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艺谋电影的商业性过强(从狙击手到冬奥会)

张艺谋电影的商业性过强(从狙击手到冬奥会)(1)

文章 | 周梵 编辑 | 团子

大年初三去看了张艺谋的《狙击手》,在一众春节档电影中,这是一部非常精巧,工整而且锋利的作品。

电影背景是以抗美援朝战争第五次战役为背景,讲述的是一个冷枪班5班的故事。

故事没有宏大叙事,也不渲染战争情绪,也没有多少特效和大场面,而是完全聚焦在一次和美国狙击精英的生死对弈上。

故事小了,人物就大了。

整个电影的节奏非常紧凑,一开始是班长带领5班出色的完成一次狙击美军车队的任务,快准狠,无一人伤亡。

然后通过战士们吃饭聊天,和大永接受采访的寥寥几语,交代了群像人物的基本个性。

接下来就进入核心情节,完成连长下的任务,营救侦察兵亮亮,必须把他带回营地,并且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从进入营救地点之后的第一声枪响,5班一下子就牺牲了三名战士,落入敌人设的圈套,从猎人变成了猎物。

观众迅速被带入一种几乎令人窒息的情境,我甚至能感觉到,我的肌肉一直都是紧张的。

这时影片才进行了十来分钟。接下来的故事就是围绕着身处危机,主人公怎么解套,如何完成。

全片只有96分钟,一直到影片结束,绝对都是“全程无尿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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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情节紧凑,节奏感把控完美以外,《狙击手》传递出来的人性弧光也非常的完整合理且有创造性。

和张艺谋导演之前的《英雄》《十面埋伏》等影片绚烂饱满的颜色风格完全不同。

在这部片子里没有大场面,也没有多少场景变化,90%的故事都是发生在“那个不知名的山坡”,连颜色都只有黑白红。

熟悉张艺谋的观众都知道,他是学摄影的,曾经就是靠出色的摄影技巧以27岁“高龄”被北京电影学院破格录取。

对画面的冲击力,美学表现力都是他最擅长的,而这一次导演把自己看家的本事藏在暗处,没有张导擅长的、标志性的视觉奇观。

而是排除掉所有绚烂的形式,把注意力全部落在人上面,每一个动作,每个选择背后的情感和动机,都规整清澈地表达出来。

精巧的叙事,对人性的理解和刻画,成为了这部作品被呈现到前台的核心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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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人物关系结构上看,影片是“双男主戏”,但不同于美国、中国香港电影经常出现的“双雄”式的人物关系,《狙击手》里有两组镜像人物:

  • 对手——刘文武和约翰。
  • 师徒——刘文武和大永。

约翰和刘文武这对敌手,一个争强好胜,渴望胜利的荣耀来自我证明;一个重情重义,有舍身精神。

在两队交战一来一往中,双方都损失惨重,美军约翰中尉的一名属下和大永在面对战友的接连牺牲都崩溃了一次。

美方狙击士兵的崩溃来自于当死亡靠近的时候,他找不到这场战争的意义。

这场在别人土地上的战争,杀人或被杀就是毫无意义。

他困惑又恐惧,在系统中找不到意义,于是他背起行囊想要离开,而约翰中尉用为狙击手赢得荣耀和避免上军事法庭的恐惧压制了这场崩溃。

大永的崩溃来自于年轻敏感的心短短时间里就目睹了数位战友的牺牲,眼睁睁地看着战友用自己年轻的身躯和简陋的装备对抗装备精良的敌军。

巨大的悲伤让他失去信心,“我们什么都没有,他们什么都有,各种望远镜,不同型号的测距仪,一个坐标发过去就有大炮打过来支援……”

守着被炸死的队友残缺的遗体,身上为数不多的弹药,远处奄奄一息躺在雪地里的亮亮。

一切都那么让人绝望,在那一刻我相信每个观众都能理解大永的崩溃。

这时班长刘文武大吼说:“谁说我们什么都没有的!我还在!你也还在!!”

