色售卖,都能赚一大笔钱,但听见几十倍这个数额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夸张。

她没忍住,嗑着瓜子又八卦了一句:“几十倍?确定不是搞传销的来忽悠你们的吗?我听说……”

话没说完,身后响起了一阵咳嗽声。

喻遥转头,看见一个捏着嗓子拼命咳嗽的男人,还有旁边的面无表情的钟行简。

喻遥:“……”

这都是什么事儿!

她刚说人投资亏钱,传销骗人,就被正主抓了个正着。

喻遥被迫给钟行简带路,在汤山岛上踩点的时候,心里还在不停地反思,去年拜的菩萨是不是只管去年的运气,这一跨进新历新年,坏事儿就开始接二连三。

关键是,钟行简这个人还他妈的挺记仇,他翻开汤山岛地图问喻遥:“你家在哪里?”

喻遥不明白他想干嘛,老老实实地在指了地图中心自个儿家的位置。钟行简立刻在她指的位置上画了一个圈:“行,这儿建个厕所。”

身后的秘书团立刻本本分分地做了笔记。

小镇中心,建个厕所。

“你有病吧?”喻遥想一把将地图夺过来,却狗血地崴了脚,整个人直直地朝钟行简跪下去。

这一下实在突然,钟行简吓了一跳,连忙蹲下,连声音都放柔了许多:“我骗你的,你做什么呢?”

喻遥没脸将错就错,膝盖那一跪直接给弄得发麻,痛得她眼泪飙出了几滴。

最终,钟行简微微叹了口气,将她打横抱起。

喻遥骂骂咧咧:“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她琢磨着,过两天真得赶紧再去拜一下菩萨,不然指不定还会遇到什么倒霉的事。

刚下决定,一抬头,就看见了路前方穿着香奈儿外套拎着爱马仕包包的江茴。

江茴笑着招手:“三哥,好巧呀,喻遥也在啊。”

喻遥:“……”

提问,被前金主抱着的时候,正好撞见他的未婚妻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6

【谢邀,代入一下已经气死了,希望未婚妻赶快跑】

【渣男配贱女,我呸!怎么还敢提问,快滚!】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当然是锁死啊。】

……

以上只是喻遥脑海里冒出的弹幕。

事实上,从始至终,江茴都格外的大度。

喻遥记得,甚至当初钟行简当着江茴的面说自己是他喜欢的类型时,江茴都只是了然的笑了笑,并没有表现出半分的不高兴。

反倒是喻遥因为那句话瞬间拥有了许多莫名其妙的勇气,在某个夜黑风高的夜晚,没控制住,一脚踏进了钟行简的世界。

起初,她只是试探性地问上一句:“三哥,你身边有人吗?”

在听到钟行简微微皱着眉头说没有之后,她又不知死活地将自己交付出去:“那三哥,你看我成吗?”

他们从相识到在一起,只用了一个多月,顺利得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若说唯一的不顺利,便是同钟行简在一起实在招人恨。

公司一群人在背里明里嚼舌根,什么被包养,有靠山,金主超级厉害之类的,他们嘲讽喻遥,却又格外羡慕喻遥能勾搭上钟行简那样的人物。

那些话喻遥听到过好几次,心里实在不得劲,有一次没忍住站出来反驳:“你家金主会经常接送你上下班吗?你家金主会在你生病的时候守一整晚吗?你家金主会在你被针对的时候站出来替你出气吗?你家金主会做饭给你吃吗?你家金主会让你搬到他家住吗?”

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瞬间底气十足。

是吧,没有金主会做这些的吧?

喻遥刚放下心来,偏偏公司某位混得挺不错的主播晃着手里的钥匙炫耀说:“我家金主会给我送深圳湾一号噢。”

那潜台词好像在说,你金主真抠门。

喻遥想那钟行简能输?必不可能。当即头脑发热掏出两张银行卡扔在桌子上,冷笑道:“就这?我金主的银行卡都在我这里。”

说完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话似乎是承认了钟行简就是她的金主,最头疼的是,她嘴角三分不羁三分狂傲还有四分漫不经心的笑容还没卸下,就看见了钟行简。

钟行简单手插着裤子口袋,面上没什么表情,那一次难得的没说什么话为她出气。

喻遥刚装完一个不合时宜的逼,灰溜溜地收拾银行卡跟上去,真就颇有几分小情人惹得金主不高兴的意思了。

喻遥突然变得悲观起来,还格外没有安全感。她开始莫名其妙地在意起跟钟行简两之间身份上的巨大诧异。特别是看到钟行简与江茴在名流和大咖云集的会议或者晚宴上平等地并立在一块儿时,更加明显。

她在卫生间听到旁人向江茴打听她的身份。

江茴说:“跟三哥一起来的。”

那女人便笑:“怎么钟行简也玩网红了?”

