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驴拉磨的作者是(老磨作者)

老驴拉磨的作者是(老磨作者)(1)

老磨,唐河人,幼年失怙,母亲带着小他五岁的弟弟又走了一家。此后他便成了不是孤儿的孤儿。

靠着村里人的扶持,年少的老磨栖栖遑遑地活了下来,并在20多岁的时候辗转来到湖北一个国营农场成了农工。

老磨其实不姓磨,只因他不爱说话,做事还极其磨蹭,是那种转个身都会停顿三五次的磨叽人,所以才得了老磨这个外号。

因了他的“慢”,大集体分组干活时没人愿意跟他在一起,领导无法,只能安排他去鹿圈喂梅花鹿。这个工作很合老磨的脾气——没人催促没人嫌弃。除了卖鹿和锯鹿茸时会再来几个人帮忙之外,平常鹿圈里就他一个人,打扫、洗地、加工饲料、喂鹿,都是他独个儿慢慢吞吞从早到晚。

鹿圈,成了他的世外桃源;在那里,老磨度过了几年快活的时光。 一转眼,老磨30岁了,场里跟他一般年纪的人都结婚生子当了父母,可他连女人的手都还没摸过呢——人穷嘴笨做事又不行,谁家姑娘愿意嫁给他?

老磨面上没表现出急躁,依然安安分分做事,心里却像被七八只小猫软软的小舌头舔过一样——奇痒难耐却总是抓不着正地方。每次到街上,他都故作无意地偷瞄着女人的领口,那里透出的一小片白会带给他无限遐想和兴奋;夜里,他也无数次在梦中想象着那些属于女人的软白的身体:她们应该是似水般光滑细腻的吧?她们还应该是高低有致曲线玲珑的吧......可是很遗憾,这些他都不知道——他粗糙的双手只抚过梅花鹿那灵巧的身体。

终于,35岁那年,属于老磨的那枝桃花悄悄绽放了:有人给老磨领来了一个女人。那女人看起来也就二三十岁的样子,大眼龅牙,肥白爱笑,不丑,也算不上漂亮,只是脑子有些不清楚。介绍的人说,这女人是他在赶集路上捡来的,一直问不清楚具体情况;无奈之下,就把她带回了家,想着给找个人家,也算是做了件好事;可她这样子正常人家都嫌她傻不肯要;一来二去的,就想到了老磨身上。

老磨犹豫了一会儿:他不知道这女人的来路,怕惹麻烦;再说也不知道这女人傻到什么程度,他可不想娶个“实憨”。他点燃一根烟,表示着自己正在考虑的意思。忽然那女人冲他笑了一下,喊他:“哎!老--磨。”好像顽皮的孩童学着别人说话一样,只这一声,老磨顶不住了,他狠抽了一口烟,对介绍人吐出一个“中”来。

拾掇了头发,洗了澡,又穿上老磨给新买的衣裳,憨女子立时便多了几分看头:白脸,大眼,因为爱笑,呲出来的龅牙也就不显得难看了,相反还因了她脸上傻傻的神情给了别人一种娇憨无邪的错觉来。

农场的人都说老磨这是行了桃花运了。老磨也嘿嘿笑;夜晚,搂着憨女子的胳膊便又加了几分力气——女人的身子真滑溜啊!软乎乎、滚烫烫的,生生把老磨的激情慢慢化成一滩水。

老磨有了媳妇,虽然没领证,那日子也就像成家的人们一样喧喧腾腾地过着——高兴了,对媳妇爱如珍宝:不高兴,也会甩过去两个嘴巴,憨女子不会跟他对打,只会捂着脸跟孩子一样坐地上哭。哭完了又满脸委屈地追着喊他——老磨是她的天。老磨就又心软,少不了给她擦泪安慰;偶尔女子也会发疯叫骂,老磨不理她,过一阵子也就安生了。

日子就这样如水般淌过,安稳美好,那时的老磨觉得世间幸福不过如是,他沉浸其中久久不愿醒来;以至于在以后的很多年里,他都不肯再提起那天憨女子被家人和公安带走的情景。

原来这女子是几十里外的河西乡人,早已结婚生子。以前并不傻,后来因为跟老公生气受了刺激,疯疯癫癫半年多,忽然离家出走再无音讯。家人经过多方打听,终于寻到老磨处。几番调查调解下来,两家达成和解:这女子跟家人回去,老磨既没有虐待过女子,也属于不知情,免于追究法律责任。乡人淳朴,往往是态度大于理,情大于法,极少会想到去讹人。

憨女子走了。离别时的场面很平静,没有撕心裂肺,没有难舍难离;憨女子甚至还笑着回过头拉了老磨的手说:“老磨,回家,回家。”老磨死死抓住女人的手,又慢慢松开,垂下脸去兜里摸烟,烟叼在嘴上很久也没想起来点燃......

看秋来春去,雁过寒暑,惜满头青丝变白发;经暮暮朝朝,月月年年,叹前尘往事多悲欢。这世间,人终究是渺小而无力的,上天从不会因为谁的卑微而多赐给他一束阳光;“熬”,就成了人们面对磨难的单选模式......