这一幕让我泪目。

人的可能性,信仰的力量就在这寥寥几个字中喷薄而出。肉体凡胎的普通人,在信仰的引领下创造神迹变为可能。

希望被点燃,平凡而伟大这个词变成了一个个具体的面孔,可以被想象,被铭记。

不得不提饰演刘文武的章宇,每次章宇用又土又酷的贵州方言大喊“都给我憋到,不许哭”,我都能感受到这个外冷内热的狙击手班长的压力和坚韧。

对一个狙击手来说,没有什么比冷静更重要的了,冷静即是制胜关键,也是保命的底线,情绪冲动之下很容易露出破绽。

他知道队员们的悲伤和难过,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但他要扛起更大的责任,保持警惕不能犯错,完成任务,保护好他们,带他们回家。

相比刘文武的内敛,对手约翰则更为张扬,影片在塑造反派角色的时候没有降智来凸显志愿军的机智勇敢。

《狙击手》里塑造的对手绝对是不容小觑的,不仅有勇有谋,而且也有着冲动和理智,爱(对战友)和恨(对聒噪的指挥官)交织的复杂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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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组镜像人物就是大永和刘文武,他们既是上下级,又是师徒。

前期大永的动力是在个人情感上,这时候他的内心还是稚嫩的。

无论在情感上、能力上,还是执行任务上班长都是他的主心骨,是他努力、战斗最重要的意义。

在影片刚刚开始,大永代替刘文武接受采访的时候,记者问他有什么愿望,大永说“哪天班长能笑一下”。

经历了太多分离、死亡,太懂得战争的残酷,虽然深爱着他的战友们,但刘文武始终是严肃的,不苟言笑的。

直到最后班长刘文武准备卸下武器去做交换人质之前,对大永露出了全片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笑容。

一个狙击手太知道放下阻击枪,暴露在敌人的视野里意味着什么,他是做好了牺牲的准备走出去的。

他知道他时间不多了,他也知道后面的任务要交托给大永他们了。

那个笑容里有担子卸下的轻松,有对战友爱的表达,更有对新一代狙击手的鼓励。

班长牺牲后,大永接过象征衣钵的望远镜和铁勺,继承班长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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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刺杀了美方高级指挥官,在最后狙击高手 坦克的终极对决时,靠年轻有天赋的身体,加上班长传承下来的智慧,展现出非凡的耐心、手速、胆识和气魄,战胜了敌人,完成了任务。

他和班长刘文武合一了,成为新一代的“中国死神”。

全片中有几次剧情的反转,吊足了观众的胃口,但又合情合理。

最初所有的关键点和高光都在章宇饰演的刘文武身上,整个对决都是约翰为了活捉“中国死神”刘文武而设的局。

而剧情展开一个多小时之后,男主角刘文武牺牲了,观众发现躺在地上的侦察兵亮亮才是关键,他身上有可能改变一次战役胜败的重要信息。

很快又来了一次反转,亮亮自杀了,最后的大对决和戏眼落在了大永身上。

随着亮亮的牺牲,所有的悬念都被牢牢的抓住:在那电光火石的几秒钟里面,大永有没有看清那个关键信息?

然后观众才意识到,大永才是隐形主角,前面那个情感丰富,爱哭的新兵蛋子,所有的责任和希望都落在他年轻的肩膀上。

这几个反转的节奏把控得非常流畅自然,最后半小时不到的时间,“传承”“合一”“英雄之旅”的完成一气呵成,相当出色。

另外,在这个营救“已死的兄弟”的故事里,有一层比外在情节冲突更深层的主题:兄弟情义和民族大义的融合。

兄弟情义这是一种“古典”情感,包括朝鲜小孩执着地要带走亮亮,也只是因为感情。

但最后刘文武在决定交换人质的时候,他对大永说:“连长说一定要带亮亮回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肯定是亮亮身上有重要的情报。”

大永不想班长牺牲说:“可是连长也说过,你一个人抵得了一个连啊。”

刘文武说:“我能抵一个连,如果亮亮身上有重要情报,那他就能抵一个师,一个军。”