江茴像是毫不在意,只淡笑道:“男人嘛。”

末了,又补充一句:“不过三哥身边这个还挺有趣的。”

又是那种,不在意,无所谓,仿佛一只蚂蚁一样没必要放进眼里的态度。

喻遥躲在卫生间里,捏着宴会邀请函,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来。然后又掏出手机数着银行卡后面的零不断安慰自己还这么年轻,就能靠自己赚到这么多钱,真的很有本事了。

当然,想到这些钱连江茴身上的手链都买不起时,她便又沮丧起来。并且开始思考起跟钟行简的关系到底是不是旁人口中所说的那么不健康。

仔细想一想,好像钟行简确实没有说过他们是男女朋友的关系,而她当初表白的时候,也没有明白说清楚。

“你身边有人吗?没有的话你看我成吗?”

这话在那些有钱人听来,好像确实是情人和女伴的意思。

喻遥琢磨了半个多月,终于鼓起勇气试探性地给钟行简发了“金主爸爸。”

钟行简大约在忙,过了好一会儿才回了句:“怎么了?”

喻遥回得很直白:“你今晚要睡我吗?”

消息发送过去的同一时间,跳出的是钟行简发过来的一笔转账消息。

大约过了两三秒,才又回了一个字:“睡。”

喻遥一面数着转账金额后面的零一面流着眼泪回复消息。

“金主爸爸好大方。”

她想,这爱情真朴实。

自欺欺人不过片刻,很快就清醒了过来。

这哪里是什么爱情,这他妈分明是霸总小说里写的包养与被包养的关系。

所以,最终江茴以钟行简快要订婚的未未婚妻身份找上门的时候,喻遥底气实在有些不足。

但江茴不愧是豪门大家族里娇养出来的,多少有点涵养,半点没为难喻遥不说,甚至还鼓励她:“你也不必有压力,结婚后我跟三哥肯定是各玩各的,彼此大度一点才好合作,再说了,没有你也还会有其他人。”

江茴太大度了。

她越大度,越让喻遥觉得自己像个无关紧要抑或任人拿捏的泥巴。那种毫不在意,将喻遥的自尊狠狠踩在脚下。

喻遥瞬间就清醒了。

她不想成为钟行简藏在某栋楼里的某某,也不想成为他将来婚姻里的第三者和桃色新闻。

想通之后抽身也格外干脆,甚至还学到了江茴的几分大度,对江行简说结束关系的时候格外洒脱。

那时候钟行简似乎挺生气,隔着手机屏幕让她别犯病。

喻遥琢磨着一般情况下肯定都是金主甩了小情儿,哪里有小情儿先提出分手的,特别是钟行简还是那么骄傲的人,更不可能受这种侮辱。

她怕被报复,到时候钟行简一句话就能让她混不下去,断了财路。

于是喻遥小心翼翼地说:“钟先生,你是我见过最绅士的金主,你应该不会报复我的吧?再说了,咱俩这也是好聚好散对不对?”

她那话也不知道哪里有槽点,总之,钟行简更生气了,沉着声音反问:“怕我纠缠你?”

喻遥打着哈哈说:“也不能说得那么直接。”

钟行简也笑了,末了,丢出一句“喻遥,你真行”便掐断了电话。

喻遥听得胆战心惊,害怕钟行简会做什么事。当她被包养的八卦传出来的时候,她想,钟行简可真斤斤计较,真不大度。

不像江茴。

江茴说了不在意,就是真的不在意,就像此刻看见钟行简抱着喻遥,依然能神色自若地挽着男伴的手臂,大大方方地同他们打招呼。

“三哥,好巧呀,喻遥也在啊。”

汤山岛项目江家也有参与,江茴出现在这里,不算意外。

钟行简嗯了一声,看着喻遥尴尬地把脸往他胸口塞一副见不得人的样子,没说什么话,抱着人走了。

直到走过转角,喻遥才猛地抬起头了,边往后看边骂骂咧咧:“诶她怎么能这样呢?当着你的面就跟其他男人手挽手!”