转眼间,老磨已经六十多岁了。他依旧是一个人,不过生活比以前好过多了:他是队里的五保户,还有退休金,钱虽然不算多,但顾着他一个人生活绰绰有余。几乎每天清晨,他都会背着那个洗得泛白的绿色挎包,包里装着个酒壶和一些零钱,一摇一摆走路去流水街上的麻将馆打牌;中午在街上胡乱买点吃食;不管输赢,都要混到日头偏西才揣着一壶酒慢腾腾走回家,日复一日周而复始一成不变。

忽有一天,老磨并没去打牌,而是跟邻居们坐在一起晒太阳聊天,然后,老磨准备再婚的消息就在队里迅速传开——老磨的再婚对象还是多年前那个憨女子;不过据他说那女人已被治好,早就成了正常人。她本人也在她的初婚丈夫离世后又嫁过两家,可惜后两任丈夫跟她也没能走到头,一死一离;她也没能给后两家留下一儿半女,人家自然容不下她。没办法,她又回来跟着亲生儿女们过活。时间久了,儿女们渐生嫌弃,就把她赶到河边的小屋子单独去住。

所有这些都是老磨无意间在牌桌上得来的消息。得到消息后的老磨一个人悄悄去了河西乡打探。功夫不负有心人,最后到底被他找到那女子的住处,俩人前情再叙,皆是老泪纵横,泣不成声。问明了女子的心意(现在应该叫老妇了),白发杂生的老磨强忍羞赧,去找老妇的儿女们商量他和老妇的婚事。事情出奇的顺利,老妇的儿女们早已厌烦了这个嫁过几家的老妈,巴不得她赶紧离开自己眼前儿,让乡邻们少看些笑话,他们表示老磨随时都可以把老妇带走。

老磨吭吭哧哧刚说完,邻居李婶就第一个表示了反对,她说得也在理:“老磨呀,没听老古言说嘛——床前多双尖尖鞋,又愁米来又愁财,你说你现在的日子有吃有喝有五保,过得不舒服吗?都这么大岁数了,再找一个,吃穿都要你操心且不说;等你老的不能动的时候她儿女们会管你吗?”

“就是就是,”青婶也撇了撇嘴角:“都嫁过几家了,万一真是她命硬克夫了呢?”

别人说归说劝归劝,老磨只是横下一条心,非要把那老妇重新娶进门;说是娶,其实也只在老妇进门的那天买了些瓜子糖烟之类散给邻居们,就算是宣告结婚了。

二次进门的妇人再不似当年的娇憨模样;生活的变故早已让她变的心冷嘴硬,只是老磨没看透,抑或是早已看透却依然心甘情愿。

“老磨,你去队里要几亩水田吧?收了稻谷卖点钱攒起我们用。”她说,老磨颠颠儿地就去问队里要来四亩水田,种上水稻,收的时候忙不过来,老磨又舍下脸一家家去求人帮忙。

收了谷,卖了钱,老妇说想孙子孙女了;老磨便走几十里路去老妇家接了她孙子孙女来这里玩。孙子孙女来了,老妇就把卖谷的钱全部拿给他们,嘱咐他们回去后再给他们的姑妈带去些。

老妇初到时,喂了几只鸡,后来鸡下蛋了,老妇自己每天吃一个,剩下的都攒起来偷摸拿到街上卖;邻居们遇到几次,回来给老磨告状,老磨总是嘿嘿一笑,不以为意。久了,就没人再说。

老磨一生贪杯,吃饭时总会抿两口。自从老妇进了家门,酒换成最便宜的,还经常跟不上趟,常常是三顿倒有两顿无,老磨若是开口要,老妇必定把脸子甩的跟裹脚布一样臭长,扭过头不理他,老磨也不怪,依旧对着老妇嘿嘿笑。

没出三年,老磨就瘦的脱了相,背驼了,腿疼了,全身也开始浮肿。医生说:“岁数大了,劳累过度,严重营养不良。心肾功能也不行,回家将养着吧。”说完开了一堆药让拿回来。

老磨退了田,只留下一片菜地——那几亩水田他是无论如何也种不动了。老妇开始骂骂咧咧,隔三差五给老磨吃一顿数落。邻居们看不下去,狠狠教训老妇几句,老妇虽不服气却很识相地住了嘴,可老磨硬是像着了魔一般,给个气受得,打两下挨得,就是一丝也舍不得责怪那老妇。

好容易挨到冬天,老磨全身肿的像馒头,皮肤开始发亮,他对老妇说:“看来我这是不行啦!要不我把你送回去吧?”老妇大概也被老磨的情形给惊到,并没答应让老磨亲自送她,而是到二队找到她河西老乡,请老乡带信给自己儿女们,让他们来接自己回家。

很快,老妇的儿女们就来了,开着个大三轮,一见面就跟老妇展开骂战。不过嘴里跟他妈对骂着,手底下却依着他妈妈地指挥,熟练地把老磨家几乎搬了个精光!

老妇走了。这次,连句温情的话都没给老磨留下。

老磨坐在门口朝着三轮远去的方向呆望了很久,才伛偻着身子进了屋......半个多月后的一天清晨,穿戴整齐的老磨去跟邻居说:“我想去河西看看她。我昨儿做梦说她孩子们又把她撵出去住了。天儿这么冷,也不知道她受不受得了。”邻居们拦着他不让去,怕他出事,老磨同意了。可是刚过一会儿,他又趁大家没注意偷跑出门,这一去,就再也没能回来——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把他永远埋葬在了去往河西的大路旁。

老驴拉磨的作者是(老磨作者)(2)

老驴拉磨的作者是(老磨作者)(3)

作者简历:李君,河南济源人,家庭主妇。偶用流水账记录生活。责编 | 王芳 编辑 | 玉川子 图片 | 网络本文内容系原创,转载请注明来源:"大河文学"(ID:daheliterature);首席法律顾问:河南北法律师事务所杨胜利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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