刘文武最后将计就计,用牺牲自己换回队友的决定,不仅仅是出于个人的兄弟情义,更重要的是还有国家大义的责任。

为了千千万万的志愿军战士的生命和战争的最后胜利。

在这一点上,约翰低估他了,他以为刘文武是一个会因为兄弟情义而不惜冲动的牺牲自己的人。

但其实刘文武始终是一个用更大的信仰和系统性视角来包裹好自己个人情感的人,如果没有战略意义上的必要,他是不会因为个人情感而自我牺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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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在剧情发展上有这样“个人”和“集体”的融合,在动作美学上也有这样的呈现,全片最好看的动作戏就是集体配合。

班长刘文武排兵布阵,在局面不利的情况下找突破口,调度队友在战壕中移动。

做假动作,声东击西,找准时机,一枪毙命,虚虚实实的智慧、配合的默契,耐心的较量,呈现了一种新奇的动作美学。

这是影片在类型上的突破和创新。

和《兵临城下》《生死狙击》等等这类狙击手题材类型完全不一样的,都是身陷囹圄的孤胆英雄独自面对绝境,为了生存,为了爱人,在孤独和绝望的锤炼中变得强大,然后战胜敌人。

而《阻击手》的这种创新里既尊重呈现个体的优势和力量,又有集体的协作融合。非常符合“中国性”的价值传达。

在意识形态上,我们在西方极度的自由民主上往前更加进化了一步,我们可以找到尊重个体的同时,去信任融入一个更大的系统,并且能够得到个人和系统双赢的结果。

在疫情的处理方式上就已经呈现出来了。

创造物和创造者是分不开的,所有的创作者都会有意无意将自己对生命的理解,和价值观的表达,内在的意识状态融进作品中。

张艺谋导演能呈现这样的作品和创作状态,一定是完成了超越和融合的自我进化。

放眼华语影坛,只有他,能在忙着准备冬奥会开闭幕式的过程中,还能抽出时间去拍电影,而且水准还如此之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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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筹备2008年北京奥运会期间,他执导了《满城尽带黄金甲》,那可是中国第一次承办奥运会,也是张导第一次承担这么大型的运动会开闭幕式的总导演。

万众瞩目,很难想像他承担了多大的压力,一般人恐怕全力以赴都不确定能否完成,但是他竟然还选择同期再开一个自己的电影项目。

我想这一定不是任性或者自负,见过太多荣辱得失的张导是个非常清醒的人,在《十三邀》中,许知远问张艺谋:“你有超越时代的欲望吗?”

张艺谋回说:“能做好事情就不错了,你放心,人走茶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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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他背负着这么大压力还要再启动一个自己的电影项目的选择,我想唯一的答案是:他需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自我灌溉、自我滋养,找到最佳创作状态。

只有他,能在年过七十后还能保持如此旺盛的创作力,《一秒钟》《悬崖之上》《狙击手》,还有今年马上要跟大家见面的《坚如磐石》。

而且创作状态颇有回春之感,一部比一部风格鲜明。

我也非常期待自己能在七十多岁的时候能有如此旺盛的创作力,和对大项目的掌控力。

同为创作者,我非常敬佩这种状态,作为研究人的心理学者,我也会去思考这样的进化和创造力是从何而来的,是怎样的意义感支撑着他,他又是如何完成这样的自我进化的。

在我的课程中,我有讲到过,意识的进化方向是由三个维度组成:多元性,合一性和纵深性。

张导不断在个人天赋上自我磨砺(纵深性),有足够的自爱和自我尊重,同时又把自己交托到一个更大的系统里(合一性),去完成集体协作和使命(多元性)。

并且他必定是触碰到了关于自我和比自我更伟大的存在,这两者的平衡和融合境界,所以才能自我尊重,自我消融,精进律己,不断超越自己。

用自己的创造物探索自己,在创作中扩展自己,并且不断遗忘过去的成就和风格,重新开始不断尝试,这实在是很了不起。

愿每一个创作者共勉。

周梵:幸福心理学家,资深关系教练,蝉联2019&2020年心理咨询师权威排行Top50,百万级女性成长课《自爱力》体系主理人。著有畅销书《当你开始爱自己,全世界都会来爱你》、《先学会爱自己,再遇见对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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