钟行简脚步顿了下,当场被气笑了:“你现在不也被我抱着吗?”

喻遥愣住,顿时不说话了。

她瞅着此刻自己跟钟行简的姿势,又琢磨着方才那话,反应过来自己好像确实是茶里茶气的。

看不出来,钟行简还是个鉴茶大师。

7

喻遥没想到除夕当天都能接到钟行简的电话。

“来帮我开一下门。”

钟行简的声音有些僵硬,喻遥没听明白:“什么玩意?”

对照着地址到那栋三层的乡村小别墅门口停下,她才隐隐约约明白是怎么回事。

因为汤山这个项目,钟行简在岛上买了两栋民房给团队暂住,内部软装都换了,不知道为啥门没换。好巧不巧,卫生间的门还在除夕这天坏了,从里面打不开了,更不巧的是,钟行简刚好在卫生间里面洗完澡。

喻遥费劲将卫生间门打开的时候,脸上还憋着笑,从前都只有她在钟行简面前出丑的时候,钟行简哪里在人前出现过这么尴尬的事。

但偏偏钟行简不觉得尴尬,嗓音像在凉水里泡过一样:“好笑?”

喻遥忙将嘴角的笑意收了,一抬眼,就看到钟行简,他发梢上还滴着水。

喻遥连连后退两步,还来不及害羞,道德感便先飙升到最高点,她眼睛飘向别处,尴尬地说:“怎么没找你的助理或者员工来开门呢?你这样,我过来不太合适。”

“都回家过年了。”钟行简睨了她一眼,“看不出来你挺保守的。”

“我这不是保守。”喻遥说,“这是有道德,这是洁身自好。”

钟行简突然就笑了:“确实,你之前就让我行事检点,那我不喊你过来该喊谁?”

“当然是江小姐啊。”喻遥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然后看见钟行简一张脸也迅速黑下去。

“谢谢你过来,没事你走吧。”

喻遥被钟行简提着肩膀推出房间门,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的门便被关上,砰地一声,似乎连悬挂在房顶的吊灯都跟着震动起来。

她愣了半晌,这一时心里挺乱,实在想不明白钟行简为什么会突然生气,抬手想敲门问,又很快缩了回来,只顺势揉了下发酸的鼻子。

不过片刻,房门又突然被打开,钟行简一把将她拉进房间按在墙壁上。

“我看你脑子真的有问题,这样,我出钱你去治治脑子行不行?”

钟行简大约真的是气急了,呼吸有些急促。

喻遥懵了一瞬,怒道:“你怎么骂人……”

最后一个字被钟行简吞进了口中。

屋外断断续续燃放着烟花,火光亮一会儿,暗一会儿的。她在明明暗暗中,看清了身旁躺着的钟行简。

他俩搂在一块,喻遥表情不太好看。

钟行简一面把玩着她的头发,一面漫不经心地问:“你为什么要露出一脸你好像犯了背德大错的表情?”

这还不背德?她都跟有未婚妻的人滚到床上了。

喻遥不想说话了,起身就想收拾离开,钟行简手臂一捞,又将人捞回了怀中。

“我要回去了!在外面过夜我妈得扇我!”喻遥嗓子早哑了,生气时说出的话都软绵绵的没啥杀伤力。

钟行简说:“你可以说你在外面谈工作?”

喻遥惊讶得嗓音有些尖锐:“大晚上,在床上的工作?”

他真会找借口。

钟行简盯着喻遥,好半晌才啧了一声,无奈道:“是真有工作。”

喻遥:“?”

喻遥没想到有一天还能跟钟行简有工作上的合作。

当然,目前的情况还是在达成意向之前。

按照钟行简的说法是,别的景点都有一些网红打卡地点吸引人流,但那些网红打卡点也都是经过包装和营销的,汤山岛也需要进行包装和营销,于是打算跟喻遥合作,进行关于汤山岛相关视频产出和宣传。

“请我宣传?你会不会做生意啊?”

喻遥实在诧异,她觉得钟行简完全可以请更专业更红的主播甚至明星来,跟自己合作纯属浪费钱。

“你是说我不会做生意?”钟行简也有点不可思议。

喻遥当然不敢说。钟行简大约明白她的疑惑,淡淡地解释说:“你只是其中一个。”

喻遥小心翼翼地问:“那我也不够格吧?”

“本地人值九十九分。”钟行简说。

喻遥一想也是,本地人对本地也更加熟悉,况且整个汤山稍微有点名气的小网红,也就她一个。她被说服了,当然最主要的是,钟行简给得费用实在太多了。

喻遥小心翼翼地觑了一眼钟行简,问:“这合作,不会是靠我睡来的吧?”

钟行简眯着眼睛盯了她好一会儿,冷飕飕道:“你是看不起你还是看不起我?”

这话说得,好像他们曾经没有过不正常关系,都是正经人似的。喻遥张嘴想反驳,很快被钟行简打断。

“你别说话,说得让人生气,那张嘴留着做点别的事。”

他说完,捏着喻遥的下巴,便将嘴唇封了上去。

8

合同在春节年假结束后就送到了喻遥手上。汤山岛项目都还在规划阶段,喻遥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早就开始准备。

张经理说宣传组元宵节过后就要开始上岛拍摄纪录片了,到时候需要她提供一些帮助。随后又将项目参与费,推广费一条一条的点出来。

当然,比起钱来说,最重要的是这次机会。喻遥从前爆出过丑闻,能有这样的机会,完全是高攀了。她瞅着那些条条款款,像是瞧见了不久的将来,又能光鲜亮丽搞大钱的自己。

喻遥觉得未来可期。但她也只期了这么小半刻钟的时间,幻想就被打碎。

闺蜜的电话在她准备签合同之前打过来的,火急缭绕地让她看微信。

喻遥点开闺蜜发来的内容,心里头有不太好的预感。岛上网不太好,圈圈转了半天,终于跳转到页面。

内容是几张照片,一张是灯光迷乱的包厢里,女人坐在男人的身上,裙子被撩起,一张是女人被男人搂在怀里,男人的头埋在女人的脖颈里,衣服被扯着,还有一张装满烈酒的酒杯特写,酒杯旁边有锡纸片……

配字:猜猜是谁?提示,几年前挺火的清纯网红,会某种乐器。

喻遥脑子轰地一下炸开。她手指颤抖着点开评论区——

【我去,玩这么嗨?】

【真就烂人呗!能不能封杀啊,不要让这些人出来脏老子的眼睛!】

【该说不说,身材真辣。】

【等一个课代表】

……

吃瓜看戏的,嘲弄辱骂的,胡乱猜测的,喻遥有那么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几年前,她被曝出来有金主包养的那段日子。

直播间里的肆意辱骂,每一条作品下面刷屏式的诅咒,同行的嘲讽和落井下石,合作方的解约和索要赔偿时的冷漠,好朋友的疏远,大学同学莫名其妙跳出来的许多造谣……

所有所有。

喻遥觉得,好像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又要回来了。

她在噩梦和黑暗倾轧而来之前,将合同推到张经理跟前,用力挤出一点笑容:“张经理,我考虑了一下,这个合作要不还是算了吧,合同我就不签了。”

钟行简当天晚上亲自找来了。

赶了三个小时的飞机,又坐了两个小时的船,脸上除了冷意还有几分疲惫。

尽管下午的时候那条微博就已经被处理得干干净净,甚至没人猜到照片上的人是谁,但喻遥觉得他肯定已经看见了那些照片,并且也认出了那些照片里的女人是自己。

他这么急匆匆的赶来,应该也挺生气的,毕竟他们俩之前有过一段时间的不正常关系,四舍五入也算是在一起过,而且昨天晚上他们俩才睡过,男人一般都对自认为的所有物有挺强的占有欲的。

他应该挺生气的。喻遥想。

但事实上,钟行简什么都没有问,只是面无表情地将合同书摊开,让她签字。

喻遥不知道为什么更难受了,她自残似的将那些照片的事情捅出来:“爆出这种事情,我觉得合作的事情,你们可以再考虑考虑。”

钟行简问:“你是去卖了?”

喻遥有些难堪,好半晌才道:“不是。”

嗓音闷出了哭腔,偏偏钟行简依然冷着一张脸又问:“那你违法了?”

喻遥脸有些白了:“没有。”

钟行简点头嗯了一声,又道:“那就行了,没犯法没违法。”他面无表情点了一下合同,平淡地丢出两个字,“签吧”

“啊?”喻遥不清楚他怎么想的,“你不觉得这样的合作方私生活很乱吗?”

钟行简突然盯着她,好半晌才道:“那你要跟我解释吗?”

喻遥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钟行简似乎是讽笑了一下,那笑容很快就敛了下去:“行了,都过去了,签吧。”

他嗓音更淡了,有那么一瞬间,喻遥有种当初面对江茴时的那种无力感。

他们好像完全不在意。这种不在意,还有另外一种说法,叫做没放在心上。

喻遥这刻才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当初江茴的不在意会让她那么难受。某种程度上看,钟行简同江茴应该是一样的,他们都没有把她当做一回事。

他不相信她,也并不在意她是不是真的做了那些事。

喻遥往后退了两步,面上扯出一个公事公办的笑:“钟先生,我拒绝合作。”

9

喻遥晚上收到了周佟的短信。

——“遥妹妹,还记得那个晚上吗?有空再约一次呗。”

周佟,创星的副总,那些照片中的男主角。

喻遥捏着手机的手指有些发凉,那股凉意很快顺着血管传到周身。

她似乎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才敲下回复。

她不知道的是,这段聊天记录,很快被截图打码传到了网上。

“——好啊。”

钟行简盯着聊天截图里,喻遥回复的那两个字,面上没什么表情,甚至点开评论区看见满屏的辱骂和看戏时,心情竟然也没有较大的起伏。

不像当初。

当初,喻遥同钟行简关系前脚刚结束,后脚就爆出来了她被包养的消息。

被直男推上“初恋女友”“纯欲脸”top的网红主播,爆出这种负面消息,可想而知会被踩得又多狠。喻遥的直播间里涌入一大堆人,吃瓜的,看热闹的,黑的,各种不堪入目的的话刷了满屏。

钟行简刚进直播间,就看到一句接着一句的污言秽语刷满了观众聊天区,而面对这些,屏幕里的喻遥却像是看不见似的,依旧笑吟吟地走着直播流程。

最终,先受不了那些话的是钟行简。

他打电话想让喻遥关直播,喻遥拿手机看了一眼,没接。

他试着在直播间里发言,很快被满屏的辱骂刷了上去。

于是他礼物一个接着一个地刷不停,刷到弹幕连他一起喷:“来了来了,想接盘的金主来了。”

喻遥终于给了反应。

“谢谢老板,老板别破费了,我不找金主了。”

她说得挺委屈的。

钟行简简直想跟着直播间的观众一起扣666。

喻遥这脑子能考上大学就挺离谱的。

钟行简越气,面上越是冷得没什么表情,最终冷着一张脸,难得地对着手机屏幕里的喻遥骂了一句傻瓜。

喻遥的电话是直播之后回过来的。

惯常软糯的嗓音有些沙哑。

钟行简憋了一小时的气不敢撒出来,好半晌才说起了解决办法,从关闭直播降热度到着手请律师打官司,方方面面事无巨细,像生意场上交锋似的。

偏偏喻遥不领情,在听到他说出面澄清的时候,便有些急了:“别!不用!我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别出现就行了,求你了,你不出声就是帮我了。”

她说的又急又凶,划清关系的态度摆的明明白白,仿佛两人扯上关系就是世界末日。

钟行简脸色瞬间很难看,连呼吸都沉了几分。他自小就站在高处,那里受过别人这样的态度。

喻遥又补充说:“真的,钟行简,咱俩什么关系都没有,你别上赶着站出来了。”

行,上赶着。

最终,钟行简也不清楚带着几分怒气将电话掐断的,然后又将手机里编辑好的那段“不是包养,是男女朋友,没有分手,还在一起”的消息有逐字逐句地删掉。

那是喻遥出过的第一个丑闻,钟行简素来喜怒不显于形色,那次却难得的发了好大的火,时隔几年,喻遥爆出了第二个丑闻,钟行简当初的不冷静又冲破了多年的教养桎梏。

只不过也想当初一样,那种不受控制的有点疯,在看见喻遥回复的那两个字时,瞬间像是被一盆凉水给浇灭了,他所有的相信和假装的不在意,在那一刻通通被打碎。

钟行简平静地想,算了吧。

喻遥赴约那天晚上,钟行简没忍住,还是打了一通电话过去。

电话那头,一个男人操着粗嗓说:“哦,找喻遥啊,跟佟哥在包厢快活呢,你等一下再打吧。”

钟行简面无表情地挂断电话。

他在办公桌前坐了半分钟,将咖啡杯狠狠掼在墙上,在碎裂声中,寒着一张脸下了楼,驱车赶往了会所。

钟行简没想到照片里的画面真实在眼前上演,冲击力会那么大。

他推开会所包厢门,在晃眼的灯光里,看见沙发上抱在一起的两个人。

喻遥坐在周佟的腿上,外套已经脱了,毛衣和内搭被撩起一大截,露出皮肤白皙的后腰。腰窝上的印子还是他前段时间弄的。

钟行简脑子发胀,也许是音乐吵的,也许是灯光晃的,总之他不想承认是这一切是因为喻遥。

他觉得自己追到这里来已经算是把尊严踩在脚底下了,要是他还想再捡起来的话,这会儿就应该转身走掉。

可当初那种不受控制的有点疯的状态突然像汹涌的海浪一样疯狂地扑打着岸上的他。

钟行简在震荡嘈杂的音乐声中,一步步向沙发上还纠缠在一块的两人走去。他掰过喻遥的肩膀,却见喻遥手里捏着个被砸破的酒瓶,而坐在她身前的周佟,额头上被砸出了一个血窟窿,鲜血顺汩汩冒出,张牙舞爪地爬满了整张脸。

喻遥脸上全是眼泪。隔着朦胧的一层水光,眼底还带着同归于尽的狠和恨。

钟行简眼睛一下就红了,他好像在海浪中浮浮沉沉,又被另一个更大的海浪打入更深的海里,难以呼吸的窒息感绞得他心口都是痛的。

10

喻遥好像又开始做那段噩梦了。

梦中,是当初刚同钟行简分开,就被爆出来被包养的丑闻那段时间。

其实打一开始,喻遥真有点怀疑是钟行简搞的鬼,但后来钟行简打电话来说帮忙澄清的时候,她害怕多过感动。

在他们那群权贵名流圈子里,玩车玩表玩女人的不在少数,几乎个个都是浪子,偏偏钟行简一直是个例外。他正正经经地谈恋爱,又正正经经地分手,从来没有出现过劈腿嫖娼包养七八个大学生的传闻,是典范,也是异类。

喻遥是他的例外,说严重点也许还是个污点,他不想钟行简站出来,将这个污点认领到自个儿身上,所以拒绝了他的一切帮助。

事后喻遥回想起来,觉得自己确实有点太过恋爱脑了。

她一个小主播,才红了一阵子,没人脉没权势钱也没有多少,拿什么来应对接下来的事。

合作方的解约和赔偿索要让她负债累累,更别说还有公司解约索要的赔偿费,喻遥将房子卖了都没凑出来。

然后周佟找来了。

周佟发了个会所地址,说解约的事可以再谈一谈。

喻遥知道公司这个副总又浪又花,光是公司的小主播他都包了好多个。她去这一趟,肯定不会是那么简单的谈解约的事。

周佟说:“你都被别人包过了,不如也跟我。“

“跟了我,解约和赔偿的事都好谈。”

“我甚至还能帮你洗白,懂吧,把你金主搞臭!”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让喻遥听了心里不痛快,被周佟抱在怀里的时候她抄起酒瓶子砸下去。

周佟脑袋当场开花,血流了满脸。

喻遥被打了一巴掌,场上的人嗑大了操着酒瓶围上去,幸好她来的时候有提防,跟闺蜜连着视频,将他们现场的画面录了下来。

因为视频的把柄,周佟暂时不敢做什么,喻遥逃了出来,也没管后果会如何,直接将他们聚众犯事的事情捅给了公安。

周佟怎么会咽下这口气?时隔几年,用几张当初暧昧不明的照片就将她平静的生活再一次拉入深渊。

喻遥又一次赴了约,还是同样的地方。周佟谨慎地提前收了她的手机,却没想到她依然敢像几年前一样抡起酒瓶砸向他的脑袋。

喻遥像个溺水的人,用最后一口气也要跟人拼命。

她想,稍微有点起势的生活怎么又开始变得糟糕了?

然后怎么着?

哦,然后好像是钟行简来了。

钟行简把她抱在怀里,嗓音难得地带着些涩和哑。

他说:“是我不好,我来晚了。”

喻遥睁开眼睛,看见装潢淡雅的卧室,侧头又看见阳台上打电话的钟行简,心想,那好像也不算是一个噩梦。

钟行简打完电话开门进屋,带进了一股冷风。喻遥往被子里缩了一下。然后感觉床两边陷了下去。

钟行简双手撑在她身体两边,俯身同她面对面。

“两件事。”钟行简说,嗓音是惯常的平淡无波澜。

喻遥心梗了一瞬,心道,还是梦里面好。

“第一,我跟江茴没关系,没订婚也不会订婚。”

“啊?”喻遥猛地一下想要起身,被钟行简抬手覆着额头按了回去,她脑子里一下乱得很。什么叫没订婚?什么叫不会订婚?那敢情她之前的放弃,和后来背德产生的愧疚和自我唾弃,都是白费劲儿了?

钟行简也有点生气:“要不是你昨晚哭着冲我吼,说我不检点,有了未婚妻还勾引你,我都不知道这事儿。到底是谁跟你说我跟江茴订婚的?”

喻遥想说是江茴,但仔细一想,好像当初江茴说的是,“我跟三哥可能要订婚了,不过三哥还在交涉,你也不必有压力,结婚后我跟三哥肯定是各玩各的,彼此大度一点才好合作,再说了,没有你也还会有其他人。”

喻遥张了张嘴,没敢说是自己脑补误解的。

钟行简头更低了些,眼底浮现了一丝笑意:“我检点得很,是不是真要我把名字改成检点的检,你才会放心?”

喻遥想点头,没太好意思,赶紧岔开话题问:“第、第二呢?”

“第二,你昨晚抱着我喊我带你私奔还记得吗?”

喻遥当然不记得了,她觉得这事儿不可能。

但钟行简又说:“不私奔,但是可以结婚。”

喻遥脑子空了一下,好半晌没反应过来,也没有任何回应,就这么静静地盯着钟行简。

结婚。

她其实也幻想过。

在一起之前是没想过的,那时候只想着,要将这人搞到手。后来在一起了,虽然两个人之间的身份差异带来的落差感折磨得她心力交瘁,但是每个恋爱中的女孩子,多多少少,都会抱着结婚的期待。

她不止一次幻想过,同钟行简结婚之后,两个人甜甜蜜蜜过一阵子,后来想这些不过瘾,她甚至还想到了两人因为误会分开,几年后她带着几个天才宝宝出现在机场,霸道总裁钟行简马上封锁机场对她火葬场追妻的狗血剧情。

虽然羞耻,但是真的过瘾。

当然,这些幻想和期待,在发现自己跟钟行简的关系不是正常的男女朋友之后,便戛然而止了。

毕竟,哪个正经的成功人士,会跟包养的小情人来真的呢,就算来真的,她的身份地位,确实是够不上。

可现在,钟行简说结婚。

喻遥想问你家里同意吗?又没敢开口,她怕钟行简真的去思考去担心这个问题,于是刚刚的话就不算数了。

她换了个说法:“那要是,你父母给我一千万,让我离开你,我要不要同意呢?”

“一千万就能把你收买?”钟行简有些一言难尽,“你知道我有多少钱吗?”

“是吧?我配不上你吧?”喻遥强行曲解了他的意思。

钟行简叹了口气:“喻遥,是我钟意你,所以也是我高攀你,你还不明白吗?”

喻遥张嘴还想说些什么,钟行简没在给她机会,唇舌相贴纠缠。

误会总裁订婚我心碎离开,却被他拦住强吻“我非你不娶”

意乱情迷之际,喻遥脑子突然灵光一闪:“前两年我老爸想送我去北京拜一个大师继续学拉二胡,现在想想其实也还不错,我靠拉二胡成为艺术家,你们资本家总不会看不起艺术家吧?”

钟行简一口咬上喻遥的肩头,嘶哑着嗓音道:“你还是先拉我吧。”

窗外元宵节的烟花燃了又灭,而这一室的情话,依然能帖耳倾诉许多年。(原标题:《我靠社死搞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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